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璟與謝萱順意坐下,臺下的戲還唱著,店小二也在這時送來了茶點。
“早就聽說九表哥娶得天仙之貌的王妃,奈何八月十五新婚那日隔著一層蓋頭,今日乍見,當(dāng)真是見著了仙女?!敝x萱這一番話未免俗套,可眼中透著尊敬,不像是與人交惡的樣子。
我無奈又笑了笑,不知該怎樣回她。
良久,臺下的戲至尾聲,那演得活靈活現(xiàn)的熾羽吃下了一斤白鹽,而臺上的我則拿起茶點往口中一塞,也沒顧得上什么端莊。
坐在我斜對面的容璟品一口茶道:“聽說這鳴風(fēng)軒的老板娘酷愛收集些情愛戲文,搬得上臺面的都被一一記錄在冊,今日倒是難得一見這熾羽上相的戲碼。”
而他身側(cè)的謝萱答道:“我聽說這里的老板娘不常在,今日說不定是其他人安排的戲碼呢?!?p> 容璟寵溺地摸了摸謝萱的頭:“那倒是我沒掐準(zhǔn)時日,你酷愛看那些情愛戲文,我卻偏偏讓你看了這無聊的一場整戲?!?p> “你喜歡就好嘛……”謝萱雙頰有些微微泛紅,挽著容璟的胳膊臉上透著千萬分幸福。
而此刻我倒是遭殃了,明明是出于客氣讓他們坐在我對面,反倒請來一份尷尬,連動一動似乎都變得罪孽深重了……
我的茶點咽下去后下意識地又拿了一塊,謝萱也尷尬地放開了容璟的胳膊,像是這一刻才注意到我在她面前。
“以前只聽說九表哥和五表哥喜歡來這鳴風(fēng)軒,今日九表嫂怎么一個人來了?”她這一開口問的我心中煩躁,將原本對她的好印象一一抹去。
“我……你九表哥他太忙了?!蔽覍⒉椟c含在嘴里,邊嚼邊說道。
謝萱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戲罷,桌上的茶點已經(jīng)被我吃完,不知不覺也呆到了午時,隨口幾句敷衍后便獨自離開。
輾轉(zhuǎn)又過幾日,天氣也越發(fā)的冷,閑來無事間我常常會獨自練習(xí)那根笛子,也能夠熟悉地背下譜子,只是,沈慕寒個股也不再像前幾日那樣。
他把自己窩在書房里,我與他少有的見幾次,眼看這七日之期又要到了,便也沒什么空閑去理他。
這天白日,頂著冬日暖陽,我獨坐在院中,再次吹響了那根笛子。
可不過多久,身后修長的身影照在了石桌上,我收起笛子轉(zhuǎn)過身去,好幾日沒有見到的沈慕寒突然沖我笑了笑。
這幾日我總覺得少了些什么,再見他時也沒有前兩日那般親密了,便低著頭喊了一聲:“王爺……”
他愣了愣,淡淡道:“你倒是很喜歡這笛子?!?p> “最近想學(xué)而已……”
他步行緩緩,繞過我坐到石桌對面,說著:“還有不到一個月就過年了,你可有什么心愿?”說著到倒起一杯茶遞到我跟前:“說出來,我都應(yīng)承你?!?p> 他說話變得小心翼翼,我也像是回到了之前與他那般,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你……這幾日怪怪的?!?p> 他端起身前的茶杯一飲而盡,說道:“只是最近有些忙,你不要多想。”
這中間像是夾雜著許多瑣碎,可問題出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不想問他,只是想著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錯了什么……
可正當(dāng)我低著頭想時,他突然站起湊過來,又蹲下枕在我腿上突然抱住我:“我一直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猜不透,我覺得我并非了解你。”
“王爺……”我的手不自覺放在他的耳朵旁,像是那種感覺又回來了。
“我想知道,你心中到底有沒有我的位置……”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問出這句話,可我感覺他像是誤會了什么,可我又說不出,我到底哪里讓他誤會了……
我覺得他足夠了解我,也足夠我的心意,順手撫摸著他的臉頰:“我心中有誰,你不是一直知道嗎?”
他頓了頓,松開了手,慢慢站了起來:“前些日子在一個西域商人處訂了些少見的果子,應(yīng)該這兩日就會到了?!?p> 他這轉(zhuǎn)移話題的能力還真是厲害,可方才的話他沒追問,也沒有什么其他的反應(yīng),讓我越發(fā)的迷茫,不知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也沒再多說,轉(zhuǎn)身又往書房跑,也沒給我留一句什么話。
都說新婚夫妻不過一年兩年便相互厭倦,莫不是我與他這僅僅幾個月的夫妻之情,又或是明了心意之后那僅僅幾日的相處,便足以讓他厭倦了我?
看著他的背影,我想了許久,這日子一天一天的過,他讓我不知不覺中愛上他,難道還要讓我不知不覺中他的感情慢慢消散嗎……
入夜,我?guī)е闹谐钏?,來到與沈慕言相約的地方,這是第二個七日,留下的藥也越來越少。
他這次在等著我,那身衣裳似乎比往日來的講究些,說起來他也算一表人才,風(fēng)度翩翩,可今日見他倒格外俊俏些,也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總覺得他有什么不對。
可想而知,他們兩兄弟倒是什么都不盡相同。
“你來了?!边@短短三個字,他帶著笑意說出,似乎還能感覺到一絲別樣的心意。
也不知怎的,突然多了一絲尷尬,我只好不去直視他,說著:“吃藥吧。”
他點了點頭,從懷中拿出一顆丹藥,像是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一口吞服。
起先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他便心平氣和地坐下。過了許久,他的臉色稍微有些蒼白,緊皺著眉頭卻又不愿發(fā)出聲音。
又是片刻,他忍受不住大吼一聲,身體動作也承受不住一般。
我迅速拿起笛子吹響這曲子,這一次似乎比上次來得痛苦些,在我對他沒有絲毫防備時,被他一把將笛子打落,等我想要去揀時,他突然抱住我的腳,露出了牙齒。
難道這次的藥沒有用嗎?還是這曲子不管用了?
我也沒有再多想,直接掐著他的脖子,制止住他后,我順手從地上撿了塊木頭給他咬住,又一手撿起地上的笛子,再次吹響了遺魂。
也不知是不是夜風(fēng)沁骨還是入冬已寒,身上不自覺地顫抖,吹出的曲子也不大盡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