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五 躍馬橫槍
事不宜遲，第二天就開始整備出兵。李孝恭領(lǐng)二千人馬、蘇定方點齊一千人馬先行出發(fā)，按照預(yù)定計劃到相應(yīng)地點提前埋伏。
李靖則自領(lǐng)八百人馬前去攻打冉肇則的營寨。
“先前郡王全軍出動都未能打敗蠻兵，怎么就我們這區(qū)區(qū)的八百人就能把蠻兵給打敗了？”
有些士兵見李靖只帶領(lǐng)他們這區(qū)區(qū)八百人，即敢去攻打冉肇則的營寨。個個面面相覷，驚得目瞪口呆。一路上有不少士兵在悄悄地嘀咕，開始只是小聲的嘀咕，后來就變成了一句句的牢騷和埋怨。
“是啊，就我們這區(qū)區(qū)八百人，就能打敗數(shù)萬叛軍？這不是明擺著是要我們?nèi)ニ退绬?？?p> “我家里可是上有老，下有小啊。我若一死，家里可就坍了天了！”
“這個新來的將軍是誰??？真不知是天高地厚，區(qū)區(qū)八百人還不夠蠻兵塞牙縫的了！”
“誰知道呢，也許只是一個紈绔子弟，紙上談兵而已。最終苦的還是我們這些當(dāng)兵的罷了！”
士兵們的嘀嘀咕咕聲音雖然小，但李靖怎么能聽不見？他知道這些士兵都被蠻兵打怕了，士氣低落?？磥硭麄儾涣私庾约?，對自己還缺乏信心。
不解決士氣問題，遑論是這區(qū)區(qū)八佰人，就是八千人也打不了勝仗。
“看來不露一手還不行呢！”
李靖把手一揚，示意隊伍停下。士兵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都停下來傻愣愣地看著李靖。
李靖縱馬躍上一處土丘，他掃視了一下眼前這些萎靡不振的將士們，見大家都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每個人的眼神迷離，流露出來的都是迷茫、絕望的神情。
“將士們，冉肇則的蠻兵禍害我們夔州久矣，大家都對他們恨之入骨，卻苦于數(shù)次征戰(zhàn)不利?？磥聿簧賹⑹繉Υ驍⌒U兵失去了信心！實際上這不是大家無能，而是以前的戰(zhàn)法不對，一味的硬拚硬殺，所以討不到便宜。其實我觀這些蠻兵，乃是一盤散沙，有勇無謀。對付他們，要用奇謀才行，只要我們稍稍用一用計，必能打敗他們?！?p> 李靖特意運起中氣，高聲說道。這聲音聲沉氣厚，如巨鼎宏鐘。
“可是，將軍，我們只有這區(qū)區(qū)八佰人，如何能抵擋數(shù)萬蠻兵啊？”
“是啊，以前人多都打不贏，現(xiàn)在人少更不行??！”
“這不是明擺著是讓小的們?nèi)ニ退缆铮 ?p> “送死？哈哈哈哈，哪能去送死！即使讓你們?nèi)ニ退?，難道我還傻到連自己的命也搭上？”
“那可不一定，到時說不定將軍您會先……”
李靖的話把有些人逗笑了，但是大部分士兵仍然是苦著臉，他們把話說了一半沒敢說下去。
“你們是說我到時候先溜了？哈哈哈哈，即使我膽小怕死，到時不顧你們先溜了，莫說郡王爺不會放過我，到時陛下也會追究我的責(zé)任啊！說句實話，我身經(jīng)數(shù)十仗，還從來沒有先溜過呢！”
李靖聽了哈哈大笑。對于有些士兵的抱怨，他倒一點也不生氣。他笑著說道：“大家可不要小看了我們這區(qū)區(qū)八佰人。這八佰人可是我在大軍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個個都如虎狼一般，都能以一敵十，豈是非常之輩？況且我們又不是孤軍奮戰(zhàn)，我們只是去引蛇出動，只要能把蠻兵引出來我們就是奇功一件，自有后面的大軍收拾他們。不要看我們?nèi)松?，人少怕什么！?dāng)年，我曾跟隨秦王在虎牢關(guān)僅率領(lǐng)區(qū)區(qū)不到四千雄兵，就大破夏王竇建德的二十萬大軍呢。可見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將不在勇，而在于謀！”
“將軍，當(dāng)年虎牢關(guān)之戰(zhàn)，您……您也參加了？”
虎牢關(guān)之戰(zhàn)，已經(jīng)在大唐上下傳的家喻戶曉。李世民三千多人打敗竇建德號稱二十萬的大軍，成為人人傳誦的傳奇。是以當(dāng)眾人聽說自己面前的將軍也參加了虎牢關(guān)之戰(zhàn)，一個個驚訝的不得了，眼中露出了艷羨的神情。
“哈哈哈哈，那是當(dāng)然！”
李靖看到大家的臉上難以置信的神情，不禁仰頭哈哈大笑。
“我不僅參加了虎牢關(guān)之戰(zhàn)，還參加了大敗鄭軍的邙山之戰(zhàn)。打得鄭軍狼狽而逃呢！”
“邙……邙山之戰(zhàn)，將軍您也參加了？”
“那當(dāng)然！不僅參加了，那個斬將奪旗，被大家傳的神乎其神的大將就是我呢！”
“斬將奪旗？您就是那位在邙山大戰(zhàn)中如猛虎下山，斬將奪旗的那位神將？呀，這事我們都聽郡王爺說過。將軍有這戰(zhàn)功，那可是了不得哦！”
“將軍，在您未來之前，我們就聽說朝廷要派一位足智多謀的大將軍來統(tǒng)領(lǐng)我們。原來這位大將軍就是將軍您啊！”
“是啊，有這樣的將軍領(lǐng)著，我們還怕誰？”
其實這些人哪里是李靖精挑細選出來的精兵強將，他初來乍到，怎么可能對將士們這么熟悉呢，只是士兵們聽李靖這么一說，便都以為自己就是精兵，就是強將，大家興奮地議論著。再加上有這樣的一位神勇無敵的大將軍領(lǐng)著，大家瞬間來了精神，對這場戰(zhàn)斗陡然開始充滿了信心。
李靖示意大家安靜下來，高聲說道：“有些士兵擔(dān)心我是一個紈绔子弟，沒有什么能耐。我在大家面前也不必自夸，大家看見那邊那棵樹沒有？”
李靖說罷用手一指左邊的一棵大樹，士兵的眼光都被引向左邊。那棵大樹的樹干足有碗口精細，根深葉茂。眾人不指李靖指那棵樹什么意思，都疑惑地望著他。
此時的李靖英姿颯然地騎在青騅馬上，微風(fēng)輕輕揚起他的大氅，顯得更是氣宇軒昂。只見他輕輕地端起槍來，暗中運氣。突然他的右手在槍的末端用力一送，“嗖”的一聲，那槍如離弦之箭，向那棵樹飛去。
就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就聽“啪”、“喀嚓”兩聲。那桿槍竟刺破樹干而出，那樹干在槍穿入處被生生地撕開兩瓣！
“好！”
這一切只在電光火石之間，那些士兵驚得張大了嘴巴，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齊聲叫好。
“將軍真是神勇！”
“將軍真是無敵了！”
有士兵也興奮起來，連忙跑過去，想把夾在撕開的樹縫中的長槍抽出來。只是他不知深淺，以為只是區(qū)區(qū)一槍大槍而已，便只伸出單手一拿，竟沒抽動，只好紅著臉用雙手去拉，那桿長槍仍然陷在樹縫中紋絲不動。眾人一見，都哄堂大笑。此時又有數(shù)人上去，大家七手八腳，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李靖的長槍拔出來。眾人刻意把那長槍在手中掂了掂，足有五、六十斤重。但在將軍手中使來，卻似鴻毛一般。在大家的心中，對李靖是更加佩服。
在軍隊中，讓士兵佩服你的能力，并從內(nèi)心里信任你，從而對你不懷疑，愿意心甘情愿地跟著你，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這一說一笑，大家的情緒迅速被調(diào)動了起來。先前壓在眾人心中的烏云現(xiàn)在都煙消云散了。
“將士們，大家有信心嗎？”
“有！有！有！”
“大家放心，到時候，我絕對是第一個沖入敵營的人！”
李靖從眾人手中接過長槍，把長槍一揮，充滿豪氣地說道。
“將軍，我愿做第二個！”
“將軍，我們一定緊跟在你的身后，絕不會給您丟臉！”
此時將士們士氣高漲，斗志昂揚?，F(xiàn)在在他們面前，哪怕是千軍萬馬，刀山火海，他們也愿追隨李靖，決不退縮！
李靖見大家精神飽滿，心中十分地高興。
“好了，好了！現(xiàn)在我們可以叫一叫，喊一喊提提精神。等到了冉肇則的營寨附近，就千萬不要發(fā)出聲音來了！”
“將軍放心，小的們一切都聽您的！到時候小的們連馬的嘴巴都把它捂上，保證讓它一點聲音也不發(fā)出來！”
不知哪位士兵幽默地來了一句，引得將士們又是一陣大笑。此時在他們的身上，感覺一陣的輕松，再沒有了來時的壓抑，反而有了要沖上戰(zhàn)場去大干一場的沖動。
李靖看到大家的斗志被調(diào)動起來了，這才繼續(xù)帶領(lǐng)八百人人馬悄無聲息地來到冉肇則的營寨附近。他先派出二百士兵攜帶旌旗、鼓號在營寨周圍的山上埋伏，然后自己親率六百精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然殺入冉肇則的大營。
這兩天冉肇則的蠻兵把李孝恭殺得一敗涂地，所以他們怎么也沒有料到唐軍會突然來個反擊。他們看見一隊唐軍如天兵天將一樣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頓時傻了眼。卻待拿刀弄槍，唐兵已沖到了面前。
蠻兵猝不及防，緊急間難以集合，亂作一團。此時山上的唐兵則在四處展開旌旗，鼓號齊鳴，驚天動地。急切間冉肇則根本不能辨別唐軍的人數(shù)，感覺四野山林中都是唐兵，恐慌至極。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他不敢應(yīng)戰(zhàn)，立即慌忙帶領(lǐng)蠻兵棄營向自己的老巢開州逃去。
“追上去，不要讓他們跑了！”
李靖大聲地命令道，帶領(lǐng)唐兵在后緊緊追趕。李靖也沒想到，本來他們是打算詐敗誘敵，現(xiàn)在卻反而變成了追敵了。
“追啊！殺啊！不要讓蠻兵跑了！”
為了迫使蠻兵能進入自己預(yù)定的伏擊地點，李靖率領(lǐng)八百壯士，在后面緊追不舍，不給蠻兵以喘息的機會。
唐軍本來以為蠻兵厲害，心中還有一些膽怯。卻沒想到只一沖鋒，蠻兵竟被嚇得棄寨而逃，個個霎時精神抖擻，鼓噪著追殺蠻兵。
冉肇則不敢停留，一路狂奔。剛逃出不遠，山林中突然一陣鼓號聲響，又一路唐軍像虎狼一樣殺出，把蠻兵截殺成幾段。為首者不是旁人，正是蘇定方。原來是蘇定方帶領(lǐng)一千人馬在此埋伏，專等蠻兵到來。唐軍箭如飛蝗，蠻兵紛紛中箭倒地。
“投降！投降！投降！”
蘇定方命唐軍大喊，威嚇蠻兵。一千多人齊聲吶喊，聲震云霄。冉肇則與蠻兵嚇得魂飛魄散，不敢戀戰(zhàn)，一路潰逃，有近一半蠻兵竟做了唐軍的俘虜。
李靖讓幾個親兵斥候率幾百人收拾俘虜，自己則與蘇定方合兵一處對蠻兵緊追不舍，不給他們?nèi)魏未⒌臋C會。他知道蠻兵人數(shù)眾多，只是一時被嚇破了膽而已。一旦他們緩過神來，重新組織反抗，那后果將很難收拾。
冉肇則經(jīng)兩次打擊，此時已經(jīng)肝膽俱裂，哪敢停留。他率領(lǐng)逃兵一路飛奔，徑直逃往“玉皇關(guān)”。
有人說，難道就這么巧，冉肇則的蠻兵竟自覺地按照李靖的預(yù)設(shè)，往開州一路逃來？大家有所不知，這開州是冉肇則的老巢，他對此地的地形非常熟悉。他知道只要逃過“玉皇關(guān)”，然后憑關(guān)據(jù)守，唐軍人馬再多就再也奈何不了他。所以他也不與唐兵戀戰(zhàn)，揮兵一舉向玉皇關(guān)壓來。山路越走越窄，蠻兵被擠壓在狹窄的山道上，到此就像是得了“腸梗阻”一樣被擠得一坨一坨的。李靖和蘇定方又帶領(lǐng)追兵在后面不住的攆，使得蠻兵驚慌不已，相互踩踏死傷者不計其數(shù)，路上哭喊聲震天。
正在冉肇則率領(lǐng)蠻兵迫近關(guān)口時，突然聽得一通鼓響，李孝恭率領(lǐng)二千唐軍扼住關(guān)口，從四面山上呼喊著沖殺下來。蠻兵被李靖他們一路追殺，本來已成驚弓之鳥，惶惶不安?，F(xiàn)在又突遭唐軍包圍，頓時嚇得魂飛天外。
“投降！投降！投降！”
“投降！投降！投降！”
四面山上的唐軍和后面的追兵一邊沖殺，一邊呼喝著。漫山遍野都是“投降”的喊聲，在山谷間回蕩，如巨雷般轟響。蠻兵到此已是兵困馬乏，肝膽俱裂。他們被嚇得再無斗志，紛紛舉手投降。而有些蠻兵則趁亂鉆進山林躲藏起來。
冉肇則見大勢已去，憤怒至極，縱馬提刀在軍中反復(fù)沖殺，作垂死一搏。李靖見他還不投降，困獸猶斗，彎弓搭箭，“嗖”的一箭正中冉肇則的前胸，當(dāng)場墜下馬來。唐兵沖上前去，割下冉肇則的首級高高舉起。蠻兵見首領(lǐng)已死，更是斗志全無，再無人反抗，紛紛跪下投降。
這一戰(zhàn)，蠻首冉肇則當(dāng)場被殺，近五千蠻兵投降。戰(zhàn)斗結(jié)束后，李靖見還有不少蠻兵躲藏在大山里不出來，怕以后又嘯聚在一起為患。便讓人在山埡口豎一石碑，上書“丟刀者免死”、“自首者免死”兩句話，勸告那些蠻兵出來投降。
沒幾日，那些逃亡的蠻兵見此石碑，同時看到被俘的蠻兵無一被殺，便紛紛走出山林，向官府投誠。
這一戰(zhàn)，徹底消滅了冉肇則這股蠻兵，消除了平定蕭銑戰(zhàn)役的后顧之憂。李孝恭向朝廷如實上奏捷報，大力贊揚李靖的功勞。
李淵聞報后大喜，對左右臣僚笑道：“你們看，古人曾說過使功不如使過嘛。朕要是不對李靖加以責(zé)罰，他焉能如此盡力？”
李淵說罷又專門降詔給李靖，說道：“朕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愛卿如此厲害，以后功名利祿少不了你的?！?p> 在詔書臨尾的地方，李淵又特別關(guān)照道：“既往不咎，舊事吾久忘之矣！”
李孝恭見李靖在彈指之間就把冉肇則這股蠻兵消滅殆盡，自知自己的能力不如李靖。所以他很真誠地向李淵推薦李靖，提出讓李靖來統(tǒng)一指揮平定蕭銑的戰(zhàn)事。
李孝恭此人能力不強，但卻能知人善任。后來李世民即位后在凌煙閣上掛有開國二十四位功臣的畫像，李孝恭名列凌煙閣二十四功臣第二，這與他不專功，善于用人不無關(guān)系。
李靖見李淵終于接納了自己，心中也感到寬慰。他鑒于敵我雙方的情勢，隨即上陳了“滅銑十策”。從政治、軍事以及處理民族關(guān)系，對當(dāng)?shù)厝说慕袒确矫嫒骊U述了自己的建議。
“哈哈哈哈，朕沒有看走眼啊，這李靖真乃是蕭銑的膏肓！平定江陵（今JZ市）之事，朕無慮也！”
李淵看后大加贊賞，于是下詔“三軍之任，一以委靖”。這實際上確立了李靖在軍中的領(lǐng)導(dǎo)地位，使李靖得以可以展開手腳，專心進行滅梁之事。
李靖立即組織人力和物力大造舟艦，組織士卒練習(xí)水戰(zhàn)，做好東下江陵的準(zhǔn)備。同時，他見巴、蜀之地歸附大唐不久，民風(fēng)彪悍，各部族還不太穩(wěn)定。為了解除后顧之憂，李靖勸說李孝恭把各部族酋長子弟都召集到夔州，根據(jù)他們才能的優(yōu)劣分別授以官職，安置在左右?！巴馐疽?，實以為質(zhì)”，這對于穩(wěn)固巴、蜀政局起了積極的作用。
而此時，蕭銑的局勢卻發(fā)生了較大的變化。
蕭銑稱帝后，諸將都認為有擁立之功而逐漸擅兵橫暴。蕭銑擔(dān)心長此以往無法控制，便明面上揚言休兵以便農(nóng)耕，實則是想罷免諸將兵權(quán)。
當(dāng)時大司馬董景珍之弟為將軍，心懷不滿，謀圖作亂，結(jié)果事泄，為蕭銑所殺。此時董景珍鎮(zhèn)守長沙，蕭銑怕他也反，便手書赦免他，并將他招還江陵。董景珍十分害怕，曾派遣使者秘密前往李孝恭處，愿舉地歸降。但當(dāng)時李孝恭被冉肇則的蠻兵所困，一時根本無法顧及。
蕭銑聽聞董景珍有降唐之心，立即派遣張繡進攻董景珍，董景珍對張繡說道：“張大人，以前蕭銑之所以能稱帝，全仗你我二人的擁立之功?？扇缃袼脵?quán)猜忌，不念舊恩。古時有‘前年醢彭越，往年殺韓信’之事，您難道沒聽說過嗎？我們兩人何必互相攻討？您不怕蕭銑殺我之后再殺了你？”
張繡也不回答，只是進兵圍城。董景珍戰(zhàn)他不過，只好突圍而走，結(jié)果被其部下所殺。蕭銑即提升張繡為尚書令。結(jié)果張繡居功自傲，蕭銑又殺了他，直到此時張繡才追悔莫及。
這蕭銑性情外表寬仁而內(nèi)心疑忌，嫉妒勝己者，因此大臣舊將都懷疑懼怕，往往叛離。蕭銑不能禁制，所以日漸衰弱。
621年九月，李淵詔令調(diào)發(fā)巴、蜀兵士，集結(jié)于夔州。任命李孝恭擔(dān)任荊湘道行軍總管，李靖兼行軍長史，統(tǒng)轄十二總管，為中路軍，自夔州順流東進。又任命廬江王李瑗為荊郢道行軍總管，出襄州道，為北路軍。著黔州刺史田世康由辰州道出發(fā)，為南路軍。命令黃州總管周法明出夏口道，為東路軍。峽州刺史許紹督兵隨軍出征。各路大這軍皆由李孝恭、李靖節(jié)制，數(shù)路大軍分頭并進，一齊殺向江陵，正式發(fā)起了平定蕭銑南梁政權(quán)的總攻勢。
在出兵之際，李靖和李孝恭召集各路軍總管和將官，齊集江邊校兵場上誓師出發(fā)。各路總管皆按期到達，惟峽州刺史許紹沒有到場點卯。
李靖知道許紹的為人，他不是那種不重軍紀(jì)的人，他見許紹沒到，忙詢問李孝恭什么原因。李孝恭連忙說道：“許刺史曾派人前來稟報，偶染風(fēng)寒，暫時不能前來點卯。但他保證整頓軍備，按期發(fā)兵，決不耽誤軍機?！?p> “許老將軍的為人，在下豈能不知？他若不是有極特殊情況，決不會不來參加誓師大會的?！?p> 李靖隨即與李孝恭一同走上檢閱臺，三軍將士齊聲歡呼。但見檢閱臺下旌旗招展，甲胄明亮。將士們榮光煥發(fā)，精神飽滿。再朝江上望去，蒙舸戰(zhàn)艦，布滿江面，帆正槳懸，整裝待發(fā)。
李孝恭來到檢閱臺正中，大聲宣讀了李淵的詔書，號召將士們奮勇殺敵，為國立功。三軍將士三呼“萬歲”，聲音洪亮，震動環(huán)宇。
待李孝恭說完，李靖才又上前說道：“此次本長史奉陛下之命，協(xié)助郡王出兵剿滅南梁，各軍將士當(dāng)奮勇爭先，爭取早日凱旋。但是，本長史也在此嚴(yán)正說明，三軍之事，全在于一個‘令’字，有令必從，無令不行。凡違令不遵者，不論何人，本長史決不留情。下面由軍中主簿代為宣讀‘七禁令五十四斬’。請三軍將士務(wù)必謹(jǐn)記。法不容情，好自為之！”
這“七禁令五十四斬”，據(jù)說乃是三國時大軍事家、大政治家諸葛亮所定，后來在歷朝軍中雖稍有不同，但大體上一直延用。
軍中主簿上前，大聲宣讀禁令：
七禁令者:為輕軍、慢軍、盜軍、欺軍、背軍、亂軍、誤軍。
五十四斬者:為將貪生者斬；臨陣脫逃者斬；令出不遵者斬；宣調(diào)不至者斬；貽誤糧餉者斬；旗舉不起者斬；旗按不伏者斬；聞鼓不進者斬；聞金不退者斬……
三軍將士聞聽這“七禁令五十四斬”，個個噤聲，人人害怕。古人云：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三軍之中，最讓人害怕的就是這軍紀(jì)。一旦違紀(jì)，這小命就沒了。
軍中主簿宣讀完畢，三軍將士齊呼：“我等必謹(jǐn)遵將令，決不敢有任何違犯。若有違犯，但憑軍法處置！”
李靖和李孝恭聞此，俱微微點頭。
忽在這時，一陣風(fēng)起，飛石走沙。突聽“咔嚓”一聲，一條戰(zhàn)艦的主桅突然斷裂。桅上的白帆和繩索“嘩啦啦”往下墜落，艦上的一面大旗被風(fēng)撕扯，突然滑落，隨風(fēng)卷動，飄落江中。
李靖和李孝恭看見，頓時變色。
“不好，此桅斷裂，主我要折一員大將也！”
“報！”
李靖話音還未落，中軍匆匆上前來報。
“稟報郡王和長史，峽州來人急報，峽州刺史許紹病重不治，猝死于軍中！”
“什么？”
李靖和李孝恭聞聽，都不由得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