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內(nèi),一渡蘆葦。
對眼望去,正是那少年少女常來求平安,問姻緣的地方。
那里一棟月老廟在夜色中,點亮七層的燈塔,絢麗多彩,光彩奪目。
月老廟前,是一條長街,街邊會有賣彩燈的,賣風(fēng)箏的,賣面具的。那里有成雙成對的人兒走來走去。歡聲笑語,好不愜意。
“你帶我來這里看什么?”御鵠期待的看著身旁的林紓,莫非是要帶他去月老廟?不過他們今日的著裝,應(yīng)該不適宜在人群中露面吧。
林紓拉了御鵠的手,往后走去。沒有走到喧鬧的大街上,反而歸入了安靜的蘆葦渡中。
黑夜中,僅能看到黑黑的影子,哪里還能看到面孔,因此現(xiàn)在御鵠也不知道林紓究竟在弄什么。
林紓手中運氣,一道暗勁,如同疾風(fēng)突然吹過,蘆葦?shù)纳碜颖粔旱搅讼氯?。片刻,漆黑的夜空中泛起點點流螢。
一點、兩點、三點……慢慢的連成一片,照亮了黑夜中的兩人。
“這……”御鵠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呆呆望著天空發(fā)呆,這場景,他從來想過。
夢幻、震驚。
“你怎么做到的?!庇]不可思議的呢喃著。
林紓好笑的自身后摟住御鵠,低低的笑,窩在他的頸邊。
“小傻子,這是流螢,晚間的時候就會躲在這黑暗的草從里,若是受到驚嚇,自會驚起?!?p> 御鵠嘟了嘟唇,“我知道這是流螢,只是這畫面,竟像是仙境一般,讓我以為,我們已經(jīng)羽化登仙,再也不受世俗紛擾了?!?p> 伸出一只手,那指尖停留了一只熒光,亮晶晶的,輕輕地。輕吹一口氣,那熒光便又飛遠(yuǎn)了。
然后一只、兩只,接三連四的都向著同一個方向飛去。
“你看,它們到哪里去了?”御鵠指著流螢飛過去的方向問,還真是奇怪,怎么突然向著同一個地方飛去了。
“不知。”
御鵠側(cè)頭看著這人,竟然不知?
“那不如,我們跟過去瞧瞧?”
林紓立馬就握住了御鵠的手,交握在一起十指相扣,“好啊,正好我也有此意,走吧?!?p> “哈哈哈,慢點!”
林紓拉著御鵠,在林間暢快的奔跑了起來,速度不快,但是確很快樂。
“快看!有燈籠!”
御鵠指著前面,一個個腦袋大的燈籠,在樹梢掛著,錯落有致。
“這是……”進(jìn)了,御鵠驚訝了,原來這竟不是燈籠,而是團在一起的螢火蟲,遠(yuǎn)看著像是掛著的一個個燈籠一般。
抬眼望去,遠(yuǎn)處竟還有螢火蟲不斷地在飛過來,一個個的燈籠,逐一被點亮。
“這也太美了?!?p> “喜歡嗎?”林紓低頭看著御鵠那精致的臉龐。
御鵠點頭,這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美的風(fēng)景了。
“喜歡,此生難忘?!?p> 御鵠滿是笑意的雙眸,望進(jìn)了林紓的眼眸中,透過眼,進(jìn)入心,心心相映,情意相通。
林紓突然將御鵠摟在懷里,縱身一躍,兩人便成風(fēng)在這螢火中飛了起來。御鵠伸手抓著指尖流走的風(fēng),穿過熒光點點。暢快的笑容留在林中,蕩然悠遠(yuǎn)。
好半天,才落到地上。
兩人回頭看著身后,林紓淺淺的笑著,御鵠長大的嘴巴,伸手指著林中。
“那……那是鴻鵠鳥嗎?”
那一朵一朵盛開的熒光燈,竟然連接在一起便是一只展翅像著天空飛去的鴻鵠鳥。
神采飛揚,生氣盎然。
“是啊,我最愛的鴻鵠鳥,她想要飛上天空,那我便做她飛上天空的那道高處,送她走上無人能及的高處。讓她自由的翱翔?!?p> 林紓淡淡的望著天上,那螢火的鴻鵠鳥已經(jīng)展翅了,高傲的頭顱馬上就要飛出這片山林,去往那更加廣袤無垠的天地了。而他,會永遠(yuǎn)留著這里,等著她,守護(hù)她。
“林紓,那只鳥兒能飛的那么高,不僅僅是因為她想要見見更高更廣袤的天空,更是為了讓守護(hù)他的這片林,能夠更加茂盛,更加繁榮。她不會舍棄那曾經(jīng)守護(hù)它的那片林。永遠(yuǎn)不會?!庇]連連保證,剛才那一瞬間,他似乎在林紓的語氣中,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
“那片林,會永遠(yuǎn)陪著它,守著它,永遠(yuǎn)不分開。若是那片林不在了,那它也飛不起來了。林紓,你不會離開我的?!?p> 也不知是不是情緒的感染,這一刻,御鵠只覺得眼中熱熱的,想要流淚。當(dāng)林紓垂眸的那一刻,那雙眼中的晶瑩在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你呀!”林紓無奈的嘆息,指尖點掉那淺淺的淚水,唇角的微熱留在臉上。
“影子若在,我便是你的影子。影子若無,我便要住進(jìn)你的心里。”
“不是影子。”御鵠反駁,“影子是沒有溫度的,永遠(yuǎn)也不能抱在懷里。你就是你,抱我在懷里的你,只有這樣我才能感到溫暖。若是有一日,失了這溫暖,心里剩下的也就只有酸澀和冰冷了。我不想過那樣的日子。我只想如今日這般,便足以。”
影子是有光才會存在的,但是它卻獨自冰冷。這個可以抱著他的人,就像是天上的太陽,暖的他心里發(fā)燙。
“哈哈哈”林紓笑了,其實他只是在擔(dān)心自己所剩的時日不多,兩年了,日后便是過一日算一日了。誰知道哪一日便會悄無聲息的離開,所以希望在此之前,能夠?qū)⒆屝膼鄣男」媚?,穩(wěn)穩(wěn)地飛在那九天之上,成為最驕傲的那只鴻鵠鳥。
“不許在胡說了?!庇]憤憤的瞪了他一眼,而林紓反倒是笑的更加暢快了。
“你還笑!”御鵠嗔怪的別過頭。他不覺得這有什么好笑的,但是聽他笑的,倒是挺不好意思的。
“好了,不笑了。永言?!绷旨偸兆⌒θ?,將御鵠轉(zhuǎn)過來。
“無論未來如何,我希望你永遠(yuǎn)如今日一般,可暢游天地,可浮游人間?!?p> “嗯!”御鵠連連點頭,雖然不太明白林紓這話是什么意思,但是答應(yīng)就是了。
“今日這場螢火晚會,是我特意為你準(zhǔn)備的。走吧,還有人在等著呢?!绷旨偫]往前走去。
那邊來喜公公換了便裝,正在指點著人,搬來搬去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來喜?不是準(zhǔn)你休息了么,你怎么也在這里?”御鵠驚訝的看著來喜,還有周圍那走來走去的,他沒看錯的話,那是他的大內(nèi)侍衛(wèi),現(xiàn)在一個一個的脫了官服,在這里做苦力,搬著一箱一箱的不知道裝著什么的東西。
不一會兒,放好東西,又遠(yuǎn)遠(yuǎn)地退了開去。
“公子,這可是林將軍安排的,您莫要問老奴了,老奴是在是不知呀!”來喜笑瞇瞇的,指了指林紓。
御鵠挑眉,意思是,你還準(zhǔn)備了什么東西?
林紓自袖中掏出匣子,“生辰快樂,永言?!?p> 御鵠一愣,生辰?
“哈哈哈,你莫不是記錯了吧?我的生辰可不是今日呢?!?p> 御鵠得意的看著林紓,有回頭看看來喜,“我說老公公,你怎么也不記得我生辰了?我記得去年你還記得的?!?p> 來喜捂嘴偷笑,“那公子可還記得,每年今日,先帝都會讓廚房上一份長壽面。”
御鵠一愣,又看了看林紓,“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記得我的生辰是一個月后?!?p> 林紓將那簪子插入那黑云的發(fā)髻中,“因為你的生辰被往后推了一月。要知道生辰八字也是可以推出身份的?!?p> 御鵠微愣,這個問題他倒是從來沒有想過呢。竟然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曲折,原來往年感覺生辰的感覺并不是很濃厚,竟然是這個原因嗎。
御鵠抬手摸了摸頭上的簪子。
“哎,不對,我還沒看過呢,怎么就簪上了?”然后握住那簪子,抽了下來。
竟然是白玉的,刻著展翅高飛的鴻鵠鳥,御鵠皺了皺眉,“怎么只有鳥兒呢?”
來喜不明所以,只覺得這玉簪刻的當(dāng)時極好的,貨色,樣式都是不錯的。只是御鵠這話,讓他不明白了。什么只有鳥兒?
但是林紓卻是明白的,抽走了手中的簪子,再一次插到了發(fā)髻上。
“不是在這里嗎?”
而后,向著來喜微微示意,來喜便明白了。身影消散在夜色中。
御鵠不明所以?!八墒裁慈チ耍俊?p> “等等就知道了。”
不一會兒,一聲吱響,砰的一聲,火光在天空炸開。
“竟然是煙花?”御鵠驚喜了,那夜空不斷的被照亮,映照出他們歡喜的笑顏。
“永言。”
御鵠回頭,“???”
林紓瞬間府下身去,趁著這無人的時刻,流轉(zhuǎn)出動人的情誼。
繁城。
御羌帶著仲涵曦在花苑流連了一日,此刻還依依不舍的,不舍離去。那百花在白日有白日的嬌媚,在夜晚也有夜晚的驚人。
此刻,他們正好守著那寂寞無人時才綻放的香曇,驚訝不已。
清幽宜人的芳香撲鼻而來,沁入心脾。
悠悠的吐出一口氣,仿佛一整日的濁氣就這樣散了開去。讓人心中好不舒暢。真是人間絕世。
“今日不僅是開了眼界,更是身心愉悅了?!敝俸販\笑著,目光柔和的看著那曇花,蔥白的花瓣,層層疊疊,花心一點黃。
御羌已經(jīng)忘了要回應(yīng)了,只是看著這嫻靜柔美的側(cè)臉,心跳的越來越快,好像有什么即將破土而出,那是一種熟悉有陌生的感覺。還有這張臉,他好像曾經(jīng)日日相對,但是是什么時候呢?為什么他的記憶里什么都沒有,卻是不斷地有這種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