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房間是上房,也便是秦衍的房間,待客的廳房、內室、書房,樣樣俱全。
公主云柯出了內室房間后,就直接去了一旁的書房,找了筆墨紙硯就開始著手畫圖紙。是一個蒸籠樣式,外觀如一個大木桶,可實際卻是一個蒸籠樣式的東西摞在一起。
幼時天下還尚亂,很多時候天還未亮就被人抱起來,爬到車廂就走。
吃的飯什么的也就是略微加熱的大餅,還有一點稀粥。但這已經(jīng)算是最好的待遇了,至于士兵們吃的,運氣好些,能歇腳的時間長就能吃一口熱的,而多數(shù)情況下,則是就著硬邦邦的干糧,或者還只是半生不熟的黃米就下咽。
她不可能為秦衍造兵器的,當然她也不會造,只希望在秦衍日后的行軍中,能夠隨時都能吃一口熱騰騰的飯。
能讓士兵們吃飽,能在歇腳的時候及時啃一口熱騰騰的大餅。
而這如蒸籠般摞起來的木桶,內部結構其實也簡單,木桶上下共有八層,朝東、南、西、北、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八個方向開口。
最下面一層用來放少量木炭,之后每隔一層都放些木炭,整個木桶其實是一個整體。不同層的蒸籠部分朝不同的方向開口,一方面是為了整個木桶的平衡。
還有一個方面則是便于內部的結構設計。
里面用一些鐵杵和結實不易燃的牛皮鞭子,還有一些易摩擦的物什作為原料。
在行軍時,若是急忙,來不及燒火、做飯,那大可將未做好的饅頭,冷透的餅放在里面。
在大木桶下面再加個輪子,在隨行軍推走的途中,輪子的轉動,可通過繩索帶動木桶內部的零件運動。
如果設計合理,通過摩擦可逐漸加熱、乃至于點燃里面的木炭,木桶里的蒸籠食物便會被加熱。
而至于為何不直接將木炭點燃,更快捷的加熱食物。是因行軍途中可能一走便是七八個時辰,最少也有三四個時辰,而將木炭點燃直接加熱食物,則只需半個時辰,或者一個時辰就已足夠。
糧食對兵卒來講是最為寶貴的,途中不可浪費,做的太早沒時間吃,煮壞了就是浪費,而若等到行軍途中休息時再開灶,士兵在等待飯菜的過程中,則會沒有東西吃。饑餓時就會隨手拿起尚未弄熱的干糧就填在肚子里。
而這裝置,一來算可以儲存糧食,二來則是通過控制通風口,來控制木炭的燃燒。
在行軍的最開始,通風口是關著的,然后等可以準備休息時的伙食時,就把通風口用腳一拉,打開。
然后通過摩擦作用,間接將木炭慢慢弄熱、最后到一個臨界值就燃起來,將糧食慢慢烤熟。中途若是出現(xiàn)意外,要加急趕路等等,則還可以將通風口關小一點,炭火燃燒的速度就慢,能保持蒸籠食物的特定溫度。
行軍途中自然不可將此就當作制作軍糧的灶臺來用,只能算作一些加熱食物,將備好的大餅干糧加熱的用途。
以防行軍途中一餐、兩餐來不及細做的時候。
門外,突然有微微的敲門聲,公主劉云柯放下筆,將圖紙隱藏起來。
來人是凌刃,端了剛煎好的藥,放于盤子中,輕聲道了一聲:“公主。”
然后放下盤子,就欲退下。
劉云柯叫住她,然后想了想,又讓她走了。
本想問清,這毒是誰下的。但是又想,這世間除了哥哥,恐怕也沒人知道有什么毒是她體內所不能對抗的。
回到書案前,喝了藥。
是刺鼻的苦,然后到了肚中,半刻鐘不到就胃中隱隱作痛,她不想讓人發(fā)現(xiàn)她的異常,便是瀕死,她也只想平平靜靜的走,最好是突然之間,當有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早就走了。
便去摸身上,看還有沒有止痛的藥丸,卻是往腰間一摸,發(fā)現(xiàn)空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在書案的不遠處,有一個痰盂,是干凈的,但是那上面明顯寫著‘痰盂’兩字,看到后就明顯一陣惡心,然后胃中一陣翻江倒海。
胃中有股絞痛,是要將所有的東西,都幾乎全部嘔出。
然后渾身都覺得滾燙,熱汗直冒。外面,秦衍在處理從京城發(fā)過來的信報,大夫吳玟則被明邇盯著,名為保護,實為監(jiān)視的,正待在最近的旁邊的一個小房間。
聽聞書房內的動靜,心中大驚,都直接就往那書房跑。
這才距離開出方子不足一個時辰,藥不可能現(xiàn)在就能熬出來,便是那藥引有問題,也不可能,那藥引是他親自所配,所有的成分都是從他自個藥箱里拿出來的。
越想越不明白,而等趕過去時,劉云柯仍舊在抱著一個花瓶,不停的嘔。
在旁邊的書案上有一只藥碗,吳玟走過去,用手指蘸了下那碗底,用舌頭舔了舔,又用鼻子湊近那碗聞了聞,不由得心中一駭。
這藥,不是他開的藥方,而是一種極強烈,洗胃的藥。
就是將胃內所有的東西都排出,用來對付經(jīng)口服毒不久,兩個小時以內的患者。
而當下情景,他不知道該說不該說,對于她現(xiàn)在的癥狀,服這種強烈的藥,無異于就是在她體內原本的毒性未發(fā)作之前就折損了半條命。
又介于秦衍秦家公子的身份,這名女子恐怕來歷不凡,被人下毒,當下又有人阻止她被醫(yī)治,會不會,就是有人想置她于死地?
吳玟越想越不對勁,但伸出手去探她的脈搏。
卻是被用力的一甩,拒絕。
吳玟心中更是不甘,越是這樣抗拒的病人,他越是想醫(yī)治。這時秦衍也已經(jīng)趕過來,朝他們看一眼,劉云柯趁機,在吳玟剛略微松手要去跟說什么的時候,就起身撒腿就往的秦衍的身后躲。
這一個動作,就宛若他是個壞人似的。
吳玟更緊皺了眉頭,看見她望見自己的目光帶著鄙夷、憤懣,還有害怕。
又望向身后那案幾上的藥碗一眼,霎時一切明了。
那藥碗里的,恐怕就是她以為的,他給她開的方子。
那藥有問題,她是把他當作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