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結(jié)局——
?。˙GM:《Who We Want to Be》Tom Day)
“……”
“……你……”
“你為什么不回答?!?p> 光之子疲憊地跪坐在淺海之中。
“你為什么不回答?!”
他指著那個神圣的背影,悲憤地將拳頭砸入水中,濺起無力的浪花。然而那個神圣的存在卻未曾轉(zhuǎn)身,它只是默默地飄在空中,巋然不動。
彼得知道它絕對知曉一切。他能感受到,它是故意的,它拒絕回答自己的問題。
“……”
沉默。
在長久的哀傷與寂靜之中,光之子孤獨地坐在世界的終末。
他反復思考著自己那已經(jīng)化作泡影的使命。
無論如何,哪怕光是沒有意義的,光絕不可能是壞的。他如此想來。
可這又有什么用呢……
他的使命已成一紙空文——他存在的意義已經(jīng)被有限的可能抹去了。曾經(jīng)的堅忍不拔與毫不動搖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我該怎么做……告訴我啊、告訴我吧……”
“我……別這樣、別這樣——告訴我吧,就一次、就一次!”
他痛苦地搖著頭,試圖找出一絲一毫否定自己想法的機會——可是沒有,事實絕望地陳列在他的眼前,已經(jīng)沒有任何反駁的余地和余力了。
“呃啊啊啊啊啊啊……”
在這可悲又可笑的事實面前,他又怎能不悲痛欲絕呢?
在這絕望而孤獨的結(jié)局面前,他又怎能不痛不欲生呢!
在這黑暗且虛無的終點面前,他又怎能不淚流滿面呢……
“全都沒有意義……從來都沒有希望……”
“什么光與使命、什么永不動搖的誓言、什么偉大的創(chuàng)造、什么必要的犧牲、什么忍耐的意義……”
“我聽不懂啊——啊啊啊——我不明白??!”
充滿血絲的雙眼淌下淡淡發(fā)著輝光的淚水,滑落于這片金色的海中。
“——怎么可能救得了所有人啊啊?。。。 ?p> 彼得哀嚎著,捶胸頓足著,跌倒在海中無用地輾轉(zhuǎn)反側(cè)著。
在世界的盡頭,光之子痛哭流涕。
在心中的光芒破碎之后,他比那悲傷之物更加悲傷,他比那絕望之物更加絕望。
可這強烈的情感卻并未掀起半絲波瀾。神圣的衪依舊靜默著,似乎正等待著他做出最終的選擇。
嗚咽與慟哭聲從平靜的海面上擴散而去,經(jīng)久不息,似乎就連浪花也竊竊私語起來。
淚水帶不走痛苦。
終于,在漫長的哭泣聲中,淚水流盡了。
他無力地坐在淺海之中,疲憊的雙目空洞無神。
“……難道……”
“……這個問題根本沒有答案?”
“……”
“我給不出答案?!彼罱K嘆息道。
在絕望的盡頭,他承認了自己的失敗,接受了自己的一切奮斗盡是無用的事實,就如同他忍受著曾經(jīng)的一切苦難一樣,他低下頭去。
他被折斷了。
淚如泉涌后,光之子的目光卻并未熄滅。
入眼盡是迷茫,他卻沒有放棄希望。他找不到方向,但他已在路上。
人類需要那么一點點的幻想來活下去。
更何況光是沒有資格停下來的。
“或許,我真的沒有能力履行我的使命了……”他痛苦地捂住臉,但最終,他還是跨過了這個坎,抬起了頭來。
“我只是……希望我們能活下去而已?!?p> “既然在這里沒法獲救,至少……”
“是的,哪怕要背棄我那早已支離破碎的昨日……”
“……請答應我,至少給我們一點點活下去的希望吧。”
“留下一個火種,教我們不至滅亡?!?p> 對著那神圣的背影,他跪了下來。
“我向您祈禱。”
“我知曉我們早已罪孽纏身?!?p> “我知曉就連光也無法救贖。”
“即便如此……”
“請賜予我,一片希望尚存的樂土……”
……
這一次,那神圣的存在回過了身。
下一刻,無窮無盡的圣光,自光之子的頭頂灑下。
他盡力抬頭向著那光望去。
“啊……我看到了……”
在一切的盡頭,他釋然地說道。
……
……
……
……
……
……
(BGM:《éclosion》Tony Anderson)
孤兒院中,別的孩子三五成群地玩耍著。這是難得的周末,沒有人強迫他們讀書,可以自在地在院里歇息。
“喂,你聽說了嗎?”女孩說道。
“什么,那個整天到處找小孩子玩的大人嗎?”男孩自顧自地玩著打彈珠,“我聽別的孩子們說了。我們老師也提起過?!?p> “嗯。他說這次要給我們展示魔法,好讓我們信他的話都是真的?!?p> “切,鬼信咯,肯定是來騙人的。外面奇奇怪怪的東西多著呢,小心他把你抓走賣掉?!蹦泻⒉灰詾槿?。
“我不信!他上次還給我酸奶喝!他身邊跟著的全是跟我們差不多的孩子們,說要帶我們離開這里,去新的地方安家。”女孩一叉腰,有些生氣地說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想跟我去看,所以我向他要了這個?!?p> 說著,女孩從兜里掏出一把塑料做的玩具劍,遞給男孩。
又有哪個男孩能拒絕一把好看的玩具劍呢。
“哇塞!”男孩驚呼道,“好逼真!這是巢里的孩子才買得起的玩具吧!”
“怎么樣!你現(xiàn)在肯跟我去了吧?”
“我也很想……但是院長爺爺肯定不讓我們隨便跑出去的?!?p> “嗨,那個人早就想到了!喏,給,你的面具?!闭f著,女孩又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卡通面具遞給男孩,自己則帶上仿佛是假面舞會里的一個華麗假面。
“假面勇士的面具!”男孩興奮地跳了起來,迫不及待地帶上了面具,“可是,這有什么用啊?”
“哼哼,帶上這個,就沒有人能發(fā)現(xiàn)得了我們了!走,我們溜出去!”女孩自得地笑道,抓起男孩的手就一路狂奔著跑出了大門。
男孩本來還有些害怕,見到真的沒人理睬他們時,他立刻興奮起來:“好神奇!這也是那個人給你的?”
“對啊,他聽我提起你,就給了我這些,讓我?guī)闳ヒ娝!?p> 男孩有些猶豫:“可是,為什么是我?”
“誰知道呢?我也是鬼使神差地就加入了他們。”
很快,兩個孩子就跑過了幾條街,跑到了一個不算寬敞的巷子里,摘掉了面具,轉(zhuǎn)身拐進了一個其貌不揚的門里。
進門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原本白色的墻壁上被畫滿了各式各樣的兒童涂鴉。走廊很長,好像看不到盡頭一樣。走廊兩邊整齊地排列著很多同樣的門,上面依次注明了門牌號,就好像一個很大的宿舍。
突然間,一扇門開了,一個年齡稍大些、看起來有十三四歲的男孩穿著睡衣走了出來。他看到女孩,愣了一下,隨即打招呼說道:“嗨,珍妮,歡迎回來。這個弟弟是?”
“你好啊,史蒂芬。這是我的好朋友約翰?!闭淠菡f道,“我要帶他去見先知哥哥?!?p> “噢,”史蒂芬點了點頭,叮囑道,“記得小聲些,先知哥哥在給其他孩子看病呢?!?p> “知道啦?!闭淠輵?,拉著有些發(fā)愣的約翰往前走去。
走了兩分鐘,約翰心中奇怪,忍不住問道:“珍妮,這走廊怎么這么長?這棟樓都沒這么大吧?”
“可能吧,我也有這種感覺,不過我已經(jīng)習慣了?!闭淠萋柫寺柤纾班?!我們到了,記得小聲些噢?!?p> 說著,珍妮推開了旁邊一扇與眾不同的紅色房門。
兩人輕手輕腳地走進了房間。約翰環(huán)顧了四周,只覺得這古樸典雅的房間十分溫馨。他們走過客廳和餐廳,輕輕推開了臥室的門。
只見一名一頭白發(fā)的年輕男子平靜而慈祥地坐在床邊。
一個和約翰差不多年齡的孩子正枕著他的大腿側(cè)躺在床上,眉頭緊鎖,腿上有一個散發(fā)著黑氣的大傷口。旁邊還有兩個稍大些的孩子,垂著腦袋站著,仿佛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一樣。
那名男子輕輕將手懸在傷口上方,緊接著,一陣白金色的光芒從他的手中聚集為液體,滴落在傷口上,一下子就把那些阻礙傷口愈合的黑氣驅(qū)散了。緊接著,那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
躺著的孩子很快恢復了健康,站了起來。一旁愁眉苦臉站著的兩個孩子隨即安心了不少,又連連向那個坐在床邊的男子道歉:
“對不起,先知哥哥,都怪我們沒能保護好小唐尼……”
“先知哥哥,我們一定會更加注意的!”另一個大孩子說著,“唉……外面有好多壞大人,到底什么時候才能離開這里啊?!?p> 那男子只是用溫柔的聲音輕笑著說道:“嗯……我在等一個叫做約翰的男孩,等他來了,我們就可以出發(fā)了——噢,你們看,他來了?!?p> 孩子們的目光立刻投向了約翰,把他嚇了一跳。
注意到約翰被嚇著了,孩子們抱歉地沖著約翰笑了笑,又匆匆和那名“先知哥哥”告別,離開了這個房間。
“沒事的,約翰,他是好人?!闭淠菖牧伺募s翰,也跟著離開了房間,“他想和你單獨談談,每個新來的孩子都會這樣跟他聊天,放輕松,我在外面等你?!?p> 房間里只剩下約翰,以及那個“先知哥哥”。
“你……你是誰?。繛槭裁凑J識我?”約翰有些磕磕絆絆地問道。
“嗯……好問題,我是光之子,是一名先知,你可以叫我先知哥哥。”他笑著說道。
約翰有些奇怪地問道:“先知哥哥?你的名字是什么???”
光之子愣了一下,他第一次被孩子問道這個問題。
“……我曾經(jīng)有一個名字,不過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叫那個名字了?,F(xiàn)在的我就叫做先知?!惫庵游⑽⒁恍Γ罢娌焕⑹羌s翰,能問出這么有趣的問題?!?p> “先知么……好吧,先知哥哥?!奔s翰說道,“叫我來這里是要做什么?”
“如你所聽到的,小約翰,我們準備離開這里。”光之子答道。
“離開這里?是因為壞人太多了嗎?”
“是啊,壞人太多了,我們想去都市外面找個好地方重新安家,再也不回來了?!?p> “……原來是這樣,可是外面不是很危險嗎?”約翰皺起眉頭,“聽說有怪獸欸。難道會有很厲害的收尾人保護我們嗎?”
“沒有,大家都是孩子。但是壞人比怪獸更難對付,所以啊,我們寧愿打怪獸?!惫庵硬痪o不慢地回答道。
“打怪獸?可我們只是小孩子啊,怎么可能打得過怪獸?為什么不讓大人和我們一起?”約翰不解。
“孩子也有孩子的厲害之處?!惫庵诱J真地對約翰說,“孩子厲害的地方,就在于孩子沒有長大,比大人更有可能保留著一顆純真的內(nèi)心。要知道,成長只不過是更加適應周圍的環(huán)境了而已。然而,適應了一個環(huán)境,就會難以適應新的環(huán)境,這就是為什么大人們都留在這里,而只有失去了父母、沒有牽掛的孩子們能跟我們一起離開。因為大人們很難適應都市外的環(huán)境了,而孩子們能做到?!?p> “原來是這樣,”小約翰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但這好像也不能用來打怪獸吧?”
光之子笑了。
“小約翰,如果你變得很強,你愿意陪我們離開這里、幫我們打怪獸、造新家嗎?”
“愿意!當然愿意。”約翰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好,”光之子滿意地點了點頭,“小約翰,如果你要打怪獸的話,你想變成什么樣子去打?”
“當然是變成假面勇士里的——閃光俠!”約翰興奮了起來,“他能跑得特別快,一瞬間就把怪物打倒!他還很勇敢,為了保護大家,每次都沖在最前面!我也想成為那樣的英雄!”
光之子笑了。
“好啊,小約翰,”他說,“如果你真的想要變成閃光俠保護大家的話,就把我送給你的閃光俠面具戴上吧?!?p> 小約翰聽話地戴上了面具。
緊接著,光之子站了起來,一根手杖陡然從他的手中浮現(xiàn)。
摩西之杖。
“光啊,護佑他吧?!?p> “光啊,指引他吧。”
“教他將傷痛和悲哀抹平,教他從黑暗和絕望走出。”
“教他揮向同胞的刀無力,教他斬向敵人的劍無敵?!?p> “教這孩子踏上他所選的道路,教他堅強,教他善良,教他永遠如此這般熱情?!?p> “教他一生成為你的子嗣?!?p> “……”
隨后,光芒從光之子的體內(nèi)噴涌而出,繞著約翰飛舞,流入他的身體之中。
在這閃耀的光輝之中,金色的酷炫輕甲自虛空中浮現(xiàn),鏗鏘有力地覆蓋上約翰的身體,他真的如愿以償?shù)刈兂闪恕伴W光俠”。
“!”約翰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從鏡子中看著自己這身夢寐以求的裝備,興奮地說不出話來——盡管如此,他還是克制住了失禮的舉動,現(xiàn)在的他不自覺地自己變得像閃光俠一樣鎮(zhèn)靜帥氣,絕不能輕易失態(tài)。
“約翰,你聽好,”光之子說,“你和這里的孩子們都是最特別的人,是被光芒揀選的人。這套鎧甲是光芒送給你的禮物、是你內(nèi)心最憧憬的東西——稱之為‘神備’。我們每個人都有這樣的禮物。從此往后,你不必害怕迷失方向,因為光芒會指引著每個受到了這種禮物的人前進,而我們也有了一個共同的名字:光之子。你聽懂了嗎?”
“我聽懂了!”約翰認真地挺直了腰桿,說道,“我就是閃光俠!我會盡力保護大家的!”
光之子笑了。
“很好。還有什么別的問題嗎?”
“……”約翰思考了一下,問道,“大家都有神備,那先知哥哥有嗎?”
先知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但他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啊……我曾經(jīng)有兩個,一黑一白。但我做錯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沒能堅持我原本的信念,所以黑色的神備生氣了,離開了我,現(xiàn)在我只有一個了?!彼牧伺男〖s翰的肩膀,“你要引以為戒,堅持善良和勇敢,以‘閃光俠’的身份要求自己,這樣你的神備才不會離開你?!?p> “我知道了,先知哥哥?!?p> ……
三天之后,一名U巢的禁忌獵人代表著巢的意志,來到了門口。他伸手推門,但是推不開,因為那門只有孩子能進。
他生氣了,拔出刀來,一瞬間就把門切成碎塊。
“你干嘛!”珍妮生氣地說道。
珍妮想同他爭辯,可獵人毫不留情地拔出刀來,砍在她身上,砍出了一個大口子。光便從其他光之子身上涌出,蓋在珍妮的傷口上,讓那傷口愈合。緊接著,珍妮便搖身一變,成了電視中的寶石少女翡翠,和另外幾個孩子合力,一番惡戰(zhàn),終于把獵人趕走了。
這場鬧劇的動靜不小,很快傳到了先知的耳朵里。他不緊不慢地從走廊里走了出來,看到戰(zhàn)斗痕跡和幾個展現(xiàn)各自神備的孩子,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有壞人來這里啊。”他問道。
孩子們點了點頭。
“好吧,通知大家,我們明天太陽沒亮就離開這里?!?p> “噢!終于要走了嗎?好激動啊!”
“我也好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孩子們興奮了起來,但先知光之子壓了壓手,大家便安靜了下來:
“孩子們,聽我說,離開這里并不容易,會有壞人阻攔外面,大家要做好準備,從壞人的包圍圈里向東南邊突破出來。”
“知道了?!焙⒆觽兇鸬?,只有約翰覺得有些奇怪。
當天晚上,約翰找到了先知。他心里有些問題要問。
“怎么了,小約翰?”光之子問道。
“嗯……先知哥哥,我們?yōu)槭裁匆驏|南方走?從地圖上看,U巢的東南方不是大湖嗎?”
“沒錯。我們要穿過大湖,去外面?!?p> “那是要坐船咯?”
光之子只是微微一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p> “噢……”
“還有什么問題嗎?”光之子溫柔地笑了笑,“都可以問噢。”
“嗯……我在想,先知哥哥有朋友嗎?”約翰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說了出來,“我不是說我們這種小孩子朋友……我是說大人朋友——畢竟,先知哥哥是大人,對吧?如果有的話,為什么不叫上那些朋友跟我們一起走呢?他們肯定相信你的?!?p> “……”光之子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懷念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情,“有啊,當然有,只是我的朋友們不在這里。你知道的,我的朋友們都長大了,我想先帶著大家在外面建立起新的家,然后再把朋友們叫來?!?p> “原來是這樣……那我們的新家要建在哪里???”約翰追問。
“新家啊……你總是能問出有趣的問題呢,約翰,”光之子慈祥地笑了,“就建在那片尚未被找到的應許之地吧。”
……
第二天清晨,一場震天動地的大戰(zhàn)打響。
U巢的禁忌獵人們領銜,與員工們從四面八方包夾而來,而他們的對手則是一群從各種兒童影視作品中跑出來的角色。五花八門的超級英雄、奇裝異服的魔法少女、身披炫酷鎧甲的假面勇士、甚至出現(xiàn)了幾套正兒八經(jīng)的神備。
精通戰(zhàn)斗的禁忌獵人們即便面對這群莫名其妙的家伙們也沒什么損失,但他們沒能攔住這群人突破包圍圈——他們根本沒料到這些人居然向東南方突圍,畢竟那里可是大湖,朝著那種地方突圍簡直就是在沖入新的包圍圈一樣,照理來說應該向別的巢逃跑,因此他們減弱了東南方的布防,卻被撞了個正著。
更奇怪的是,獵人們甚至連一個敵人都沒能干掉——他們每每重創(chuàng)了其中一個人,其他人的身上就會發(fā)出一陣光,匯聚起來治愈受傷者,讓他們根本沒法打出傷亡。
不過很快,R公司的士兵就成群結(jié)隊地出現(xiàn)在了U巢內(nèi)。
“……!我看到那群新的敵人了!”珍妮朝著站在海邊眾人喊道,“他們穿著橙黑色的衣服,簡直就像一支軍隊一樣!”
眾孩子們立刻竊竊私語起來。
光之子站到了高些的地方,朝著眾人壓了壓手,示意安靜,緊接著,他開口說道:“孩子們,聽好了。那些壞人們很厲害,我們是打不過的,但沒有關系,現(xiàn)在我們要離開這里了,他們不會追上來?!?p> “離開這里?”一個年長的少年回頭看了一眼翻滾著浪濤的大湖,有些擔憂地詢問道,“可是他們從三面涌來,把我們包圍了!我們又沒有船,怎么從這里逃出去啊?”
“不要緊,用腳,走出去?!惫庵有α诵?。
緊接著,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他走到海邊,隨著白金色的光芒大作,他第一次在孩子們面前展現(xiàn)他的神備。那根摩西之杖也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中。
“杖啊,你還記得你曾經(jīng)所行的奇跡嗎?”
“將它展現(xiàn)出來吧?!?p> “沒關系,我會承受它的代價?!?p> 光之子看著手中的杖呢喃道。
隨后,他向著面前的汪洋大海伸杖。
霎時間光芒泛濫,風云詭譎,隨著東風浩蕩,面前的巨大水體中發(fā)出了沉悶的轟隆聲。
在這震天撼地的響動之中,這龐大的湖水就如同峽谷般緩緩分開,露出平坦的海床,化作一條寬闊的長道,通向不知名的遠方。
孩子們試探著走了下去,水體如同城墻般高聳著矗立在道路的兩側(cè),宛若孩子們的衛(wèi)士。
當R公司的士兵趕到之時,他們看著眼前的奇觀,呆在了原地。
“回去吧?!?p> 有人說。
而離去的光之子們再沒回來。
……
……
……
?。˙GM:《Promised Land》Audiomachine)
他們走著。
不知道為什么,孩子們感覺不到疲勞,每一次邁步都有如上一步一樣有力。在活潑與喧鬧之中,他們里那片充斥著絕望的土地愈來愈遠。
光之子領著孩子們穿過海洋,越過高山,走過荒原。他們同各式各樣的怪物戰(zhàn)斗,抵御來自星光深處的侵蝕,躲過惡劣的天災。孩子們相互幫助,一點點學習著如何在這惡劣的環(huán)境中生存。
旅行的日子是艱苦的。孩子們也有思念故土的時刻,但他們的先知哥哥總能變出些有趣的,讓孩子們不至于失去前進的動力。除此之外,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孩子們的心底生根發(fā)芽,讓他們在不失掉那些本真之物的同時變得堅強。
他們最終跨過了一條清澈的河流,來到了一片平原上。
“就是這里了。”他說,“這便是那應許之地?!?p> 先知召集所有的孩子,向他們交代接下去要做的事,給他們種子與火苗,教會他們耕耘與煮飯。
最后,他站起來,說道:
“光賜予了我們種子與火,把種子撒在土里,用火去煮熟食物。我走之后,你們要自力更生。你們要在這里建立一座城鎮(zhèn),要在這里繁衍下去,要生生不息。不必害怕,光會護佑你們與這片土地?!?p> “先知哥哥,”約翰問道,“你要走了嗎?是要去叫來你的朋友們嗎?”
“……我本是這么想的。但恐怕來不及了?!?p> 先知淡淡地笑了笑,卷起了袖子。
孩子們驚呼出聲。
他的袖子下,露出了從大臂蔓延而下的裂痕。裂痕中流露出白金色的的光輝,在他生命的盡頭證明著他的身份。
孩子們這才知道,他的長跑下,掩藏的是他逐漸支離破碎的軀殼。
是啊,他替孩子們背負了這一路上的所有傷痛與疲憊、獨自承受一切苦難與毀滅,又怎會安然無恙呢?
他將光芒一個個一分不少地種入這么多孩子的靈魂深處,他施展的奇跡比曾經(jīng)的圣書中所有的奇跡加起來還多,哪怕是光之子的靈魂也不可能承受得住如此僭越。
那根無形的進度條終于讀完了最后一點進度。
他知道時間到了。
盡管如此,他依舊成功了。盡管他甚至不知道孩子們是否能真正在這片土地上負擔起人類最后的希望,他依舊釋然地微笑。
“先知哥哥,你……你受傷了?”
“別害怕?!彼χ?,裂紋開始蔓延上他的小臂,從他的衣領中爬上脖頸,“我不會死去,我只是要回到光芒中去。我變成光芒守護這片土地和其上的所有生靈?!?p> 緊接著,在眾目睽睽之中,那些裂紋形成的軀體碎片開始一點點從先知的身上剝離,徐徐隨風飄起,一點點化作光屑紛飛。
這是他最后一次對孩子們?nèi)鲋e了。
他會死去,他變不成光。
但他會耗盡自己最后的全部力量,為這片土地施加祝福。
“等等!先知哥哥!”約翰急切地喊道,“等等!——至少告訴我,你曾經(jīng)的名字吧!”
在生命的盡頭,先知短暫地怔了一下。
他隨即發(fā)自內(nèi)心地釋然微笑。
“我叫彼得?!?p> 說完,他將摩西之杖插入大地,碎裂的軀體消融于溫柔的光芒之中,隨風消逝。
……
……
……
?????年后。
“……哈……”
“……?”
“……!”
“……是、是他的……是他的氣息!這片土地上……有他的氣息!……”
失去了一切的魔法少女,艱難地走著。
失去了同伴、失去了神備、失去了人類的身份,她什么都不剩下,但她還記得曾經(jīng)帶著她走出混沌深淵的那個溫柔的人,那個會握著她的手、親吻她額頭的人。那個她愛的人,那個愛她的人。
她要找到他。
于是她走遍了天涯海角,跨過山海,在荒原上尋尋覓覓。她歷盡了絕望和痛苦,在廢墟之中同駭人的怪物搏斗,在星光下掙扎。
她尚有一息的理由,僅僅是她尚未尋得自己的歸宿而已。
終于,她拖著殘存的軀殼來到了這片土地上。
循著這氣息,她一點點走上這片土地。
她看到了一座空無一人的城鎮(zhèn),昔日的繁榮已經(jīng)化作泡影,成為史書中的寥寥數(shù)筆。
微風親吻她殘破的臉龐,她的眼中有了點點閃光。
似乎……這風中洋溢著熟悉的味道。
他一定就在這里,這場痛苦的旅途終于要結(jié)束了。她想著。
她不會怪罪他的不辭而別的,她不會怪罪他背棄了諾言的。
她艱難地向前走去,每一步都是如此充滿希望。
遠遠的,她看到一個小山丘,山丘上插著一根眼熟的手杖。
她的瞳孔微微放大。
在急切中,她顧不得那么多,試圖加速向前沖去——可是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她跌倒在地上。沒有關系,她手腳并用地向前爬去。
她流著淚,爬過石板路,爬過被灰土覆蓋的水泥地,爬上那個土丘,爬到一塊石碑面前。
她拂去石碑上的灰塵,上面分明寫著:
【先知彼得之墓】
【紀念我們最偉大的先驅(qū)、城市的創(chuàng)始人、光與希望的化身】
【愿他在光里終得幸福】
她笑了,她哭了,她一點點騰挪著身子,來到那根手杖的面前。
太陽照在手杖頂端的晶石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輝。
于是她靠在手杖上。
恍惚之間,她感到背后依稀傳來那個人的余溫。
和煦的輕風吹拂而過。她朦朧的目光中,仿佛是他在撩撥著她的發(fā)梢,在她的耳畔低語,親吻她的嘴唇。
他化作大地,溫柔地托起她的身體,化作微風,將她環(huán)抱,化作陽光,送來溫暖與慰藉。
“……找到你了?!?p> “前輩……”
“……我的彼得前輩?!?p> 說完,她滿足地閉上了眼。
于滿溢而出的幸福之中,她永遠地沉入溫馨而甜美的夢鄉(xiāng)……
……在這片應許之地上。
(B結(jié)局——應許的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