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常改裝嗎?”她熟練的手法,控制嗓間的能力,都在顯示她的能力。
“算是吧。”在老流氓那,這是必修課。
“這些年很辛苦吧。”看著夕陽,顧浩然輕聲問,在看她第一次殺人時,他便想問了,可時機總是不對。
“辛苦?談不上?!边@世事情是一步一步逼出來的,可她好歹算是成年人了,前世是一步一步被趕著來的,可好歹還有老流氓護了她那么多年。
“真的不累嗎?”聽她說得云淡風輕,可顧浩然卻不太相信。
“累?也許有時候會有吧?!彼皇巧瘢稽c點算計,一點點去計劃,一步步謹小慎微得走,不累那就是個傻子,只是她不允許自己累,或者說不許自己表現出來累,她一旦累了,下面的人怎么辦。
哪怕現在一切都上了正軌,她也不得不保持一如既往的狀態(tài),誰叫她是他們的主心骨呢。
“累了,這里借你靠靠?!笨聪﹃柕念櫤迫粵]有去看她,而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肩,別說她累,自己剛開始帶秦幫的時候也累,可總歸是扛過來了。不過,他是男子,本就該承擔這些,可她一個女孩子……
“這么好?”沒看到他的眼,當然就沒能察覺到他的心疼,調侃了一句。
“二哥,不是一直對你好嗎?”隨著她說笑。
“那好,我就不客氣了?!卑舱芤膊怀C情,緩緩得靠了上去,這個肩頭很結實,仿佛真能成為她的依靠,靠著他迎著夕陽,不知不覺閉上了眼,也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聽到耳旁的人呼吸輕淺起來,已有了許多同眠經驗的顧浩然知她睡著了,這才敢扭頭去看她,心底輕嘆了一口氣,明明是小小的一個女子,怎就有如此大的能量來扛起一切,希望以后,她能允許他的介入,替她多分擔一些。
不管怎樣,她都該是那種被捧在手心里的人,此時,她的模樣并不算好看,皺皺巴巴的臉上也沒有光澤,可在這余輝中,卻是別樣的溫暖,歲月靜好無外如是。
安哲睡著的時間不長,天生的警覺性還在,打了個哈欠,帶著水光的眼眸看向顧浩然?!盀槭裁床唤行盐?”
“你沒睡一會。”他不忍心。
“走吧,找地把這身衣服換了?!闭酒鹕恚瑢⑹稚煜蛩?。
顧浩然自然握住,沒怎么借她的力便站了起來,聽她打了個呼哨,很快便傳來了馬蹄聲,六子是第一個沖過來的,首先靠近的當然是安哲。
無論她是什么模樣,它都認得出,所以說動物的直覺才是最準的,人類往往會受到感觀的欺騙。黑風也來,不過頭頂上還落了個黑八,它也想去找安哲,被黑八啄了一口,只得退而求其次,去找自家主子。
看來這段時間,沒少被欺負。黑八跳到安哲的肩頭,傲嬌得打了個招呼,在安哲摸了摸它的頭后,算是滿意了,又圍著她飛了一圈,才飛到顧浩然面前,停在黑風頭上,打量了一眼他,才又飛走。
安哲沒太去管它,騎馬尋了一個有水源的地方準備露營,這身裝扮得換,哪有老頭老太太打馬飛奔的。從六子背上取下自己要用的東西,開始收拾自己。
這一收拾,才真?zhèn)€真的露出了本來面目,作為安哲,她的臉一直是用特殊的材料偽裝著,這回偽裝得復雜了些,為了清理干凈,不得不用上特殊的清理用品,結果……
好吧,對上這個人,也該讓他看看自己的真容了。
顧浩然布置好營地,站在溪水旁,等待那小人兒起身,他臉上這些東西,自己是沒辦法弄收拾的,結果他看到了什么。
一個絕色的人兒正對著他在微笑,夕陽落在了水面,又折射到她臉上,竟讓人產生了一種不真實感,想不出有任何一個詞匯來形容她。
“二哥?!卑舱茉囂降媒辛艘宦暎浪朔菝灿卸囿@人,結合了林婉兒與方振云所有的優(yōu)點,巧妙得揉和在一起,不像這個也不像那個,似是而非,可又嬌艷非凡。
見他仍呆呆得盯著自己,不禁有些擔心,是自己嚇到他了嗎?站起身來,還沒等她走上一步,顧浩然便飛奔而來,扶住她的雙肩,認真得看著她,雙眼竟有些擔心與焦急。
還沒等她問什么,便被帶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這無緣無故的……安哲掙扎了一下,頭頂傳來他悶悶的聲音。“安安,不要走?!?p> “什么意思?”安哲不懂,也放棄了掙扎,讓他抱了好一會才輕聲問。“二哥,怎么了?”
“我……”顧浩然也解釋不清,只覺得剛才看到的人兒不真實,她身后的山林有層淺薄的水霧,似乘著那風,那水,那霧,下一刻,她就會消失不見了。她太過于美好,太過于美麗,又太過于耀眼,不太屬于這個世界。
這是他的第一感受,讓他害怕,擔心,焦急,只想去感覺到她的存在,而此時,她已在自己懷中,溫熱的,確實存在著的,聽到她的問話,這該如何回答。
“你……”扶著她雙肩看向她,不知所措。
“在擔心什么?”他的不安她感覺到了。
顧浩然又唇緊閉,怕說什么不合適宜的話來。
“男子這樣的相貌是不是很嚇人?”作為安哲還沒有頂過穆靜安的臉,可卻忘了此時她穿的女裝,雖說老氣了些,頭發(fā)也成熟了些,可女子裝扮就是女子裝扮。
顧浩然輕舒一口氣,她為他找了一個很好的理由,不過她仍不愿恢復女兒裝嗎?哪怕現在就是個女子樣,轉念想到雪山的行程,也釋懷。
“不是嚇人,是驚艷,這就是你不以真面目,出現的原因嗎?”組織了一下語言,壓下那抹最后的恐慌,緩慢得開口。
“二哥,我這模樣,不管男女都會被人認作是妖精,在外行走,會很麻煩的。”有時真覺得這容貌是一種負擔。
“安安什么樣子都好看?!绷晳T了她現在的模樣,除開太過艷麗外,倒不難接受,許多時候,他更在意的是這個人。
“那你剛才……”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安哲還是分辨得出來,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覺得奇怪。
見她執(zhí)著著要個答案,已穩(wěn)住心神的顧浩然嘆了一口氣?!叭粑艺f在剛才那一刻?!币幌氲揭獜驮V那一剎那的感覺,還是讓他有些難受。
“那一刻,我以為你會消失?!卑涯抗鈴乃樕弦崎_,落到她的發(fā)頂,那是他親手為她梳的發(fā),是最真實存在的?!澳憧雌饋聿幌袷沁@個世界的人?!?p> 安哲在這一刻慶幸自己比他矮,沒讓他看到自己眼中的震驚,在這個世界活了十五年了,還是第一次有人對自己有這種感覺,雙肩傳來他灼人的溫度,心底不由有些發(fā)熱,他該是有多在乎自己,才會害怕,才人焦急。
要知道他可是秦爺呀,秦幫的當家人。這大楚不敢多說,四分之一的隱形天下都是他的,他卻會因為自己出現這么多的負面情緒。
深吸一口氣,隱下有些發(fā)熱的心與眼眶,故意放輕松了說?!拔以谶@里呀?!?p> “是呀,我的安安還在?!甭牭剿玑屩刎摰恼Z調,眼睛的熱意是退去了,心底卻越發(fā)滾燙起來。
“那二哥可要記住了,不要隨便舍了安安呀?!鼻笆赖睦狭髅榱怂闹械牡懒x,舍了她,那今生呢?這人會嗎?
“不會的,二哥怎么會舍得?!鳖櫤迫徽J真回答。
“記住了就成。”有的話不可不信,可有的話卻不能全信。這一刻她是信他的,誰知道將來會是個什么樣子。抬頭看他,撲哧一下笑出了聲。這人就這樣頂著一張老臉,同自己說了半天的話。
“快去洗洗吧。”將手中的清洗用品交給他。
顧浩然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偽裝,啞然失笑,去到了溪邊。等他收拾好時,安哲已變回了原有的模樣,兩人都暗暗長舒一口氣,還是這模樣自在些。
“明天……”填飽肚子,開始計劃以后的事。
“離雪山只有兩天的路程了,不急,先繞上兩圈再說?!卑舱苁沁@樣打算的,雪山常年積雪不化,對于他們這種外鄉(xiāng)人,在那種條件下不是很吃虧的,最好確認把這尾巴們都甩掉了才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