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鞍寨不會說話,卻有無盡的歲月,這平凡的27歲該如何表達?清晨密密麻麻的雨點像藏在身體已久的心事,我跟叔叔吃飯時,叔叔拿出手機看了天氣預(yù)報。說這個雨季太長了,我說是啊:比寨子的這一條路還長。
雨水太重,像父親批評過我的語言,我的歲月大多被安排在雨水里,時隔多年,我仍記得那個少年,曾站在無數(shù)個日落。直到今天,我熄滅所有的希望。直到難以吞咽生銹的自己。
我總是過分貪戀馬鞍寨清新的氧氣和那一片片的玉米地,哪怕走在去地里的泥濘的小道上,也會因為吹來一陣涼風(fēng)而感到幸福。但每每回家,沒有快樂也沒有不快樂。總是感覺有那么一絲的凄涼,想想真的是人間苦難,歲月冗長,痛苦像沾滿檸檬汁的細針。我眼看著那些針刺向我這樣不幸的人。
昨天回家的,今天我跟姐姐說明天我就要回貴陽了。姐姐說:好。其實她知道我愛馬鞍寨,但是我愛不了自己,你說沒有遺憾嗎?我在這個地方有太多的遺憾,父親去世的時候,我沒第一時間趕到醫(yī)院,到醫(yī)院時只留下我的輕聲的呼喚和他臨走前留下的眼淚,母親去世的那個晚上,她就在距離我5米遠的床上去世,可是在病床上陪伴了半個月的我,鬧鐘都定著的,平常都起得來,就相隔3個小時我沒起來給她翻身,第二天母親去世。父母親最后沒有給我留下一句話,我打心底里沒放過自己。
有時候,我寧可不回來,荒蕪心意,散漫隨性。其實在貴陽這個端午無非就是今日去淋一場雨,明日掩門喝茶,寫字燜書。但有時候,我又想見見叔叔,看看父母親給我留下來的那一塊地,那三畝水田,見見就在一朝一夕的不可任意支取的光陰。可這人間許多事情,只是一場又一場的春來秋去,過去了,天地如洗,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從昨夜到家雨就沒停過。大部分時間,我的心總在給自己的情緒撐傘。一場雨下了停,停了下,唯一沒有放棄讓我不淋雨的,只有我的心。
今夜也是一樣,我出門倒掉洗腳水時又下雨了,破碎的雨滴沒有節(jié)奏的落地,沒有太多想說的,就靜靜望著通往寨子中央那黑漆漆的有一兩家亮著的燈的打亮的馬路,時不時伸出手去接落下的雨。
夜里焦慮和心慌伴隨呼吸困難令我久久難以平復(fù)的時候,我就覺得太委屈了,明明我應(yīng)該要好好生活的,至少不會這么疲憊的活著的,但是我卻如此狼狽。
我想跟她說說這一個情況,我想她總會懂我的委屈,懂我難以控制的情緒??墒歉糁聊挥肋h都是無計可施的無奈,隔著屏幕表達高溫的悲傷太空洞無力。
在這繁花似錦的夏日里,借著冰冷的夜晚與那冷風(fēng)冷雨,我鋪開這張載滿情感的信紙,以筆尖為舟,思緒作帆,向父母所在的彼岸輕輕駛?cè)?。對了爸媽,請原諒我的詞不達意,單薄的文字無法言說我立體的思念,可我想告訴你們,我遠比你們想象的要想你們。就好比今天早上供飯的時候所燒的紙錢我都說只給你們。
今天看到的一句話:一個太過文藝的人,注定不會太快樂,心里有愛、有善良,骨子里住著孩子般的純真,但也往往多愁善感,容易感知美好,也更容易體會悲傷。我想我就是這樣的吧,我喜歡文字,卻往往不善言辭,不是文字太少,而是感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