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笑的進(jìn)去走了走,再鉆出來喊周江:“是假的了,你自己進(jìn)去看看?!?p> 周江趴在哪里裝死,原本我不想管他,鬼城只是一個旅游區(qū),不會有危及生命的設(shè)計,不過一個人在這里,始終比不過兩個人好。
于是我又走過去把他提過來,周江一開始拼命扒著那洞不進(jìn)去,我愣把他拖進(jìn)去扯一塊來遞在他跟前給他看了。
這人才爬起來,自己去轉(zhuǎn)了一圈,一邊轉(zhuǎn)一邊罵不絕口。
這里面的空氣比外面那個空房間還要暖和些,不過這些塑料制品味道太重,我先退出去。
周江在里面轉(zhuǎn)了一會,腦袋從洞口伸進(jìn)來,半個身子還在里面,一只腳跨出來問我:“里面有個出口,估計是出去的門,你走不走?”
我微微愣了愣,心說總算見你小子有點良心。
這個出口其實就是一扇門,我站在門口回過頭來,這里的格局近似于一間廚房,一面整整齊齊擺著各式各樣的刀具,另一面掛滿仿制的食物。
廚房頂部安裝有小燈,光線不怎么明,可以清晰看見“肉類”上面做出血肉模糊的樣子,特別那些人體模特,缺胳膊少腿的,粗大的鐵鉤從模特頸椎處穿入下頜掛在半空,離得遠(yuǎn)些看見十分的嚇人。
從門里面出來,外面是長長的通道,地面上依舊是火車軌道。
我不經(jīng)意的往門頭上看了一眼,這間廚房還有名字,叫“猛鬼廚房”。
我一下子笑出來,艾倫是有多幼稚,才能把鬼城弄成這個樣子。
經(jīng)過這一嚇,周江反倒不怕我了,跟我套起近乎來,先掏了煙來給我點。
其實我不怎么抽煙,不過他這么殷勤,我也便接過抽了一根。
鬼城里面只要有鐵軌的地方都安裝有地?zé)簦皇情g距在三米,光線就暗了許多。
海底冷得出奇,我拉拉衣服,摸到了小龍蝦放的那個追蹤器,忽然想到,這里地形復(fù)雜,光靠著這個東西,他不一定找得到我。
也許他此刻也被困在某個地方轉(zhuǎn)著圈圈,他能知道我的方位,但是我們兩個人要相遇,估計在時間上是一場持久戰(zhàn)。
倒是艾倫故弄玄虛,只怕才真正是跟在我身后,看我的笑話。
我正想得入神,周江忽然說:“明明沒有冰塊了,怎么還是這么冷?!?p> 愣了一下我才回過神來,氣溫極低,寒氣刺骨,眼見周江調(diào)著腕表,驚訝的說:“氣溫都達(dá)到零下了。”
這個腕表有空氣自測功能,他說是零下,現(xiàn)在的溫度就絕對在零下。
周江十分慌亂,在原地打轉(zhuǎn),我安慰他:“許是冷庫調(diào)溫引起的周邊空氣變化,這片區(qū)域應(yīng)該會比別處溫度低一些,我們兩個走快些,忍忍就過去了。”
“什么叫忍忍就過去了?”
周江大喊大叫著,“早知道是這樣,那我走另一條道,不走這邊?!?p> 都怪我口不擇言,這話表達(dá)方式不對,聽在耳朵里面意思就變了。
我遲疑了下,正要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周江頭扭往后面說著:“走走,折回去,走那邊那條。”
當(dāng)時我思想不集中,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不確定問他:“你看見另一條路了?”
“看見了,就在我們出來那廚房門口,一共有三條路,楚老弟你二話不說就走這條,我以為你是認(rèn)得路的。”
我差一點罵娘,你他媽的看見有三條路不早說,我只看見這一條,哪里留意有三條路了?
幸好燈光不明,他應(yīng)該看不見我陰沉的臉色,若不然,他臉色不善的話,我肯定忍不住要打他,然后就坐實我殺人滅口的罪行。
暗中恨得牙癢,卻還要裝作懂的樣子,我硬著頭皮說:“認(rèn)得?。∵@路我以前走過沒錯的?!?p> 周江喜形于色,趕快又掏煙來給我點,恭維的說著:“四海之內(nèi)皆兄弟,我這今天一出門就聽見喜鵲叫,原來是要遇見楚老弟你這個貴人。”
我骨頭一哆嗦,趕快跟他保持一些距離,海島上還有喜鵲,真是活見鬼了。
那周江恬不知恥的貼上來,拿著打火機給我點煙,我也不好拒絕他。
他殷勤的說著:“這道太冷了,抽根暖暖身?!?p> 兩個人吞云吐霧,就義無反顧的朝前走。
他是跟定了我,我是盲人騎瞎馬,亂走一氣。
后邊這將近一公里路,抽了這根煙,有一搭沒一搭,空氣吸在鼻腔都是冬天的潮濕感,整個路面濕漉漉的。
再走,感覺地面的潮濕都結(jié)成冰渣,墻壁上掛出冰霜,空中也飄揚出細(xì)細(xì)的雪沫,仿佛來到了早冬。
我們兩個人穿的都是秋天的夾克,他里邊是T恤,我穿的襯衫,把外衣拉鏈拉到頂包裹住脖子,我再把帽子翻在頭上都擋不住寒氣,兩人凍的夠嗆。
周江畏畏縮縮的問我:“楚老弟,這前邊是去到哪,怎么這么冷?”
我轉(zhuǎn)望他,看見他嘴里面哈出來白色的氣體,頭發(fā)上落了一小層碎雪,肩膀上也白了一片。
也不知道為何,我忽然想起來幾年前那個積雪滿山的林子,一行人踏著及膝的雪,深一腳淺一腳。
不經(jīng)意的一轉(zhuǎn)腦袋,看見的都是同伴肩膀上堆起的雪花,每個人口中都粗重的喘息著,哈出長長的白氣。
艾倫把我從雪里邊拖起來,帽子滑在背上,無數(shù)的雪往他脖頸里面鉆,我能看見他青白的臉色,以及眉毛上的兩道白。
當(dāng)時我都笑了,伸手去給他拂眉毛,艾倫一巴掌把我的手打開,然后他頭發(fā)上迅速堆起來一層落雪。
這些記憶仿佛定格的一個個畫面,在我腦中翻騰不去。
過去的歲月,永遠(yuǎn)追不回來了,我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的那個我,艾倫也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的那個艾倫。
我們都變了,變得陌不相識,我悶悶的回答周江:“快了吧!”
記憶迅速抽離,我舉目看了看四周,這空間變成了當(dāng)年的那個林場,積雪滿山的林子,一棵棵粗壯的大樹,四野靜寂,一片肅穆的白色世界。
回來了嗎?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那個記憶的夜晚。
我有些失神間,周江拉住我說:“要不,我們上那兒歇會再走,那有間屋子。”
我順著他手指一看,果然在樹林里看見一間小屋,那樣親切熟悉的感覺又跳出來。
樹林,小屋,雪花,仿佛有什么訊息在跳出來,可是這間屋子就像森林里的魔法屋,吸引著我想要走進(jìn)去。
“到了?”
我說的是疑問句,聽在周江耳中似乎卻變成了肯定句,他欣喜的跑上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