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白畫師,想好了嗎?實在不行,這恒芳畫坊便棄權(quán)吧。”周畫師滿臉笑容。
這一刻,白云起看到了臺下滿面焦灼的洛辰,他心中突然不忍,轉(zhuǎn)身道:“那也要比試!”
聞言,周畫師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更多的是驚喜:“怎么,白畫師是想要辭去一級畫師的官職嗎?”
那白云起點頭,正要說話,臺下卻有聲音響起:“白云起身為畫院一級畫師,沒有資格代替我們恒芳畫坊進行比試!”臺下雖然人聲鼎沸,可那聲音卻偏偏穿過了喧鬧聲,傳到了臺上幾人的耳中,白云起循聲望去。
只見臺下一個人背著一個青衣少年快步來到臺前,那少年抬頭看向他,陽光下,滿目燦爛,不是洛敏又是誰!
洛敏來不及和臺下的洛辰多說,又秦月鳴背著,直接來到了臺上。
周畫師卻沉了臉,看著此刻趴在一個男人背上的洛敏,冷聲道:“素聞恒芳畫坊的東家錯雨畫師是個有些才氣的。今日一見,才知道原來是個不成體統(tǒng)的,竟然由人背著來參賽!也太不把我們丹青比試放在心上了吧!”
洛敏聞言不顧秦月鳴的反對,從他的背上慢慢下來,向眾人道:“各位,我便是恒芳畫坊的東家錯雨!方才的那一幅農(nóng)家樂,便是出自我的手筆!白畫師只是代我向眾位展出我的畫而已,至于參加比試,自然是由我親自參加,怎可勞煩畫院的白畫師呢?”
說完,便向白云起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白云起點點頭,卻無意中感到身邊一陣涼意,他轉(zhuǎn)頭看去,便看到那個原先背著洛敏的男子此刻正笑看著他,只是這笑,實在有些令人不適:雖然勾了唇角,可略帶不羈的眼角卻露出點點寒光,令人后脊有些發(fā)涼......
他忙轉(zhuǎn)移了目光,正巧看到臺下洛辰的彎彎眼角,莫名地,他感到心中舒暢了許多。
“那你為何遲來這么許久,是輕視我金陵城的丹青比試吧!”周畫師并不打算就此放過,繼續(xù)追問道。
洛敏卻有些出乎他意料地朗聲道:“問得好!我正要來表白一番,前一日我便在睡夢中被人綁走,關(guān)在城郊的那一片樹林中,那綁匪拿了刀來威脅,要我關(guān)了恒芳畫坊,若是不能就范,便要殺我滅口!”
這一席話如同驚濤拍岸,一時激起群情洶涌......
“真有如此駭人之事?”
“實在是世風(fēng)日下!”
“快別說了,我們尋常百姓,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那這事大約是真的了?”
“我說這丹青比試怎么突然提前了......”
一時間,整個臺下如同沸水般喧鬧不停。
周畫師眼見這風(fēng)向不對,急忙開口大聲道:“錯雨畫師,你少在這里危言聳聽!誰知道你平日里招搖得罪了哪位!今日此刻我們這兒可是丹青比試所在,你來此不就是為了比試嗎?”
洛敏聞言,這才冷笑道:“是啊,此刻由我來向眾人展出我的農(nóng)家樂,請問周畫師,還有什么不合適嗎?”
周畫師被洛敏一噎,心中十分不快,但也不好反駁,便道:“既然如此,那就請諸位稍等片刻,半個時辰后,我們將會向大伙公布名次!”
說完,便徑直下臺去了評委所在。
洛敏幾人聽了,也下了臺等候不提。
而在二樓喝了一個時辰的茶卻還沒走的二老,又點了幾碟子小點心,繼續(xù)邊吃邊看著。
“你說,這恒芳畫坊會不會......?”老婆婆忍不住問道。
“不會!”老者斬釘截鐵地答道。
老婆婆張口欲問,可最終還是忍住,嘆了口氣。
老者轉(zhuǎn)頭看向老婆婆,眼中露出奇色:“怎么,你想管這事?”
老婆婆賭氣喝了口茶:“怎么,我管不了?”
老者笑了:“別的我不知道,但在丹青一事上,放眼整個大安,還有你管不了的嗎?”
老婆婆卻沒有因為老者的恭維而有半分得色,她只是沉默了一刻,才幽幽道:“這世上的事太多了,哪里管得過來?若是見到不滿意的,便要出手,豈不是勞心勞力,把自己累死了......”
說到這里,她又沉默地喝了幾口茶,將被子輕輕地放在桌上:“你們陸家不正是被這天下大義束縛住了嗎......”
老者聞言深深地看了老婆婆一眼,道:“你想兒子了?”
見老婆婆默然,老者也將茶杯放在桌上,道:“好,我們不管這些糟心事,回去找兒子!”說罷就起身欲走,卻見老婆婆仍然坐在原地沒動分毫,他無奈地?fù)u了搖頭,仍舊坐了下來,道:“亦君,不論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我陪你!”
老婆婆聞言抬起了頭,眼中有淚水滑落:“我想和兒子一起去北疆!”
老者聞言沒有半分驚訝,微笑著看著老婆婆,點了點頭:“好!”隨著老婆婆的情緒慢慢平靜,老者問道:“怎么樣,走不走?”
老婆婆紅著眼卻露出狡黠的笑容:“既然決定跟著兒子去北疆了,那就不急著回家了,我倒要看看那個小姑娘待要如何做!”
老者看著老婆婆無奈地只得坐下。
而在白鶴樓的另一個包廂中,冷繼塵正忙著點菜:“光明蝦炙、乳釀魚,這兩道一定要吃,對了還有蔥辣雞......子瑜,你要吃些什么?”
說著,他便看向顧言玉,卻見此人此刻正怔怔望著窗外,眼神飄忽而又羨艷......
冷繼塵有些不解地也跟著看下去,道:“怎么,子瑜你也愛好丹青?”
顧言玉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道:“不是讓你點菜嗎?怎么這么多廢話......”
半個時辰很快便過去了,金陵城所有的畫鋪都在緊張地等候著,因為這丹青賽的名次直接關(guān)系到每個畫鋪畫作的品質(zhì),更關(guān)系到畫鋪的等級。
尤其是只有丹青賽的前三名,才有資格售賣佛像和圣人像,丹青賽的前十名,才能售賣一兩銀子及以上的畫作等等。
所以,丹青比試就如同一個測試,將整個金陵城的畫鋪等級分明地歸了檔,分了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