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
大魏都城似乎陷入詭異的平靜。
太子夏諭被廢,諸位元老重臣齊齊失聲。
儼然被鎮(zhèn)壓了。
包括夏諭背后的汾山四皓,幾次三番的想要阻止魏皇罷黜太子,但魏皇究竟如何說服他們的,無人得知。
只知道,從那以后,汾山四皓便徹底的深居淺出,不再過分王朝之事。
噠噠聲響起。
馬蹄聲踩踏在青石板上,發(fā)出一道道清脆悅耳的響聲。
俄而,一輛馬車使出。
隨后,竟然有足足十倆馬車使出都城。
很快,廢太子出京了。
頓時全城都暗流涌動。
不少人暗中自語,冷笑連連:“離了皇都,必死無疑?!?p> “不錯,垂死掙扎罷了?!?p> 一棟樓閣中,董酌匍匐在地。
身前,一道封神俊逸的年輕人負(fù)手而立。
他頭也不回地道:“羽人衣不足信,胭脂血太過仁慈,讓蜉蝣出手吧?!?p> 董酌緊叩地板,沉聲道:“這次必殺那人?!?p> 年輕人目光幽微,嘴角莞爾,似有邪魅:“不,他不能死?!?p> 董酌愕然抬頭,下意識地道:“這是為何?”
年輕人抬眼遠眺,似要透過畫棟雕梁,直抵某個御案前的身影上。
他目光深沉,冷笑道:“你還真以為一個廢太子值得山門如此煞費苦心?”
他霍然轉(zhuǎn)身,冷眼俯視著董酌,一字一句地道:“在這個世上,真正能給宗主造成威脅的,只有一物?!?p> 董酌愕然抬頭:“一物?”
年輕人目光漠然:“不錯?!?p> 董酌正欲再問,不料年輕人再無回話興致。
他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行了,下去準(zhǔn)備吧?!?p> “記住了,一定要將他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但不可取其性命?!?p> 董酌雖滿心狐疑,卻不敢怠慢,恭敬稱喏之后,便退下了。
待身后無人后,年輕人喃喃自語地道:“欲蓋彌彰?”
“或者說就拿兩三件法寶搪塞我,你以為我真的在乎這個破皇位么?”
“哼,與成仙大道相比,區(qū)區(qū)凡間皇位又算了什么?”
他袖袍一甩,冷笑幾聲后,拂袖離去。
與此同時,隨著夏諭的馬車離京,大大小小的門派勢力都聞風(fēng)而動,風(fēng)起云涌。
而無人知曉的是,在禁宮地下百丈處。
一間石室。
夏諭進宮后,便跟隨魏皇邁入其中。
室內(nèi)空無一物,地上更是沉積了多年灰塵。
魏皇袖袍一揮,卷起層層灰塵,瞬間滌蕩一空。
隨即,一道刻有彎彎曲曲的符箓陣法呈現(xiàn)眼前。
法陣符箓呈八卦狀,中間設(shè)有圓形法壇,供人盤坐。
四周八方各有凹陷,疑似需要鑲嵌物什。
魏皇緩緩言道:“此陣名喚傳送陣,可將你傳送至千里之外?!?p> 夏諭輕嗯一聲。
魏皇語氣一頓,平聲道:“如果見到那位方丈了,只提我?guī)б痪湓??!?p> 夏諭抬眼,并未接話。
魏皇也不在意,緩緩言道:“問他,想成佛么?”
這是什么話?
夏諭皺眉,似有不解,正欲發(fā)問。
不料魏皇似有所料,擺了擺手:“你只管帶到,無需多問?!?p> 夏諭輕輕點頭。
魏皇嘴唇蠕動,似要囑咐一下,但他沉默片刻后,終究還是一語未發(fā)。
只是扔下一句:“五年你若無法歸來,我便當(dāng)你死了?!?p> 此話一出,不待夏諭回答,長袖一甩。
一只布袋子落入夏諭手中。
耳畔傳來魏皇聲音:“此中有你想知道的一切?!?p> 不待夏諭詢問,便有一道推力將他推至法陣之中。
觀其位置,正是在地上法陣最中央。
隨后他袖中飛出五枚顏色各異的神奇石塊,各有歸屬的鑲嵌在地上神秘圖案之中。
魏皇臉色一肅,打出一陣法訣,渡入那五枚石頭中。
唰地一聲。
石頭上當(dāng)即綻放五彩斑斕的色彩,光芒四射,如同彩虹貫日。
嗡聲大作。
石頭之間的光芒似乎在按照某種玄妙規(guī)律勾連鏈接,呼吸功夫便形成一張復(fù)雜而縝密的光線網(wǎng)絡(luò),與地上法陣遙相呼應(yīng)。
俄而,光網(wǎng)裊裊升空,將夏諭嚴(yán)絲合縫的包裹在內(nèi)。
旋即四周風(fēng)聲大作,呼嘯聲傳出。
甚至上空還有霹靂聲傳來。
魏皇眼神中似有璀璨光華綻放,充斥了所有眼眶。
唰。
一道光芒沖天而起。
瞬間沖破大魏帝都。
直入云霄。
“不好!”暗中有人猛然抬頭,臉色大變道。
有人氣急敗壞地道:“該死!中計了!”
某座酒樓中,疑似商會的老頭子眼神詫異,隨即搖頭失笑道:
“老狐貍,我等被魏皇擺了一道。”
其人對面,一身服飾滿是靈器法器,堪稱多寶道人,只見他臉色陰沉,咬牙切齒地道:“哼,不愧是魏皇,心機竟如此之深。”
同時一處青樓妓院花魁房內(nèi),有個放浪形骸的白發(fā)青年愕然抬頭,隨即朗聲大笑:“哈哈哈,好一招瞞天過海!”
而正在她如膠似漆的一個妖冶美婦霍然起身,連身上荷花肚兜何時滑落都未曾注意,她陰沉眸子中滿是惱怒,似乎在怪罪那個小妮子將事情辦砸了,她恨恨不平地道:
“什么狗屁的瞞天過海,分明是使詐,耍了我們,魏皇簡直罪該萬死?!?p> 那滿臉壞笑的白發(fā)青年勾了勾美人光潔下巴,輕笑道:“既然你們胭脂血功虧一簣,那就交給我們蜉蝣吧?!?p> 女人一把打掉他的手,不屑地道:“怎么,你們莫非真要一直給天都峰當(dāng)奴才么?”
她起身下床,素手一招,衣架上的薄紗飄然而至,呼吸間便穿好。
白發(fā)青年倚靠繡枕,眼神深沉,輕笑一聲后,閉目養(yǎng)神起來,漫聲道:
“不當(dāng)奴才又如何,當(dāng)年咱們老大被那位一掌打落神壇,三大靈皇更是被屠殺殆盡,自那以后,我們這個天下第一殺手組織便名存實亡了,只能靠著那位的臉色茍延殘喘的活著,呵呵呵,也幸虧我那死鬼師傅當(dāng)年逃得快,否則哪有我今日這般逍遙快活的日子?!?p> 他眼簾低垂,低低一笑后,幽幽言道:“這人吶,要學(xué)會知足啊?!?p> 他側(cè)目,望著臨窗美人后背,輕聲道:“否則貪心不足蛇吞象,小心陰溝里翻船?!?p> 想到這里,他眼神怔怔然,想到整座天下都臣服在那人腳下,這是何等無奈,何等絕望啊。
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嘴角似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澀。
女子轉(zhuǎn)過身來,眸子閃爍,似有精明算計:“你說那件寶貝果真在大魏皇帝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