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男人走迷宮一樣暈頭轉(zhuǎn)向地兜了一圈又一圈,尹沙頭一次看到了完整的天空。
自墜落到這一處鳥不拉屎的可怕地方后,除了逃命還是逃命,一整個行程都是在那片大得驚人的古怪林子里,現(xiàn)在,乍乍地出了那遮天蔽日的地方,極度的暴陽之下,那灼燙的熱度,她倒有些受不住了。
除此之外,便是這后踏入的一方土地了。
與最初的林地完全不同,這一處,雖然就在林地邊緣,也處于接壤狀態(tài),但卻是兩個極端,非但寸草不生,還是亂石遍布,格外荒蕪。
置身于如此格格不入的地段,尹沙再次有種異常古怪的感覺,但一時也說不上來具體怪在哪。
只是,她心中的納悶并沒能持續(xù)了多久,因為,她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另一處古怪給吸引去了——離他們不遠的一塊巨石旁,有不少蜿蜒流淌的新鮮血色,后方,更似是有著一個毛茸茸的東西,但因著遮擋以及距離的關(guān)系,她看得并不清晰,所以,也根本分辨不出來是個什么東西。
倒是一直拉著她的男人,見她瞧見了那一處異常,他便急匆匆地朝她開了口:“艾德那普路,里都代亞?。切┤司驮谶@,必須離開)”
尹沙被他的焦躁語氣驚得有些愣,他卻誤以為她是受了驚嚇,瞬間擰了眉頭,不容分說強制性拉著她往那與林地相對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尹沙本就是懵的,腿腳也是有些不好,那男人又是突然扯著她加速,沒幾步,一個不察,她整個人便摔了下去。
摔撞的聲響,外加拉扯的力道猛增,那男人似乎有些意外,條件反射回了頭來。
尹沙是崩潰的。
她就穿著一雙襪子,那一地的亂石,擱得腳痛不說,她這一跤摔下去,貪圖涼快而舍棄了褲子的膝蓋自然沒少受罪,偏偏那男人還死抓著她的手腕,她連撐一下做個緩沖的機會都沒有,便是摔得眼冒金星。
見此,那男人也是有些愣怔,好一會才將手中的行李箱等東西放下,轉(zhuǎn)而蹲下身來看她。
坐在地上揉著膝蓋,尹沙心下有些煩躁。
這確實是個意外,但也少不得要怪那男人太粗魯,當(dāng)然,也怪她自己反應(yīng)太遲鈍,畢竟,那男人的焦慮是她看在眼里的,只是她未曾明白。
心中腹誹,那男人卻是出乎她意料地伸了手,一只粗糙大掌就這么突兀地?fù)嵘狭怂耐取?p> 本就是低頭揉著膝蓋,她倒是未曾想到他會光明正大耍流氓,一伸手便目標(biāo)明確地針對了她的腿。
此下,瞅著自個白皙大腿上那只粗糙的古銅色大手,尹沙只覺氣血上涌,嘴角抽搐之余,面上更是一片潮熱。
怪她自己!
不穿長褲大抵就是這么個下場!
只是,她的自我唾棄仍是沒有那男人的動作快,那只古銅色粗糙大掌很快便在她腿上摩挲著游走起來。
尹沙徹底傻了眼。
再等到回過神來,男人的手已是落在了她正揉著膝蓋處。
看來,他并不是想要耍流氓吃豆腐,而純粹地就只是擔(dān)憂跟關(guān)懷,尹沙提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去。
這一跤雖然摔得鬧心,但好在運氣不錯,光是磕得有些重,倒未曾出現(xiàn)破皮出血狀況,如此,她心下的煩躁感也消散了不少,便也任由著那男人幫她揉捏膝蓋了。
只是,那男人即便是耐下心來安撫性地幫她揉捏著膝蓋,他那張臉上也滿是冷峻之色,雙唇更是緊抿。
尹沙隱約察覺出了一絲嚴(yán)重性。
莫不是真有什么令他焦急到非得加速快行離開這里的緣故?
心中疑惑,尹沙忍不住抬了頭,想再認(rèn)真確認(rèn)一下男人的面色,卻是自這個位置瞥見男人身后,也就是她最開始看到的那塊巨石的側(cè)方地上,躺著一具人尸。
那是個人!
因著是頭朝著他們這一處,所以,她也只看得那一頭亂糟糟的卷曲頭發(fā),至于身上,她頂多就只看到那人光裸的肥碩肩膀,膚色則是屬于那種比這男人要暗上許多的黝黑,其他的,除了他身下與外側(cè)蜿蜒連在一起的濃郁血色,則統(tǒng)統(tǒng)被擋住了,體型的劣勢下,她根本看不到。
不過,也就這依稀的觀察,便讓她一下想到了幾天前遇上的那群矮個野蠻人。
難道……真的是那些人?
如果真是的話,這倒是能充分解釋那男人為何會有憂慮之色!
只是,不遠處那具躺著死尸,會是死于他的手里嗎?
下意識瞟了眼男人腰間的骨刀,尹沙卻是于不經(jīng)意間看到了他與插放骨刀同一側(cè)手臂的內(nèi)手肘處有一處深長而猙獰的傷口。
像是新添的,血跡都沒有完全干涸,并且,她前一天也壓根沒看到他有哪里受了傷。
之前太過毛躁,她錯過了這一個細節(jié),而今再回想前一刻的事,她也就了然了。
若是他最初返回來就是為取那斷裂的骨刀,便足夠證明,他已經(jīng)遇上了險情,而他二度折返拉著她一起走,與第一次折返之間不過短短的片刻,根據(jù)他們一路走到這處事發(fā)地所花費的時間來看,他的傷是在取骨刀之前就有了。
其次,那骨刀本是干凈的,但她隨他走的時候,他手中的骨刀已是沾染上了不少血色,只能說明,那血必然是他自己的!
原本,她還沒覺得有什么,諸多的思慮也僅僅只是她的猜測,但此刻再聯(lián)系這個場景看來,若答案是肯定的,那么,這個男人,與那一群矮個的野蠻人之間,就必定存在著某種深仇大恨!
至于那曾挨了砸的女人,現(xiàn)在再看,卻是屬于無故受累了。
相對地,思及她自己,或許,她被那群矮個野蠻人抓走純屬意外,至于這男人,他一開始就是想要致她于死地的,但原因不明,后來她僥幸得到機會跑了,第二次再遇上他時,他雖對她還存些試探之心,可他并無再要弄死她的意思。
這與他的脾性不符,也是她百思不解的根本所在,思來想去,尹沙也只能將他的態(tài)度歸咎于“仇人的仇人是朋友”。
正想著,一聲哀哀象鳴再次響起,近耳的清晰之聲瞬間將她從思緒中拉回現(xiàn)實。
再一次抬頭,尹沙赫然發(fā)現(xiàn),那躺著的死尸后方,竟然還躺著一個碩大的東西!
棕褐發(fā)黃的色澤更趨近于這一處的地色,一身稀稀拉拉的長毛大部分都靠在下方,而那還在喘著氣的半隆起的巨大肚腹上的長毛則稀拉不少,體型過大,又像是背對著他們,更有一部分軀體隱在巨石后方,尹沙也不知那到底是個什么鬼東西,只那象鳴聲聲,讓她認(rèn)定了,那是頭象。
可是……哪有大象會長這么一身厚重的硬毛?
質(zhì)疑間,那本靜躺著哀鳴的鬼東西突然掙扎了起來。
她以為它能爬起身來的,結(jié)果卻是見得它只揚了下藏在那巨石后方的大腦袋,于塵土飛揚中撞裂半塊石頭后,它重又摔了回去!
沒了那處遮障,那鬼東西的樣子一覽無余——長毛,凸額,小耳,長鼻,兩根曲狀長牙,是象沒錯,但那卻是長毛的猛犸象!
有沒搞錯?
這鬼東西不是早在一萬多年前就滅絕了嗎?
她這到底是掉在了哪個屎坑里了,怎么能見著這種東西?
可別告訴她是穿越了!
心下對那只屬于天馬行空的詞不屑,腦中那兩字卻是成了定格,尹沙懵比好一會才醒過神來——穿越?
瞪著那頭依舊在地上翻滾哀鳴的長毛象,尹沙只覺整顆心都涼透了。
霜溏
已經(jīng)將不足字?jǐn)?shù)補上,這章字?jǐn)?shù)足足噠~ 然后前面可能有考據(jù)黨會質(zhì)疑為何灰機上還能帶刀具等等一系列受管制的東西,之前有寫,是女豬公司的班機,表考據(jù)啦,就當(dāng)內(nèi)部應(yīng)允的吧~愛你們,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