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章 什么時候成婚
沒走多遠(yuǎn),沐依裳便如愿以償?shù)芈牭搅耸捾S笙叱責(zé)蕭漱玉的聲音。
沐依裳忍不住笑了笑,敢威脅她的人,可不能就這么放過了。
不過是發(fā)現(xiàn)了顧流觴的身份,就以為自己能拿捏得住她了,實(shí)在是可笑。
回到水月宮,沐依裳遠(yuǎn)遠(yuǎn)便瞧見一個身影蹲在水月宮門前。
雖然那人將腦袋埋在膝蓋上,但沐依裳還是一眼就看出了那人是誰。
她匆匆瞬移至那人面前,蹲下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阿觴?”
那埋著頭的人抬起了腦袋。
顧流觴的眼睛上,已經(jīng)再次被黑紗籠罩住了。
他皮膚雪白,被黑色的輕紗籠罩之后,更顯得潔白如玉。
也許是那人將腦袋埋在膝蓋的緣故,壓到了黑紗,以至于那條黑紗帶微微有些傾斜,甚至能瞧見左邊眼睛的睫毛。
他的睫毛又細(xì)又密,還十分纖長。
猶抱琵琶半遮面!
這是突然在沐依裳腦海中躥出來的念頭。
她不由得盯著那人的臉看了好一會兒。
顧流觴雖然緊閉著眸子,但仍舊能瞧見沐依裳的注視。
他紅了耳根子,心里跟打鼓似的敲了起來。
“師尊?!弊罱K,還是他先忍不住開了口。
被喊了這么一聲,沐依裳惶惶然意識到自己行為不妥。
她連忙收回視線,頗有些尷尬,道:“怎么坐在這里?”
顧流觴回答,“屋子里安安靜靜的,一個人都沒有,我自己待著,又什么都看不見,總覺得有點(diǎn)害怕?!?p> 沐依裳把他拉起來,扶著他進(jìn)門,“你什么都看不見,怎么走到這里的?”
“這條路我走了無數(shù)次了,大概要走多遠(yuǎn),要怎么走,我都了然于胸,自然是能找到的。”顧流觴回答。
沐依裳嗯了一聲,“為難你了,都是我不好,不該讓你一個人待這么久。”
顧流觴輕輕的搖了搖頭,很是乖巧聽話的樣子。
他握著沐依裳的手,道:“我知道師尊很忙,有很多事要做,我愿意等著師尊,只要師尊心里惦記著我,就好了?!?p> 不知是不是他聲音好聽的緣故,這樣矯揉造作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竟然顯得很真誠。
以往沐依裳自認(rèn)為從來不吃這一套,但每每顧流觴使出這一套的時候,都能奏效。
她良久的沉默,讓顧流觴忍不住問她,“師尊在想什么?”
沐依裳回神,笑了笑,道:“在想我們阿觴怎么這么會撒嬌,又這么會討人歡心?!?p> 顧流觴抿了抿唇,低聲道:“如果師尊喜歡我嚴(yán)肅一些的話,也是可以的?!?p> 沐依裳抬手捏了捏他的臉頰,道:“阿觴這樣才可愛,嚴(yán)肅一點(diǎn)的話,反而不討人喜歡了?!?p> 她本意是安慰顧流觴,卻沒想到起了反效果。
顧流觴心里不由得黯然神傷。
他即便有心要變成師尊喜歡的類型,反而不討人喜歡了是嗎?
那是不是意味著,他此生就是注定和師尊無緣的?
少年臉上的表情表露無疑,讓人瞧了心疼。
“又怎么不高興了?”她耐心的問道。
顧流觴眉頭微微皺一皺,便有種讓人心疼的美感。
沐依裳突然想到了方才白青竹所說的那些話,忍不住偏頭看了一看顧流觴的臉。
阿觴他……真的曾經(jīng)喜歡過她嗎?
可那時候,他把她關(guān)起來,甚至廢除了她的修為,把她禁錮起來。
每每他來見她,都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而他嘴里說出來的話,也是讓人氣惱的話。
這樣的他,會是喜歡她的嗎?
“喜歡我嗎?”沐依裳沒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的疑問。
顧流觴突然停下了腳步,猛然睜開了眼睛,怔怔地看她。
感覺到攙扶的人停了下來,沐依裳才回過神來。
她一抬頭,就對上了顧流觴的眼眸。
黑紗已經(jīng)從他的眼睛上轉(zhuǎn)移到了他的手心,他帶著幾分期許地看著她。
那眼神里滿是熱切和希冀。
這種眼神讓沐依裳心臟都快了幾拍。
兩人就這么靜靜的對視了許久,沐依裳才故作淡然的挪開了視線,“阿觴,眼睛閉上?!?p> 顧流觴眸子垂下來,輕輕的合上了。
再次將視線轉(zhuǎn)移回來的時候,沐依裳連忙給他蒙上了黑紗,“不要睜眼睛,傷口不容易好,這樣下去,肯定是要留……”
“喜歡?!?p> 沐依裳話還沒說完,便被這兩個字打斷了。
她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人,有些疑惑地問:“你說什么?”
顧流觴抿了抿薄唇,攥緊了拳頭,鼓足了勇氣說道:“師尊不是問我是不是喜歡師尊?我說……我喜歡師尊?!?p> 原本就有些怔愣的沐依裳更懵了。
她……有問過這句話嗎?
喉嚨里有些哽塞,讓她心底里生出一種很古怪的感覺。
這種感覺說不上喜悅,但也絕對算不上生氣。
他說喜歡她,并不是第一次。
可這一次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至少沐依裳的心境不同了。
沐依裳沒辦法回應(yīng),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假裝沒有聽到他說什么,繼續(xù)扶著他往屋里去。
可顧流觴卻不肯罷休,“師尊,我可以喜歡你嗎?”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點(diǎn)卑微,還有一點(diǎn)絕望。
沐依裳不知道怎么回答。
可以喜歡嗎?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可以的話,就是給了對方希望,但不可以的話,又好像顯得她太絕情。
畢竟對方?jīng)]有要求她什么,喜不喜歡也不需要得到她的許可。
連這樣的請求都要拒絕,似乎太冷情了。
可那人卻一副不聽到答案不肯罷休的樣子,就這么靜靜的等著一個答案。
沐依裳沉默良久,悶悶的嘆了口氣,道:“我不知道。”
顧流觴咬了下嘴唇,突然笑了起來,“師尊說什么不知道???師尊是我唯一的師尊,我為什么不可以喜歡?我就是喜歡師尊,以后還要一直喜歡師尊?!?p> 他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很大,像是原本就是跟沐依裳開玩笑的一般。
沐依裳一時間有些怔愣,很快就意識到似乎是自己想太多了。
阿觴對她,只是對師尊的喜歡罷了。
莫名的,沐依裳松了口氣,心里暗罵白青竹胡說八道,害得她也胡思亂想了。
阿觴還是原來的阿觴,這樣最好。
她終于露出了笑容,顧流觴瞧在眼里,不知道該沮喪還是該高興。
師尊總是這樣,輕而易舉地?fù)軇铀那榫w,最后卻又把他扔進(jìn)冰窟。
顧流觴想,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能持續(xù)多久。
說不準(zhǔn)什么時候,他就會在師尊一冷一熱的態(tài)度之中崩潰掉的。
崩潰之后,他大概會像前世那樣發(fā)瘋,再然后,師尊還是會恨他吧?
顧流觴默默地想,如果這一世還是逃不過前世的命運(yùn),在自己徹底入魔之前,他會主動離開師尊的。
不知不覺間,沐依裳已經(jīng)將他扶回了房間。
“你乖乖坐著,我去拿些藥膏給你擦擦?!便逡郎炎屗谂P榻前。
因?yàn)樗蝗槐犙劬?,眉眼間的傷痕又裂開了,需得重新上藥才行。
顧流觴乖順的嗯了一聲。
他抬眸看著眼前的人離開的背影,心里五味雜陳。
不由得,少年伸出了一只手,想要抓住那個飄渺的身影,卻又什么都抓不到。
師尊就注定不是他的。
“師尊,我到底該怎么辦才好?”他低聲喃喃著。
等到沐依裳回來的時候,顧流觴又恢復(fù)如常,安安靜靜的坐著,像極了乖巧聽話的小寵物。
沐依裳坐在他身邊,從翠綠色的翡翠瓶中取出一些藥膏,動作輕柔的涂抹在少年的傷口。
他偶爾眼皮會動一動,沐依裳便耐心的哄著,給他吹一吹。
可顧流觴始終一句話都沒說,若不是眼皮還會動,就像是木頭人一般。
“怎么了?”沐依裳問他。
按照顧流觴的性子,這會兒應(yīng)該吵吵鬧鬧的喊疼之類的。
他總是有一千個一萬個辦法撒嬌,讓別人心疼他。
可此刻卻安靜極了,定然是有什么不對勁的。
顧流觴抿了下嘴唇,道:“師尊打算和蕭師伯什么時候成婚?”
這突然的問話,讓沐依裳有些愕然。
“怎么突然問這個?”沐依裳繼續(xù)手上的動作,態(tài)度不濃不淡地問。
顧流觴勉強(qiáng)的笑起來,“沒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來了,師尊考慮清楚了沒有。”
沐依裳見他笑了,也放松了幾分,道:“考慮了,但是沒完全考慮清楚?!?p> 顧流觴再次陷入沉默。
良久,他才又問:“那師尊肚子里的孩子打算怎么辦?”
這話一出,直接讓沐依裳手里的捏著的藥刷掉了下來,落在顧流觴的腿上。
那人雪白的紗衣沾染上黑色的藥膏,顯得十分突兀。
可一貫愛干凈的顧流觴感覺到東西掉在自己的腿上,卻絲毫沒有在意。
沐依裳一時間沒能反應(yīng)過來顧流觴話里的意思,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她猶猶豫豫地問:“你說什么?”
顧流觴緩緩睜開眸子,根本不顧自己眼睛上的傷口,他篤定地看著沐依裳,道:“師尊還打算瞞著我嗎?那日在鎖妖閣里,師尊與蕭漱玉說得那些話,我都聽到了。”
此時,沐依裳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他說的是什么意思。
沐依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顧流觴被她這樣一笑,頓時有種尷尬。
他攥緊了拳頭,質(zhì)問道:“師尊笑什么?這么大的事情師尊卻不肯告訴我,到底有沒有把我當(dāng)成最親近的人?”
沐依裳拉著顧流觴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按了按。
那人立刻紅了耳朵,雙眸顫顫。
沐依裳笑道:“你摸摸,我這么細(xì)的腰,怎么可能真的有了身孕?”
她不知,自己這一舉動都快吧顧流觴燙熟了,哪里還有半點(diǎn)兒心思管顧什么身孕,只一心都是手下纖細(xì)柔軟的腰肢。
師尊的腰……
顧流觴喉結(jié)不自覺滾了滾,別扭的看向別處,分散注意力。
沐依裳見他扭過頭去,以為他是不相信,便雙手捧著他的臉龐,讓他面向自己。
就在那人看過來的一瞬間,沐依裳也呆愣住了。
他眼中帶著些許迷茫和懵懂,單純害羞的表情,實(shí)在是可愛極了。
顧流觴的美總給人一種有攻擊性的感覺。
可他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卻顯得純良極了。
真可愛,想親一口。
顧流觴的眼眸宛若桃花,美得不像話,慌神兒的時候更有一種可以任人拿捏的無辜,又漂亮又可愛。
等到沐依裳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在少年的唇瓣上時,沐依裳才意識到自己想了什么不可饒恕的東西。
她嚇了一跳,連忙將手收了回來,別扭的撇開眸子。
兩個人都鬧了個大紅臉,沉默了好一陣兒。
直到顧流觴拉起沐依裳的手,小聲道:“師尊,還沒上完藥。”
沐依裳這才略帶尷尬的轉(zhuǎn)過身來,道:“你把眼睛閉上?!?p> 顧流觴輕輕嗯了一聲,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因?yàn)樗麆偛诺呐e動,傷口又有些反復(fù)。
他傷的這個位置不好,在眼睛的周圍,每次一睜開眼睛就容易被牽連到傷口。
沐依裳心疼的給他吹一吹,那人便小心翼翼地抓著她的衣擺。
“很疼嗎?”沐依裳溫柔的問他。
顧流觴剛想搖頭,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點(diǎn)了點(diǎn)頭。
沐依裳耐心的哄著他,一面給他繼續(xù)上藥,吹拂的動作更輕柔了幾分。
顧流觴感覺的溫?zé)岬臍庀⒃谒难垌?,讓他心中又軟又暖?p> 直到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他的眼皮上,顧流觴差點(diǎn)把緊攥著的沐依裳的衣擺扯下來。
“師……師尊……”他聲音微顫的喊她。
沐依裳清了清嗓子,道:“還痛嗎?”
“可不可以,再親一下?”他眨巴著一雙大眼睛,小聲的懇求著,出于擔(dān)心被拒絕,他甚至咬緊了下唇,緊張極了。
沐依裳有些難為情,道:“別撒嬌了。”
果然,她輕而易舉地撩撥之后,又那樣云淡風(fēng)輕的離開。
顧流觴失望的垂下了嘴角,‘不高興’三個大字都寫在了臉上。
沐依裳也是拿他沒有辦法,只好又輕輕的碰了一下。
那人果然瞬間眉開眼笑,嬌滴滴的喊她,“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