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歲的呼延灼月在樹林里奔跑著摔倒,身后還有人在猛烈地追著她,她的手和膝蓋都摔破了皮,流了很多的血。
人生第一次感受到絕望的時候,她一抬頭,便看見了瑞清冰。
瑞清冰一身紅衣,站在她面前,冷冷地將劍伸到她面前,“扶著,爬起來。”
呼延灼月含著眼淚,忍著痛,抓著劍柄,慢慢爬起來。
身后的兩個人已經(jīng)追了上來。
瑞清冰用劍將呼延灼月攔在身后,看著面前的兩個男子,冷笑道:“又碰見你們了?!?p> “怎么又是你?”兩個男子對視了一下,對瑞清冰說道,“那孩子你交給我們,以后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井水不犯河水。”
“憑什么!”瑞清冰皺了皺眉,“我們之間有什么恩怨,我不過是替天行道罷了?!?p> “姐姐,他們殺了我的爸爸媽媽,還搶了我家的錢?!焙粞幼圃伦Я俗囊陆恰?p> “哼?!比鹎灞f道,“今天這孩子我要定了,你們要是想要她,就先打敗我?!?p> 兩男子對視一番,摸摸身上的傷,作罷離去。
瑞清冰收起劍,將呼延灼月帶回了斷骨崖。
“我救了你,你也無處可去,不如就跟著我,做我的徒弟?!?p> “好?!?p> 在后來的十多年相處里,呼延灼月慢慢了解到,瑞清冰雖然是一個殺手,在江湖上算是邪派人士,卻從不濫殺無辜。而那幾個殺她父母的所謂正派子弟,卻因為多次無惡不作,被瑞清冰教育了好幾次。
但他們回去以后,不斷地抹黑瑞清冰,將自己作的惡嫁禍到瑞清冰身上。
16歲那年,呼延灼月在習得瑞清冰全部武功后,第一次殺人,那次的委托人是她自己,而她的殺人目標就是當初殺她父母的那幾位男子。
之后的幾年里,她在江湖上名聲大噪,蓋過了瑞清冰。人們都說,邪教里帶出來了一個女魔頭,她濫殺無辜,多次殺害江湖正派弟子。但他們不知道,她殺的那些正派弟子,都是背地里無惡不作的惡魔。
呼延灼月19歲那年,瑞清冰在一次練功時,因經(jīng)脈不通,走火入魔,暴斃了。
她在山頂埋葬了瑞清冰,下山買祭品的時候,在半山腰遇見了身受重傷的成羽燁。
他一襲藍衣,奄奄一息躺在草叢里,旁邊還有幾具尸體,想來是剛經(jīng)過一場惡戰(zhàn)。
呼延灼月探了探他的鼻息,確認他活著,想走,被他伸手拽住了袖口。
“救我!”成羽燁虛弱地喊著。
呼延灼月看見他腰間的玉佩,拿起來看了一眼,上面寫著成羽燁三個字。
“成羽燁?!焙粞幼圃滦α艘幌?,還真是冤家路窄,她最近聽得最多的就是這個名字。
新任武林盟主,年輕有為,前盟主右使,父親是承蒙派掌門成汪洛。最近江湖都在傳言,他要殺了她這個女魔頭,為民除害,證明自己可以勝任武林盟主之位。
呼延灼月當了殺手以后,殺過很多作惡的正派人士,不過倒是沒有接觸過承蒙派的人。
她將玉佩放回去,拿出隨身攜帶的止痛藥,敷在了成羽燁劍傷處,這傷口偏得還真是恰到好處,差一點就直擊他的心臟。
“雖然你的目的或許是來殺我,但不幸的是有人更想殺你。不過你還真是幸運,雖然我們還不算敵人,我也不想殺陌路人,但讓我救你好像也不太可能?!彼炙旱羲囊陆?,替他簡單包扎了下,“剩下的就看你自己造化吧?!?p> “別走……”
成羽燁視線朦朧地看著紅衣女子越走越遠,慢慢消失在視線里。
還真是無情……,他想著,可自己好像也沒有理由讓那人救他,畢竟他此行來的目的,就是殺了她。
他早知道,他這個年紀就當上武林盟主,實在難以服眾。很多人對他的位子虎視眈眈,認為他是憑借父親的關(guān)系上位,想找機會抓住他的把柄,但他也沒想到他們會直接對他下狠手。
“頭兒,還在?!庇袃蓚€男子的聲音傳來。
成羽燁感覺有男子站在他面前,好像有劍向他刺來,意識不清中,他的身體被拖了起來,他看見了一襲紅衣和飄舞著的黑色長發(fā)。
呼延灼月在側(cè)路走到一半,看見兩個男子從主路上了山,她感覺可疑,就跟了上來。
沒想到是來對成羽燁補刀的,她心里感嘆這人人緣真的不咋地,下意識還是出手救了他。
兩個男子武功不差,呼延灼月一邊保護著成羽燁,一邊和他們大戰(zhàn),上百回合后,勉強占了上風。
但沒想到暗箭難防。其中一位男子趁她不注意,沖她這邊撒了毒粉,呼延灼月帶著成羽燁,行動不夠靈活,避之不及,肩膀又被傷了一劍。
幸好她熟悉斷骨崖的地形,帶著成羽燁從小路逃到了山頂。
兩個人終究是跑不快,很快兩個男子追了上來。呼延灼月心中大叫不妙,之前的機關(guān),因為師父的離去,她最近也忘了布置。
兩個男子從兩面夾擊,呼延灼月抵抗不住,帶著成羽燁跌落了山崖。
赫連煊回吸血魔谷的時候,正好看見掛在樹上的兩個人。他聳聳鼻子,看著手里的端著的雞血,將兩個人帶回了家。
呼延灼月清醒過來的時候,赫連煊正亮著獠牙,對著成羽燁的脖子準備下口。
呼延灼月迅速拿起身邊的劍打過去,赫連煊措手不及,捂著嘴,連退了好幾步。他怒目看著呼延灼月,和她打了起來。
縱是呼延灼月有傷,打了幾個回合后,赫連煊發(fā)現(xiàn)自己確實不是她的對手。呼延灼月一劍刺向他的手臂,又見他的傷口在幾分鐘內(nèi)快速愈合。
呼延灼月停了下來,看著他完好的手臂,問道:“你是什么人?”
“看來吸血鬼的傳說是真的?!背捎馃畈恢螘r醒了過來,他捂著傷口,臉色蒼白,對著二人說道。
“吸血鬼?”呼延灼月想起赫連煊的獠牙,看著他快速愈合的傷口和蒼白的皮膚,“這是哪里?”
赫連煊嘆了口氣,“你們掉在我的地盤,不知道這是哪里?”
“吸血魔谷。”成羽燁說道。
“我記著我是從斷骨崖掉下去……”呼延灼月收起劍,“原來斷骨崖西向山下是吸血魔谷?!?p> “哼。”赫連煊將懷里的藥扔給他們,“本來想吸點血解解饞再救你們,既然醒了,就算了?!?p> 呼延灼月接過他扔的藥,遞給成羽燁。
“吸血鬼又怎樣?”赫連煊拿起桌子上的雞血,喝了兩口,“我什么都沒做,不知道為什么江湖上這些人就對我怕的要死。給我的家起名叫吸血魔谷,給外面的林子起名叫鬼之林,我好冤枉。你倆是誰?”
“在下成羽燁,感謝兄臺相救?!?p> “他剛才想吸你的血!”
“我……我就是想喝一口解解饞。”
“想必我們之間是有誤會。”成羽燁咳了一聲,“這次遭遇埋伏,我想我對很多事情存在偏見,比如灼月姑娘,實在感謝你救了我?!?p> “不必?!焙粞幼圃卤е觳?,“我不在乎外面那些傳言,不過本人從不殺無辜之人,救你不過是本分罷了。”
赫連煊笑了起來,指指二人,“原來你倆不是一伙的啊?!?p> “笑什么笑!”呼延灼月舉起劍,赫連煊捂住了嘴。
“我叫赫連煊,赫連谷火家族的首領(lǐng),也是你們說的吸血鬼,你們怎么叫我都成。我看你倆也不是壞人,既然受了傷,就在我這兒養(yǎng)好了再走?!?p> “家族?”呼延灼月望望四周,“就你一人?”
“嘿嘿,就剩我一個了?!焙者B煊撓撓頭,“他叫成羽燁,你叫什么?”
“呼延灼月?!?p> 第二天,赫連煊從市集上抓來一個郎中,給成羽燁和呼延灼月治療傷口。那也是呼延灼月第一次見到吸血鬼的催眠之術(shù)。
“等我們傷好了以后,你會對我們用這招嗎?”呼延灼月問道。
“看情況?!焙者B煊將燉好的雞湯端上來,“吃吧,我的廚藝還是可以的?!?p> “你會長生不老嗎?”呼延灼月問他。
赫連煊點點頭,“不過也不一定是個好事情?!?p> “那我也想做吸血鬼?!焙粞幼圃赂袊@,然后真誠地看著赫連煊,“收我做你家族的人吧。”
赫連煊白了她一眼,沒理她,夾起雞肉放在成羽燁碗里,問道,“燁兄,是做什么的?”
“武林盟主?!背捎馃顡蠐项^,指了指呼延灼月,“實不相瞞,我本來是去斷骨崖殺她的。”
“為什么殺她?下手狠是狠了點!”
“我是江湖第一女殺手,女魔頭,怕不怕?”
“好怕。”赫連煊做了個鬼臉,“說實話,活了這么多年,別的不行,看人的本事我還是有的。你倆一看,就不是大奸大惡之人。”
“這次我也明白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江湖傳言真真假假,很多正派人士為了掩蓋自己的茍且之事,嫁禍給邪門歪派……”
呼延灼月扭頭打斷成羽燁,“邪門歪派?”
成羽燁抱拳,“失禮,我指的非名門正派,實在想不出用什么詞語?!?p> “名門正派!哼!”呼延灼月說道,“我殺的那些名門正派的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奸淫擄掠無惡不作,還嫁禍給他人,真是豈有此理!”
“灼月姑娘說的是。是在下身在之中,被蒙蔽了雙眼?!?p> “哼。”
直到現(xiàn)在,呼延灼月想起三人在吸血魔谷療傷的那三個月,也是過往人生中最輕松快樂的時光了。

方可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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