沭陽城的街道寬而闊,平坦而黝黑,向前筆直地望不見頭,向后望不見尾,給人一種豁然開朗、言不盡意的視覺盛宴。
兩側(cè)沿街而建的房屋,方方正正,規(guī)規(guī)矩矩地依次排列開去,逶逶然相互交錯的模樣,明亮又宏偉。
建筑中大多是由木石結(jié)構(gòu)搭建而成,以高大的拱形屋頂為主,曲曲折折的檐面,線條至美至柔,帶著不沖突的剛勁與和諧。
屋檐下延伸出古老的青色瓦片,整整齊齊地層層交叉,嶙峋綿延而下,面上雕刻著些凹凸不平的圖案,或者是魚蟲鳥獸,或者是飄逸灑脫的文字,連著邊邊角角也沒有落下。
古老的紙油畫躍然紙上,令趙小五嘆為觀止,肅然起敬。
好一派古色古香,蕩氣回腸!
更加令人欣慰的是,穿插在這其中的濃郁的生活氣息,并沒有因此被遮蓋了去。
只見臨街而立的鋪子里,商品滿目,種類繁多,滿是徘徊著,駐足而立的人群,稍不注意便讓人看花了眼。
街上的攤位,從一頭擺到另一頭,從吃穿住行玩一應(yīng)俱全,商販的叫賣聲此彼起伏,絡(luò)繹不絕。
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或是拖家?guī)Э?,或是成群結(jié)隊,趙小五借著少年郎的行頭,怡然自得地穿梭在人潮之中。
清秀少年郎滿面春風(fēng),喜氣洋洋難掩于面。
雙手束于背,偶爾伸出一只小手,偷偷摸摸捋一捋撇著的兩撮性感小胡子。
雄赳赳,氣昂昂,趙小五邁著四親不認(rèn)的外八字,走出不可一世的感覺。
現(xiàn)下種種,絕非是平羅那座小城所能媲美的,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陌生又古怪,散發(fā)出致命的誘惑吸引著趙小五。
趙小五邊走邊逛,隨時停下前進的步伐,東看看西摸摸,抑制不住地嘖嘖稱贊。
“阿弟,莫要走”,一名身材魁梧的精壯男子攔住趙小五的去路。
男子看著不過三十五六歲的樣子,一雙精明的眼睛在趙小五身上,來回打著轉(zhuǎn)。
“來來來,阿弟,過來瞧瞧,這可是新晉款式的吊墜子,質(zhì)地精良,純手工打造?!?p> 說著,手上便被硬塞了一件橢圓的玉石,趙小五推脫不過,只能裝模作樣地擺弄。
看著也就那么一回事,分辨不出真假。
“這吊墜子不管是阿弟自己佩戴也好,還是送給小君,都是再適合不過了?!?p> “來一塊?”
男子臉上堆著假笑,露出幾顆黃了吧唧的大牙甚是搶眼。
趙小五身子往后挪了挪。
小君,那不就是媳婦兒嗎?
估計這輩子,她都不可能有什么小君。
趙小五轉(zhuǎn)過臉去,心里抑制不住的想笑,一個沒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緊接著是一陣上氣不接下氣的大笑。
“哈哈哈……咳咳咳……”
恰逢兩名年輕女子站于趙小五身側(cè)。
二八年華,尋常姑娘的打扮,一白一黑,皆是連體長裙繞身,腰間松松垮垮,各自系著一根精致的緞帶子,再沒有其他裝飾。
二人長相平平,說說笑笑,正挑選些趁手的玩意兒。
趙小五好巧不巧地一口噴在其中黑衣女子的面上,口水淋淋,覆蓋面屬實不小。
倆人加上個趙小五,均未料到事情的走向,三人被突如其來的“襲擊”唬住了,眼睛睜得瞠圓。
倆女子挑選東西的雙手瞬間僵住,動彈不得。
白衣女子臉上變化莫測,從驚訝,到束手無措,再到憤怒,直至最后爆發(fā)。
“你這是做甚?”白衣女子大聲呵斥道,“公……主子,你怎么樣?”
說著,銜起一枚帕子,趕忙替黑衣女子清理污穢。
趙小五手忙腳亂,想要上前幫忙,白衣女子一把將她推開,“你離遠(yuǎn)一些。”
趙小五無助的眼神,羞訥的表情落在黑衣女子的眼中。
黑衣女子再仔細(xì)看看,對面的少年郎年紀(jì)輕輕,皮膚白凈,氣質(zhì)儒雅,文質(zhì)彬彬,長相也是十分俊朗,當(dāng)真是一表人才。
除了兩撇小胡子有些突兀外,竟是越看越順眼。
“吉祥,休得無禮?!?p> 白衣女子頓時閉了嘴巴,眼睛卻是一瞬不瞬地盯著趙小五。
“是在下愚鈍了,驚擾了兩位,屬實無心之過,見諒、見諒?!?p> 趙小五支支吾吾,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黑衣女子報以一個微笑,“公子莫要介懷,既是無心,便過去了罷,也不是甚大事?!?p> 趙小五只得借驢下坡,“海涵,海涵,就此別過,后會有期?!?p> 一個人自娛自樂后,結(jié)果竟是收獲的是來自眾多陌生人的“過分注目”。
趙小五看看四周的人群,不好意思地清清嗓子,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灰溜溜地逃竄出去。
出師不利。
真想找棵樹,一頭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