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穆看著松山,而后目光移向蹲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情楚云一眼,平靜說道,“你們來這兒是為了什么呢?又是誰在與你們勾結(jié)?這個小嘍啰可沒有一點說服力?!?p> 松山面無表情,平靜回答道,“北狄突破萬里邊城的封鎖進入承天了,這已經(jīng)說明了很多問題?!?p> 武穆嗤笑道,“突破萬里邊城?萬里邊城的一磚一瓦都未曾蓋到兩遼來?!?p> 松山不知怎么看起來有些落寞,遠處,三名西涼武將正押著身受重傷的白令朝這邊趕來,“三名小乘境能夠活捉我?guī)煹?,不可思議,武都尉,在下曾有幸得神皇陛下賞賜朱厭神精血,今日就全交給你吧?!?p> 說話間,松山抬起頭看向武穆擺起架勢,隨著一聲低吼,‘朱厭!’松山渾身真氣翻騰,整個身體慢慢變大,肌肉爆炸,青筋盤虬,還長出了野獸一般的白毛。
武穆瞇起雙眼,輕聲道,“換做別人可能懼怕你這朱厭神血,但是我的大刑槍可是一向以嗜血聞名啊,垂死掙扎。”
松山動用朱厭神血便成了半人半猿的恐怖模樣,渾身氣血之力達到巔峰,野獸一般的眼睛掃過武穆并未停留,松山徑直朝押著白令的三名西涼武將沖去。
似是商量好的,看上去身受重傷的白令突然詭異掙脫束縛,向著其中一人狠狠一掌拍去,來不及躲閃的西涼武將瞬間被擊飛而后被沖殺而至的松山一把擒住,白令、松山二人聚到一起,局面再次緊張起來。
武穆面色冰冷,“你們真的是一點都不把我這個大宗師放在眼里啊,真是陰溝里翻了船?!绷硗鈨擅鳑鑫鋵⒉桓逸p舉妄動,低下頭羞愧地回到武穆身旁。
松山獸化,連嗓音都變得沙啞,“武都尉,都說武安侯愛民如子,視部下更是如同親人,不知道這名西涼武將能不能換我二人一條生路?!?p> 武穆嗤笑道,“你們真以為身受重傷已經(jīng)接近油盡燈枯境地的你們,有資格跟我講條件?”
白令陰柔笑道,“武都尉,你天神下凡,我二人自愧不如,但若是你執(zhí)意要留下我們,我們也只好拉個墊背的,凡事也不能太過虧本才行,您說是吧?!?p> 白令的話音剛落,就看見武穆右手持槍狠狠往地上一杵,隨著武穆大聲吼道,‘宗師域,搬山道?!?p> 松山低吼,“不好?!弊е琢罹鸵蟪穮s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動不了了,即使是有著朱厭神血加身,但面對突然而至的泰山壓頂一般的壓力也是毫無辦法。武穆瞬間趕至,一掌一個,拍暈了二人。
武穆不管是修煉還是統(tǒng)兵一向以勢大無匹著稱,其心眼之術(shù)演化的宗師域能夠順遂自己心意給一定目標的敵人施以萬鈞大勢,令人暫時動彈不得。
擒下白令、松山,危機解除,但武穆并沒有放松警惕,這一切似乎都過于簡單了些,不過周圍并無異樣,武穆只能先找家客棧給陳青陽渡些真氣,等待他的醒來。
渡完真氣片刻功夫,陳青陽終于醒來,看到坐在一旁守候自己的武穆笑著說道,“穆叔,你再來晚點我可就再也見不著你了?!?p> 武穆正色道,“是屬下來晚了,讓殿下受驚了,還請殿下責罰。不過世子殿下,您以后可別一個人跑這么遠了,您想干什么叫上屬下一起,看誰不痛快就揍誰豈不痛快。”
陳青陽笑呵呵道,“我就跟穆叔你開句玩笑,還責罰,折煞青陽了。不過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了,走江湖不容易啊。以前總覺得一人一劍,天地寬廣任我遨游,現(xiàn)在看來,不是那么簡單啊?!?p> 武穆也來了興致,問道,“世子殿下走這一趟有何體悟,跟屬下細細講講唄?!?p> 陳青陽平靜道,“小時候就一直羨慕侯府里的客卿,心神向往便御劍千里來,既來之則安之,見了才發(fā)現(xiàn)陳義這個人并不是那么討喜,便胸有不平,即使是面對武安侯也有三尺道理,實在不行就一拍兩散,從此天涯陌路,端的是瀟灑不俗?!?p> 武穆笑著問道,“現(xiàn)在世子殿下作何感想?”
陳青陽嘆了口氣,擺了擺手,“我很好奇啊,那些個來投奔陳義又跟陳義不對付的宗門修士后來都怎么樣了?”
武穆努了努嘴,認真道,“侯爺身為承天王朝雙一品上柱國,權(quán)勢滔天,那些所謂的宗門出身的江湖俠客誰知道是不是氏族或是哪方勢力派來的細作呢?世子殿下,就算是現(xiàn)在,侯府里都有不干凈的人。不過也沒辦法,樹大招風嘛?!?p> 陳青陽點了點頭,“活著都不容易啊,做人也難。本想著來陽樂縣替小情人殺個人就回去,沒想到一路上遇到這么多事,若是我孑然一身還好說,一旦有了朋友有了牽掛就束手束腳的,處理不好反而容易全搭進去?!?p> 武穆看了坐在床邊的情厄,調(diào)笑道,“世子殿下,您給屬下一句準話,是不是不就就會有人叫我一聲穆爺了?”
陳青陽翻了個白眼,“現(xiàn)在也有不少人叫你老爺啊。行了,不跟你多說了,松山、白令呢?還有情楚云呢?折痕與張賀年沒事吧?”
聽著陳青陽一下抖摟出那么些個名字,情厄難得地說了句話,“只有你有事,他們倆在隔壁正好吃好喝的聊著呢。”武穆笑著附和道,“就是,世子殿下,您看這位姑娘也是明眼人,您呢,就是太為別人著想了。擊剎二人已經(jīng)被我控制住了,與情楚云一齊,被關(guān)在樓下呢?!?p> 陳青陽看向情厄,“情楚云還殺不殺?”情厄平靜答道,“我想殺,但是我聽你的。”
武穆疑惑問道,“額,這位姑娘跟那個軟蛋有什么梁子嗎?我聽說他還是這個陽樂縣的縣尉,擊剎又剛好出現(xiàn)在陽樂縣……”陳青陽回答道,“你是想押他回去調(diào)查?”
武穆笑呵呵道,“那當然是看世子殿下的心意,世子殿下想讓他死那便死,擊剎一事可不是他一個小小縣尉能夠擔得起的,別說是他,我估計等咱們上報此事后,太常寺會立馬前來,兩遼上至總督李東陽下至鄉(xiāng)里有秩全都要接受盤查。兩遼啊,可是要發(fā)生大變故了?!?p> 陳青陽思索一番,“我是怕殺他一個會斷了些線索,畢竟擊剎可是他招來的。就是不知道是為了掩人耳目,還是這個情楚云本身就是個關(guān)鍵人物,且事關(guān)北狄,我怕圣皇陛下生氣啊?!?p> 武穆正色道,“世子殿下,您乃是圣皇陛下親封的武侯世子,從二品的爵位,又是侯爺唯一的繼承人,也就是年齡小點,否則圣皇陛下都有可能直接把調(diào)查擊剎一事委派與你。再說,殺個人與妖魔有染的小小縣尉而已,您上面還有侯爺呢?!?p> 陳青陽點了點頭,“那便殺了吧。”武穆應了一聲便下樓去。
武穆走出去關(guān)上門,陳青陽拉過情厄,輕聲道,“情楚云的尸身怎么處理?有主意沒?”情厄平靜道,“沒有?!标惽嚓柦又鴨柕?,“這陽樂縣還有什么你未了的心愿嗎?誒,對了,要不要給你母親建冢立碑,或是去你母親當年生活過的地方看看?”
情厄沒有說話,看著陳青陽的眼睛,然后輕輕親了上去,“去山上。”
松山、白令二人被武穆下了禁制,留下西涼三名武將看守,陳青陽和情厄帶著武穆去了當年情楚云與情厄母親相遇相知的那座山上。
已是秋涼,山風吹拂,衣袖舞動,情厄平靜地說,“我娘當初為了帶我逃離承天,求了她本一生不愿打擾的人。我叫他三叔,看得出,三叔對我娘是真心喜歡的,只是我們忘憂狐一生只能擁有一個伴侶,哪怕是被伴侶背叛,忘憂狐也只能是忘憂狐,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都很想不通母親為什么會看上情楚云?!?p> 陳青陽拍了拍情厄的肩,輕聲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自己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生命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的東西?!?p> 情厄順勢靠在陳青陽胸膛,“忘憂狐生來就是為伴侶消災擋惡的,我不會讓你死的,哪怕豁出性命?!?p> 陳青陽望向滿山青色,溫柔道,“那我們就一起忘憂。”
武穆站在陳青陽身后不遠處,看著這一對郎才女貌的神仙眷侶滿心歡喜。
忽然間風聲鶴唳,武穆一把召出大刑,擋在陳青陽身前,大宗師氣息毫無保留籠罩整座山峰,一只狐貍從草堆后面走了出來,還未化作人型。
武穆只是保持警惕,陳青陽握住情厄手,狐貍走出后一臉慈悲地看了情厄一眼便再次鉆入草叢中不見了身影。
陳青陽疑惑道,“穆叔,是覺察到什么了?值得讓您如此警惕?!痹陉惽嚓柕母兄校侵缓偟臍庀⒃缫堰h離,武穆卻并未收起大刑,大宗師的氣息反而更加肆虐。
武穆慎重道,“那只狐貍有問題,這座山也有問題。世子殿下,若無其他事,我們還是先回去吧?!?p> 陳青陽沒有多問而是看向情厄,情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待三人下了山,在往陽樂縣趕去的路上,陳青陽才出聲問道,“穆叔,那只狐貍、那座山有何問題?”武穆看了一眼情厄,輕聲道,“山上有妖怪,大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