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看著御樞,有些猶豫,這到底是御樞的緩兵之計呢?還是……他真的還有什么秘密?
毫不猶豫的是,他今天必須殺死御樞,只要御樞死了,就算朝臣有所異議,也絕對不會再推舉女子之身的御鵠為帝。
那么他有御羌這個兒子,就算是滿朝文武不答應(yīng)讓他在坐上皇位,那么他可以推舉他的兒子為帝。而御羌從來沒有接觸過朝政,那么他就可以從旁協(xié)助,這樣和他自己坐上皇位并無區(qū)別。
而且,還能免掉一大部分的麻煩。
“怎么,太上皇做了這些年的太上皇后,變的不在如當(dāng)年那般果決了嗎?你在猶豫了。”見太上皇半響不曾說話,御樞說道,哪知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正好說中了太上皇的心思。
因為他輸不起,太上皇既然起事了,那么他就只能贏,不能輸。輸了必死,贏了才有生機(jī)。當(dāng)然,他是不想死的。
不過御樞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太上皇也明白,他若是再猶豫,就該泄氣了。所謂再而衰,三而竭。這也是一場膽識的較量。而且,御樞只有孤身一人,而他還有太丞夫子和這些禁衛(wèi)軍在。就算有什么,也不怕。
“何事?”太上皇問道,想明白了之后,他也再一次變的信心十足。他從心底還是不相信御樞能夠什么后招,認(rèn)為他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罷了。
御樞輕輕一笑,看了下四周,“這些都是太上皇的心腹了吧?”
太上皇不明白這個時候御樞問這個問題做什么。剛才還覺得御樞是在虛張聲勢,但是現(xiàn)在,他又覺得御樞或許真的有什么后招。畢竟他的直覺也告訴他,會有有不好的事情竟要發(fā)生。
“你問這做什么?”太上皇眼睛微瞇,警惕的看著御樞。殿中的侍衛(wèi)也都警惕的盯著看,以防意外發(fā)生。
哪知御樞什么動作都沒有,倒是鼓了鼓掌,“很好,想來就是了。人來的齊了,也免得留下禍患?!?p> 太上皇眉頭一皺,不明白御樞這話是什么意思。太丞夫子也是疑惑的看著御樞。他和太上皇的感覺是一樣的,總覺得背后涼涼的,但是殿中剛進(jìn)來時便檢查過了,什么人都沒有。
御樞大大方方的讓他們看,然后抬起手在面前扇了扇,仿佛有什么難聞的味道,“難道父皇就沒覺得哪里不對嗎?”
御樞這一動作,讓大家都糊涂了,下意識的吸了幾口氣,但是還是什么感覺都沒有。太丞夫子覺得御樞不會突然做這么奇怪的動作。然后仔細(xì)的回想他們見到御樞后的情景。
太上皇疑惑的看著御樞,想從他那里看出什么來,但是御樞的表現(xiàn)還是那樣,有什么難聞的味道。
“什么?”太上皇問道。
御樞笑了笑,正準(zhǔn)備回答。
突然,太丞夫子一口鮮血噴出,捂著胸口,跪倒在地上。
艱難的突出兩個字,一只手指著御樞,“有——毒!”
一時間殿中之人心中惶惑,而后不斷的有人感覺胸口發(fā)熱,逐漸的拿不住手中的刀。
太上皇見此,激動的站起來,指著御樞。
“你!”
這時,太上皇感覺自己的呼吸急促,感覺胸口有什么東西在沸騰,急需有一個出口發(fā)泄出來。
這時,御樞緩緩靠近,將太上皇的手指握住,然后掰了下去。
“哈哈哈,太上皇,你以為我為何與你廢話?”
“你不怕死嗎?”太上皇問道,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開始感覺眼前發(fā)黑了。
御樞輕蔑一笑,“死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人心的黑暗?!?p> 太上皇知道,此刻已經(jīng)成了定局了,他今日怕是必死無疑了。頹然的倒在龍椅上,手無意間碰到了一側(cè)的龍首。
太上皇睜大了眼睛看著那龍首,良久哈哈大笑道:“原來如此!哈哈哈”
御樞沒有在說什么了,而是肯定了點了點頭。
“沒錯,先前我是故意雙手扶上龍首的。這龍首早就被設(shè)計成了機(jī)關(guān),里面藏的是無色無味的閉魂香。而且是特意為今日準(zhǔn)備的?!?p> 太上皇虛弱的看著御樞,“你……你早就知道今日……”
御樞搖了搖頭,“我看沒有這么神通廣大,知道今日你會逼宮。只是從你和御史太丞從新聯(lián)絡(luò)上的那一天開始,朕就等著今日呢。”
太上皇神情恍惚,也不知道聽到了御樞的話沒有,反正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兩聲后,就再沒了聲息。
御樞轉(zhuǎn)過身去,看向那還在苦苦支撐的侍衛(wèi),嗜血一笑。今日殿中絕無一人可以逃脫。
而恰在此時,仲文清踹門而入。看到那孤身一人站在殿中看著他的御樞,仲文清心中一沉。
“陛下,臣救駕來遲?!?p> 那熟悉的聲音傳來,將已然有些恍惚的御樞拉了回來,他恍若隔世的看著眼前的女子,感嘆道:“文清啊,你來了。”
仲文清伸手扶住御樞:“陛下,臣來了。您怎么樣?”
仲文清很是擔(dān)心,御樞現(xiàn)在的狀況非常不對勁,但是看他的樣子并未受傷??吹钪幸膊幌胧怯袪幎返臉幼?,而且還有太丞夫子和太上皇的尸體。一時間仲文清也摸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況。
“扶朕出去?!庇鶚休p聲說道。他不想在站在這間屋子里了,這里有他最討厭的人,他不想和他站在一起。也不想和他死在一起。他想在見一見那廣袤的藍(lán)天白云。想要在呼吸一口那清新的花草香。
殿中的那些侍衛(wèi)都已經(jīng)被拿下了,外面現(xiàn)在也都是在收拾殘局。
仲文清扶著御樞慢慢走了出去,一邁出門檻,仲文清就感覺到御樞緊繃的身體泄了力道。最終兩人坐在殿前的臺階上。御樞靠在旁邊的石柱上,仲文清在旁邊坐著,陪著他。
“文清,朕還以為會死在里頭呢?!?p> 良久,御樞開口說道,他一直盯著天邊的白云,仿佛有一種即將超脫的感覺。雖然仲文清看的有些心慌,但還是耐著性子等著。也許是不忍心打斷此刻的安寧。也許還有比的什么,仲文清不敢再往下想了、
“是臣來遲了?!敝傥那遢p聲說道,也是感覺很自責(zé),要是她能夠早一點碰到林紓,她就能早一點得到消息。又或者她今日不是乘坐的馬車,而是騎馬,那就能在快一點趕回來。
御樞抬手擋住了仲文清自責(zé)的話,有些東西都是天意,自然有他的道理。
“不早不晚,剛剛好。”御樞拍了拍仲文清的手,安慰她。
其實也是在安慰自己,這樣的結(jié)局才是最好的,太上皇復(fù)位,不論誰生誰死,最后都是逃不過一個父子相殘的局面。最后都會影響到朝堂的穩(wěn)定,影響朝臣對君主的信任。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一切都變成未知,然后推舉新帝。
“文清,朕待你如何?”御樞忽然問道。
仲文清看著眼前的御樞,突然覺得他老了,好像已經(jīng)將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妥的,然后可以安靜的離開這個世界了。
仲文清垂眸,隱去了心底的想法,“若是沒有陛下,又怎會有今日的仲文清呢?”
既然明白了御樞的目的,那么仲文清自然是愿意滿足他的要求。
御樞點頭,感嘆的說的:“恩師曾說,仲氏子弟皆有丞相之才,只可惜仲老無子。可朕偏偏不信,女子有才者比比皆是,就像朕的母親,只可惜……文清,你很好!”
話音未落,御樞突然噴出一口鮮血,仲文清慌忙的扶住他,不讓他倒下。
“陛下,陛下!快宣御醫(yī)?!敝傥那寤琶Φ慕袉?,一旁的侍衛(wèi)聽到趕緊向外跑去。
御樞一把拉住仲文清,搖搖頭,慢慢的喘了兩口氣,才說道:“不必了。朕還有話與你說。”
仲文清雙眼含淚的看著御樞,她不想要御樞死,但是御樞卻是心意已決。
“陛下?!敝傥那遢p聲喚到,“您想說什么就說吧,只要我在一日,就一定不會忘記您的囑托?!?p> 御樞欣慰的仲文清,其實他又何嘗不明白她的心意呢。只可惜他們生不逢時,那時,他是依靠宗親力量上位的傀儡帝王,大權(quán)旁落,沒有實力與之抗衡。她是仲家的獨女,要挑起仲家的大任,絕對不會嫁入宮中。而宗親也決不允許皇帝搭上仲家的門路。因為仲家雖然無子,但是出自仲家的門生,不可想象。所以那時他們注定了不能在一起。
后來,他有了實力,卻不忍心讓她變的如同后宮里的那些女人一樣,只剩皮囊,如同籠中鳥,看著雖美,卻再無聲息。
所以他想盡辦法,成全了她。頂著滿朝的壓力,讓她出仕。而且她用她出色的表現(xiàn),告訴了所有人,她可以勝任。最終成為了西楚第一任女丞相。
看著她這些年在他的手掌中綻放的越來越光彩,越來越迷人。他心里一樣是歡喜的。
“文清,朕問你,你看御鵠可能擔(dān)下這天下重任?”
仲文清豁然抬眸看向御樞,半響她確定他沒有說笑。而后仔細(xì)的思考。御樞也不急,慢慢的等著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