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二：結(jié)盟

　　“我想要佩恩·瑟斯特幫我得到亞歷山大的后冠，相應(yīng)的，得手后我會像狄奧多拉照顧金家族一樣庇護佩恩·瑟斯特?！泵符惿嚎苏f得極為認真，她本以為自己會緊張，然而脫口而出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那么的自信和自然。

　　“不全對，您企圖染指亞歷山大后冠的野心，從波第諾斯閣下聯(lián)系佩恩·瑟斯特時就昭然若揭了，我想問的是這該不會是凱麥忒的什么陰謀吧，您身上不是還肩負著‘和平使者’的使命么？”瓊琴芬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宮相閣下打算幫著外人對付自己的皇后，還在乎凱麥忒的陰謀么？”

　　“那是當然，佩恩·瑟斯特是不可能脫離亞歷山大的，家族的利益與亞歷山大的利益大融合小沖突。我們的活動是為了解決家國利益之間的小沖突，就是我們和亞歷山大的象征之一——皇后的沖突。佩恩·瑟斯特在這一點上和金也許有著微妙的默契，那就是我們之間可以沖突，但是亞歷山大的敵人也是我們共同的敵人，這就是佩恩·瑟斯特和金并稱亨利二世的左膀右臂的原因?！杯偳俜铱b密的邏輯思維是她最強大的武器。

　　“宮相閣下應(yīng)該可以猜出來我圖謀亞歷山大后位除了我自己之外，更是為了凱麥忒不被接壤的迪再邇吞并，小國有小國的難處。”凱麥忒還沒有不自量力到圖謀控制亞歷山大，至于她梅麗珊克自身就另說了。

　　“凱麥忒王舍得這么一個妹妹外嫁？”潛臺詞是你的行為是自己的意志還是有你哥哥的支持。

　　“當然舍得，不然會給我全權(quán)負責對亞歷山大事宜的權(quán)力么？”梅麗珊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謊，既然她哥哥也是被她忽悠的，她不介意再忽悠一下佩恩·瑟斯特。

　　瓊琴芬打量了梅麗珊克一會兒，她從事暗地里的工作多年，看出一個人是不是在撒謊的能力還是有的。如果他們忙活一場，扳倒了狄奧多拉，凱麥忒王不允嫁，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甚至那個空出來的位置會被八大家族安排的女子頂上，為他人做嫁衣。

　　“凱麥忒和王兄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斤兩?！币姯偳俜也徽f話，梅麗珊克暗示只要阿爾費雷德開口，以兩國的國力之差和其中的利益糾葛，容不得凱麥忒王任性。

　　“很好，這樣的話就沒什么疑問了?！杯偳俜铱隙ǖ?。

　　“那現(xiàn)在……?”

　　“等?！?p>　　“等？”

　　“等姐夫帶回來的大禮?！?p>　　大禮？梅麗珊克疑惑，但是不想被瓊琴芬看出來自己的疑惑，因為任何一個微小的細節(jié)都可能被這位優(yōu)秀的間諜察覺，從而推斷出一些讓她可以利用的東西。而且剛才她讓瓊琴芬等了，現(xiàn)在也不是不可以反過來一下。

　　梅麗珊克和瓊琴芬都很沉得住氣，方才的相互試探和半真不假的“坦白”讓她們兩人基本達成了共識。梅麗珊克隱瞞了自己最終掌控亞歷山大并反奪凱麥忒王位的目的，瓊琴芬則始終不肯透露那份“大禮”的真容。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窗棱間染上些許晨曦的熒輝之時，弗蘭克·佩恩拖著疲憊的身體，披著滿身熹光推開了紅公館的大門。

　　“姐夫?！薄皩m相閣下。”

　　“抱歉，梅麗珊克殿下，禮數(shù)不周，不過事急從權(quán)，我就長話短說了。”佩恩的精神不太好，昨晚想必不太好過。

　　“沒關(guān)系，瓊琴芬足下所說的那份‘大禮’到底是什么？”

　　“瓊琴芬，你這么多年諜頭子（語中帶笑）沒白當，揣測人心一試一個準，那個分歧是你贏了?！杯偳俜衣勓蕴籼裘?，“所謂‘大禮’就是皇帝陛下授權(quán)我彈劾金，他忍無可忍，打算將金連根拔起了?！?p>　　平地驚雷，至少對于梅麗珊克而言是這樣的：“不是，這個轉(zhuǎn)折也太突然了，昨天狄奧多拉不是才通過皇儲穩(wěn)固地位了么？”

　　“穩(wěn)固地位的只有皇儲而已，狄奧多拉是自取滅亡了?！迸宥鞔鸬?，“她觸犯了陛下最大的禁忌，踩到了陛下的底線?！?p>　　“是威廉里奧殿下?！辈坏让符惿嚎藛柍觥暗拙€”是什么，瓊琴芬就解釋道，“阿爾費雷德陛下可以容忍皇后過度偏心金家族，謀劃克里斯汀殿下的婚事，甚至是插手朝堂，但是容忍不了他悉心培養(yǎng)的繼承人被攥在他人手里，特別是金家族手里。狄奧多拉昨天那么一搞，不就等同于宣告‘金家族要通過皇儲掌控亞歷山大’？”

　　“也就是說，她，后位不保了？”梅麗珊克的情緒被帶起來了。

　　“基本上是，但是還有幾個牽制因素，比如克里斯汀殿下，因為亞歷山大離婚子女會變成私生；比如亞歷山大離婚是違反圣迪歐斯訓誨的，不常見的事情；再比如亞歷山大離婚必須婚姻雙方同意，以及他們兩人這近八年婚姻所剩無幾的情誼?！杯偳俜掖鸬?。

　　“我有辦法，只要佩恩——瑟斯特和我聯(lián)合，共同發(fā)力就行?！泵符惿嚎吮響B(tài)，傻子才會不抓住這萬年難遇的機會。

　　“那么，就請梅麗珊克陛下（劃重點）多多提攜佩恩——瑟斯特了?！杯偳俜业?。

　　“自然，佩恩閣下，事不宜遲，派人送我回去吧，接下去這幾天有的可忙了?！?p>　　“那就不留殿下了?！迸宥鲝纳迫缌?。

　　走出紅公館，梅麗珊克正想上車，卻被佩恩攔下。

　　“殿下，陛下的底線對任何人都是一樣的，不管皇后是狄奧多拉，亦或是......您?！迸宥鞯馈?p>　　“威廉里奧殿下和我無冤無仇。”梅麗珊克答道，然后弓身鉆進車內(nèi)。

　　望著絕塵而去的汽車，佩恩開口：“但愿她剛才說的話是真的，不過可能不大就是了。”

　　“女人的野心是無窮無盡的，如果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如果那個孩子是男孩，您準備怎么辦？”瓊琴芬說。

　　“看皇帝陛下屆時屬意兒子還是侄子，見機行事?！迸宥鲗Υ鹑缌?，“關(guān)于凱麥忒的事，你敲打過她了吧。”

　　“嗯，不過我不認為凱麥忒敢......”“女人的野心是無窮無盡的?！迸宥饔铆偳俜易约悍讲诺脑挿瘩g她。

　　“您這樣說我就沒辦法回話了?！杯偳俜曳藗€白眼，逗笑了佩恩。

　　“還有，昨天陛下還問了我一件事，我覺得不太對?！?p>　　“什么事？”

　　“他問弗朗西斯的年紀。”

　　“弗朗……西斯？”瓊琴芬小小詫異了一下。

　　弗朗西斯·瓊恩·佩恩，弗蘭克·佩恩和妻子的唯一兒子。羅斯瑪麗夫人三十多歲才好不容易生下的兒子，佩恩家的小少爺和繼承人，不出意外的話會是亞歷山大的下一任宮相。佩恩是一個人丁稀薄的家族，全族加起來不過十幾口人，遠遠比不上八大家族，更遑論以旁支繁復(fù)，人丁眾多而著稱的金了。反倒是姻親瑟斯特分支繁雜，人口眾多。所以弗朗西斯幾乎是全族的希望，由最好的資源培養(yǎng)長大。不過，他最親近的不是忙于公務(wù)的宮相父親，更不是沉迷舞會社交的驕傲母親，而是對外隱藏存在幾乎足不出戶所以有大量時間可以相處的姨母。所以，事關(guān)弗朗西斯，瓊琴芬非常在意。

　　“對，我說他今年十二歲，陛下說搖頭說還太小?！?p>　　“應(yīng)該沒有太大問題吧，到底是帝國的宮相備選，你也年紀不小了?！杯偳俜曳治龅?，阿爾費雷德的詢問倒也合情合理。

　　“嗯?！迸宥鞑辉俣嘌浴?p>　　瓊琴芬和佩恩都忽略了一個問題，作為皇帝，阿爾費雷德的心思可以被窺探一次，卻不可能有第二次，甚至他們是否真正抓住了皇帝的心思都尚未可知。瓊琴芬的才能過于依賴資料統(tǒng)計，但是人心，又怎么會是透過數(shù)據(jù)資料就可以完全參透的呢？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復(fù)雜最難領(lǐng)會的存在，人類是這個世界上最復(fù)雜最糾結(jié)的生物，而阿爾費雷德的站在這種生物的最頂點，擁有最不容窺視的內(nèi)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