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法競臺,一群少男少女有說有笑,徑往‘隔山谷’。
途中,說起幾只小兔吃豬奶的事,幾個少女笑的前仰后合,南宮清流不失時機(jī),油嘴滑舌的與幾人打趣,一路上歡笑連連,倒是其樂融融。
方踏入‘隔山谷’,陸行突然覺得心神躁動不寧,隱有陰森幽冷之感,這種冷,不同于冬季的寒冷,而是徹入骨髓,震顫心神的冷。
看看谷外,依舊陽光明媚,暖意融融,可回頭再看谷內(nèi),表面別無二致,卻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同行的幾人也是面露疑惑的四下打量,就連南宮清流也感到了不同尋常,大睜著桃花眼,盡是警惕之色,其腰間龍形玉佩也再次閃爍。
“此地怎么感覺怪怪的?”
秦憐兒望著幾人,眉頭微蹙。
于彤剛要開口,那古怪感覺突然如潮水般退去,又恢復(fù)了正常。
“小白,小白!”
嬋兒四下呼喊著,往日聞聲而至的白兔,卻許久不見出現(xiàn)。
幾人見她面色焦急,也幫著邊呼喚邊撥開草叢尋找。
“好大的老鼠!”
忽的,南宮清流一聲驚呼,幾人聞聲望去,只見一只碩大的灰毛老鼠,迅速從眾人腳下穿過,一溜煙躥出了山谷。
“你小子大驚小怪做什么,不過是只‘靈須鼠’而已!”望著消失的灰影,袁債舒了口氣揶揄著。
尋遍谷內(nèi),仍不見白兔出現(xiàn),幾人隨即分散開來,又向谷外尋去。
‘隔山谷’外,望著草木旺盛,青翠層疊,偌大的山林,倘若幾只白兔不主動現(xiàn)身,無異于大海撈針。
幾人面面相覷,但見天真無邪的嬋兒單薄的身形,焦急的呼喊聲,誰也不忍讓她失望,只得陪著她繼續(xù)尋找。
“小白!你們怎么又跑出來了?”
過不一刻,幾人聞聽嬋兒略有嗔怪的聲音,紛紛趕至近前。
但見幾只半大白兔,圍在嬋兒腳邊,她輕輕撫摸著白兔后背,口中不斷柔聲安慰,片刻,她抬頭一笑,陽光照在白嫩無瑕的俏臉上,更顯其純真爛漫,令人望之生憐。
幾個少女每人抱起一只,輕輕的撫摸著,突然,幾人面面相覷。
嬋兒安慰道:“小白不怕,姐姐會保護(hù)你的!”
秦憐兒道:“小白怎么抖的如此厲害?”
于彤道:“這只也是!”
袁債大咧咧的道:“你們這些姑娘家忒也心細(xì)了,這深山密林,野獸遍地,受到些驚嚇也是平常,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嬋兒嗔道:“才不是呢!只是這幾日不知怎的,幾只小白總是四處亂跑,以往從未有過?!?p> 回想方才的怪異感覺,陸行心中忐忑不安,卻又想不出所以然。
南宮清流道:“或許是被‘靈須鼠’驚嚇到了也說不準(zhǔn)。”
‘靈須鼠’體型巨大,幾人想想也覺可能,隨即便抱著白兔返回了‘隔山谷’。
直到日近午時,安置好了白兔,幾人這才分別。
陸行三人返回小院,恰巧碰見齊古將佚宿山的曲鑾與顏紅羅送出門來。
“拜見兩位前輩!”
三人躬身行禮,曲鑾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顏紅羅卻只淡淡應(yīng)了一聲,正眼也沒瞧三人。
望著二人騰身入空,袁債與南宮清流相覷一眼,雙雙撇嘴。
“有什么了不起的,竟如此傲慢!”袁債不忿的嘀咕。
齊古撫了撫長須,遙望著空中,輕笑道:“自然有其傲慢的資本?!?p> 三個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俱升起了好奇,見齊古反身進(jìn)了院中,也都跟隨其后,進(jìn)了正廳。
齊古面帶笑意的撫著長須,道:“你們?nèi)齻€還有事?”
袁債訕笑著倒了碗茶水,送至齊古面前,道:“您說說,‘紅綾仙子’究竟有什么傲慢的資本?”
見三人眼神巴巴,齊古接過茶碗,輕啜了一口,道:“修行短短三十年,便有了如今修為,在同輩中可謂天資絕世,無人能及,可算的資本?”
袁債追問道:“她的修為比您還高?”
見齊古點(diǎn)頭,三人一陣愕然,唏噓不已。
片刻,齊古瞥了眼陸行,緩緩道:“若說同輩中能與其比肩者,也只有一人?!?p> “誰?”
袁債與南宮清流同聲問道。
齊古道:“那便是老夫的摯友,虔真派的鄭勛!”說著嘆了口氣,又道:“只可惜,數(shù)十年前虔真派生了內(nèi)亂,我那老友也隨后失蹤了,如今也不知是生是死?!?p> 袁債道:“此前您不是說虔真派內(nèi)亂時,那位鄭前輩剛好在量虛觀嗎?”
齊古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那老友如‘紅綾仙子’一般,也是天資絕世,心高氣傲。他不愿牽累于我,更不愿因他給量虛觀帶來麻煩,在得知師門消息之后,便飄然離去,不知所蹤,這一去,便是數(shù)十年音訊全無。”
見齊古言語間,不時望向自己,陸行心中一凜,不禁暗暗生出警惕。
隨后,袁債與南宮清流又纏著齊古講了些玄門軼事,直到午飯時間,這才離去。
午夜,天梯崖。
陸行緩緩收了功,懷著滿腹心事,返回了乾金閣小院。
躺在床上,他低聲道:“老仙,為何今日我總有不好的感覺?”
“你修煉的是虔真派功法,修為低微,又孤身在外,難免使人生疑,那齊古不過是在試探你而已?!崩舷傻?。
“齊前輩所說的鄭勛,與亞先生同歸于盡的紫衣妖人也曾提起過,難道與亞先生有關(guān)?”陸行疑問道。
“若是所料不差,他二人應(yīng)同屬齊成子一脈,自然有關(guān)聯(lián)?!?p> “依馬道長所說,齊成子并非好人,那鄭勛……?”
“嚴(yán)仲是個好人,可也是齊成子一脈弟子,孰是孰非,誰又說得清!”老仙輕嘆了一聲,又鄭重道:“那‘隔山谷’有些古怪,老夫也看不分明,日后,最好不要再去,省的節(jié)外生枝?!?p> 陸行突然一怔!
連老仙也看不出‘隔山谷’異常的根源,那究竟有什么?莫非是量虛觀的度虛祖師的緣故?
不知不覺間,陸行在胡思亂想中沉沉睡去。
艷陽高照,鳥語花香,夏日的量虛山,青蔥林嶺,碧水潺潺。溪水邊,嬋兒懷抱著雪白小兔斜倚奇石,伸出纖纖藕臂,撩起一捧清泉,明眸望來,巧笑嫣然。
忽的,陽光退隱,黑霾蔽天,林間舒爽的清涼,轉(zhuǎn)瞬化作森森陰寒。只見紫影綽綽,片刻臨近,黑霧中忽隱忽現(xiàn)猙獰鬼面,陰風(fēng)慘嘯,桀桀綿延。
嬋兒花容失色,顫抖著單薄嬌軀,緩緩回頭,紫色身影緊臨其后,“嗬嗬”怪笑聲中,揭下猙獰面具,露出腐肉凋零的濕黏骷髏,汨汨流著黑血的口中,布滿鋒利尖牙,一聲獰笑,血口猛然大張!
“陸行哥哥救我……!”
“咔嚓”聲響,腦漿迸裂,只聽嬋兒一聲凄厲慘叫戛然而止,定睛看時,只剩瓊首半邊……
“不!嬋兒……!”
心膽俱裂的嘶聲厲吼,陸行身子一挺坐了起來,四下一望,仍在小院房中,方才種種,卻是噩夢一場。
呼呼喘著粗氣,只覺口干舌燥,渾身黏膩,一滴溫?zé)岬囊后w自眉梢流進(jìn)眼眶,他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心中的陰霾卻久久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