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述立刻退后幾步,假裝對方喊的不是自己。但瞿柏遙已經不依不饒地跟出了校門,誓要拿他歸案。
“同學,進出校園是要穿著整套校服的,像你這……”
安述把人拽進拐角,摘下帽子口罩,想看看自己和這人三面之緣的情分夠不夠他給自己放個水。
但顯然,瞿柏遙是個清正廉潔的小學生官。
認真且負責就是他的代名詞。
“刷臉是沒有用的,安述同學?!奔词鼓阏娴暮芎每?。
一計不成,安述急得撅了撅嘴,忙去抓瞿柏遙將要動筆的手:“哎呀你別記我名字啊,我還沒進去呢?!?p> 對方停了動作,用另一只扶了把眼鏡:“但你想進去,還撒謊了?!?p> 安述用一雙漂亮的狐貍眼使勁瞧他。
三百五十度的近視鏡片阻礙了他們的腦電波交流。
“咔噠?!?p> 打斷無聊的干瞪眼比賽的是清脆的落鎖聲。
安述和瞿柏遙同時奔向學校大門,卻只來得及看見大爺略顯著急的背影。
安述:“伯伯伯伯,你開開門呀,我還沒進去呢!”
瞿柏遙:“大爺,我是學生會的,剛才有事出去了而已?!?p> 大爺:“不信你們的鬼話,一個月擺我多少回,不聽你們瞎掰?!?p> 兩人:……
求情無望,兩人并排蹲在學校門口。
安述興致并不算高,那張總是笑瞇瞇的臉也垮了下來。
面上不顯,心里卻在思量今晚的去處。好像……沒什么去處。
“對不起啊,這下你也進不去了?!卑彩隹嘈χf出這句話,比起自己的歸處,他更擔心被連累的瞿柏遙。
他沒辦法帶著瞿柏遙在小黑網吧里縮一晚上。
“不怪你,我自己走出來的?!宾陌剡b把眼鏡摘下來放進絨袋里,又把記名字的小冊子塞進了衣服口袋,低聲道:“我現在要回家,你家在哪個方向?”
安述抬頭看向他,眼底有些紅:“我家在淮西?!?p> “啊,我家在淮東?!宾陌剡b率先站起來,朝安述伸出手:“各回各家吧?!?p> “嗯?!卑彩隼氖纸枇牡厣险酒饋恚只謴土诵“酝趸ǖ淖藨B(tài):“走好不送?!?p> 兩人于是背道而馳,走出十幾步后安述回過頭對著瞿柏遙喊:“你不要記我的名字啊,我沒有違反校規(guī)!”
瞿柏遙回過身朝他招招手:“知道啦!”
……
二十分鐘后,安述雙腿酸軟地坐在了路邊,將臉埋進膝蓋。
他又撒謊了,他在江城根本沒有家,他是跨市過來上學的。在江城他連朋友都沒幾個。
無措是有的,但更多的是迷茫。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甚至連這時候該喊誰都不知道。
“小撒謊精,你家在垃圾場嗎?”
安述抬頭,一下子對上了瞿柏遙黑得像深潭的眼睛。
“對啊,小撒謊精要回家去撿垃圾吃了。”他還是不知好賴地笑著,好像也不打算從地上起來。
瞿柏遙仗著自己個高腿長不甚溫柔地把雙腿酸軟的小撒謊精甩到了背上:“去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