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dá)神廟后,安頓隨行包裹花去不少時間。蠶繭包和金睛銀鱗獸體積太大,沒法從那么小的入口進入到地下石室。擺在上面曬月亮,小氣的迢迢又不放心,這可是勞動成果,萬一被哪只餓瘋了的魔獸當(dāng)食物給嚼了豈不糟蹋。
正在犯愁時,無數(shù)赤紅色的螞蟻潮水般的從石縫中涌出,逐漸凝聚成一個高大的人形,銅紅色的肌膚,冷硬的面容,原來是赤蜉感應(yīng)到女神烙印的氣息,出來迎接。
“歡迎您的光臨,女神殿下!”赤蜉單手撫胸行了個優(yōu)雅的騎士禮,“您在此處猶疑良久,可是有什么需要我效勞?”
“赤蜉大人,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我本來要下去看傳送站,犯愁這些蠶繭包裹沒人看守,正好你來了!”迢迢指指金睛銀鱗獸標(biāo)本,“還有這個,里面裝的是我采的鐵蒺藜果,銀光閃閃的獸型皮囊太扎眼,我怕亮光引起別的魔獸注意,把它叼了去?!?p> 不是說有些鳥類最喜歡偷竊亮光閃閃的事物來裝飾巢穴么,難保這神廟周邊沒有這種的飛禽。迢迢還想回到人類社會后,用這堅韌的獸皮換點資產(chǎn)呢,就算換不了拿來做身盔甲也是好的。
迢迢拉拉雜雜的說了一大堆,中心思想就是請赤蜉幫忙看著點別叫其他魔獸給糟蹋了。
赤蜉點點頭,表示同意。得知迢迢的來意是去檢測傳送站能否使用,她伸手將那只金睛銀鱗獸給拎了過來,撕開封在獸嘴上的蛛絲透明膠帶,掏出幾個鐵蒺藜果遞給迢迢:“這是傳送到精靈界的蒺藜果,待會一并檢測一下?!表樖钟謱⒅虢z膠帶封上,把銀鱗獸拋回原地。沉重的獸皮囊在她手中如同一個填充玩具般輕飄。
三眼知道地下室什么也沒有,見赤蜉如此勇猛心里很是親近,鬧著不下去地下室,要和赤蜉呆在上面玩。迢迢覺得有它不多無它不少,想都沒想就同意了,拜托赤蜉照看好三眼,別讓它亂跑。威武冷酷的赤蜉君莫名其妙就變成了保姆,反應(yīng)過來后眼皮直跳。
迢迢將蒺藜果放進背包側(cè)邊,一貓腰鉆進通往地下石室的三角形石縫,隔一分鐘,又轉(zhuǎn)了回來,冒出頭沖站得如標(biāo)槍般筆直的赤蜉露出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八顆牙微笑:“赤蜉大人,你平時其實都是派螞蟻巡夜的吧?”
赤蜉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演示似的張開口,一股金紅色火焰從她嘴里噴出,落到地上變成一大群兵蟻,個個足有拇指大小,體形壯碩。
“能不能請您趁著守夜的時候幫個小忙,用您的人手,幫我把那幾袋蠶繭給分一下,把孵化過的和沒有孵化的分揀開?”迢迢厚著臉皮壓榨剩余價值。
寒季快來了,她想用已孵化蠶繭的斷絲來填充絲綿被,絲綿服。那些未孵化的能繅出長絲的蠶繭,她不想胡亂糟蹋,想等以后有機會再物盡其用。所以在繅絲前兩種蠶繭要分撿開來??壗z的地方她都想好了,就是那個水溫能煮肉的大天坑。
赤蜉打量那一長溜的蠶繭包裹一眼,走到它們面前打開一個包裹,檢視幾秒,然后回過頭看著迢迢。迢迢覺得自己不地道有點臉紅:“是有點多,這樣吧,能分揀多少就分揀多少,拜托啦!”
赤蜉沒有理會迢迢的解釋,只是握起一把艷麗的蠶繭冷冷地感嘆:“月蠶蛾居然結(jié)了這么多繭。我記得當(dāng)時女神只試著孵出幾只小月蠶。”
“幾只?現(xiàn)在桑海的地底下都是這種毛絨絨的鬼蛾子,還兇得要死!差點把我給弄死!”迢迢猶自懷恨。
“那是女神殿下您太柔弱了!”赤蜉認(rèn)真地回答。一句話揭示事件本質(zhì)。
真話太傷人!迢迢寬面條淚:“沒有同情心!”果斷轉(zhuǎn)身去地下石室測試傳送站,她決心要早日離開這個沒有“憐小惜弱”正確道德觀的鬼地方。
從墻上的破洞跳進沉降于地下的石室中,柔和的光線貼著墻次第亮起,將整間石室照得亮如白晝。半米高三米來寬的多邊形古樸傳送臺依舊在室內(nèi)一角,房間正中站著一個迷你號的赤蜉。
迢迢注意到兩個赤蜉額間都沒有女王印記,松散型結(jié)構(gòu)生物就是這點好,主腦留在安全的洞穴最深處,身軀可以自由組合,上面派一個守夜的,下面留一個陪客的,兩不耽誤。
小赤蜉只比傳送臺高一個頭,默默地向迢迢一點頭行了個頜首禮,然后她帶領(lǐng)著迢迢走向傳送臺。
古樸的傳送臺中間是一個深奧繁復(fù)的陰刻傳送陣,邊緣六條同等長度的邊每一條都篆刻著一條由不同花紋構(gòu)成的邊緣線,各有其意義。
燦爛繁星代表神之光輝,拉手小人代表凡人世界,勾連的獸尾代表獸人;糾纏的枝蔓代表精靈;燃燒的火焰代表魔界,洶涌的波紋代表海洋。
在中央傳送陣與邊緣線之間的空余面積,六條邊每一邊都等分成三個圍著繁雜線條同體積的矩形。并排三個矩形里不同的位置分別刻上大體相同的花紋。
整個傳送臺的圖案,從高空俯瞰,它很象一個古樸的六棱八卦鏡。或者象一幅花蕊(中央傳送陣)碩大,花瓣(矩形)齊整的抽象派花朵圖。
在邊緣線之下,每一個矩形的頂端都有一個凹槽;每一邊并排的三個矩形凹槽大小一致。不同的邊的凹槽卻有些不同,有些深些,有些淺些,有些比較大,有些比較小。
迢迢出神地看著這些凹槽,心想:“不知道放進種子以后,還要需不需要其它操作,小說電影里面?zhèn)魉投际切枰讕熌钪浠蛘呤翘竦摹n┝松磉吚溆矂倧娦?zhàn)士,迢迢想象不出她閉目念咒或者是披頭散發(fā)跳大神的模樣。
小赤蜉神情肅穆的沖迢迢伸出手。迢迢回神手忙腳亂的翻傳送果,先從背包側(cè)邊拿出鐵蒺藜遞給她,然后再在把手伸進包里摸索壓在最底下的思凡果。
別看赤蜉雖然小,手卻很快,迢迢思凡果還沒有摸索出來,她那邊已經(jīng)在報告檢測結(jié)果:“精靈棲息地的傳站只有一個還能使用?!?p> 迢迢手上不停,探頭過去仔細(xì)看:鐵蒺藜果放在聯(lián)通精靈界那條邊緣線下的三個凹槽里,凹槽下的三個矩形旁邊兩個沒有動靜,中間的那一個矩形象燈箱一般亮起,綠色的光線從矩形鏤刻的繁復(fù)花紋中射出,在其上的三尺高空中凝成一個懸浮的幻影。
赤蜉把其余兩個凹槽中的鐵蒺藜果拿出來,一指那懸浮的幻影:“只要人站入傳送站中把手掌摁在矩陣光影凝成的圖案中就可以傳送。每一個矩陣對應(yīng)一個不同傳送站點”
這么簡單?不用念咒或者祈禱什么的?迢迢又驚又喜趕緊奉上思凡果。希望人族的傳送站也能這么順利點亮。
赤蜉收起所有的蒺藜果交給迢迢,看了眼遞到面前的思凡果建議道:“其實女神殿下可以自己操作一遍?!?p> “我?可以嗎?”迢迢有點不信,赤蜉鼓勵似的點點頭。
轉(zhuǎn)到聯(lián)通人界的矩陣邊,迢迢將傳送果先放入最邊上的一個凹槽內(nèi),緊張期盼地等待結(jié)果,矩陣沒反應(yīng)。迢迢穩(wěn)穩(wěn)心神,再放入第二顆,還是沒反應(yīng),她仿佛聽見自己嘩拉拉的心碎聲。咬著牙將最后一個凹槽也填滿,傳送站仍處于死機狀態(tài)。
真是人霉手黑!
迢迢象是被抽空了力氣般雙手撐在臺上,心里只想大哭一場,雖然早有不會太順利的心理準(zhǔn)備,但這個結(jié)果真的來臨時,她覺得自己的心被這不能傳送到人類社會的事實碾成了齏粉。
赤蜉看著迢迢失望悲哀的表情罕見的露出一絲同情:“女神殿下請節(jié)哀!”
“節(jié)你個大頭哀!”迢迢咬牙切齒地想,“我要以頭蹌地,我要大哭大鬧,我要在地上打滾控訴老天的不公,十八般潑婦撒氣的招式一一使出來我都節(jié)不了哀!”想得很熱鬧,最終她什么也沒做就只臉色蒼白的站在那里,站成一個垂頭喪氣的布景板。
“女神殿下?!”赤蜉久久等不到迢迢動作,見她神色不對,又詢問了一聲,語氣中帶出了點關(guān)切。
迢迢疲倦的抬起頭:“哎,沒事,就發(fā)了一會呆!來我們把這個拓下來”
她收起凹槽中的思凡果,打開背包掏出墨魷的墨囊和泡泡鳥的羽毛擺在一邊,最后拿出雪衣樹曬干的樹衣展開了鋪到傳送臺上。這種樹衣有紙的光滑柔韌,卻比紙更結(jié)實,很適合拓印。
“赤蜉大人,你能不能給我變出一個滾筒來?”迢迢用羽毛在地上畫了一個涂墻用的滾筒透視圖,“還有幫忙找個果殼盛墨汁,并弄點水回來,天氣這么潮,石地上的水塘說不定還沒干。”
赤蜉直接從洞里又召喚出一隊螞蟻,分成兩團,大的一團組合成滾筒,小的一團變身成大銅盤。
迢迢看看那個大銅盤,對赤蜉告誡道:“這個墨汁可能會染上洗不掉哦!”
赤蜉搖搖頭表示沒關(guān)系。迢迢正奇怪為什么赤蜉不派螞蟻去找水,一只長了腿的金紅色大盆,從墻洞里鉆進來,哧溜滑到地上,再飛奔至迢迢面前,盆里裝著半盆清水。一定是迢迢的要求從小赤蜉這里反饋到的主腦,主腦再命令外面的螞蟻執(zhí)行命令。
迢迢先把羽毛束成一束羽毛刷,蘸著清水把雪衣紙兩面潤濕,然后再鋪到傳送臺上用滾筒來回碾壓,使紙入字口。
解開墨囊的導(dǎo)管,將里面的墨汁擠到銅盤里,墨汁很稠,有一股海腥味。迢迢擠出幾股后原樣束好,再把清水兌進銅盤用羽毛刷攪拌均勻。
等紙張差不多陰干迢迢用羽毛刷蘸著勾兌墨汁,輕輕地、均勻地拍刷,使墨完美地涂布于紙上,這是她小時候在手工興趣小組學(xué)到的手藝。然后把紙揭下來,一張黑地白字的拓片就復(fù)制完成,
迢迢一口氣拓了三張拓片,最后一張拓片完成時,一直默默幫忙的小赤蜉突然開口:天快亮了!
“好的。”迢迢點點頭,將所有的物品收好裝包,背在背上,沖赤蜉鞠了一躬:“謝謝您一直以來對我的幫助!寒季就快來臨了,請您多保重!”
赤蜉誠懇地還了一個騎士撫胸禮:“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