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眠僵了一下,刻意沒放在心上:“沒有?!?p> 時妄眼底被流霞籠罩,劍眉也像日斜一樣斜飛向上,唇色淡如水,本身孤寒清俊的面龐在浪漫的夕陽裹挾下,光影襯他起伏的輪廓,英氣愈發(fā)逼人,他只是淡淡嗯一聲,仿佛是隨口問的。
可他的唇角卻微不可見地揚起。
晝眠只是看他一眼,就想起曾經(jīng),想到他的皮相會蠱惑那么多人,到哪都是天之驕子,想有什么樣的追求者都可以有,想輕蔑誰的真心都可以。
越看卻讓晝眠心里曾經(jīng)的怨恨涌起,她轉(zhuǎn)開視線沒有再看。
時妄就像是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只是隨口問問:“新劇本里,我們多了幾場戲,對一下吧?!?p> 晝眠翻著后面的劇本,掩下反感,也像是毫不在意:“好。”
晝眠拿起劇本,剛開口說了一句,旁邊的人就問:“學(xué)姐,你們也是對第15到18場的新戲吧,大家的戲份都是新的,要不一起排?”
晝眠看向時妄,眼神不冷不熱:“怎么說?”
時妄應(yīng)道:“那就一起吧?!?p> 眾人集合到一起。
飾演小花仙的演員向其他精靈訴說著維納斯被阿多尼斯輕蔑,暈倒在草地上的事情:“阿多尼斯固然后悔,可維納斯卻沒有原諒他?!?p> 而晝眠站在時妄面前,眼底眉梢盡是恨意:“你輕蔑我時給我?guī)淼膫?,遠比你崎嶇的誕生更疼痛?!?p> 時妄啟唇:“維納斯,你我之間的———”
話音未落,晝眠啪地一巴掌甩在了時妄臉上,清脆的聲音傳入所有人耳際。
所有人瞬間看向他們,震驚慌亂,難以置信。
劇本里當(dāng)然有這個巴掌,但所有人都以為只是借位,這又不是真的上劇場舞臺,根本沒人想到晝眠會真打。
晝眠看向時妄的表情微凝,卻難以看出她是不小心的還是刻意的。
而時妄的俊臉上瞬間多了一個淡粉色的巴掌印,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地看著他。
時妄伸出手,修長的手指指尖輕抵被打的面頰。
他看著她,想聽她的答案。
晝眠沉默片刻,才聲音淺淡道:“抱歉,我以為我們之間的身高差來說,我碰不到你的臉。”
時妄松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
眾人見時妄沒有生氣,終于放心了。
還好還好,不然這后果真是不敢想。
也可能因為是晝眠打的,要是換個人估計完蛋了。
不過也是,看晝眠也就是一米六五一米六七之間,沒想到伸手能打到時妄的臉很正常,晝眠怎么可能故意打自己的搭檔。
幸好后面的排演還算順利,沒再出什么岔子。
散場之后,晝眠拿起自己的東西出門,他叫住她:“晝眠?!?p> 泠泠如水的夜色里,他的聲音也如清風(fēng)寂寂,卻并沒有生氣,反而是忐忑:“你是不喜歡我嗎?”
晝眠回頭看他,高大的身影在樹下投出長長的影子,夜風(fēng)吹起他的衣擺,影子的終點恰好在她腳下,是熟悉又陌生的距離。
她語氣如常:“是你想多了。”
他卻忽然道:“我認(rèn)識一個人?!?p> 夜風(fēng)吹得他的墨發(fā)發(fā)尾飛起,一雙眼睛漆黑:“我高中的時候,也認(rèn)識一個晝眠?!?p> 晝眠的心跳一瞬間凝滯。
有那么片刻,仿佛看見了曾經(jīng)那個卑微的女孩。
夜晚的九點,她在鐘樓下聽著他為別人敲響的鐘聲。
她吃奶油反胃,從來都不吃蛋糕,卻為了喜歡的人反復(fù)嘗試甜度和比例。
她送出去的?;諈s被扔進垃圾桶。
可沉沉夜色下,晝眠卻忽然笑了,笑里帶點諷刺,滿不在意道:“你好幽默?!?p> 時妄溫聲道:“我覺得很巧?!?p> 那個晝眠和眼前的晝眠,相去甚遠,淹于人群和出類拔萃,不可能有交集。
光線太暗,晝眠看不清他的每個表情,但她也不屑于看清。
晝眠正要轉(zhuǎn)身就走,卻聽見他說:“涼茶,一口都不喝嗎?”
晝眠沒有看他,聲音不緊不慢,卻難以親近:“謝謝啊,不用了?!?p> 時妄有些失望,看著她走遠。
晝眠剛出了校門,辜清許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學(xué)妹,抱歉,今天沒能陪你一起排練?!?p> 晝眠輕聲道:“沒事。”
前面有輛車忽然打了一下轉(zhuǎn)向,慢悠悠開到晝眠面前。
車窗落下來,露出一張溫潤玉白的臉,是辜清許。
晝眠有些意外:“學(xué)長?”
辜清許輕笑,將手機放下:“不能陪你排演,那就只能送你回去了?!?p> 晝眠應(yīng)了聲謝,走到另一邊去拉副駕駛的門,一拉開就發(fā)現(xiàn)副駕駛上放著一個紙袋。
辜清許溫聲道:“給你的。”
晝眠不解:“是什么?”
辜清許揚唇:“先上車吧,等會兒在車上看。”
晝眠上了車,辜清許駛離學(xué)校。
她打開紙袋一看,是一件全新的志愿者馬甲,她抬起頭,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辜清許笑了笑:“之前的均碼我看你穿著不合適,所以找到了合適你的尺碼,過兩天我們一直去做義工的那個福利院有小孩子要來國大,正好能用上。”
晝眠沒有想到這么小一件事都被他注意到了,她因為保持體型,一直偏瘦,志愿者的衣服太大,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平時都需要用別針在側(cè)邊扎緊。
這禮物比送什么大牌都讓人高興。
她輕聲道:“謝謝。”
辜清許察覺她有些不對勁:“怎么了,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
晝眠的眼睛看著前面閃爍的霓虹,輕聲道:“學(xué)長,你能等我一段時間嗎?”
辜清許聽見的時候一頓,將車停在路邊的停車位上,他的眼睛清亮如水,并沒有生氣,而是柔聲道:“能告訴我原因嗎?”
晝眠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我現(xiàn)在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工作、學(xué)業(yè),還有一些瑣碎的事情,這段時間讓我忙不過來。”
辜清許不解,卻尊重她:“一個獨立的人應(yīng)該是自由的,為你的前途忙碌,情有可原?!?p> 晝眠也只是笑了笑:“還有一件事,我心里一直有一個結(jié),哪怕過了好幾年依舊沒有解開,我想把它解開。”
辜清許從容道:“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你會這么鄭重其事向我開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千丈麻繩,終須有結(jié),希望你能早點做完,早些回來?!?p> 晝眠溫聲道:“學(xué)長,你絲毫不生氣嗎?”
辜清許只是笑了笑,溫聲細語:“好的人和事總是要等的,我有信心,你會回來。”
晝眠看著他眼波流轉(zhuǎn)的桃花眸,垂眸輕笑:“好。”
辜清許啟動車子,把她送到小區(qū)門口。
晝眠下車,辜清許溫聲道:“晚安。”
晝眠聲音輕飄飄的:“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