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小路盡頭,渡心心滿意足的轉(zhuǎn)身回寺。
卻在視線回轉(zhuǎn)的一剎那,見到了緩緩走來的白衣僧人。
那僧人面容俊秀,豐神如玉,此刻正微笑的看著他。
“二師兄,你犯戒了?!?p> “有嗎?師弟休要污人清白?!倍尚拿掳?,眼神飄忽的說道。
“有沒有師兄自己清楚?!逼刑岬?。
“師兄,出家人妄言死后可是要墜入阿鼻地獄的。”
渡心聞言,笑著搖了搖頭,并沒有將此放在心上。
對于曾經(jīng)便下過地獄的人來說,阿鼻地獄什么的,已經(jīng)嚇不到他了。
何況此時此刻,他身心所受到的煎熬,從某種方面來講與地獄沒兩樣。
趁著自己意識還算清醒,渡心加快腳步向寺內(nèi)走去。只是,在他與菩提擦肩而過的同時,耳邊卻響起后者風(fēng)輕云淡的聲音:
“師兄,業(yè)火焚身的滋味不好受吧!”
聞言,渡心陡然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笑道:
“師弟是如何知道的?”
“師兄難道忘了,我修行的是何種功法嗎?這世間能夠瞞過我的事情,只怕是寥寥無幾了?!逼刑岬?。
“我不僅知道師兄此刻正壓制著體內(nèi)的業(yè)火,還知道每隔一段時間,這種情況便會發(fā)作一次,每次持續(xù)三日。以前是半年一次,從你外出歸來之后,便是一月一次,若是再過些時候師兄修為精進(jìn),只怕會時間還會繼續(xù)縮短……直至最后,師兄你日日夜夜都要忍受這等痛苦?!?p> “師弟知道便可,還請不要說出去?!倍尚牡馈?p> “說與不說,對這件事情本身有影響嗎?師兄比我清楚,修煉無間鎮(zhèn)獄道,這一關(guān)遲早是要面臨的。你能壓制一時,卻無法一直壓制。即使不邁出寺門一步,盡量讓自己不出手,整天躲在山里也是無濟(jì)于事?!?p> “師兄,不如就嘗試一下吧!”說道這里,菩提意味深長的注視著渡心。
渡心眉頭一皺,隨即苦笑。
“我何嘗不想試一試,只是時候未到,眼前希望渺茫。我資質(zhì)愚鈍,倒是不如師弟你,那一步已經(jīng)快要邁過去了。”
菩提聞言沉默不語,只是眼神注視著趙銘離去的方向,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良久,渡心問道:
“何時閉關(guān)?”
“明日?!逼刑峄卮稹?p> “好,便先提前祝賀師弟你了?!倍尚狞c頭,由衷的說道。
說完,他便慢悠悠的走進(jìn)寺院。
回到禪房,渡心趕緊盤腿坐在床上打坐。
很快,他眉頭緊鎖,呼吸變得異常急促,雙手不自覺的緊緊攥著,露出好幾道青筋。
然后,他睜開眼睛,眸子變得猩紅,仔細(xì)觀察之下,他的眼珠布滿了血絲,面目也逐漸猙獰。
沒過多久,一道道血紅的霧氣出現(xiàn)在他身邊,隨后將他整個人全部包裹,如同一只血色的蠶繭。
“殺……殺……你們都別過來……哈哈哈……”
血繭當(dāng)中,傳出他低沉的嘶吼聲,像一頭嗜血的猛獸一般……
…………
山下,趙銘跟隨馬六進(jìn)到馬家屯兒,來到了村里的一間大宅院門口。
看著眼前寬敞的門面兒,以及門后面三進(jìn)三出的院子,他是一陣咋舌。
“有錢人家的快樂,我想象不到?。 ?p>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便被一旁的馬六叫醒:
“大師請跟我來,我?guī)闳ヒ娢壹依蠣??!?p> 說完,馬六在前面帶路,趙銘就靜靜的跟在他后面。
接連穿過兩個大院子,他被帶到了主人家的書房當(dāng)中。
隨后,趙銘就見到了傳說中的馬副幫主,一個精神矍鑠的小老頭。
見到老頭的一瞬間,趙銘差點克制不住沖上前去抓住他的手,并且親切的問候他夫人。
不過,他還是忍住了。
“咳咳……差點忘了,這里不是天龍八部,沒有綠油油的馬副幫主,也沒有美艷動人的馬夫人。”
但是他還沒發(fā)作,那小老頭兒卻不干了,看到馬六帶回來這么一個陌生的年輕和尚,當(dāng)即便質(zhì)問道:
“怎么回事六子,不是讓你上山去請德威寺的方丈大師與渡心大師嗎,人呢?”
說完,小老頭看了一眼他倆身后,發(fā)現(xiàn)沒人,眼神更加凌厲了。
當(dāng)著外人的面,他不好發(fā)作,只是死死盯著馬六,不怒自威。
馬六見狀,嚇的連忙就跪了下來,哆哆嗦嗦的便要向老爺復(fù)命,卻被某人搶先一步開了口。
“阿彌陀佛,見過施主!貧僧無根,首陽山德威寺四弟子,方才施主說的兩人正是小僧的兩位師兄?!壁w銘微微施禮,將情況與小老頭說明了一番。
老頭聞言,臉色有所緩和,也回了一禮說道:
“原來是無……無根大師,大師遠(yuǎn)道而來請恕老夫有失遠(yuǎn)迎,就是不知貴寺的其他兩位大師為何沒來?”
說完,小老頭仔細(xì)打量了一番趙銘。
眼前的和尚看上去挺年輕的,長得也還算清秀,就是法號不怎么正經(jīng),念上去有些怪怪的。而且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
“哦!是這樣的,我方丈師兄近來有事外出,已有半個月沒回寺里了?!?p> 趙銘早就想好了怎么回復(fù)這個問題,于是照著腹稿便念了出來。
“那渡心大師呢,他也外出了嗎?”小老頭問道。
“那倒沒有,二師兄在寺里。只不過前些日子他外出遭遇一頭千年大妖,隨后與之搏斗,雖然僥幸勝出,但師兄也受了些傷。如今他還在靜養(yǎng),無法下山,便令貧僧代為走一遭?!?p> 趙銘睜著眼睛說著瞎話,還隨意為二師兄編了一段英勇事跡,好讓整個謊言逼格瞬間提升。
“阿嚏!”
禪房里,渾身汗水浸濕的渡心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剛剛壓制住業(yè)火的他貌似被人侵犯了……
“這樣??!那著實可惜了,自從去年與兩位大師分別,老夫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再次相見,只是老夫現(xiàn)在遭逢不幸,本要仰仗兩位大師相救,可如今……唉!”
馬大元聽后閉上眼睛,顯得十分落寞。
趙銘看到后心中有些不樂意了:
“啥意思???這是看不上我唄?要不是看在錢……咳咳……功德的份上,我才不淌你這趟渾水呢!”
心中雖然不太高興,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足滴,不能墮了首陽山f4的面子。
“貧僧正是為此事而來,出門前師兄對此也有交代。施主放心,已經(jīng)沒事兒了!要問為何?因為!我來了!”
某人笑著伸出大拇指,露出雪白的牙齒,配合他那锃亮的光頭,中二風(fēng)瞬間拉滿。
老頭先是愣了一下,剛想說什么,卻見馬六連忙上前,向他小聲說著什么。
“老爺,小的從山上下來時渡心大師有交代……”
老頭一聽,瞬間來勁了:
“快說,渡心大師有何指教?”
馬六清了清嗓子說道:
“大師說了,他與這位無根小師父師出同門,他會的這位小師父也都會,您完全可以信任他?!?p> 老頭聽后臉色大變,隨即呵斥道:
“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說!害我差點怠慢貴客?!?p> 馬六嚇的雙腿一軟,連忙跪著磕頭:
“小的有罪,小的該死,差點誤了老爺?shù)拇笫?,請老爺處罰……”
“行了行了,好在還未鑄成大錯。念你無心之失,又奔波勞累的,便不罰你了,下去領(lǐng)賞吧!”
老頭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馬六如遇大赦,連忙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便屁顛屁顛的退了出去。
一旁的趙銘看得是一頭霧水,這一會兒磕頭,一會兒嚇成狗,現(xiàn)在又樂呵呵的出去,你們有錢人可真會玩。
然后,他就見到剛才還對他愛答不理的老頭,現(xiàn)在一臉笑意的向他走來,那張老臉都快褶成包子了。
那老頭親切的握住趙銘雙手,笑瞇瞇的說道。
“呵呵呵……方才老夫教訓(xùn)下人,倒是怠慢小師父了,還請見諒?!?p> 對此,趙銘有些適應(yīng)不過來。
老爺子,你這笑的我心里有些發(fā)毛,還是對我愛答不理吧!
“哪里哪里,不怠慢,一點也不怠慢?!?p> “既然是渡心大師的同門師弟,那本領(lǐng)自然高超,此番老夫全府上下便拜托小師父了?!?p> “施主言重了,小僧定然全力以赴,不負(fù)重托。”
趙銘掙脫他的老手,干笑著說道。
老頭子也不生氣,反而笑著從袖袍之中掏出兩錠雪花紋銀。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這天快轉(zhuǎn)涼了,當(dāng)是我為貴寺高僧添的新衣。小師父放心,此番若是我兒媳能夠得救,我會額外再向佛祖捐獻(xiàn)一筆香油錢?!?p> 趙銘瞥了一眼,發(fā)現(xiàn)是兩錠十兩制的銀子后一陣吃驚。
好家伙,出手就是二十兩的出場費,小老兒挺會來事兒的嘛!
得,這趟沒白來!
不動聲色的將銀子收好,趙銘臉上立馬堆滿了笑意,看著那張褶皺的老臉也頓時倍感親切。
“阿彌陀佛,貧僧替寺里的師兄們多謝施主的新衣,我佛定然會保佑你們的!”
兩人你來我往的恭維了幾句,趙銘很快便切入正題,既然錢已經(jīng)收了,也該替人家辦事兒不是?不管怎樣還是要裝裝樣子的嘛!
“施主,來的路上貴府的家丁已經(jīng)說明來意了。事不宜遲,煩請找人帶路,貧僧這就去看看少夫人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