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凝雪又回到了閣樓上,只是這次身邊跟著的不是安平公主,而是夜陌辰。二人相顧無言,只是面對面安靜地坐著。夜陌辰為了掩飾自己地不知所措,一杯接著一杯灌自己酒,可這酒卻跟白水一樣,夜陌辰倒希望能把自己灌醉,可偏偏淡得跟清水一樣,毫無醉意。蘇凝雪最終看不下去了,奪過夜陌辰的酒杯:“行了,別喝了?!碧K凝雪打破了這沉悶的氛圍,“堂堂的星辰閣閣主,今日這是怎么了?”
“故人相見,甚是高興,一時沒忍住,貪了杯?!币鼓俺綗o奈地笑了笑。
蘇凝雪顯然不信夜陌辰地這番說辭:“堂堂星辰閣閣主,按理來說應(yīng)當是公務(wù)纏身才對,怎會有空來逛這夜市?”
“難得清閑,出來走走?!币鼓俺酵炜照f道。
“你早就知道我下山了對嗎?”沉默良久,蘇凝雪突然問道。
夜陌辰一愣:“此話從何說起?”
“我那日看見你身邊那個侍衛(wèi)了。”蘇凝雪淡淡地說道。即便那日蘇凝雪因非木地出現(xiàn)而慌了神,但是憑她的警覺程度,她還是注意到了身后有人看著她,并且也認出了是夜陌辰身邊的人。
夜陌辰無奈地笑了笑,無奈道:“也是,這天下能有什么能瞞得過你的眼睛?!?p> “這點本事跟你們星辰閣比還是略微遜色了點?!碧K凝雪笑了笑。并沒有多說什么,夜陌辰原本就是來碰碰運氣,蘇凝雪也不會看不出向來不喜歡熱鬧地星辰閣閣主是為了她而來,只是沒有說破罷了,“對了,之前請你幫我找的那個人,可有打聽到他的身份?”
“沒有,回來的探子只查到了他是個江湖閑散俠客,并沒有查出他的具體的身份?!币鼓俺綋u了搖頭。
“這天底下還有你們星辰閣查不清楚的事?”蘇凝雪語氣中帶著幾分嘲諷。
“此人身份太過神秘,屬實是有點困難了,光是找到他也費了很大勁?!币鼓俺铰柭柤纾安贿^這個人跟你到底什么關(guān)系???”夜陌辰好奇地問。
“沒什么關(guān)系?!碧K凝雪淡淡地說道,“只是幾面之緣,又恰巧幫過我罷了?!?p> “不過話說回來,聽說三王爺調(diào)查過你?”夜陌辰笑著問道。
蘇凝雪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他當時也沒來跟我說這件事,要是星辰閣出動或許能查個底朝天了。”夜陌辰笑笑。
“你也想查我?”蘇凝雪看向夜陌辰。
“那倒沒有,我既然知道你的身份,再加上你與我星辰閣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查你做什么?!币鼓俺綋u搖頭,笑著說道。鳳奕當初什么也沒查到,但是夜陌辰僅憑蘇凝雪夢中那幾句話就已經(jīng)猜到了全部,何須再耗費精力去調(diào)查,“你......”夜陌辰看著蘇凝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我怎么了?”蘇凝雪反問。
“你的寒癥......”夜陌辰猶豫地開了口。
聽到寒癥,蘇凝雪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紫冥劍幻化成的手鐲微微泛著光,良久,蘇凝雪開口道:“那日之后便再沒有發(fā)作過了?!痹趧ι駨R與紫冥劍建立血契的那一日起,蘇凝雪的寒癥便再沒有發(fā)作過,蘇凝雪知道是紫冥劍的原因,這也意味著蘇凝雪的命運自此以后就與紫冥劍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了,她也不知道這到底是福還是禍。
“這次下山你師兄知道嗎?”夜陌辰問道,很顯然,他指的是鶴鳴。蘇凝雪沒回話,只是搖了搖頭。夜陌辰見狀又問:“你不怕他擔心你?”
“為何要擔心?”蘇凝雪反問。
”夜陌辰笑了笑,不知道該如何作答:“當真是無情之人啊!”他感嘆,“你師兄那么緊張你,你似乎一點回應(yīng)也沒有。”
蘇凝雪聽了夜陌辰的話仔細想了想,他說的似乎沒錯,打從記事起,鶴鳴便一直待她很好,但是在她眼里,鶴鳴待她的好,只是出于師兄妹的情誼。在蘇凝雪看來,鶴鳴待其他師兄弟同她一般無二,并未有過逾越之舉。
“你想說什么?”蘇凝雪問道。
“你師兄他喜歡你?!币鼓俺降卣f道,內(nèi)心卻泛起一絲酸澀。的確,與鶴鳴相比,他夜陌辰不過是蘇凝雪生命中的一個過客,鶴鳴與蘇凝雪在一起待了十年,他與蘇凝雪相識不過數(shù)月,近水樓臺先得月的道理誰都懂。蘇凝雪對一個陪了自己十年的人都未曾動過情,又怎么可能對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動心呢?
“我不喜歡他?!碧K凝雪回答得很快,似乎是想解釋什么。
夜陌辰愣了一下,隨機笑道:“也是,修仙之人談何感情之事?!?p> “我不是......”蘇凝雪欲言又止,不知道如何接這話,怔怔地看向夜陌辰。夜陌辰也沒再說話,只是悶悶地喝了口酒。過了會兒,蘇凝雪突然開口問道:“那你有喜歡地人嗎?”
夜陌辰愣住了,他不知道蘇凝雪為何會問這樣的問題:“問我這個做什么?”
“好奇,”蘇凝雪淡淡地回道,“好奇山下的談情說愛是什么樣的?!?p> “我喜歡的人啊,那是天上的星辰,放在人群中一眼便能認出,走到哪都是耀眼奪目的,只可惜,可望,而不可求,明明近在眼前,卻又似遠在天邊般觸不可及?!币鼓俺娇粗K凝雪笑道。
蘇凝雪不傻,她從夜陌辰看她的眼神里讀懂了言外之意,可她們本就不是一路人,這份感情,她不敢觸碰,她身上肩負的責任太多了,她不想拖累任何人。只是淡淡地回道:“縱使是天上耀眼地星辰,終究也有身不由己之時?!?p> 隨后兩人便不再說話,蘇凝雪靜靜地看著閣樓下的繁華,夜陌辰則是一個人坐在那邊喝悶酒。街上的人越來越少,熱鬧漸漸退去,蘇凝雪看了看已經(jīng)喝得爛醉的夜陌辰,無奈地嘆了口氣,翎羽找來時夜陌辰早就不省人事了。翎羽跟蘇凝雪抱拳行了個禮之后便扶著夜陌辰離開了。隨后安平公主也回來了,她跟楚北漠似乎玩得很盡興,幾人也只是彼此囑托了幾句,便也散了。臨別前,安平公主問了蘇凝雪一句:“三日后,我出嫁,你能來送送我嗎?”
蘇凝雪沉默了一會兒,道:“好?!?p>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安平公主很是開心,隨后在楚北漠的護送下回了皇宮。
入夜一片寂靜,蘇凝雪卻睡不著了,站在窗前靜靜地看著窗外地月光,腦中回想著夜陌辰說的那些話......
三日后。
皇室公主出嫁,舉國歡慶,錦州城內(nèi)也是格外地熱鬧,鳳羽人人皆道,平日里囂張跋扈的七公主總算做了一件值得百姓稱贊的好事,七公主此番去和親是為大義,雖說不少百姓平日里對安平公主避諱不及,但是在她出嫁這日,錦州城中依舊擠滿了為其送嫁的百姓。夜陌辰奉命護送和親隊伍至邊境之處,他騎著馬跟在安平公主的馬車后面穿過人群,看見此番情景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七公主隨平日里頑劣,百姓口中只道她囂張跋扈,但是七公主卻從未真正苛責過百姓,如今七公主為國家大義前去西域和親,百姓們也理應(yīng)如此。
馬車內(nèi),安平公主掀起車簾卻未在人群中看見蘇凝雪的身影,眼中泛起一絲失望:“不是答應(yīng)了會來送送我的嗎?要食言了么?”安平公主放下車簾喃喃自語。
安平公主正失望著,突然和親隊伍停下了腳步,只聽侍衛(wèi)喊了一聲:“什么人?”安平公主聞聲出了馬車:“發(fā)生了何事?”
一個侍衛(wèi)跑了過來,回稟道:“公主,有人攔路?!?p> 安平公主抬眼看了看,已經(jīng)到了城門口,這個地方不會還有人想要惹事吧。剛想過去看看,卻被一旁的楚北漠按了回去:“你坐好,我去看看?!彪S后騎著馬往隊伍最前面去了,安平公主無奈值得回馬車內(nèi)坐好。夜陌辰擔心出事,也跟了過去,到了城門口,卻只見一個女子牽著一匹馬站在不遠處,夜陌辰一眼認出了那是蘇凝雪,楚北漠也與蘇凝雪有過一面之緣,便也不陌生,走上前問道:“蘇姑娘?不知姑娘攔我和親隊伍有何事?”
蘇凝雪行了一禮,回道:“在下無意阻攔太子殿下,只是在下答應(yīng)過七公主為其送嫁,望太子殿下通融,讓在下送七公主至邊境處。”楚北漠回頭看了眼夜陌辰,夜陌辰朝他點了點頭,隨后夜陌辰便掉頭回去了。安平公主見夜陌辰獨自回來了,問道:“前面發(fā)生什么事了?”
“蘇姑娘來了?!币鼓俺交氐?,“為你送嫁?!?p> “真的?”安平公主一陣驚喜,“我就知道她不會食言的?!?p> 另一邊,楚北漠看了眼蘇凝雪,隨即對身后的侍衛(wèi)說道:“讓她跟著吧。”說完便回道了車隊中央。蘇凝雪也上了馬,來到了安平公主馬車前。安平公主聞聲掀起車簾,笑道:“蘇姐姐,你來啦?!?p> 蘇凝雪輕輕一笑:“我答應(yīng)別人的事從不會食言,我來送你出嫁?!?p> “好?!卑财焦鞲吲d地應(yīng)了一聲,隨后放下車簾坐好。楚北漠回頭看了看蘇凝雪,并無多言,和親隊伍慢慢出了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