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蕭默的自私
趙大叔的驕傲是半分不作假，說完，沖著薛蕓蕓看過去，欣慰地點了點頭。
蕭奶奶笑著迎出來，可一看，姜淑芳居然沒有跟著回家，再看兒子孫子面色都不大好，她心里就有數(shù)了。
笑容慢慢暗淡下去，蕭奶奶開口問：
“淑芳呢？東西呢？”
問這話的時候，蕭奶奶驟然發(fā)現(xiàn)蕭父臉上有抓痕，”你們動手了啊？”
這到底是發(fā)生多大的事才叫蕭源豐這樣溫和的人跟人動武？
蕭父嘴唇一抖，張開口，”蕓蕓的通知書讓淑芳撕了。”
蕭奶奶呆滯了三秒鐘，好像沒聽明白，然后，整個人向后倒去。
薛蕓蕓跟蕭默趕緊兩步抄過去，及時把人扶住，這才沒叫老人家摔倒。
蕭默一個人把奶奶抱回房中。
趙大叔一聽，當(dāng)場就在院中跺腳，“這個淑芳，就會壞事！”
看蕭父一臉挫敗，趙大叔也實在不知如何安慰，他吩咐院中來道喜的鄰居街坊先走，而后象征性地安扶了蕭父兩句，才離開。
街坊鄰居們送來的賀禮都放在堂屋里，即使只有送幾個山雞蛋，也是用紅色袋子包著。可是，迥異于方才的熱熱鬧鬧，此時，蕭家的氛圍壓抑的嚇人。
那一桌子的禮物，顯的非?？尚?。
縣城王家。
姜淑芳看著男人兒子離了王家，她想追，腳卻像長了釘子般的挪不動。
薛家人也氣騰騰地離開了，姜玉娟關(guān)上門，對著大門吐了一口唾沫，又對還傻站在那的姜淑芳說：
“淑芳，現(xiàn)在你該明白了吧，你在蕭家就是個外人，沒人把你放在眼里！”
姜玉娟給女兒王建婷遞眼色，王建婷會了意，趕快將桌上的200元錢跟黃糖收回去。
“淑芳，我如果是你，直接一根繩子吊死了?！?p> “蕭源豐今天敢打你，明天就敢不要你了，你一把年紀(jì)了，被婆家趕出家門，姜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別說我不念姊妹情義，實在是你自己不出息，你快滾，別再讓我看見你！”
姜玉娟是什么話難聽撿什么說。
最后，直接上手將姜淑芳推出門外。
咣當(dāng)一聲鎖上了門。
攆走了姜淑芳，姜玉娟又找家里那個不爭氣的男人算賬，”你個廢物，秕子，連個通知書都看不??！鴨子到手了竟然又讓它飛了，你就不是個男人！如今咋辦？婷婷還咋上大學(xué)??？”
王永祥也氣的慌，”我哪知道？我咋會算到你那個二妹妹會干出這樣的糊涂事兒？”
王建婷癟著嘴坐那生悶氣，自言自語地說，”我沒大學(xué)上，薛蕓蕓難不成就有？二姨以后可沒啥能炫耀的了吧？”
打從薛蕓蕓嫁進(jìn)蕭家，王建婷聽了一整年薛蕓蕓有多優(yōu)秀的話，這都是姜淑芳來串門時吹牛的資本。
王建婷心中想，薛蕓蕓是成績好，可是她命不好，爸媽不靠譜，婆婆更不靠譜，最后還不是跟她一樣沒大學(xué)上？！
這樣一想，王建婷心中瞬時舒服了。
……
姜淑芳給姜玉娟攆出去后，直接回了鎮(zhèn)子上。
不過，人還沒到蕭家大門呢，就先聽說婆婆氣昏了。
這一聽，她哪還敢回家？直接轉(zhuǎn)頭跑了。
……
蕭奶奶躺在床上好長時間才醒過來。
她恢復(fù)意識后，就一直握著薛蕓蕓的手不松手。
也不開口說話，門外，蕭父蹲在那里，地上一堆煙頭。
蕭默坐薛蕓蕓身邊，陪著她，也是陪著奶奶。
家中的空氣過于壓抑。
薛蕓蕓知道，她一定要開口說點話了。
”奶，你的身子要緊，你別氣了，我想通了，就算是我沒有這個命吧?！?p> 薛蕓蕓把老人家的手貼在自個臉上。
她沖著蕭奶奶一笑，”我也20了，不上大學(xué)，不就能早點給你生個重孫子么？”
薛蕓蕓掰著手指給蕭奶奶算，“奶，你看趙奶奶她，比你還小兩歲呢，早好幾年就有人叫太奶了，你不急??？”【趙奶奶是公社主任的母親，趙大媽的婆婆】
薛蕓蕓溫聲細(xì)語哄著老人家，口氣中似乎沒半分委屈，一句軟濃尾調(diào)，把她小姑娘的嬌憨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蕭奶奶可算笑了，卻是搖頭，”蕓蕓呀，我上大學(xué)的時候，老師曾告訴我，一個女人一生的價值，絕對不是通過生多少小孩來體現(xiàn)的。這句話，我記住了一輩子，也信了一輩子。”
“你是個好姑娘，好媳婦，是蕭家對不住你。”蕭奶奶心疼的看著薛蕓蕓，“奶明白你心中難受，可你還反過來要哄奶奶，蕭家能娶到你，是蕭家的福分?！?p> 蕭奶奶有眼睛，知道薛蕓蕓為考大學(xué)，付出多少心血。
換成別的小孩，蕭奶奶想，可能早跟她一樣氣昏了，氣炸了。
可薛蕓蕓沒有。
孫媳婦愈懂事，蕭奶奶心中就越內(nèi)疚。
薛蕓蕓哄老太太時，蕭默也一直在暗里觀察著她。
這事，是姜淑芳的錯，薛蕓蕓是有理由哭，有理由鬧。
可是啊，她沒有。
蕭默自認(rèn)為可以一眼看穿人的偽裝，也不認(rèn)為一個20出頭從沒出過縣城的小姑娘有本事偽裝的這樣好。
可這一刻，他有一些看不透薛蕓蕓了。
蕭默記起他上次不經(jīng)心看見的那封她寫給戴建沈的情書。
在信里面，她跟戴建沈說，她一定刻苦學(xué)習(xí)，要跟他一塊考中理想大學(xué)。
據(jù)蕭默所知，那個叫戴建沈的男生，成績?nèi)Ｇ笆忌弦槐敬髮W(xué)，近乎十拿十穩(wěn)。
薛蕓蕓從班主任手中接過通知書時的狂喜，蕭默看在眼中，她小心將通知書藏好的模樣，蕭默也看在眼中。
可為什么，短短時間之中，她卻似是安靜地接受了如此殘忍的現(xiàn)實？
不能跟戴建沈一塊上大學(xué)，不難受么？
還是，已然心死？
有那么一剎那，蕭默想松一口氣。
不能上大學(xué)也好。
這樣一來，他老婆，就永遠(yuǎn)屬于他了。
叫她斷了這種念想，對他來說，也許是件好事。
可是這種想法，也單單是一剎那的光景，轉(zhuǎn)瞬即散。
蕭默在心里狠狠譴責(zé)著自己的自私想法。
……
也是姜淑芳跑的快，才沒遇到薛軍寶跟徐永香二人。
姜淑芳前腳才溜走，薛軍寶跟徐永香二人后腳就都到了。
徐永香往蕭家大門一站，兩手一插，破口大罵：”姜淑芳你個爛茄子，給老娘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