關上窗戶,插好插銷,背倚窗戶站在原地,容色嚴肅,眼中罕見地有了些許驚慌之色。
須臾,強自鎮(zhèn)定下來,快步走到床邊,將床上熟睡的孩子抱起來,緊緊攬入懷中。
半晌之后,將孩子放回床上,仔仔細細地掖好被角,又看著孩子怔怔出神,透過眼前稚嫩的臉龐,她依稀看到了一張永遠洋溢著笑意的溫和面容。
眸底的驚慌快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殺意。
“你放心,念兒誰都搶不走!”
客棧,不能再呆下去了,她必須盡快找到住處。
思及此,心中有了決斷,明日一早就去打聽。
……
翌日,童冬月背著莫念出了門,下樓梯,就看到雷舒麟兄妹。
雷舒云在童冬月手里吃過虧,清楚自己根本不是童冬月的對手,沒有再冒冒失失地跑上前要求比武,雷舒麟握著一柄寶劍走上前,興高采烈道:“童姑娘早啊?!?p> 童冬月微微頷首:“早?!?p> 雷舒麟見童冬月背著一個奇怪的包裹,心中疑惑,于是問道:“童姑娘,你要離開嗎?”
童冬月搖頭:“不!”
“那背著行李做什么?”
雷舒云也被童冬月的“包裹”吸引住了,她偏著腦袋使勁瞅,瞧見了莫念露在外面的小半張臉,驚地跳了起來,叫道:“哥,不是行李!是她兒子!”
童冬月瞥了雷舒云一眼,沒有作聲。
雷舒麟責怪地看了一眼妹妹:“舒云,別亂說話,童姑娘怎么可能有孩子?”
雷舒云大步朝童冬月走去,手指著包裹說道:“就是她兒子,不信你看!”
她說著,抬手就去揭蓋在莫念頭上的襁褓。
童冬月神色一變,旋即側身,一把抓住雷舒云的手腕,語氣嚴肅道:“雷小姐自重!”
雷舒云覺得腕骨好像要碎了一般,疼得難以忍受,不敢再激怒童冬月,憤憤道:“不看就不看!有什么大不了!”
童冬月松手,她連忙揉了揉手腕。
雷舒麟看童冬月沒有反駁,仿佛默認了包裹里裝著的不是行李,而是她“兒子”,心一沉,好像突然被人潑了一桶冰水,從頭涼到了腳底板,頓覺生無可戀。
許久后,異常苦澀地開口:“童姑娘,你…兒子多大了?”
他原本想問一句,童冬月為什么有兒子,但轉眼一想,很是不禮貌,所以就變成了問童冬月“兒子”多大了。
童冬月沒有多想,淡淡道:“三歲,念兒是我侄兒。”
“哦?!崩资骥脬读算?,后知后覺,一驚一乍道,“不是你兒子?是你侄兒!”
童冬月漠然點頭:“嗯?!?p> 雷舒麟聽童冬月這樣說,只覺籠罩在頭頂的烏云,頃刻間消散,一掃剛才的郁陰郁,歡欣雀躍道:“那就好那就好。”
雷舒云白了大哥一眼,嘟囔道:“一個孩子就嚇到屁滾尿流,沒出息!”
要是她中意的人有孩子,別說一個,就算有十個她也照愛不誤!
童冬月不明白雷舒麟反應為什么那么大,她也沒興趣弄清楚。
雷舒云鄙夷地看著大哥,用眼神指了指對方手中的劍,提醒道:“你不是專程來贈劍的嗎?干嘛還不給人家?”
雷舒麟回神,雙手奉上:“童姑娘,這是我的劍,你先用著,等有了合適的還我?!?p> 童冬月看向他手中的劍,爽快地伸手拿過,抱拳道:“多謝?!?p> “童姑娘客氣了,今后叨擾的地方還很多,多多包涵?!?p> “少門主言重了?!?p> 突然間陷入沉默,雷舒麟絞盡腦汁想出一個話題,笑道:“童姑娘今天有什么打算?”
童冬月略一思索,邊走邊說道:“昨天那些人審問的怎么樣了?”
雷舒麟忽然驚醒,遺憾道:“童姑娘不提我差點忘了,今晨一早,季伯父差人告訴我,那四個人在牢里集體暴斃,因此線索斷了?!?p> 童冬月詫異,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必然是幕后殺人滅口了。
“哦。”
雷舒麟看了看童冬月背上的莫念,不解道:“童姑娘,令侄生病了嗎?”
他有點難以想象,童冬月白日里在外忙碌時,就把一個小孩子扔在客棧不管不顧。
“沒有,客棧不太安全?!?p> 雷舒麟不停追問:“童姑娘準備一直將他背著嗎?”
“沒有,我在找房子。”童冬月說著,邁步走出客棧大門。
雷舒麟的問題實在太多,她不愛說話,能像現在這樣一問一答,已然實屬難得。
雷舒云不遠不近地跟在兩人身后,對大哥的婆婆媽媽嗤之以鼻。
雷舒麟面露喜色:“童姑娘打算在明城常住嗎?”
“視情況而定?!?p> 她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時候能完成顧向黎下達的任務,更無法預測何時可以得到要想的東西,所以一切都沒有定論。
雷舒麟拍著折扇,心里盤算著什么事情,過了一會兒,說道:“童姑娘,要不你來我家住吧,家里還有許多空閑的院落,你隨便選一處就行?!?p> 雷舒云聽了,小聲嘀咕:“娘要是知道了,不打斷你的狗腿才怪!”
童冬月微微一愣,婉拒道:“多謝少門主美意,我自己可以解決?!?p> 被拒絕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盡管有充足的心理準備,但聽到童冬月拒絕的話說出口那一刻,還是感到三分沮喪。
“那好吧,不過我可以替姑娘物色一二?!?p> 這個提議不錯,童冬月欣然接受:“有勞了?!?p> 好不容易能為童冬月辦點事,雷舒麟開心不已:“客氣客氣,樂意效勞。”
說話間,走到馬棚外,雷舒麟自告奮勇幫童冬月牽馬,童冬月還沒來得及拒絕,他就走進了馬棚里。
童冬月一直將莫念負在背上,雷舒云莫名心疼,語氣生硬道:“誒,那個童冬月,這樣背著你侄子會不會不舒服,要不要找個地方把他放下來?”
雷舒云就是打小被母親寵壞了,所以養(yǎng)成了驕縱火爆的脾氣,但本質不壞,心地完全稱得上善良。
對于雷舒云突如其來的好心,童冬月略感詫異,不過她就是因為不敢遠離才背在身上,怎么可能放下,搖頭:“不用了,他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