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深挖細節(jié)

　　從這些案子的發(fā)生時間來看，除了曲濱市的那家水產(chǎn)公司在5年前第一次遭受黑客攻擊以外，M是在3年前才開始真正地活躍起來的。

　　也就是說，M是在3年前才真正成熟，可以進行更加高難度的工作。莫小艾利用這3年的時間，以所謂的“替天行道”幫助那些人，然后將他們轉(zhuǎn)化為自己復(fù)仇的棋子。

　　她應(yīng)該是在這些人中進行了篩選，而篩選的前提一定是長時間的觀察。那么通過向這些人了解情況，或許能發(fā)現(xiàn)一些他們曾經(jīng)忽略掉的一些細節(jié)。

　　一隊立刻著手新一輪的問詢工作，將所有“參與”進由M策劃的案件的人都“請”了過來，逐一問話。

　　因為人手不夠，林青還特意向支隊長申請了支援，從其他隊里調(diào)來了一些同事幫忙。同時，雷虎和洛斌則在曲濱市開展問詢工作，主要針對的是與隔仙島案相關(guān)的人員。

　　林青負責的是3年前失去女兒，在今年3月負責“運送”水芷珊前往圣瑪麗醫(yī)院的朱憶安。

　　在此前向他了解情況的時候，朱憶安并不是很配合調(diào)查，從他那里幾乎問不出任何答案。

　　為了配合朱憶安的工作時間，他的問詢工作被安排在了晚上7點半，林青特意為他點了一份外賣，將他請到了會議室里，兩個人邊吃邊談。

　　林青點的是兩份老鴨湯，兩份蛋炒飯。解元華說過，蛋炒飯是朱憶安的女兒為他做的第一道料理，也是朱憶安最喜歡的一道。

　　朱憶安沒有和林青客氣，拿起給他準備的那份外賣就開始認真地吃了起來。林青也打開了外賣盒的蓋子，用勺子舀著早就沒那么燙的鴨湯。

　　“3月9號那晚，您送去醫(yī)院的那個女人，水芷珊，她的母親因為懷疑她的丈夫買兇謀殺，就用刀捅了他，人現(xiàn)在還在昏迷中。”

　　朱憶安沒有任何反應(yīng)，依舊有條不紊地吃著炒飯，偶爾舀一勺湯喝掉。林青這才喝了一口湯，又吃了一口炒飯，細嚼慢咽后從一堆文件里找到一張照片，將其推到朱憶安的面前。

　　“我們問過解元華，他說那天夜里你們是從這個人的手里拿到的藥瓶。不過我覺得很奇怪，這個人假冒陳恒，也就是水芷珊的丈夫。雖然說一個快車司機一定不會去求證他的身份，但畢竟是假冒的，為什么沒有為了規(guī)避風險而戴上口罩之類的東西呢？我想來想去怎么都想不明白。然后我就換了一個角度去想，可能解元華為了減少自己的罪行，就在我們提供的幾張照片里面，隨便挑了一張指正。也就是說他說謊了?！?p>　　其實上次鐘子期和藍馨悅找朱憶安了解情況的時候，朱憶安親口說過下單的人戴著帽子和口罩。林青故意將這段內(nèi)容選擇性遺忘，故意歪曲，說那人沒戴口罩。

　　他在等，等著朱憶安會有怎樣的表現(xiàn)。他在看，看朱憶安會露出怎樣的表情。他在聽，聽朱憶安的呼吸節(jié)奏，聽朱憶安會有怎樣的回答。

　　林青假裝漫不經(jīng)心地拿起勺子，繼續(xù)他不緊不慢的吃飯行為。

　　朱憶安果然有了一些不一樣的反應(yīng)。他放下手里的勺子，拿起湯碗咕咚咕咚喝了幾口，將嘴巴里的食物全部咽下。

　　他的動作有條不紊，甚至沒有一點局促或驚慌。他抬眼看向林青。

　　“他沒說謊！就是這個人?！?p>　　前后矛盾。林青放在朱憶安面前的照片并不是陳恒，可他卻一口咬定就是這個人。

　　林青沒有急著反駁，像剛才朱憶安做的那樣，有條不紊的繼續(xù)吃飯。

　　朱憶安看著他慢條斯理的模樣，又拿起勺子稍稍用力地砸在桌上，就像是為了引起林青的注意一樣。

　　但林青沒有看他，而是在他抬手砸桌子的同時端起自己的湯碗，不慌不忙地用勺子舀起來，喝了幾口。見朱憶安的手掌沒有要再次抬起來，這才將喝了大半碗的湯碗放回桌上，拿起餐巾紙擦了擦嘴。

　　“那就是你們兩個人都在說謊?！?p>　　林青又找出一張照片放在朱憶安的面前。這一次是陳恒的照片。

　　照片里的陳恒腹部插著一把刀，衣服上滿是血跡，臉色卻一片慘白，雙眼無神地空瞪著。

　　那是在警方趕到現(xiàn)場前，幫忙照看他的鄰居們刻意拍下來的照片，等到警方趕到后就主動交了出來。還有一些人將等待的過程也都錄了下來，一并交給了警方。

　　“這個人才是水芷珊的丈夫，而那個人是個醫(yī)生，就是你送去的那家圣瑪麗醫(yī)院的醫(yī)生。3月9號當晚，他就在醫(yī)院里值班，還親自為另一個女孩，也就是給謝薇做了手術(shù)。急診的醫(yī)生出來接人的時候，難道你沒有看到他嗎？醫(yī)院的監(jiān)控里可是拍得清清楚楚，他就在那些人里?！?p>　　朱憶安瞪大了眼睛，眼仁有些不安地震顫，似乎在努力回憶那天夜里的事情。

　　畢竟那件事情太過特別，又太過有沖擊力，那段記憶隨著他努力回憶漸漸浮了上來。朱憶安的眼睛越瞪越大，眉頭越皺越深。顯然他想起來了。

　　但根據(jù)調(diào)查結(jié)果來看，解元華負責將水芷珊的車開回她的家，沒有跟去醫(yī)院。所以他不可能見過那個醫(yī)生。

　　但朱憶安不知道是一時慌亂而亂了分寸，還是時間過得有些而記憶模糊，也可能是急于維護解元華而失了鎮(zhèn)定，這才沒有發(fā)現(xiàn)林青話語中的破綻。

　　又或者，其實解元華真的見過那個醫(yī)生，但不是在那天，不是在那家醫(yī)院。

　　“所以根本就沒有什么去找人取藥的過程，而是有人將藥直接寄給了你。我想里面應(yīng)該還有別的東西吧？比如一個優(yōu)盤？一個記錄著是怎么將那個人殺死的優(yōu)盤。有人幫你的女兒報了仇，你為了報答那個人就接下了這個工作，對不對？”

　　朱憶安用力地搖頭，眼睛漸漸紅了起來，他緊咬著牙關(guān)，臉頰的肌肉都跳了幾下。

　　“我在你家看到的那個電子相冊，里面就存著那段錄像對不對？”

　　顯然朱憶安還想搖頭，但脖子卻僵著無法按照他的意愿動作。

　　當時林青去朱憶安家里了解情況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那個被擺放在書柜底層的電子相冊，隱隱的有些懷疑里面應(yīng)該存著別的什么。

　　后來結(jié)合郭立銘從顧澤那邊了解到的情況，以及最近在老賈這里了解到的情況來看，那的確應(yīng)該是他想到的那個東西。

　　之前在查到朱憶安和水芷珊的案子存在某些關(guān)聯(lián)后，林青就向支隊長報告過自己的想法。支隊長很快就和相關(guān)部門進行溝通，協(xié)作調(diào)查了里面的人事，找到那些參與集體暴力行為的犯人了解情況。

　　只是那些人都死咬著不放，誰都不肯承認是授意而行。為此他們特意向犯罪行為專家請求幫助，由專家出面與那些犯人面談，終于在里面找到了主謀，從而了解到埋沒了3年的真相。

　　那個主謀有一個兒子，因為父親是個殺人犯而被周邊的人排擠，無法安心讀書。妻子雖然有一份工作，但也只是能勉強維持生計。

　　那主謀入獄后不久，曾為了不連累妻兒就想和她離婚，可妻子卻遲遲不肯下決心。

　　因為他是為了他們的家，被逼無奈才會跑去找那個欠錢不發(fā)的工頭，在酒精的作用下失去理智，一來二去之后兩人就發(fā)生了肢體沖突，一不小心就造成了對方的意外死亡。

　　就他入獄后過了幾年的時間，妻子突然收到一個短信和一個包裹。包裹里面放著的是偷拍道具，短信里詳細地記錄著需要她做的事情，以及做成后會得到的報酬。

　　那是一筆巨款，又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她可以帶著兒子換一個城市重新生活。但前提是，她在事情完成后必須和丈夫離婚，這樣才能真的給兒子一個新的生活。

　　妻子糾結(jié)了很久，始終無法下定決心，在一次探監(jiān)的時候被丈夫看了出來，這才勉強透露了一些，但又無法說得太明白。

　　聽到那些內(nèi)容后，丈夫立刻要求妻子一定要照辦。

　　這個主謀因為服刑期間表現(xiàn)良好，幾年下來攢到了不錯的分數(shù)，可以申請與前來探監(jiān)的妻子在規(guī)定范圍內(nèi)過夫妻生活，兩個人就定在那一天執(zhí)行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