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所有人都睡得不踏實。
阿蒙惦記著一早幫凡萱請假,調(diào)了整整八個鬧鈴。
三妹怕挨著凡萱睡會影響她本就清淺的睡眠,索性直接在客廳里將就了一夜。
而凡萱根本就睡不著,幾乎又是睜眼到天亮。
好不容易挨到起床時間,凡萱剛坐起身子,房門就被打開了,只見阿蒙端了一盆水進來,肩上還搭著一塊兒小毛巾。
凡萱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嘀咕道:“我沒發(fā)燒了啊?!?p> “沒燒了就好?!卑⒚啥酥枳臃诺酱差^柜上,凡萱才看見水還冒著熱氣兒。
“不是要冰敷額頭?”凡萱坐在床上,茫無所知地盯著阿蒙。
“坐著別動,”阿蒙將毛巾放進水里,水估計有些燙,她齜牙咧嘴地挑著毛巾一角,邊擰邊說,“今天不用上班,假已經(jīng)幫你請好了?!?p> 凡萱又盯著阿蒙愣了幾秒,才想起阿蒙跟菲兒本來就認識,問道:“請了多久?”
“一周。”阿蒙擰好毛巾坐到了床上,將凡萱輸液的那只手拽過來一看,果然青了一團。
“用不了那么久,今天一天就夠了。”凡萱說完,靠著床頭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手背突然一熱。
剛要抽回手,卻被阿蒙制止了,“別動,敷了淤青才散得快。”
凡萱感覺自己的眼眶突然就濕潤了,內(nèi)心有一股暖流趟過。
人總是在最脆弱的時候最受不了別人給予的一丁點兒好。
阿蒙一抬頭,見凡萱的淚珠子一顆顆往下掉,微微瞇了瞇眼,“哎喲喂,就幫你敷個手就感動成這樣???”
凡萱搖搖頭,自顧自的哭了一會兒,才說:“你是第二個給我敷手的人?!?p> 阿蒙都不用問第一個人是誰了,因為正是第一個人告訴她要這么做的。
阿蒙微微俯身靠近凡萱耳邊,調(diào)皮一笑:“雖然是第二個,但也是榮幸之至?!?p> 凡萱破涕而笑,阿蒙見凡萱笑了,也跟著大笑起來。
半開的房門前站了一個人,神情復雜的看著這一幕,屋里的兩人卻悠閑地聊起了家常:
“今天想吃什么,我給你做?!?p> “什么都不想吃,一點兒胃口也沒有?!?p> “不會吧,你不是說要給我交生活費嗎?現(xiàn)在對我做的吃的都不感興趣了?”
“嗯......那就不要做蔬菜沙拉了,換成水果吧?!?p> “好勒,一會我出去多買點兒水果回來?!?p> ......
這一天,請假沒有去上班的人還有一個,那就是劉飛揚。
劉飛揚來瀠城實習也才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除了工作,他其余的時間都呆在公司分配的寢室里。
除非要跟凡萱見面,他幾乎很少出門,更別說像現(xiàn)在這樣,坐到車里在整個瀠城市里亂逛了。
他偏過頭看著和他一起坐在后排的男生,今天只是普普通通年輕人的打扮:一件簡單的白色體恤搭配黑色長褲,體恤下擺一角掖進褲子里,滿滿的少年氣。
還是高中時的那個英俊少年,一眼就會讓人心動的那種。
“我們要去哪兒?”劉飛揚問道。
云海仍一直看著窗外,回答道:“再繞一會兒,確定沒人跟了再去要去的地方?!?p> 劉飛揚猛地朝后面望去,早高峰的道路上擠滿了各色私家車,他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哪輛車在跟著他們。
劉飛揚回過頭,說話語氣像個怨婦,“這種時候就不應該出門,也不知道你在著急個什么勁兒。”
“平時也這樣,”坐在前排的司機開了口,“要斗智斗勇斗車技啊。”
云海悶笑了一聲,朝前伸手拍了拍司機的椅背,“雙哥,還是悠著點兒開吧,我看他是要暈車了,脾氣都上來了?!?p> 劉飛揚斜睨了老同學一眼,冷冷說道:“我那是擔心你?!?p> 雙哥又在城里繞了半個小時,才朝目的地奔馳而去,最后駛進了南門二環(huán)邊上一個高端住宅的地下停車場。
雙哥留在車里等他們,劉飛揚跟在云海身后,也沒問云海要帶他去哪兒,直到電梯停在了11樓。
“看看這房子怎么樣?”云海走出電梯,回頭朝劉飛揚問道。
劉飛揚沒想到電梯門一開就直接走進了一套空曠的房子里,左右環(huán)顧了一圈,未答反問道:“你這是要買房?”
“已經(jīng)買了,剛拿到鑰匙?!痹坪T谫即蟮目蛷d里轉著圈,“600平米的大平層,一層一戶,兩個人一起住,再加一條狗,即使父母要來,也完全夠住了吧?”
劉飛揚垂著的雙手微微曲了一下手指,就那么一直看著云海,也不說話。
只聽見云海自顧自地說道:“本來想在郊區(qū)買套小洋樓的,空氣又好,私密性也強,可又覺得離市區(qū)太遠了,凡萱上班不方便?!?p> 劉飛揚問道:“什么時候買的?”
云海走到了落地窗前,陽光在他身上渡上了一層金色,“在你勸她搬家的時候,我搬過很多次家,我知道那是種什么感受,漂泊不定,孤苦無依.....”
劉飛揚遲疑了一下,還是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了口:“你現(xiàn)在長年呆在京城,在那里買房不是更合適嗎?”
“凡萱的父母不是舍不得她走遠了么,連上大學也不讓她出省,又能放她到哪里去?”云海轉過身來與劉飛揚對視了兩秒,垂眸一笑,再開口時已不覺情深,“我想給凡萱一個家,這是她一直想要的,也是我想要的,屬于我們的家?!?p> 劉飛揚沉默了一會兒,走到墻邊撫摸著粗糙的墻壁,那樣的觸感就像此刻他內(nèi)心的感受一樣,硌得慌。
“所以,關于你們的未來,你都計劃好了,在凡萱一無所知的情況下?!?p> “嗯。”云海輕聲應道。
劉飛揚嘴角揚起一抹苦笑,他突然覺得云海很幼稚,很可笑,還可憐。
再相愛的情侶在分手后就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系了,可云海還傻乎乎的幻想著兩個人的未來。
如果能那么輕松毫無顧忌的在一起,當初又何必殘忍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