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一圈轉下來，趙小五這才發(fā)覺，事情遠沒有她想象的那樣簡單。
牟大志家遠離村子，就在山腳下，去往官家的方向，趕巧趙小五沿路路過整個村子。
整個村子里，彌漫著一股死氣沉沉的肅穆，難得一見的有個人走出來，也是匆匆忙忙地一閃而過，趙小五喊都喊不應。
“奇怪了，怎么一夜之間就變了個樣？”
趙小五留了個心眼兒，沿著路邊的房子一并探過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院落里，一水兒的打砸的痕跡，看樣子便是新發(fā)生的。
趙小五心里一哆嗦，怕是阿婆說的八九不離十了。
沭陽城……
趙小五抬眼看看那座城的方向，不免為這座城的命運捏了一把汗。
就著幾個話多的人一打聽，趙小五便了解了個大概齊。
前線吃緊，二王子深陷困頓，急需后續(xù)力量的增補。
于是，官家連夜下旨應征周邊男子入伍，旨意竟是不分老少青，上至六旬老人，下至十歲孩童，均無一例外地被連夜征走。
說是征，倒不如說是強，是強迫的強，更是搶人的搶。
“姑娘，我們還有說理的地方嗎？”
“姑娘，誰來為我養(yǎng)老送終，我就這一個阿子啊——”
“誰來可憐可憐我這婆子？”
一聲聲的嘆息，像一把把利箭，一下下地戳在趙小五的胸口。
戰(zhàn)事烽煙四起，民不聊生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多，越來越難熬。
她不能再耽擱時間了。
趙小五當即決定，拐道直奔沭陽城，去他先人的官家。
趙小五身后，不遠不近地跟著一名時而隱匿、時而現(xiàn)身的挺拔身子。
說來奇怪，他是見慣了打打殺殺場面的人的，可唯獨，唯獨這樣的民間疾苦，是他沒有親身經歷過的。
都說“軍令如山”，又或者揚言“將在外有所受，有所不受”，如今在他看來，這些話統(tǒng)統(tǒng)都是沒有溫度呢大山，沉甸甸地砸在每一個普通將士身上，他們只得直挺挺地受著，反抗不得。
千千萬萬的將士，有血有肉的將士，沖鋒陷陣賣命的將士，他們不知道，他們深愛著的，為之奮斗的這片身后的土地，有沒有顧好他們年邁的老母親，年幼的子女。
可事實上呢？
終究只得化作了堆堆白骨，夢回故土，不過是癡人念想罷了。
如今的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只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場面。
看的多了，心就麻木了。
男子望著空空如也的村落，突然覺的，戰(zhàn)爭一類的行為，到底是為著什么。
兩國征戰(zhàn)，說的大些是為了守護名族尊嚴，為了維護本國國土，為了世代永傳。
說的小些，是為了家人不再被侵擾，不再流離失所，能安定平穩(wěn)地渡過余生。
用萬千家庭的血換來的和平，為什么就不能持久下去。
難道代價還不夠大嗎？
眼看著趙小五蹦蹦噠噠越走越遠，男子忙將思緒收了回來，緊忙趕上前去。
別人他能力有限管不了那么多，但是他一定要護眼前女子的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