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齊刷刷地蓋過他們的眼簾,模糊了視線,眼前的人影開始變得虛虛飄飄的,黑袍男子不得不騰了那只持劍的左手進行擦拭。
右臂傷口尚未愈合,并不靈便,在雨水的沖刷下,包扎之處早就已經(jīng)裂開,稍微動一下,他都能感覺到鮮血迸出,順著手臂直流,然后粘在了被雨打濕了的袖子上,與雨水交雜在一起。
他心里暗自慶幸,好在與另兩人的距離夠遠,衣服顏色也夠深,這二人并未察覺到他的異樣。
面對趙小五的提議,他腦子里面,不得不權(quán)衡一下。
放與不放,在這兩個選擇間,到底哪個的代價更大。
與此同時,脖子被黑袍男子把在肘彎處的小豆子,離他的右臂只有丁點兒距離,而傷口正好卡在小豆子的眼下。
在黑袍男子抬手的瞬間,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直沖進小豆子的鼻腔中。
即使是下著雨,那味道也沒能沖散去半分。
這里還沒有人受傷,何故有血,血腥味又從何而來?
小豆子低下頭尋著味道,一眼就瞟見卡著自己脖子的手臂上,有一塊稠糊糊的地方,顏色明顯深于雨漬。
這種傷他見的多了,以往阿翁狩獵受了傷又逢著下雨時,也會如此這般。
等等,小豆子突然知道了什么。
這個壞人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他發(fā)現(xiàn)了——他受傷了,而且傷的不輕。
阿翁和阿姊未能發(fā)現(xiàn)的情況,卻沒逃的了他小豆子的眼睛和鼻子。
“那你如何能保證不告與他?”黑袍男子還是有些不放心,出口質(zhì)問趙小五。
趙小五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氣,看來有點兒希望了。
能不能見到還兩說,又去哪里告知?
再者,即使是能遇見,他可能不曉得有一句話是這么講的,“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她一介女子,可沒法兒保證永遠不會說出去!
但是,現(xiàn)在要穩(wěn)住,穩(wěn)住,你可以的,趙小五!
“既然我說了,便會做到!”
紅口白牙,不就是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嘛,這有何難。
趙小五觀察著黑袍男子的表情的同時,發(fā)現(xiàn)小豆子擠眉弄眼,似乎有什么話要對她講。
還未等她反映過來,就聽見黑袍男子發(fā)出一聲尖叫。
小豆子本想著將這個消息轉(zhuǎn)達給阿姊,但是,阿姊始終是沒能看明白他的意思。
談判的結(jié)果不一定能如阿姊所愿,他不得不自顧自地采取一些必要行動。
這樣可以掌握主動權(quán)也說不定呢?
于是他伸出手,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戳向了流著血的傷口之處。
小豆子入手快、準(zhǔn)、狠,在里面攪了一攪,拔出來的手指還帶了些溫?zé)岬囊后w,滴滴答答順著指頭流下去,淹沒在雨水中。
傷口處已經(jīng)是血肉模糊。
黑袍男子尚未把雨水擦干,突的驚覺右臂傷口處有什么東西直挺挺咬進去,剎那間冷汗既出。
“啊……”
黑袍男子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手臂一疼,不由自主的失去了禁錮的力量,小豆子順勢滑落在地。
剛一落下的小豆子,就地拾了一把稀泥巴,連湯帶泥兒地糊向了黑袍男子的眼睛,接著,腳下一個利落的動作,抬腿便狠狠踹向了他的襠部。
這一腳,是還給他的,讓這壞人方才踹他的阿翁。
黑袍男子甩甩頭,手臂上的疼痛尚未緩解,眼睛便又遭了殃,原本就視線模糊的雙眼因著異物的闖入,再也睜不開,酸疼的感覺充斥著整個面部。
身體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yīng),緊接著身下一記悶疼,他再也喊不出來,只能弓著身子蜷縮在地,哼哼唧唧。
眼睛暫時性失明,手臂疼痛無力用不了劍,以及來自襠部的不可描述的鉆心疼,讓黑袍男子一下子失去了戰(zhàn)斗力。
黎業(yè)反擊的好時機來了,經(jīng)過稍做休息,他已經(jīng)緩過來不少,也適應(yīng)了腹部的隱隱作痛。
目光搜尋到那把被踢掉的匕首。
捂著肚子掙扎著起身,連滾帶爬得一咕嚕撿起匕首,緊上兩步,來不及想其他的,對著黑袍男子砍上幾刀。
黑袍男子出于本能,雙手抱頭,這才幸免于難,只是胳膊上又遭了殃,傷更嚴(yán)重了。
趙小五被驚得目瞪口呆,一切發(fā)生的太快,大腦還沒跟上眼睛。
這一家人都特娘的是人才!
狠角色!厲害!
“還在看什么?”黎業(yè)發(fā)出嘶聲裂肺的叫喊聲,“快些帶著黎承走!”
黎業(yè)心里明白,現(xiàn)下黑袍男子尚未緩過神兒來,正是逃走的空檔,他們這幾人,本就不是習(xí)武之人的對手,若錯失此等良機,那他們便一個都逃不掉了。
所以趙小五和阿子必須要走!要快!
“走??!”
伴著一聲怒吼,天空劈過一道厲雷,帶著閃電的小尾巴,照亮了暗沉的天空,也照亮了黎業(yè)的面目表情。
那是一種來自地獄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