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甚至根本不需要做什么精心的準備,很容易就照著預期的方向發(fā)展了。
尤其是在那個被鐵網(wǎng)包圍的高墻之內(nèi),在一群或兇神惡煞的惡人,或被逼無奈的可憐人,或自以為是的偽善人中,更是這樣。
那個導致朱憶安的女兒,朱穎佳最終選擇結束自己生命的壞人,在被送進來后不久就成了一部分人的偶像,同時成了一部分人的眼中釘。
那些將他奉為偶像的人,最喜歡在放風的時間圍坐在他的身邊,聽他講述,他在外面的豐功偉績。
而那些視他為眼中釘?shù)娜?,也在窺伺著機會,想給他一次痛徹心扉的教訓。他們很多都是犯了命案的“漢子”,他們標榜著義氣為先、母親至上、女人和小孩天生就是需要保護的存在。
事情發(fā)生的那天,那個人正好講到自己是怎么利用自己的職務之便將朱穎佳灌醉,又是如何將毫無防備的女孩帶去客房犯下獸行。那個他專門用來滿足獸欲的房間里布滿了監(jiān)控,能將他犯下的所有經(jīng)過記錄下來。
他利用那些視頻威脅著女孩們繼續(xù)服務于他,逼迫著她們默默承受,最終走向滅亡。他還說自己把那些東西都藏了起來,警察找到的只不過是他眾多備份中的一個,有更多的藏在他千千萬萬個追隨者和粉絲的硬盤里。
同樣的,那些將他奉為偶像的人們一個個露出丑陋的垂涎模樣,只等著自己的刑期一滿,就可以去一覽這位偶像的“豐功偉績”。
而這一天正好是一周的工作結束,到了洗澡的日子。馬明勇是那段時間負責維持紀律的小班長,通過他的安排,那人被安排在了一群不喜歡他的犯人中間一起去洗澡。
時間不長,他也不知道整個經(jīng)過,他甚至都沒有聽到一聲哀嚎,只偶爾在淅淅瀝瀝的水聲中摻雜著微弱的嗚咽聲。等到一切結束,那些人穿戴整齊走出來的時候,那人不在走出來的隊伍里。
發(fā)現(xiàn)他尸體的是下一批進去洗澡的犯人。
聽到驚恐的尖叫聲,馬明勇和幾個獄警一起沖了進去,趁著一片混亂,他將偷藏在那里的針孔攝像頭取走放進身體里。但他還是忍不住偷偷地瞥了一眼,那人以扭曲的姿勢躺在地上,腸子從他的下體流了出來,四周還有沒有徹底沖干凈的血跡。
馬明勇當場就吐了出來。好多人都吐了,連獄警也吐了。
獄警立刻將那人送去醫(yī)院搶救,但最終還是搶救無效而死亡。
因為那些人犯事的時候一直開著水,很多物證都被沖走了,無法確定都有誰參與了那起惡劣的攻擊事件,也很難確定最后造成死亡的人是誰。不過那些人也并不在意,畢竟都是背了命案的人,甚至覺得自己是受了上天的感召,代為處理這個禽獸不如的畜生的。
接下來就是無休止的內(nèi)部調(diào)查,一輪接著一輪,雖然馬明勇沒有直接參與侵犯那人,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怎么造成了那樣的事情發(fā)生,每天都在煎熬中度過,很快就病倒了。
鑒于他平時的表現(xiàn)良好,加上事發(fā)當時有許多人都能證明他不在浴室里,并沒有人懷疑到他的身上。但藏在體內(nèi)的那個東西就像是定時炸彈,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送出去。
就這樣忐忑惶恐地過了三個月的時間,因為他的身體不見好轉,他得到了保外就醫(yī)的機會。妻子就是在那天和他接洽,將那個東西取走的。
少了這個負擔,馬明勇的身體總算有所好轉,時間久了也漸漸地淡忘了那段可怕的記憶。雖然淡忘,但并沒有遺忘。所以當犯罪行為專家找到他,向他問出那段記憶時,還是露出了破綻。
取走東西的妻子是在一星期后得到了M的聯(lián)系,M叫她將那個東西郵寄到的盧物流的一個分管倉庫,之后馬明勇和妻子就順利地辦理了離婚手續(xù),妻子帶著兒子搬去了曲濱市生活,但還是會定期去探望他。
關于偷錄設備的獲取,林青也有發(fā)現(xiàn)。
他直接找到了那人已經(jīng)離異的妻子,詢問她三年前是否遇到過奇怪的事情,比如銀行賬戶無緣無故扣款,有莫名的網(wǎng)購記錄之類的事情時,他的前妻還清楚地記得的確有過這樣的事情。
當時她還投訴了店鋪,爭執(zhí)了很久,最終也只能不了了之。因為東西的確已經(jīng)寄出,收到貨物的的盧物流因為每天接收的東西不計其數(shù),很多記錄在物品寄出后,以保護客戶隱私為借口進行了消除工作。
所以根本無法找到關于那個偷錄設備的任何信息。
這和M利用周明輝的賬戶為張敏購買婚紗婚戒的手法完全一致。
林青將這些內(nèi)容事無巨細地講給了朱憶安。
“那個馬明勇還有他的妻子,到現(xiàn)在都在不安中度過,那些參與攻擊的人,罪行也都加重了,其中兩個人還因為這樣提前了行刑時間。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會把那個帶給很多人變故的東西早早地處理掉,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因為我知道,我的女兒絕對不希望我看到那么可怕的東西,從此與噩夢抗爭。”
朱憶安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眉頭痛苦地皺起。
“而且那種行為根本不算復仇,只是衍生罪惡的另一種惡行,是滋生痛苦的腫瘤。您也知道惡人不會意識到自己犯下了怎樣的罪行,他們不會有良心這種東西,自然就不會有良心的譴責。但更多的人不是這樣,他們會因為帶給別人傷痛而自責,痛苦。”
朱憶安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慢慢地抬起頭,看著林青。
“我可以把那個東西交給你。所有的事情都和元華那個孩子沒有關系,所以他幾乎沒有什么了解。但我說的也是事實,的確是這個人,”
朱憶安將洛城的照片向前推了推。
“藥真的是他給我的。當時送人到醫(yī)院以后,因為太慌亂了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就是那家醫(yī)院的醫(yī)生,而且就算注意到了我可能也不會有懷疑。畢竟你說的那個水芷珊,我根本不認識她,更不知道她丈夫是做什么的。所以我想他見我的時候沒戴口罩,應該只是為了減少我的疑慮吧,畢竟是那么奇怪的訂單,又戴口罩又戴帽子什么的肯定會讓人懷疑。反倒是在醫(yī)院見到的時候,他是戴著口罩的。畢竟醫(yī)生戴口罩太正常了?!?p> 大部分人都會因為帶給別人痛苦而自責。朱憶安為了不再給解元華更多的痛苦,最終還是選擇了配合調(diào)查。
和林青這邊一樣,鐘子期那邊也有了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