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盡頭的情況,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前方因山體滑坡封路,所有車輛請調(diào)頭?!甭愤叺睦日谘h(huán)播放封路通知。
“糟糕,咱們出不去了!”蘇介桉郁悶得直撓頭。這是出城的唯一通道,可惜已被堵死。
“再往前走走看,”楚莫恩不肯認命,“說不定道路已經(jīng)疏通,但他們忘了撤廣播?!?p> 于是汽車又往前開了一段,直到那排橫在路中間的柵欄徹底阻斷他們的希望。
一個身穿安全馬甲的修路工人走過來,再次向他們強調(diào)“此路不通”。
楚莫恩捂著突然隱隱作痛的腦袋,往昔的記憶再次浮現(xiàn)于眼前。
雖然記不清是哪一輩子發(fā)生的事,但楚莫恩卻記得那個工人的臉。每當自己和蘇介桉開車來到這里時,都是這個工人站在窗前,一字不差地告訴他們——
“前面山體滑坡走不通,快回去吧?!?p> 蘇介桉輕信了修路工人的話,正在啟動車子準備調(diào)頭,誰知坐在副駕的楚莫恩卻突然搶奪方向盤。
“闖過去,別理他!”
楚莫恩認為,那個工人一定也是“邪惡勢力”安排的人,為了阻止他們出城而在此設(shè)下關(guān)卡。換而言之,只要他們逃出城,就可以徹底擺脫“邪惡勢力”的監(jiān)控了!
汽車在兩人的爭搶中開出蛇形走位,突然一聲巨響,令其徹底停下。
“好、好像撞到人……”
驚慌失措的兩人同時松開手,陸續(xù)下車查看情況。
被撞的倒霉蛋正是那個修路工人,他半躺在地上,嘴里發(fā)出痛苦的呻吟,紅色的液體在其身下擴散,看樣子傷得不輕。
“我送你去醫(yī)院吧!”蘇介桉趕忙上前扶起傷者。
“不、礙事……”
修路工人以扭曲又僵硬的姿勢將腦袋轉(zhuǎn)過180度,半邊臉的皮膚正在脫落,露出金屬光澤。
“死、不了……”
蘇介桉和楚莫恩驚叫著,以最快的速度沖回車里。
“快、快、快走?。?!”楚莫恩一邊關(guān)注那個如喪尸般爬行的家伙,一邊拼命催促。
“車子開不動!好像有什么東西卡住了?。?!”蘇介桉不比楚莫恩淡定,他慌慌張張啟動汽車數(shù)次,均以失敗告終。
這時,楚莫恩從后視鏡里看到更加驚悚的一幕。兩只血肉模糊,暴露出內(nèi)置金屬骨架的雙手正死死卡在汽車的后輪上。
“別、別管車了,快跑!”
于是乎,兩人當即棄車,徑直逃進路旁的茂密森林里。
直至跑到精疲力竭,他們才迫不得已停下。不幸中的萬幸,那個鋼鐵“喪尸”并沒有跟上來。
“先是項小影,然后是那個工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蘇介桉用力拍打腦袋,但卻無法因此變得更加清醒。
楚莫恩的狀態(tài)更為糟糕,長期缺乏運動的人居然直接沖刺馬拉松,他與暴斃只剩一口氣的距離。
“先、先歇會……走、不動……”楚莫恩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就算這時候被“邪惡勢力”趁虛而入,他也只好認了。
稍作休整,大腦清醒些許后,楚莫恩忽然意識到一件更可怕的事。或許他此時此刻所處的世界,早已不是他熟知的樣子。
擁有肉身和金屬骨骼的“人類”,不斷循環(huán)的時空設(shè)置,白色的實驗室和里面的洗腦工具……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他,這不是21世紀該有的產(chǎn)物。
楚莫恩不禁陷入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既然現(xiàn)在不再是2018年,那么面前的蘇介桉,真的還是蘇介桉嗎……
“想什么呢!”蘇介桉的大手在他眼前搖晃。
楚莫恩嚇得一激靈,“沒、沒啥,在發(fā)呆?!?p> 他不敢說出真實的想法。
“休息夠了就繼續(xù)往前走吧,萬一被那家伙追上來,絕對死定了!”
自從懷疑的想法根植于腦內(nèi)之后,楚莫恩不敢繼續(xù)把背后暴露給對方。所以他始終走慢一步,謹防偷襲的發(fā)生。
每當蘇介桉詢問他為何走得那么慢,楚莫恩總是假裝咳嗽,以身體不適為由掩蓋過去??蛇@樣一來,蘇介桉為了照顧他的體力,便走得更慢,致使逃亡的進程以龜速進行。
盡管茂密的樹冠擋住了絕大部分陽光,可長途跋涉的艱辛依舊令楚莫恩大汗淋漓。由于事發(fā)突然,逃入森林時他們根本沒有攜帶任何干糧和水,楚莫恩嚴重懷疑自己會因為虛脫倒在半路。
因此,當他們途經(jīng)某個水潭時,楚莫恩頓時兩眼放光,迫不及待沖過去??诳孰y耐的他正欲將臉埋進水里,卻被蘇介桉一把攔下。
“萬一水不干凈,有寄生蟲怎么辦?”蘇介桉提出自己的顧慮。
楚莫恩忍不住白了對方一眼,“那也比渴死強!”
于是楚莫恩不顧形象,直接趴在水潭邊大口暢飲,讓冰爽的山泉滋潤自己干渴的喉嚨。
而蘇介桉卻始終沒有喝下山泉水,此番表現(xiàn)更加重楚莫恩對他的懷疑。
按理來說,水是生命之源,人可以幾天不吃飯,但卻不能一天不喝水。就算蘇介桉的身體素質(zhì)再強,作為正常人類的他不可能在走了幾小時山路后,仍舊對難得一見的水源無動于衷,除非……
“你到底是誰?”楚莫恩按耐不住,與蘇介桉當面對峙。
蘇介桉以為他在開玩笑,仍笑嘻嘻道:“當然是你的好兄弟,蘇介桉??!”
楚莫恩嚴肅地看著對方,“我無法確定,萬一你和艾玖、項小影一樣,是被安插在我身邊的……”
“哈?你在說什么?”蘇介桉不禁皺眉,“你懷疑我?!需不需要我剖開胸膛,把心拿出來給你看!”
“假使你和我一樣是人類,為什么……”
楚莫恩的推理剛進行到一半,樹叢里窸窸窣窣的聲音轉(zhuǎn)移了他的注意力。
“是誰!”蘇介桉也聽到了聲音,頓時警醒起來。
這時,一隊穿著護林員制服的人群從黑暗中走出來,壓至最低的帽檐讓他們的表情無法被看透。
人群中沒有一人說話,壓抑的沉默使楚莫恩嗅到一絲不祥的氣息。
“你、你們好,我倆沒有迷路,只是來森林玩……”
突然,某個“護林員”舉起獵槍直指楚莫恩,扣下扳機時沒有絲毫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