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穆靜安想到了另一個人,她曾給自己一段時間的庇護,臨走前,應該去道個別。
太后年紀大了,晚間沒那么早睡,多年來宮中的磨礪,也讓她察覺到了今晚的空氣不一般,見小夫妻倆過來,便知是真的出事了。
“你要走了,對嗎?”這孩子到她跟前日子不長,可她看得出是個有本事的,進宮不是被逼,是自愿,有她獨有的目的,別看肚子里有一個,還帶著兩個,是真正的胸有成竹。
她想若沒有自己出手護她,她也能全身而退,而自己出手,一方面自己想結個善緣,一方面則是因為她是那人的傳人,是他也孤苦了一生,唯一親近的人。
若當年自己也與這女娃一樣,有這一身本事,是不是就可以……看向穆靜安的眼神越發(fā)柔和。
太后是個睿智的人,穆靜安是知道的,對于她猜到自己的目的也不奇怪,恭敬得行了一禮。“靜安謝太后的庇護?!边@位老人的善意她領了。
“好孩子,去吧。”太后也不問原由?!澳銈儍蓚€好好的,孩子們也好好的。”這是她入宮以來,到這個位置上,過得最舒心的一段日子了,真如平常人家的老太太一樣,兒孫膝下承歡,哪怕沒有血緣關系,可仍讓她覺得溫暖與溫馨。
“您也珍重?!蹦蚂o安不知說什么好。
“去吧?!碧蟠葠鄣脫]了揮手,秦儔也行了一禮,他看得出這位老人同宮中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小夫妻倆了了最后一樁事,從太后處出來,秦儔便抱起自家小女人直接出了宮,哪怕是皇宮也沒在自家好,至于兒子們,他們有人護著,很快也會回來,倒不用擔心。
回到家,時辰已不早了,隱隱得還能聽到一點打殺聲,皇宮外是一個不眠夜,而宮內的事也塵埃落定,在這場旋渦中,身外中心位置的兩人,并沒有太多睡意。
簡單洗漱后,秦儔抱著自家小女人上了床,想哄她入睡,只可惜穆靜安大腦在興奮狀態(tài),收效甚微。“安安,沒什么話要跟我說的嗎?”她睡不著就睡不著吧,正好他心中有點疑問要問她。
穆靜安眨了一下眼,立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可她現(xiàn)在不想說,對,就是現(xiàn)在不想。“我想睡了?!本o緊得閉上了眼。
秦儔有些無語得看著裝睡的小女人,他們是夫妻,她是不是想睡,他還能不清楚嗎?
穆靜安也知自己有些掩耳盜鈴,見他不說話,悄悄得睜開一條縫去看他,哪知他正含笑看著自己,臉不自覺紅了。有種孩子做了壞事,被大人抓包的感覺。
睜開眼,有些不好意思得去捂他的眼。
“安安,我只是想看看你?!痹诩铱此母杏X,是不一樣的。
這種感覺穆靜安也有,松開手,不由仰頭去親他的嘴角,用行動表示她也感同身受。秦儔抱緊了她,回吻了回去。別看兩人這一個多月來幾乎是天天見面,可那感覺真的是不一樣的。
更何況只是見見,抱抱,親親,現(xiàn)在到家了,又都睡不著,有的話又聊不下去,那就干脆……穆靜安也想他,用氣息護住孩子,由他去瘋。
等到破曉時,外面的事也結束了,才云雨漸歇。
“安安。”秦儔滿足得喚自己女人的名字,手搭在她的肚子上,小東西狠狠得踢了他一腳,他不由傻樂了起來,現(xiàn)在他可以肯定,這孩子是不喜歡他,是在嫌棄他。
穆靜安被他累好了,也不想說話了,在他身邊蹭了蹭,倦意襲來,終閉上眼開始入睡。秦儔就沒那么好的福氣了,他還不能休息,好在他滿足了,精神也好,倒不影響什么。
替穆靜安清理了一下,又幫她換上干凈的衣裳,蓋上薄被,才打理自己,今個他還有得忙。
哪知只是今個有的忙,而是一忙就是好幾天,事太多了,一夜之間,三位成年皇子所剩無幾,唯一幸存的一位,便是夜賢堯了。
他能活下來,是穆靜安交待過留他一條狗命,卻也傷得不輕,一輩子走不了路了。暫時被圍禁在自己府里,等待新皇的發(fā)落。
對,就是新皇,楚皇已經完全不頂用了,不是所有的人是穆靜安,自然也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想說什么,于是一新一舊兩張圣旨,便是全部。
對于讓夜賢啟繼承大位,起初都是驚訝的,必定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只是有血脈的侄兒,這種事可不多見,可一盤算下來,還真沒人能勝任了。
忠臣們卻感嘆,楚皇糊涂了大半輩子,終做了一件為國為民的明智之舉,奸臣們倒想不遵循,甚至懷疑圣旨的真實性,可看到那字跡,那玉印,任何毛病也挑不出來,只得俯首稱臣。
夜賢啟的繼位便這樣順利得成行了,作為當事人,夜賢啟是最難接受的一個,父王曾為了這個位置送了命,也把他當繼承人培養(yǎng)過。
可他自己卻從未想過去當這最高的統(tǒng)治者,他覺得自己在現(xiàn)在的這位置上就挺好,能腳踏實地得做些事情,如今卻被放在了這個位置上,不禁有點無所適從。
不是他不能勝任,而是……他是知道那張舊圣旨的,而且知道放在哪,除了那兩人不作他想,旁人是取不出來的,那就不得不懷疑,這一切是他們的手筆。
真不明白,他們明明知道父親是那樣一個人,怎么會做這樣的決定,可是不管怎樣,由不得他拒絕,這個擔子他也不得不接。
朝堂之上也因他的繼位,風氣難得的清正與團結,一方面是他的為人與血脈讓人信服,另一方面是沈派也好,程派也罷,四葉門培養(yǎng)的人才也好,都認為這是一代明君,他們一擁護,就沒人敢蹦跶。
可再順,要忙的事也少不了,等他騰出手來,已是十天以后,同樣秦儔也陪到了這個時候,三個皇子同時出了手,暴露的問題太多,人力,兵力,財力都將大洗牌。
秦幫,四葉門都認為這是個好機會,他們不作妖,可也不能不安排,與其讓別人給鉆了空子,不如自己的人來,比較清閑的倒是李鐵牛了,除了接管了護城軍的爛攤子,便沒別的事了。
再次感嘆自己運氣好,遇到了一位明主,瞧,令主的一番安排多完美,根本沒動什么筋骨,便完成了一件大事,而且大楚的未來五十年內,只會越來越好。
他這一界鐵衛(wèi)長算是不用操什么心了,而被他念叼的明主,此時更加悠閑,鐵衛(wèi)有他管,四葉門有秦儔管,她成了真正的甩手掌柜了,整天便是養(yǎng)養(yǎng)胎,教教兩個孩子,不要太舒服和太輕松。
事實真的證明,機會永遠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秦儔與夜賢啟一忙完,第一件事便是想見這個叫穆靜安的女人,同樣是想她為自己解惑,只是一個隨時隨地見得到,另一個就得慢慢尋機會了。
見今個這人一回來,吃了飯便把自己堵在了房里,便知是躲不掉的了,經過這幾天的沉淀,她也不那么抵觸那些過往了,他想知道,想問,便問唄。
秦儔還是很了解穆靜安的,一見她這副模樣,便知她已準備好了,便也不著急了,把人抱到懷里,膩歪了一會才開口。“安安,沒什么要跟我說的嗎?”他想她自己坦白,可他高估了小女人的自覺性。
“有啊?!蹦蚂o安的爽快讓秦儔明白,定不是他想聽的。
“我想你了?!边@句好聽,只是不是他現(xiàn)在想聽的。
“我和孩子們都很好?!边@一點,他知道,再忙也不會不顧及他們娘四個。
“還有,我愛你?!蓖蝗缙鋪淼谋戆?,讓秦儔嘆喟了一聲,他的小女人讓自個能說她什么好,輕輕在她唇上咬了一下,以示懲罰,也同樣表白到。
“安安,我也愛你,你是我的命。”無奈得在她頭頂蹭了蹭。“安安,你能告訴我,為什么你的血能解毒嗎?”她不自覺得坦白,那他便來問吧。
他還記得她說過這世上沒有一生下來,就會百毒不侵的人。
“子儔,那不是一個好故事。你確定要聽?”
秦儔的手緊了緊,她這句話讓他已有猜測,定是與她三歲之前的事有關?!鞍舶?,我想了解你的全部。”
“傻子儔,那都是些過去的事了,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何苦呢?”伸手捧著自己男人的臉,他有多愛自己,多在意自己,有多疼自己,自己都知道,正是因為知道,她就越發(fā)不愿意說了。
“安安,我記起來了,當年我把你送到了哪?”這是兩人第一次談起然后兒時的事。
穆靜安沒想到他會提,有些吃驚得看著他,秦儔咬了一下牙,不是他非要提這事,是因為這事一直放在他心里,安安身上發(fā)生的一些事,許多是與自己有關的,他想知道。
哪怕是自己做錯了,也想知道,因為那樣更能時刻提醒自己。如今一切是如何得來之不易,又該如何去倍加珍惜她。
“阿媽,在我心里,那時是最好的人選?!?p> “你也叫她阿媽嗎?”穆靜安驚嘆兩人的默契。
“安安,也是這樣叫它的?”秦儔心情略好了一些。
“嗯,我也叫它媽媽,雖然它聽不太懂,但它知道我在叫它?!币幌氲侥俏徊荒苷f話的養(yǎng)母,穆靜安整個人柔和的不可思議,那是她到這個世上,接受的第一份最無私的愛。
“我是不是真的很傻,居然把你交給了一個動物阿媽去哺養(yǎng)?!鼻貎壵媸沁@樣認為的,當年他太小,記憶也是混亂的,下意識得認為它那是最安全的,卻沒想過不適合養(yǎng)人類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