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懷鳳、徐云亭和霍錚坐下眾弟子來到遠(yuǎn)庭山的主峰之上,發(fā)現(xiàn)張澈泉和張婉沐早已等候多時。張婉沐看到他時也是微微一驚,臉稍稍有點紅,隨即緩緩將目光挪開,輕聲問父親:“左邊那個拿劍的公子是誰啊?怎么不是大少爺?”心下十分激動。
張澈泉大為震撼,因為他根本不認(rèn)識許懷鳳,卻沒想到他竟然擊敗了霍宗辰,于是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啊,難不成是師兄坐下的新弟子?不過看著也不像?!?p> 張婉沐偷偷瞄了許懷鳳一眼,笑道:“父親,我們遠(yuǎn)庭山上不是沒有用劍的弟子嗎?”
“是啊?!睆埑喝嗣?,“趁現(xiàn)在胡掌門和陽掌門還沒有到,我去打聽一下。”于是走到許懷鳳跟前,抱拳說道:“這位少俠,敢問尊師名諱?令尊又是哪一位前輩高人?”
許懷鳳一聽,回了一禮,答道:“家?guī)煿砉乳T譚鏡瑞,自號上‘三’下‘石’;家父鬼谷門許平天,不幸于二十余年前犧牲。在下近日特來西域研習(xí)武功,順便參與此次大會?!?p> 譚鏡瑞、許平天師兄弟兩人在西域可是無人不曉的大人物,因此此言一出,如同一場爆炸。張澈泉父女兩人都是瞠目結(jié)舌,心想:“今天果然遇見高人了!”
“原來是師兄的外甥,許懷鳳許少俠,在下久仰‘鏡湖六子’大名,今日得見,三生有幸。”張澈泉上來與他握了握手。許懷鳳瞟了一眼張婉沐,沒想到后者一下子就避開了他的目光,十分突兀地看向山上的松樹。
徐云亭此時才把那一碗酒喝完,又拿起酒壇子給兩人各倒了一碗,面對著初日升起的方向?qū)ψ昧似饋怼?p> 張澈泉回頭看了看女兒,此刻她正坐在松樹下,兩手拖著雙腮,怔怔地盯著許懷鳳,于是上前說道:“婉沐,你覺得許少俠怎么樣?”
“反正不用嫁給大少爺了,我怎么樣都是開心的?!睆埻胥逦⑿χ?,頭也不回地說,“雖然還不知道他人品武功怎么樣,但是他真的好帥啊?!?p> 張澈泉知道女兒已經(jīng)對許懷鳳芳心暗許,笑了笑說道:“他鬼谷門無論是實力還是名聲都遠(yuǎn)超我們遠(yuǎn)庭山,你若嫁過去自然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只不過……”
“父親,只不過什么?”張婉沐急忙追問道。
“只不過如果許少俠已經(jīng)有妻子了,或已經(jīng)訂好婚事了,可就嫁不成了?!睆埑喝哿宿酆?。
張婉沐撅了撅嘴,將雙臂圍在膝蓋前,只是癡癡地看著許懷鳳的背影。
過了不多時,只見西邊山路上涌上來一干人,身著黑袍,腰懸短刀,領(lǐng)頭的是一個白頭發(fā)老者,看上去已經(jīng)六十余歲。他來到峰頂,與張澈泉握了握手,問道:“師弟,你坐下的弟子還沒來?”
“還早著呢。我剛?cè)タ戳丝?,還有不少人在鏖戰(zhàn)。”張澈泉說道。
徐云亭對許懷鳳耳語道:“他就是霍老先生的大弟子,無邊峰的掌門人胡有極?!?p> 胡有極看了看許懷鳳,又問張澈泉道:“敢問這位少俠是哪一位?”
張澈泉拉了拉師兄的肩膀,對他說道:“師兄,這位賢侄你可萬萬不能小覷——他就是‘鏡湖六子’之一的許懷鳳?!?p> “啊?”胡有極倒抽一口冷氣,又看了一眼許懷鳳,只覺得他和記憶里的許平天簡直一模一樣,一拍大腿道:“我想起來了,當(dāng)年他父親和師妹成婚后就住在這里,他簡直跟他父親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胡掌門,幸會,幸會?!痹S懷鳳主動上前打了招呼。
“賢侄光臨敝山,真是我派莫大的緣分?!焙袠O向他鞠了一躬。
“不敢,不敢。”許懷鳳回禮道。
張澈泉心想:“胡掌門的人已經(jīng)到了,加上許少俠,正好能湊齊兩人上臺比試?!庇谑抢事曊f道:“師兄,咱們不需要等剩余兩位,先到先比,你意下如何?”又問道:“是哪一位賢侄與許少俠較量?”
“好!”胡有極爽快地答應(yīng)了,隨后從隊伍中叫出一個人來。
許懷鳳看過去時,只見那人不過二十來歲,一頭長發(fā)迎風(fēng)飄蕩,劍眉薄唇,雙手負(fù)在背后,十分瀟灑。那人抱拳說道:“許兄你好,在下是胡掌門的弟子,姓李名尋源,專修本派‘落風(fēng)刀法’,請許兄多多指點?!?p> 李尋源從腰間拔出兩把短刀,在手中轉(zhuǎn)了兩圈,將它們一前一后擺出了一個起手招式。
“大哥,接劍?!毙煸仆ひ话褜⒃S懷鳳的長劍連帶著劍鞘一起拋了過去。
許懷鳳眼睛直視著李尋源,右手向后一伸,就穩(wěn)穩(wěn)接住了長劍的劍柄,左手一拔,利刃瞬間出鞘,又把劍鞘向后扔了回去,穩(wěn)穩(wěn)落到徐云亭的手里。
“李兄,請出招吧?!痹S懷鳳劍柄一轉(zhuǎn),擺出了“天人劍法”的起手式。
李尋源一個俯身,雙手就執(zhí)刀刺了上來,直攻許懷鳳的兩肋。許懷鳳揮劍擋開,一瞬間轉(zhuǎn)守為攻,一招“秋水長天”劈了過去。李尋源回刀防守,右手反手持刀,側(cè)身刺向許懷鳳脖子。
兩人就這樣來來回回拆了十幾招,李尋源將許懷鳳的招式防得一絲不漏,后者有些吃驚,心想:“他的雙刀本身就十分短小,我的長劍更占距離優(yōu)勢,這樣一來還久久不能破招,可見他防守之強(qiáng)?!庇谑窍蚝笸肆艘徊?,忽然就換成了“萬靈劍法”中的“清秋劍”,身形飄飄,劍光陣陣,場面一下子變得詭異了起來。
李尋源見到他忽然變招,也是捏了一把冷汗,心想:“江湖盛傳譚鏡瑞‘萬靈劍法’高深莫測,還是謹(jǐn)慎為妙,不能大意了?!庇谑且餐肆藥撞?,將雙刀收到胸前,形成了一前一后的防守招數(shù)。
許懷鳳邁開腳步,瞬間提速,頓時場上人影模糊,無數(shù)的他團(tuán)團(tuán)圍住了李尋源,使人不禁膽寒。李尋源左顧右看,根本料不到許懷鳳出現(xiàn)的位置,只得原地打轉(zhuǎn),防住周身。
忽然“鐺”的一聲巨響傳來,眾人只看見李尋源的一柄短刀一下子脫手飛了起來,而后許懷鳳的影子合為一體,一劍刺了過去。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間,李尋源一個側(cè)身,劍刃擦著胸口飛過,右腿飛起觸到了還在空中的短刀,一腳就朝著許懷鳳的后背扣過去,而左手的短刀也刺向他小腹,要讓他無路可退。
許懷鳳本來勝券在握,見到他這一招,不免一驚,心想:“小看他了!”眼見前后雙刀合來,情急之下用處一招“清秋劍”的“后院掃花”,將全部的內(nèi)力注入劍柄,隨后長劍竟然如同一條銀蛇一般,以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角度轉(zhuǎn)了回去,隔空將李尋源的短刀打落在地,身子往后一退,輕松化解了這一招。
眾人全都看得傻了,心想:“世上還有這樣奇異的招式?”不禁高聲喝彩,如同雷鳴。
李尋源還沒想明白許懷鳳的長劍為什么能拐彎,肩頭就被對手一指點中了穴道,頓時內(nèi)功全失,在將要倒地時被他扶了起來,又解開了穴道。
“是在下輸了?!崩顚ぴ葱姆诜蛟S懷鳳深深鞠了一躬,“許兄劍術(shù)如同仙人,在下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許懷鳳從地上撿起李尋源的短刀,親手還給了他,笑道:“兄長刀法造詣果然了得,僅憑這兩把短刀就能防住我長劍,承讓,承讓。”又抱拳行禮,最后走下臺去。
徐云亭給他倒了一碗酒,一邊遞過去一邊說道:“大哥,你知道張掌門女兒看你的眼神怎么樣嗎?”
“怎么樣?”許懷鳳喝了一口酒。
“總而言之,就像看情人一樣?!毙煸仆は肓税胩斓谋扔?,最終說道。
“噗——”許懷鳳噴出來不少酒,“我才不會娶她呢,讓她當(dāng)我的妹妹還差不多。”忍不住看了遠(yuǎn)處的張婉沐一眼,沒想到她也在望著自己,眼神含情脈脈的,真的像在看情人一樣,于是兩人很默契地同時避開了對方的目光。
“我在想,我父親以前是不是也有這樣的好運?!痹S懷鳳若有所思地對徐云亭說道,“走到哪里都有女孩子愛上他?!?p> “是的。當(dāng)年在西域,你父親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孩子,你的桃花運也有不少拜是他所賜。”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插了進(jìn)來,正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冒出來的死神。
許懷鳳嚇了一跳,隨即在心里問道:“死神,你這幾天怎么都不說話了?”
“龍神的神識漸漸醒來了。我感受到自己的神識有些紊亂,這幾天一直忙著和龍神的神識對抗,壓根沒時間和你講話?!彼郎窕卮鸬?。
“什么?龍神的神識醒來了?我能跟他對話了?”許懷鳳扔下酒碗,說道。
“沒錯,你能和我講幾句了。”一個十分渾厚的聲音猝然響起,聽上去很有滄桑感。
許懷鳳一驚,隨即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集中精神在腦海里問道:“你就是龍神?”
“準(zhǔn)確來說,是龍神一半的神識。”龍神回答道,“很慶幸能夠附著在你身上,你的功力正在不停地變強(qiáng),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動用我三成的力量了。”
“三成?”許懷鳳問道,“作用大嗎?”
“那還用說?”龍神反問道,“你看看這一群人,總共有五六十個吧?只要將我的力量釋放出去,他們都得被震飛七八丈遠(yuǎn)?!?p> “我真的可以釋放你的力量了?”許懷鳳興奮地問道。
“你待會兒可以試試看?!饼埳竦鼗卮穑S即許懷鳳就感覺丹田中一片翻涌,無數(shù)新的真氣源源不斷地流入經(jīng)脈當(dāng)中,全身上下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暢,更充滿了無限的強(qiáng)大感,仿佛整個世界都被自己踩在腳下。
許懷鳳就這樣深深體會著這種感覺,嘗試著將它掌控住。
“這么強(qiáng)悍的力量?”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懷鳳將龍神的真氣收回丹田里,有些驚訝地說道。不過他看上去十分自信,似乎已經(jīng)找到了掌握龍神力量的訣竅。
“不止于此。”龍神緩緩說道,“當(dāng)你釋放屬于我的力量時,你的皮膚上就會覆蓋上一層龍鱗,就算在萬軍叢中也能做到刀槍不入,只不過現(xiàn)在只能用出三成功力,效果自然差了一點,龍鱗只能覆蓋住前胸和手臂。”
許懷鳳心滿意足地點點頭,隨即睜開了眼睛。只看見臺下又多了不少觀眾,而臺上人影閃動,好像又有兩人打了起來。他看過去時,發(fā)現(xiàn)其中一人是一位骨瘦如柴的年輕男子,手提一根細(xì)長的杖棒,正在窮追猛打;另一人是一位身材魁梧的壯漢,此刻體力即將耗盡,雙拳倔強(qiáng)地守住中戶,苦苦掙扎。
“賢弟,怎么突然就打了起來?”許懷鳳問徐云亭道。
“大哥,你終于醒了?真是虛驚一場?!毙煸仆u了搖他肩膀,看上去松了一大口氣,“你不知道已經(jīng)過去了小半個時辰了?大家都很擔(dān)心你是不是昏過去了?!?p> “怎么不知不覺過去了這么久?”許懷鳳暗暗有些吃驚,清了清嗓子說道:“沒事,沒事,我只是陷入了冥想而已,不用擔(dān)心?!?p> 兩人正講話間,臺上那個年輕男子已經(jīng)一棍子制住了壯漢的要害,那壯漢終于防守不住,眼看著對手就要將自己打倒在地,只得草草認(rèn)輸下臺。
在雷鳴般的掌聲中,張澈泉笑著走到了許懷鳳的跟前,說道:“賢侄,現(xiàn)在輪到你了?!?p> 許懷鳳倒了一大碗酒,隨即一飲而盡,提起長劍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環(huán)顧四周。他發(fā)現(xiàn)幾乎所有人都在盯著自己,不禁有點緊張。
許懷鳳一個箭步來到臺上,還沒張口說話,張澈泉就向著眾人朗聲說道:“諸位朋友,最終的決賽即將開始,我先來介紹一下兩方選手。左邊這一位是霍掌門的外甥,中原鬼谷門的許懷鳳許賢侄,師從三石劍圣譚鏡瑞?!?p> 此言一出,眾人再次報以熱烈掌聲。張澈泉和陽掌門坐下的眾弟子也是才聽說許懷鳳大名,因此喝彩聲更是一浪高過一浪。
“右邊這位是陽掌門的大弟子,同時也是中原林隱寺‘潯江杖法’絕技的繼承者,趙莫趙賢侄?!?p> 人群中又響起一片掌聲,只不過完全沒有剛才的熱烈。
許懷鳳一聽“潯江杖法”四個字,吃了一驚,心想:“師父曾說二十二年前天下會武之時,林隱寺的塵衣大師就以‘潯江杖法’與父親對敵,絲毫不落下風(fēng),看來萬萬不能小覷了這位趙兄?!庇谑窍?qū)κ忠恍卸Y,恭敬地說道:“請趙兄賜教?!?p> “不敢,不敢?!壁w莫深深鞠了一躬,“敝人杖法拙劣,要讓許兄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