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秋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拉出車窗,隨著車子的前進(jìn),外面的風(fēng)使勁吹打在臉上,雖然有點刺痛,但她覺得挺舒服的,因為總比聞著惡心的汽油味要強(qiáng)。
她從小就暈車,有可能是遺傳的,因為媽媽也暈車。每次出遠(yuǎn)門都要帶著一瓶萬金油,一上車就拼命涂在太陽穴,耳朵旁還有鼻腔里,來轉(zhuǎn)移對汽油的注意力。
記得小學(xué)的時候,有一次和爺爺去臨近的縣城掃墓時,回來坐面包車,連膽汁都吐出來了,后面一直對加汽油的交通工具充滿恐懼感,在上高中幾乎沒怎么做過大巴。
坐在一旁的葉秉軒,也是知道她從小暈車的毛病,他從書包里拿出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在她面前防止吹風(fēng)著涼。接著拿出白色耳線,插進(jìn)手機(jī)孔里,把其中一直遞給她。
耳機(jī)里播放的,正是那天顧一寧在臺上彈奏的曲子——《愛你是我做過最好的事》,看著窗外的壯闊的海景,她的眼睛突然又有些酸澀,不想被旁邊葉秉軒看到自己流淚的樣子,只好靠著椅背,閉上眼睛,車子一晃一晃像小孩的搖籃一般,她慢慢地就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被人輕輕拍了幾下,便醒了過來。她醒來后,發(fā)現(xiàn)頭正靠著葉秉軒的肩膀,她居然睡著了。這也就算了,最尷尬的是,她的口水把葉秉軒的衣服給弄濕了,自己睡覺怎么老是流口水,上次醫(yī)院的也是,真的是蜜汁尷尬。
“這個,這個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回去幫你洗衣服吧。”她盯著他肩上濕濕的地方,紅著臉說。
葉秉軒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沒關(guān)系,我早就習(xí)慣了。”
此時的沈惜秋覺得更糗了,小學(xué)的時候,她有時候回去葉秉軒家玩,有時候在他房間玩著玩著就睡著了,每次醒來的時候就會發(fā)現(xiàn)口水把他的枕頭弄濕,她一直對這件事情印象深刻,因為葉秉軒每次都會狠狠地嘲笑她,她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幸虧車子到站了,緩解了她此時的困境,趕緊拎著大包小包,從車上下去,不再去看后面的葉秉軒,大步走在通往家里的黃泥路上,由于有走得太快,掀起一陣陣的灰塵,害得她猛得咳嗽。
葉秉軒追了上去,知道她臉皮薄,便不再提剛才的事情,和她肩并肩走著,偶然需要出來市場買菜的鄰居,彼此都互相打著招呼。
小鎮(zhèn)里民風(fēng)挺淳樸的,鄰里的關(guān)系都非常好,經(jīng)常會互相串門,有好吃的也會相互分享,你來我往的,不像城里的鄰居,很多都是老死不相往來,也許住了十幾年,都不認(rèn)識旁邊的鄰居。
這個小鎮(zhèn)的房子,基本上是居民自己買地自己建的,很多都是三層四層的樓房。沈惜秋一家共有四層樓,住著十幾口人,爺爺奶奶,姑姑,他們一家,還有大伯一家,人多雖然熱鬧,但是相處起來矛盾也不小。
葉秉軒家的房子和她家,就隔著中間的一戶鄰居,當(dāng)了十幾年鄰居了,兩家人的感情關(guān)系都非常好,這也就造就了她和葉秉軒的友誼。
差不多一個月沒回家,踏進(jìn)家門時竟感覺有些許的陌生,她環(huán)顧這個她住了十幾年的地方,她的幼年,童年,少年全是在這里度過,真的找不出哪個地方比這里的回憶更多。
走到廚房時,發(fā)現(xiàn)奶奶在做午飯,肯定是提前知道她要回來,要給她做最愛吃的糖醋排骨和燜茄子,她心里暖暖的,感覺特別幸福。
從小爸爸媽媽就不在身邊,她可以說是爺爺奶奶一手帶大的,又是家里的第一個孩子,所以基本上都是有求必應(yīng)的,每天奶奶就會帶她去市場買糖果牛奶冰淇淋之類的小零食吃,但又不愛刷牙。
以致于沈惜秋八九歲的時候,牙齒黑黑的,都是蟲洞,每次看到同齡人一口漂亮的小白牙,就特別羨慕。也過了換牙的年齡,后面也不知道整齊白皙的大門牙是怎么長出來的,雖然里面的大牙還是壞的,不能咬太硬的東西,不過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吃完午飯后,她便走上了二樓,發(fā)現(xiàn)爸媽和妹妹都沒在家,只有弟弟趴在房間的電腦上玩著游戲。
她這個弟弟比她小五歲,現(xiàn)在正在讀五年級,是爸媽生了她,然后想生個男孩,沒想到第二胎還是女兒,在他們那個年代,從小被灌輸?shù)木褪丘B(yǎng)兒防老的觀念,或許是拗不過爺爺奶奶,當(dāng)時正是計劃生育最嚴(yán)的時候,他們?yōu)榱四苌鷤€兒子,東躲西藏的,聽說最后還被罰了好幾萬塊,當(dāng)時的幾萬塊可是天數(shù)啊。
所以弟弟出生之后,她就感覺以前家里對她的寵愛,都轉(zhuǎn)移到弟弟身上,有好吃的,第一時間也是先給他,當(dāng)時讀小學(xué)的她心里特別不平衡,也做出了很多叛逆的事情引起他們的關(guān)注。
等上了初中之后,她慢慢就懂得了父母也不容易,反正弟弟也比她小,就當(dāng)是讓著他了,心里也滿滿釋懷了,畢竟是家人,身上流著相同的血,就算打斷骨頭也連著筋。
沈惜秋走到弟弟身邊,用力地拍拍他的肩膀,著實把他嚇了一大跳,游戲里的角色也由于他的出神而死了,他有些惱怒地轉(zhuǎn)過頭,生氣地說,“沈惜秋,你干嘛呢,你看,都死了?!?p> “爸媽不在家,你就偷玩游戲,作業(yè)做完了沒,信不信我告訴他們?”沈惜秋忽視他吹鼻子蹬臉的行為,從他旁邊跨過去,走到自己的房間,把書包和手里的東西放下。
“是爸爸給我玩的,沈惜秋你個叛徒,你盡管去告密吧,哼?!鄙蚍剡^頭,繼續(xù)玩他的游戲,他從來不叫她姐姐,都是直呼其名,從小到大爸媽也不管他,算了,不就是個稱呼嗎,反正她也不在乎這個。
她關(guān)上門,把游戲的聲音隔絕在外邊。躺在床上,懷里抱著個大大的熊,這還是兩年前她生日,跟葉秉軒要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