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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下酒

三十一、在相遇之前

竹下酒 望之之 2837 2020-04-21 18:52:06

  方蹇還是沒能親眼見到唐天恨,甚至再也沒有聽到過關(guān)于唐天恨的消息。

  但他也終于擺脫了成為郡主奴仆的命運。唐天恨是第一個闖入府中還能安然無恙做一個坐上賓的外人,細細思考,甚至不能算是闖進來。唐天恨是被請過來的,請他的人是梨王。

  只是請的時機未免太巧合,梨王指著漁翁模樣的唐天恨,笑著對白虛手解釋,“我與唐兄闊別十多年,今日再見唐兄,比當日更加精神,想必是武功又到了新境界。分別時我曾說,如果唐兄想找愚弟敘敘舊,大可來梨木城尋我。沒想到就是十年之久?!?p>  這類話白虛手只能信個大概,但眼見唐天恨用斗笠遮住眉眼,站在梨王身邊沒有任何反應(yīng),算是默認了梨王的說辭,白虛手也懶得去追究細節(jié)。

  不過自此以后白虛手再也沒在府中見過唐天恨的身影,每每提到此處,梨王便找開其他話題岔開。他本來不關(guān)心這號裝神弄鬼的人物,卻被自家的郡主煩得沒法,一想到郡主站在他身旁把玩著一柄扇子,眼神恨恨的模樣,“會使劍了不起?有師傅撐腰就耍流氓,本宮要把你們揪出來,統(tǒng)統(tǒng)押出去斬了?!卑滋撌志蜏喩砑れ`,那天唐天恨著實把郡主嚇得不輕,偏生這人神龍見首,不讓人猜出行蹤。

  有時候在院子里撞見琴花笛木,也免不了要頭疼一般,郡主前兩天在牢里拿了十三徒的佩劍,如今干脆把人家徒弟的扇子搶過去了,方蹇日夜魂不守舍,不是為了唐天恨,就是在想這把扇子。琴花笛木礙于身份,不能直接找郡主討要,只能一次次勞煩白虛手。

  白虛手更是不愿意去找這個麻煩。

  除夕前的這一個月,白虛手就是在這樣的尷尬中度過的。

  按照尋常時候的規(guī)矩,白虛手在十五夜之后要將最新的梨木城江湖名冊送到皇宮??墒墙衲陞s有點不同,唐軍以后壓到了刑關(guān)之外,在開春之前,兩國一定會有一場大戰(zhàn)。照著謝公玄的脾氣,能夠暗地里解決的,絕不愿意拿幾萬人命去填。每到開戰(zhàn)前,都會有各色的江湖刺客潛入梁國腹地,不去殺領(lǐng)軍打仗的將軍、參謀。自陽漢秋之后,重要將士的保護變得尤為重要,謝公玄的目標就改為不重要的小人物,殺掉糧倉的登記人員,清點兵器數(shù)量的雜役,甚至直接把梁軍的帳篷燒掉,凡是能使得梁軍后方供應(yīng)遲緩,讓其疲于后方的穩(wěn)定的,就是江湖人要做的事。

  前些年梨木城的江湖人做的事就是應(yīng)對謝公玄這近乎流氓一般的計策,梁由此也爭取了寶貴的時間,逐漸收攏自己的資源,徹底放棄被占領(lǐng)的城池,借此和唐軍僵持。

  每到這個時候,梨木城就要失去許多江湖人,同時也會涌進來許多落魄的浪子,白虛手只得等到下一次集會后才能回去。

  最近一次集會改到了除夕夜,這是梨木城的習(xí)俗。白虛手卻沒有心思應(yīng)對梨木城的暗潮。

  他來年的徒兒,梁王最喜歡的女兒,梁云磯郡主,平靜得不像話了。

  最初的時候,白虛手看到方蹇追著郡主嘟囔什么話,郡主走得挺快,神色一臉冷漠,不愛搭理方蹇。到方蹇后來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郡主的步子,一路追到郡主的院子,府里的下人全都笑著躲在一旁看戲,想來這一幕已經(jīng)司空見慣,沒人有閑心思和膽子去摻和。白虛手走到院子里的時候,正看著郡主走進屋里,把方蹇的扇子丟過去,方蹇趕緊撿起來,拍拍灰塵,鄭重一拱手,郡主冷眼看著方蹇,也不答話。

  距離除夕還有三天的時候,方蹇終于決定離開,他實在找不到唐天恨,也勸不動琴花笛木二位師叔,只能自己先回去復(fù)命。

  就在那天晚上,白虛手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方蹇在傍晚時離開梨木城,琴花笛木親自出城相送,直到深夜兩人都沒有歸來,白衣客卿派人去城南尋回兩人。臨近除夕,梨木城暗潮涌動,不知道多少借著采辦年貨的機會暗中搗亂,他們頗擔心北秋閣和城南的天工門不對付。去城南的仆人也沒有歸來,白虛手素來平易近人,與府中的管家私交不錯,聽到管家抱怨遲遲不歸來的兩人一定是看上了哪家樓子里的姑娘,借故逍遙去了,白虛手便自告奮勇幫忙去尋人。

  這一尋便出了事。府里主簿提供的地點在城南煙花樓,不夜人就是在那丟了琴花笛木的蹤影。煙花樓坐落在梨木城最繁華的大街上,白虛手只需要走出城主府大門沿著門前的主街一路向南走,樓宇最高,燈籠最大最紅那家店就是煙花樓,白虛手也曾光臨過這座樓,他走出大門便喚了一個車夫,上了馬車前往煙花樓。

  每到年關(guān)將近時,梨木城雪下得不大,溫度卻更低一些,然而積雪太厚,掃雪的工作不太順利,路道異常得滑,車夫只得小心翼翼驅(qū)使著馬慢慢走。馬蹄踏在冰塊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白虛手坐在馬車里閉目養(yǎng)神,突然聽到一聲清徹的踩踏聲,像是踩破了一個大冰窟窿,白虛手喚了幾聲車夫,不見有任何回應(yīng)。整個大街變得寂靜無比,白虛手走出車廂,看見正前方一百步左右的位置一人雙手叉在胸前,拿著一把扇子慢慢走近來。

  車夫躺在車下,捂著喉嚨,鮮血從指間彌漫出來,掙扎一會,便沒了生氣。

  夜色正濃,漫漫的雪花擋在兩人眼前,白虛手不太看得清那人的模樣,只覺得這人的身形頗為眼熟,心下一動,沉聲問道:“唐天恨?”

  那人在距離十步的地方停下來,抬起頭看著白虛手,一下打開扇子扇開雪花,說:“看來是琴花猜對了,來的人果然是你。這么說,你已經(jīng)見過我?guī)煹芰???p>  白虛手眉頭一皺,他看清了這人的熟悉的眼神,模樣雖然與唐天恨相差不遠,但氣質(zhì)卻大相徑庭,唐天恨是絕不會將扇子用得這樣有風(fēng)度的,他記得這雙眼睛,腦中便想起了某一個夜晚那個來自平陰縣卻有著西北漢子狂放模樣的醉徒,王北。他問道,“什么師弟?”

  王北哈哈一笑,說道:“普天之下,唐天恨難道還有別的師兄嗎?”

  白虛手登時明白過來,當下不再套話,直接欺身沖向王北,一雙手散開千般幻影,打在王北身上。王北一收扇子,側(cè)身用扇骨打落幻影,啪啪啪三下兩人停下動作,王北笑容不變,和白虛手錯開身子,說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誰,就該知道你不是我對手,我今天等的人不是你,你運氣不錯,時候不早了,趕緊回去吧。你要找的人不會回來了。”

  白虛手不以為意,他雖然警惕王北的功夫,但在梨木城里,倒也自信一番打斗下來不會落敗,只是如今對方敢大大方方亮出身份,表明了另有打算,白虛手心中掛念城主府的情況,也不多作糾纏。說道:“閣主還是早日帶著門人離去為好,這里不比得江南,白某功夫不才,區(qū)區(qū)匹夫,倒也不介意陪閣主玩玩?!?p>  王北卻搖搖扇子,說道:“今晚不行,改天吧。改日一定陪白兄打個痛快,白兄若不嫌棄,就再送你一程吧!”說罷猛地打開扇子,甩動手腕將扇子拋出去直指白虛手雙眼,白虛手倉促之間只能用手慌忙擋住,不想扇子只在距離身前一毫之間又旋轉(zhuǎn)回王北手中,王北大笑三聲,白虛手放下手再看時,已經(jīng)沒有了這人的身影。

  等到白虛手趕回城主府,看見管家一臉焦急四處指揮著下人丫鬟在院子里來回奔波,看到白虛手也不打招呼,只是指著郡主的院子連連嘆氣。白虛手趕緊跑到院子里,看見白衣客卿也負手站在門前,一言不發(fā),唐天恨還抱著劍靠在一旁石柱上。

  屋里子云磯郡主雙手被綁在身后,倒吊在屋檐上,丫鬟剛剛?cè)∠露伦】ぶ髯彀偷慕z巾,郡主漲紅了臉,看著門外的兩個長輩,立馬哭出了聲,泣道:“大先生,你一定要給我報仇??!一定要把那個賊子找出來,扒皮抽筋!”

  白虛手不明所以,站在白衣客卿旁邊,白衣客卿看了他一眼,說道:“丟了把劍而已,不用擔心?!闭f完,又瞇起眼睛,說道:“這個十三徒,有些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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