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道、儒、法,諸子百家。趙飛可不管是哪流哪派,只要是他覺得能夠拿得出手,辯得過善慈的觀點(diǎn)的,都一股腦地拋了出去。
甚至連大革命時(shí)代法國孟德斯鳩的:“能把自己的生命寄托于他人記憶中,生命仿佛就加長一些;光榮是我們獲得的新生命,其珍貴,實(shí)不下于天賦的生命?!币约肮畔ED柏拉圖的:“智者說話,是因?yàn)樗麄冇性捯f;愚者說話,則是因?yàn)樗麄兿胝f。”都被趙飛搬了出來,當(dāng)作射向善慈禪師的辯論炮彈。
在這種“大雜燴”之下,善慈禪師很快就招架不住,而且他本來就不是善辯之人,若脫離了他最擅長的佛經(jīng),善慈就沒什么優(yōu)勢了。
也就是在這種幾乎要崩塌的信念之下,善慈禪師終于露出了真面目。
看那鬼氣陰森、黑霧繚繞的模樣,邪惡至極。
盡管還有著佛祖的外表,可哪里還跟“佛”沾上半點(diǎn)關(guān)系?
“施主,你何必執(zhí)迷至此?!鄙拼染従忛_口,聲音顯得若為陰沉和著急,“你為之奉獻(xiàn)一切的共和國,也不過兩百年光陰;然則真命王朝,已屹立天下兩千多年而不倒,真命皇帝陛下,才是真正的天命所歸?!?p> 聽到善慈這么說,趙飛不由得嗤笑一聲。
果然,見“辯經(jīng)”辯不過,這老禿驢就果斷拋下了“得道高僧”的包袱,改換出他原來的真面目:真命王朝的“天閑星”。
“天命所歸?哼,徐福他何德何能啊?”趙飛不屑地冷笑道。
此言一出,善慈并沒有立即回答,他沉默了兩秒,才緩緩道:“施主,你知皇帝陛下之真名?”
“兩千多年前就該死的老騙子,誰不認(rèn)識(shí)?”
“阿彌陀佛,施主,慎言,莫再作口孽?!?p> “作口孽又怎樣?總比你這個(gè)徒生殺孽的牲口要強(qiáng)。再何況,你這個(gè)佛門敗類,少在這里‘阿彌陀佛’了,你取法號(hào)‘善慈’,既不善良,又不仁慈?!?p> “罪過、罪過。施主,此言差已。世人悲苦,困于六道之中不斷輪回,反復(fù)受苦受罪,貧僧只是在讓他們超脫于六道之外,不受輪回之苦。”
“這么說來,被你屠殺的那些人,還要感謝你不成?”
“貧僧法力低微,只能讓世人超脫輪回?;袒檀笄澜?,這世間只是滄海一粟,能讓超脫輪回之人,登上更廣闊的世界,只有真命皇帝陛下可以做到。施主,貧僧觀你頗有佛緣,亦通曉大是大非,豈不聞,順天者昌,逆天者亡?今真命王朝,承載天命,真命皇帝,天下共主。九龍拉棺之后,朝廷將勢不可當(dāng),可踏平山海,可洞穿蒼穹。若你知天命,識(shí)時(shí)務(wù),何不棄暗投明,與貧僧共輔陛下,成就大業(yè),豈不美哉?”
“哈哈哈哈哈……”
聽到這話,趙飛不由得大笑起來。他從佛掌站起身來,雙手背負(fù)身后,盯著身前那黑霧繚繞的巨大佛祖虛影,對(duì)視片刻。
突然,趙飛收起了笑容,臉上的表情漸漸地變得肅穆無比,聲音如滔滔滾雷,震蕩宇宙:
“本以為你是佛門高僧,必有高論,沒想到足下紅口白牙,卻說出如此不堪入耳之話?!壁w飛突然伸出右手,指向面前巨佛,“你深受佛法熏陶,實(shí)力深不可測,要是還有半點(diǎn)良心,就該守國安民,導(dǎo)人向善;而你,卻貪圖私欲,助紂為虐。罪惡深重,天地不容!無恥老賊,豈不知天下之人,皆愿生啖你肉,安敢在此饒舌!你只配潛身縮首,茍圖衣食,躲于暗角陰溝,行鼠竊諂諛之事,竟敢大言不慚,妄稱天命?”
“你……”
巨大佛祖虛影之中,傳來了善慈禪師氣急敗壞的聲音。
可是趙飛不給他半點(diǎn)還舌的機(jī)會(huì),繼續(xù)厲聲痛罵:“皓首匹夫,蒼髯老賊!你即將命歸九泉之下,屆時(shí)有何面目去見佛祖菩薩,有何面目去見你姜家的列祖列宗?”
“你……”
“無恥兇徒,你枉活八十有二,一生未立寸功,只會(huì)搖唇鼓舌,妖言惑眾。一條斷脊之犬,還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你……”
“我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趙飛的怒罵聲,雖然聽起來并不太響亮,可是卻如一道道驚雷,轟擊在善慈禪師身上,使得他本來就并不穩(wěn)定的天道之身,再也支撐不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巨大佛祖虛影之中,傳來了善慈凄厲無比的慘叫聲。
然后,趙飛清楚地看到,那已被邪惡浸染得不堪入目的巨大佛祖虛影,驟然消散無蹤;而在原本巨大佛影的心臟處,善慈的本體正立于虛空,形容枯槁,雙目內(nèi)陷,以絕望的眼神,遙視著負(fù)手而立的趙飛。
天道之身,為六道法身中最強(qiáng)大的,但也是最脆弱的,佛心破碎,必然掉入塵埃、萬劫不復(fù)!
突然,善慈伸出手掌,插入自己的胸口,將心臟硬生生地捏爆。
“他竟然自我了斷?”趙飛神色一凝。
他原以為氣急敗壞的善慈,會(huì)向他展開瘋狂的攻擊,卻沒想到居然會(huì)是自殺!
隨著善慈的自殺,其肉身自行爆炸開來,化作漫天血霧。
與此同時(shí),正在追擊上官燕紅等人的妖魔化“天大天王”,也隨著善慈的自殺,突然煙消云散。
但是,趙飛并沒有放松警惕。
因?yàn)樗?,?duì)于“六道輪回”這種邪術(shù),死亡并不是終點(diǎn),有可能是另一個(gè)開端。
果然。
沒過多長時(shí)間,就在無盡的虛空之中,傳來了一陣陣誦經(jīng)念佛的聲音,伴隨著無數(shù)嗩吶聲兀自響起。
在這些誦經(jīng)聲之中,還夾雜著一些勸誡的語句: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然而,這些誦經(jīng)念佛之聲,與之前的佛音不同,并沒有帶來半點(diǎn)安寧和凈心之感;反而那特殊的音律,具有強(qiáng)烈的神秘力量,引導(dǎo)著人走向極端的負(fù)面情緒反應(yīng)。
聽起來,毛骨聳然、奪人心魄!
“索命梵音!”趙飛恘然一驚,他立即明白了那是什么聲音。
那不是什么誦經(jīng)念佛之聲,而是來自冥界的死亡交響樂!
如此死氣彌漫、邪魅叢生的聲音。
聞之,天下眾生,凋零滅絕!
也就是說,天道之身自盡之后,邪僧善慈借“六道輪回”復(fù)活的下一道法身,是死亡氣息最為濃厚的——餓鬼道之身!
“賤男!”
突然,一道熟悉的女子聲音,由遠(yuǎn)及近傳來。
遠(yuǎn)遠(yuǎn)望去,只見遠(yuǎn)處的宇宙之中,幾個(gè)小小的光點(diǎn)正在快速地接近。
正是上官燕紅、南童等幾人。
“不要過來!”趙飛厲聲喝道。
他自己,或者有辦法抵擋這“索命梵音”;可是其他人,卻未必能夠抵擋得住。
這個(gè)時(shí)候沖過來,不是給他添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