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的天空下,血雨飄搖,廝殺聲不絕于耳。
這是一片屬于唐國與海族的戰(zhàn)場,只是原本由九頭海蛇死死掌控的戰(zhàn)局,在一個大洞口的出現(xiàn)后,突然發(fā)生了極其微妙的變化。
起初,從那洞口冒出的沖天而起的戰(zhàn)士們,還只是如同蚍蜉撼樹一般,起不到多大作用。
可在后來,人越聚越多,在他們化作了漫天流螢,特別是開始列出戰(zhàn)陣之后。
海族的空中將領(lǐng),一只長得宛若鮫人的敕妖徹底地慌了。
他的名字叫做摩獄,曾經(jīng)被海族王庭授予過空中戰(zhàn)神的稱號。
“這他娘的發(fā)生了什么?”
“這些唐國士兵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摩獄坐在一只九頭海蛇之上不甘地咆哮道,只是他的手下,那些手持弓箭的敕妖們也同樣一頭霧水。
明明有海霧大陣隔絕了一切,而且他們還特地設(shè)置了陷阱,可是這些唐國士兵竟然會毫發(fā)無損?
轟的一聲,無數(shù)火系道術(shù)劈頭蓋臉地向著他們砸來,而另一邊,本已被他們壓制的喘不過氣的那支唐國大軍,竟然也開始了抬頭。
“喚帝奇來見我,老子想知道他在大陣中到底在搞什么鬼!”
摩獄的咆哮聲繼續(xù)落下,不久之后,一道有些狼狽的身影突然從一片白茫茫的海霧之中飛出。
“將軍,不好了!”
“那群唐國人借助地道逃出陣法了!”
“老子叫你來,你就跟老子說這個?”
“我?!钡燮鎽坏糜行o言,半響,卻又試探著憋出這樣一句。
“要不撤兵?”
“你!”
摩獄狂躁的心緒因?yàn)楸蝗藝?,再加上被這狗日的下屬一激,他徹底地爆發(fā)了。
“那地道,到底是他娘的是誰掘出來的??!”
而在另一邊,一塵已然殺紅了眼,他看著那些海族怪物,仿佛又回到了南鄉(xiāng)大屠殺的那天。
那些無頭尸首,那些有關(guān)辛幼,辛老漢,還有許許多多他叫不出名字的鄉(xiāng)親們死后的慘狀,更加地激發(fā)了他贖罪的心理。
他覺得自己給鄉(xiāng)民們帶去了災(zāi)禍,他有罪。
可歸根結(jié)底,是因?yàn)槟銈冞@幫發(fā)起戰(zhàn)爭的海族怪物,是你們這些用霾毒蠶食他們意志的畜生啊!
“去死吧!”
轟的一聲,大明王之相瞬間附體的他,借助那地道主帶來的玄虛之氣飛馳在天地間,手上黑戟緊握,宛如化作了一尊殺神一般。
這不但令他身旁的戰(zhàn)友們感到驚駭,連他的對手:那幫手持毒牙弓箭的敕妖們,也覺得非常地不可思議。
因?yàn)樗齻兊募?,就像是完全射不中那個男人一般。
南風(fēng)咒:靈韻之咒。
他昔日曾在帝都教坊司借助其識韻之能,為那幫女姬們排練歌舞,也曾在皇族道院借助其解韻之能,一個打十個而不至于打死。
而今,那咒法終于開始在這方戰(zhàn)場上發(fā)揮它獨(dú)到的化韻之能。
俗稱:閃避。
他甚至瞬閃至了一只九頭海蛇的背上,身體化作了一抹模糊的虛影,手起戟落,對著那幫敕妖們直接快速地?fù)]砍起來。
噗噗噗噗!
碧綠色的血液迸濺而出,甚至有的整顆頭顱都被削飛至了半空之中。
一只。
兩只。
......
砍到后面他再也數(shù)不清了,只是覺得他有一口氣,便要使一分力,使一分力,便要?dú)⒁恢谎?p> “那人竟如此勇猛,到底是誰的部將?”
在另一方戰(zhàn)場,一位胡子有些花白的老將軍若有所感地向天望去,很快便被那殺神之姿吸引住了目光。
那人的實(shí)力雖不是最強(qiáng),可他那欲要沖天而起的狂意卻一枝獨(dú)秀。
“秦將軍,觀那人軍服的樣式,應(yīng)該是友軍?!?p> “友軍?真是可惜了?!?p> 然而,就在他聽罷欲要收回目光之時,卻莫名地尋得了一種熟悉的感覺,雖然他老了,視力也不似以往那么明亮,可是那種感覺卻顯得無比地真切。
等他開始聚精會神,用力地探得那個男子的面容時,他驚呆了,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用力過度,所以出現(xiàn)了幻覺?
“竟然是他!”
“他不是應(yīng)該死了嗎?”
那道印在秦老將軍心頭的駭然是如此地深刻,以至于直到徹底擊退了海族的那支空中大軍,甚至兩軍大擺慶功酒之時,他也一直念念不忘。
彼時,筵席之上,眾將士觥籌交錯,秦老將軍更是和顏稷把酒言歡。
“哈哈哈哈!秦老將軍?!?p> “你我已有一年多未見,說起來若不是這九頭海蛇的襲殺,也難以有這樣的緣分?!?p> “來!喝酒喝酒!”
顏稷無比暢快地說道,他滿目紅光,仿佛剛?cè)⒘讼眿D一般高興。
“喝喝喝!”
此役對于秦老將軍來說,雖然傷亡慘重,但在援軍來到之后,也相應(yīng)地給予了海族一些重創(chuàng),倒也不算是太過丟面子的事情。
而且,若不是那焚天大軍破了陣法及時趕到,他今日能不能安逸地坐在這里喝酒還是兩說。
但當(dāng)酒喝了半晌,他的一些原本沉在底下的心思也開始活絡(luò)起來,最后甚至還不小心呈現(xiàn)在了臉上。
“怎么,老哥你為何皺眉頭?。俊?p> “難道是因?yàn)閭鲞^重?”
“這常言道,勝敗乃是兵家常事,打仗死人卻也平常,還是將心放寬一些為好?!?p> 然而,秦老將軍非但沒有接受他的安慰,反而說出了一番令得他酒都差點(diǎn)噴出來的話。
“顏稷,你是不是偷了老夫的人!”
此言一出,不單是他,乃至下面的營官們都驚呆了,這慶功酒喝得好好地,怎么就聊到偷人上面去了。
“這,秦老哥你這是說的什么話?我怎么不太明白?”
“你少給老子打馬虎眼,老夫今日大戰(zhàn)之時都看見了那白一塵的蹤跡了?!?p> “老夫仔細(xì)琢磨了許久,那白一塵本是敢死隊(duì)的身份,卻能夠被你重用,你又豈能不知道他的來處?”
“哼,老夫這把寶刀可還未老,眼睛也還看得真著呢!”
面對秦老將軍一番有理有據(jù)的斥責(zé),顏稷本欲借著酒勁裝一陣,可才開始便已然裝不下去了,不得已之下只得將那白一塵召來了筵席。
他一登場,無數(shù)雙眼睛便盯著他的身上。
顏稷,郭鳴,秦老將軍,許許多多的營長皆然如此,還有一雙極為亮堂的,是二營長的。
“哈!”
“還敢裝聾作啞,這不就是老夫的人嗎?”秦老將軍當(dāng)即喝道。
“這,秦老哥,你可不能強(qiáng)取豪奪?。 ?p> “這白一塵雖然曾是派予你軍中的敢死隊(duì)員,但如今他可是我焚天大軍中的奇襲隊(duì)長?!?p> “你昔日不曾給他戴罪立功的機(jī)會,給他軍中職務(wù),便自然不能算作是你的人?!?p> “但這些東西,我可是都給了?!?p> “我?!?p> 秦老將軍氣得胡子都差點(diǎn)要抖起來了,二營長見狀在下面也替他感到一些憋屈。
那撕壞罪囚卷宗一事并不光彩,他不能在這說。
那用敢死隊(duì)的名頭借機(jī)考驗(yàn)白一塵一事,若是當(dāng)著那白一塵的面說出來了,似乎更加于局面不利。
無奈之下,秦老將軍只能將那火氣悶在心中,連酒都喝得不是滋味。
“哼!”
他狠狠地哼了一聲,竟然直接憤然離席了。
“秦老哥,這酒還沒喝完呢?”顏稷慌忙挽留道。
“哼,你偷了老夫的一個營長,還敢叫老哥?”
“老夫沒有你這樣的老弟!”
興許是怒火攻心,又或是酒勁上頭,秦老將軍一時沒忍住,甚至將白一塵在自己心中的地位都給抖摟了出來。
滿座皆驚。
那夜酒后。
郭副將走在路上,一個問題始終纏繞著他:
他娘的,難道這世上真有天生適合打仗的鬼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