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有一種感覺,現(xiàn)在的生活不是真實的,我只是在做一個長長的夢而已,也許我還在高中的課堂上,睡著了正做著一個離奇的夢。也許,我還在美國為了生存苦苦掙扎,而錦南好好的活著,早忘記了那個青澀年代。所有痛苦、絕望都會因為醒來而瞬間消失,只需要耐心的等待。
有一個電影,叫作《蝴蝶效應(yīng)》,影片中講述了一個男孩,穿越到過去,改變了人生歷史的一個環(huán)節(jié),結(jié)果他整個人生都不一樣了。我迫切的渴望著自己也能有那樣的能力,也許改變之后的人生同樣不盡人意,但總要好過目前的境況,哪怕死的那個是我呢。
電影結(jié)局很凄慘,男主角一次一次穿越改變了歷史,可每一次改變之后他的生命中都會有人死去,最后不堪重負(fù)的他選擇回到母親懷孕時期,將自己的生命親手扼殺在母親腹中。一切痛苦的來源是自己,如果現(xiàn)實真的沒辦法去承受,他寧愿從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我理解這種感受。
在回國之前,我一直天真地認(rèn)為我和錦南之間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因為我已經(jīng)表明態(tài)度,我們的人生根本就是兩條平行線。如果說在高中時,我的怯弱導(dǎo)致我不得不與他綁在一起,那么畢業(yè)以后我的絕然離開,難道還不說明問題嗎。
錦南很聰明,他的未來會有很多可能,他有很多計劃,每一項計劃都能看得到美好的未來,我始終不能相信他是因為我的拒絕走上絕路的,可這一切都因為他的離去而失去了全部意義。
我一遍又一遍回憶我們最后的那通電話,審視自己有哪句話說得讓他絕望。我想到最過份的話就是,對他說自己是為了提高數(shù)學(xué)成績才假意接受他的,我根本不喜歡他。但是,這種話難道不應(yīng)該是令他輕視我才是嗎?我是這么不值得的一個人,他應(yīng)該果斷放棄執(zhí)念不是嗎?
也許我低估了他的倔強,高估了他的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可就算讓我抵命,他也不可能復(fù)活了。
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我仿佛把畢生的眼淚都哭出來,崩潰到無法自拔,直到再也哭不出來。周家人一有機會就輪番向我詛咒、謾罵,我的沉默在他們眼里是冷漠無情,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最惡毒、陰險的女孩,是讓一個優(yōu)秀的未來之星隕落的罪魁禍?zhǔn)住?p> 遲旭在這中間扮演著什么角色我不知道,但是現(xiàn)在看來,他一定在他們中間,陪著他們走過了那些艱難的日子。說不定,我曾接到過的某個沉默不語的電話就是他打過來的,感受到對方無言的恨意是我遇到過最恐怖的感覺。
那些過往,不能一再的回憶,每一次都加重我的負(fù)罪感,每一次都讓我覺得生活沒辦法再繼續(xù),要想安心茍且,只能深鎖、不可觸碰。
我多希望人生可以有一次重來的機會,那么我也許可以遠離是非,活得開心幸福,也許有一個美滿的家庭,愛我的丈夫、漂亮的小女兒,每天忙忙碌碌,鹽米油鹽,過著尋常的日子。偶爾我們會吵上一架,然后再和好,休假的時候全家出去旅游,為孩子的一切操碎了心……
然而,事實是,我的生活中逐漸充滿了孤獨、失眠、宿醉、幻覺,還有對未來的絕望。
那些霧霾像老朋友一樣,圍繞在身邊,遲遲不肯散去,也許它們就是為了渲染我生命的顏色,讓我的人生故事平添一份悲壯而已。想起他說,他在我的世界里真實的活過。我的世界?也許我的世界曾經(jīng)美好,可是他的闖入,早讓一切分崩離析。
如今我的世界已經(jīng)一片灰暗,模糊不清,窒息、壓抑、毫無生機,它會吞噬任何誤闖進來的生物,而我在這里不知不覺自縛成繭。
再一次醒來,意識恢復(fù)的過程變得開始緩慢,我甚至沒有力氣睜開眼睛,鼻子里充斥著濃重的消毒水味道,這是屬于醫(yī)院的味道,我不喜歡這種味道。
身上被束縛的感覺不在了,這一次錦南出現(xiàn),只是向我表達了他的憤怒。
在“時空之門”網(wǎng)站查找了很多關(guān)于靈異事件的信息,加上自己最近的經(jīng)歷,我發(fā)覺從前心中根深蒂固的無神論正在動搖,如果人的靈魂真實存在的話……
“你醒了!”我被發(fā)現(xiàn)了,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同錦南一樣,逃避他也是不管用的,總要面對。
“醫(yī)生幫你檢查過了,只是有點脫水、虛弱,身體沒什么大問題,休養(yǎng)兩天就可以回家了?!?p> 我不得不睜開眼,這是一個單人病房,很安靜,盡管病房的窗簾被合上了,也能看出外面天已經(jīng)亮了,面前除了遲旭還有張皓在床邊,兩雙關(guān)切的眼睛正在注視著我。不過,遲旭的眼神更復(fù)雜,而張皓的目光清澈而淡定。
“謝謝你們了,我沒事,現(xiàn)在就可以出院了。”我費力的試圖起來,可是頓覺身上酸痛無力,他們倆個幾乎同時來扶我。
張皓見遲旭也伸出手來,尷尬地收回了手。
“我真沒事!”我很惱火,“你們都走吧,我不是病人!我還得回去工作呢,再不寫東西就要餓死了!”這倆人又一次救了我,我應(yīng)該感激涕零才是,可糟糕的是,我滿腦子都是對遲旭的惱怒,那個突然復(fù)蘇的記憶,毀了一直以來我們之間那種朦朧的美好感覺。
我粗暴地推開遲旭的手,他現(xiàn)在在我面前就是“虛偽”的代名詞,我再不需要糾結(jié)怎么與他相處了,如果不是那些記憶片段,我還真以為他愛上我了,一輩子天真如我??!
“如果你身體沒問題,跟我去局里把口供錄了吧?!睆堭┮桓惫鹿k的表情,不帶一絲感情色彩。
“好的?!蔽翼槒牡卣f,抓起病床上的外套,四下搜索著自己的物品,如果有的話。遲旭連忙把一串鑰匙遞了過來,是我家的門鑰匙。
他跟在我們身后走出醫(yī)院,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我回過頭去,攔住他不耐煩地說,“你請回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我現(xiàn)在知道你為什么處心積慮地接近我了,在我那天喝醉醒來的前一晚,是你和楚嬌嬌送我回家的,你們說過的話我都聽到也想起來了,請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出現(xiàn)了,省著點精力過好自己的生活!錦南的事,我已經(jīng)得到足夠的懲罰了,不需要你再來踩上一腳,我的一切從此后都與你無關(guān),你離我遠點!”說到最后,我?guī)缀鹾傲似饋恚榫w有些失控。
他無奈地看著我,眼神狼狽極了,搖了搖頭走近我試圖解釋,“文靜!不是你想的那樣……”
“走開!”我打斷他,厭惡地大喊,轉(zhuǎn)過身頭也不回徑直上到張皓打開門的警車?yán)??!伴_車!”我惡狠狠地說,心里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張皓回頭向遲旭的方向看了看,然后發(fā)動車子,沒有說一句話,駛離了醫(yī)院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