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關(guān)門,雞鳴開門。
赤宋帝都保持著固有的節(jié)奏,在日出日落中,迎來送往了二百三十個春秋。
大量入口涌入帝都,締造了一個巨大的市場。
天昏昏暗暗,才到四更天,便有無數(shù)經(jīng)濟行販,挑著扁擔(dān),在城門外唱著曲,說著閑話,等待著開門。
一些伙計手中拿著鞭子,趕著馱有糧食、煤炭的毛驢,絡(luò)繹不絕地想著帝都城門方向走去。
事實上,這些“駝子”載運的貨物十分豐富,并非只是郊區(qū)的貨物,還有數(shù)百里、乃至數(shù)千里之外的貨物,如西蜀清茶,廣南的珠玉,江南的的布帛,洛川的香料……
蘇幕遮在街邊吃了一碗混沌,感嘆著古代人的生活。這個時間點,大致是凌晨兩點左右。
為了生活,人都是不容易的。
有時候,真的應(yīng)了那句話“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有人比你付出的更多,你又有什么理由不更努力?
云君沫看著蘇幕遮在和菜農(nóng)說笑著什么,竟然還掏錢來買了一些黃瓜和蠶豆,眉頭緊皺起來。
蘇幕遮看著老農(nóng)熟練地打了繩結(jié),又用芭蕉葉子包了蠶豆,才歡喜地數(shù)著銅錢。
“你買這些做什么?”
云君沫不理解地問道。
蘇幕遮哼著小曲,指了指黃瓜說道:“你知道嗎?黃瓜可是廚房里的美容劑,搭配蜂蜜,美白除皺效果是相當(dāng)好。你要不要?”
“你是說我黑?還是說我皺?”
云君沫按住劍柄,一臉怒氣。
蘇幕遮根本就不擔(dān)心云君沫會動手,問道:“在你眼里,國運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
云君沫沉聲答道:“海晏河清,四方賓服!”
蘇幕遮鄙視地看了一眼云君沫,說道:“你錯了,真正的國運,應(yīng)該是保障絕大部分人的利益與幸福。什么天下太平,萬國來賀,都只是結(jié)果的表現(xiàn),而不是國運本身。”
“……”
云君沫一頭霧水。
蘇幕遮指了指行商走販與農(nóng)夫的方向說道:“這些人,才是絕大部分人的利益所在。不保障他們的利益,國運衰竭是早晚的事?!?p> “他們能吃得起飯?!?p> 云君沫嘟囔了一句。
蘇幕遮感覺到一陣陣悲哀。
能吃得起飯,這句話,揭示了幾千年,或者說是整個封建王朝利益分配的方案。
讓這些底層人吃得起飯,就夠了。
至于他們是不是穿得暖,過得好,子女要不要上學(xué),老婆大人要不要買首飾,老丈人生病了要不要送醫(yī)館,這些上層人,不會考慮!
封建王朝的更迭,很多人認為是朝廷的腐敗,社會生產(chǎn)關(guān)系的矛盾,但在蘇幕遮看來,根本就是利益分配方案的錯誤!
站在上層的人,拿走了絕大部分利益。一旦受了損失,便朝最底層,原本拿著極少利益的人群下手。
當(dāng)所有的利益都沒了,衣不蔽體,臉不重要,命不是命的時候,這些人才會拿起鋤頭,菜刀,去爭取那點少得可憐的利益!
國運的根本,不在于誰謀局,而在于誰得民心。
一句得人心者得天下,說了幾千年,卻從來都沒有進入過統(tǒng)治階層的行為規(guī)則中。
“我打算開一些自助餐,你要不要加盟?五千兩銀子,怎么樣?”
蘇幕遮看著賣菜的老農(nóng)那佝僂的身體,還有一手牽著打瞌睡孩子手,一手提著麻袋的老婦,認真地說道。
“何為自助餐?”
云君沫從未聽聞過這些詞匯。
蘇幕遮說道:“自助餐,便是你交一定銅錢,一頓飯你想吃多少吃多少,想吃什么菜吃什么菜,管夠。”
“我不要,肯定虧死?!?p> 云君沫直接拒絕。
蘇幕遮聳了聳肩,哪個城里沒幾家自助餐式的店面,只要顧客不浪費,人流量大,相信生意可以做起來的。
“你兌現(xiàn)承諾,我把趙蒙留下的線索給你,我們就在這里分開吧?!?p> 蘇幕遮看著城門緩緩打開,人群熱鬧了起來,便對云君沫說道。
云君沫點了點頭,也不多說什么,提起劍便走向城門口,瀟灑的像個女俠。
蘇幕遮在云君沫入城后不久,也進入了城中,距離夢仙居還兩條街的時候,便看到福笛哇哇大叫著沖了過來,還不忘對人喊著什么。
“嗚嗚,少爺……”
福笛跑了過來,聲音中帶著哭腔。
自從昨天一早蘇幕遮出門,到了中午沒有回來,顧薇兒便有些坐不住了。等待晚上還沒回來,顧薇兒便找到了福笛,讓福笛帶人去尋。
福笛原想著少爺應(yīng)該是去辦事了,一開始只是做做樣子,溜達溜達。
到夜半的時候,還不見蘇幕遮的身影,福笛慌了起來,去了醉月樓找沒找到,又敲了趙府的大門,詢問蘇幕遮是不是在趙家,結(jié)果被守衛(wèi)趕了出去。
福笛聽說趙家的趙蒙被吞髓獸給吃了,祈禱吞髓獸一定吃飽了,不要吃自家少爺。
顧文思也安排了伙計四處尋找,也沒個結(jié)果,都打算天亮去報人口失蹤了,誰知道蘇幕遮完好無損地回來了。
“你去哪里了?現(xiàn)在都什么時辰了,為什么才回來?”
顧薇兒一臉擔(dān)憂地質(zhì)問著。
蘇幕遮連忙道歉:“今日出城,遇到一位不錯的朋友,喝醉了,醒來發(fā)現(xiàn)城門關(guān)了,這不是城門一開,我就趕回來了?!?p> 顧薇兒吩咐下人給蘇幕遮準(zhǔn)備熱水,目光注視著蘇幕遮的衣袖,皺著眉頭說道:“蘇大哥,你受傷了?”
蘇幕遮卷了下衣袖,看到上面沾著一些血跡,估計是翻東西的時候不小心沾上的,走到顧薇兒輪椅后面,推著輪椅說道:“顧小妹,你該休息了,我不想騙你,等我認為時機成熟的時候,我會告訴你?!?p> 送走了顧薇兒,蘇幕遮才舒了一口氣,沐浴之后,在昏昏沉沉之中睡了下去。
孟府。
一臉威嚴(yán)的孟德茂,猛地一拍桌子,兇戾的目光盯著孟良志,喝道:“你說什么?六堂主掠走了蘇幕遮?!”
孟良志跪在地上,顫聲道:“父親,早間趙晚柔去夢仙居找過蘇幕遮,而且趙晚柔出來的時候,面帶委屈、憤怒,還說了句‘也不知道父親給他留下了什么’的話,我猜想,趙晚柔接觸蘇幕遮,一定是交給了蘇幕遮什么東西,而這樣?xùn)|西,很可能是我們一直在尋找的《密局奧義》,所以……”
“糊涂!”
孟德茂憤然喊道,走到墻邊,摘下了長鞭,直向孟良志抽去!
啪!
孟良志渾身一顫,緊咬牙關(guān),冷汗從額頭滲了出來。
孟德茂厲聲說道:“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九劍堂只負責(zé)情報事宜,不負責(zé)行動!而且,你只有調(diào)閱情報的權(quán)利,沒有派遣人員的權(quán)利!老子我還沒死,你就想代父行令了?!”
“兒子不敢!”
啪!
孟德茂毫不留情地甩過鞭子,陰沉地說道:“不敢?你已經(jīng)敢私自下令了!《密局奧義》若是在趙家,還輪得到你去調(diào)查?云君沫,雙瞳司都在盯著蘇幕遮,你竟然敢在這個時候動他!你是想引火燒身,還是想自斷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