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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蛇英雄訣

二十六 平定內(nèi)亂 (2)

龍蛇英雄訣 洪許良 15855 2019-08-23 17:54:41

  楊太只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誰能想得到用蒿草來絞塞他的車船?誰又能想得到用挖堤泄湖之法來將洞庭湖變成一片旱地,讓他的水軍再無用武之地?當(dāng)初那些屢來平剿的官兵,個個蠢頭笨腦,想到的法子皆是以船對船,以兵對兵和他在洞庭湖大斗,結(jié)果無不被打得大敗而逃。而這岳飛現(xiàn)今只兩天間,不費(fèi)吹灰之力,便將他水輪船制住,還將他洞庭湖翻了個底朝天,眾人再有通天之能,也無法施展了……

  楊太一口血吐出,道:“難道我當(dāng)真不及岳飛,是天要亡我楊太,亡我洞庭湖么?”夏誠和楊欽、劉詵等急忙將之扶住,道:“主公不必傷心沮喪,咱們定能擊敗岳飛,保得大楚萬世基業(yè)的?!?p>  原來洞庭湖湖水從長江注入,長江水漲時(shí)便流進(jìn)洞庭湖中,長江水枯后,洞庭湖水位高于長江,極易倒流回入長江。彼時(shí)乃長江枯水之期,岳飛讓牛皋領(lǐng)六千兵士去,正是要將湖堤掘開。牛皋和六千兵士連夜挖了二三十處大決口,湖水咆嘯倒灌而出,一夜間回落過半,楊太泊于近岸或淺水處的一些船只已陷于泥淖里,再也行駛不得了。

  岳飛率數(shù)十條宋船沿著淺淺的水路婉蜒來至,在距寶臺山半里處停下,身后更闊水面處泊著數(shù)百條大小船只。

  岳飛行了一禮,道:“楊湖主為何還不降?”楊太大怒,苦于如無牙的老虎般不能揮兵殺過去。

  岳飛道:“楊湖主,你再不降,休怪岳某火燒洞庭了?!闭f罷,眾宋兵一齊搭上火箭,向泥淖中的洞庭湖船只射去。眾船不能稍動,紛紛著火,燒得竹木啪啪作響,船上的洞庭湖弟子趕忙撤上岸,守在山腳下。

  大火將湖岸邊船只燒得烈焰騰空,火苗又躥上岸去,寨柵等紛紛著火。眾洞庭湖弟子只得連連倒退。

  楊太眼看昨天被他鑿沉船只,今天被他燒寨,一敗涂地,再也忍不住,咬牙切齒道:“岳飛,楊某今日便和你決一死戰(zhàn)?!被仡^對圣周婆婆道:“各位是繼續(xù)助楊某呢還是離湖而去?”

  圣周婆婆道:“楊湖主說哪里話來?我們自然是助楊湖主了。”完顏雍和劉豫、張安國等也說要助楊太。楊太道:“好,那我們兵分?jǐn)?shù)路出擊,先挫岳飛銳氣:楊某和佛兄攻向岳飛正面,圣擊婆婆領(lǐng)圣周宮弟子殺向左面,齊王和黃龍府眾位高人殺向右面,張總寨主請領(lǐng)十三家寨破南面官兵?!?p>  分派畢,各人看停在近岸處的船只已被官兵燒毀,且即使不被燒毀,也已擱淺無法行駛得,遂展開輕功往淤泥落去,但這些淤泥實(shí)是太過稀爛,剛一踏足上去,即深陷了進(jìn)去。

  楊太見狀,讓弟子暮天紅、蓋天豪保護(hù)鐘子儀,和方七佛抓起四名沖上來的官兵,往淤泥中擲去。那四人后背著地,在淤泥中倒地滑行,楊、方二人足尖一點(diǎn),各落腳踩在兩名官兵身上。那四名官兵去勢不止,仍向岳飛的大船滑去,像是四塊滑板一般,眾人看得呆了。

  不多時(shí),楊、方二人近了岳飛大船,足下用力,將那四名官兵踩得陷入深泥里吐血而死,縱身躍向大船。

  趙信將大鐵錨向二人掃去,勢夾勁風(fēng),氣勢嚇人,同時(shí)和白狐女各遞一劍指向二人。二人無法上船,只得翻身躍回,豈知那四名官兵已被踩陷在淤泥里,二人雙腳并沒踩中,踏在淤泥上。

  楊太施展輕功,一時(shí)猶能立定不陷,方七佛手中提著一根數(shù)十斤重鐵杖,就算他提氣能身輕如燕,又怎能減輕得那數(shù)十斤的鐵杖重量?雙足漸漸陷下,嚇得他面色倏變,又想躍上岳飛的船來,趙信身子一點(diǎn),落在了淤泥上,抖起了數(shù)道劍光,向他刺了過去。

  方七佛用力運(yùn)杖,豈知雙足陷得更深,吃驚之余,急忙往旁一個懶驢打滾,向淤泥上睡去,才抽出雙腳避了開去,再站起身時(shí),已渾身泥水,臟得不成樣子。以他一代大宗師的身份,被一個后生晚輩逼成這樣,實(shí)已英名盡喪。

  方七佛驚怒交集,凝神向趙信瞧去時(shí),卻呆住了:只見趙信神情怡然的站在數(shù)丈開外,雙足所落處,只是踏出了一個淺淺的鞋印,并沒有陷進(jìn)去,暗驚:“這小子練了什么輕功?”

  趙信也暗暗寬慰,這段時(shí)日來,他和師姐勤于練功,輕功又大有進(jìn)境,已從“歸去來兮”練到了“踏雪無痕”,只是猶不能“凌波微步”而已,淤泥自然比雪更能承重了。

  方七佛猶未回過神,趙信又長劍挽起數(shù)道白光向他卷至。方七佛輕功不及趙信,既要提防趙信的來劍,又要防被足下的淤泥陷下去,一時(shí)又連連在淤泥上打滾。他出道以來,實(shí)以這一戰(zhàn)最是慘敗,只能睡著與人相斗。

  白狐女也向楊太撲去,楊太也是手忙腳亂,二人若在平時(shí)單打獨(dú)斗,楊太決不落下風(fēng),但現(xiàn)下陷于淤泥中,縱然有百般武功,也發(fā)揮不足五成,真正魚游淺壑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了,一時(shí)也滿身污泥,狼狽之極。

  圣周婆婆領(lǐng)著數(shù)百名圣周宮弟子沖殺向牛皋一路。她手下的八大弟子周復(fù)、周興、周昌、周盛、趙滅、趙絕、宋衰、宋亡貌美如花,但余下的幫眾則不論男女和美丑了。岳飛知道牛皋敵不過圣周婆婆,搶過去助牛皋。圣周婆婆一掌擊向岳飛,岳飛舉掌相對,圣賕婆婆跌落了淤泥中,氣息一濁,已受內(nèi)傷。周復(fù)、周興等人疾忙搶上相救。

  迪古乃對黃龍府諸人道:“去救圣周婆婆等人?!甭氏溶S來相救,見諸女頭上戴著帽子,大是奇怪,道:“你們怎么了?”宋衰道:“婆婆不許你碰我們,以后你不許碰我們一下,碰我們哪兒就要割斷哪兒,碰了衣衫,衣衫也要割掉被碰的地方。昨天你救我們碰了我們的頭發(fā),是以婆婆要我們割掉了頭發(fā)。”

  迪古乃哈哈而笑,想不到這圣周婆婆這般古怪至極,昨天為救落水諸女,抓住她們的頭發(fā)提上船來,圣周婆婆便讓她們個個剃成了光頭,戴起了尼姑帽子,道:“要是我碰了姑娘的一手一足,姑娘豈不是要砍手砍足了?”宋衰道:“那是自然,所以你是不能碰我們的?!?p>  迪古乃作勢要去碰眾女手足,周復(fù)、周興杏眉直豎,舞劍護(hù)擋,宋衰、宋亡則嚇得花容失色而退。迪古乃又哈哈一笑,他雖然憊懶,但也憐香惜玉,決計(jì)不去碰諸女讓受圣周婆婆處罰,長劍轉(zhuǎn)了一個圈,套向了岳飛頸脖。

  岳飛暗怒:“瞧他衣飾,當(dāng)是個女真人,小小年紀(jì),忒也狠毒?!睘r泉槍將他長劍一格,然后一招“氣沖斗?!毕蛩坛?。迪古乃被震得手足發(fā)麻,身形一轉(zhuǎn),劈開來槍,斜擊一掌。岳飛道:“來得正好?!币惨徽婆某觯瞎拍说癸w了出去,跌落泥中。

  岳飛看他衣飾華貴,必是極有權(quán)位的女真人,從船上取出兩塊木板,躍身落到木板上,向迪古乃滑去,欲要取他性命。

  金裟活佛和大龍翔王、昆侖仙翁、冷魂四煞、劉豫、完顏雍等人驚呼搶來相救。但各人踩在近尺深的淤泥里,東倒西歪,站立尚且不穩(wěn),如何能斗得?岳飛踏著兩塊木板,挺一桿瀝泉槍東挑西打,以一敵眾,渾不落下風(fēng)。

  趙、白二人初時(shí)尚擔(dān)心岳飛不敵,見此情狀才放下了心,凝神和楊太、方七佛相斗。

  圣周婆婆從污泥中爬起,大叫道:“大家殺去奪船?!笔ブ軐m、洞庭湖等各路人馬叫喊著殺向水邊。奔近船后,張憲一揮手,宋兵在船上一陣急箭,諸路人馬一下慌了神,有的揮兵器擋格箭羽,有的轉(zhuǎn)身想逃,但雙足陷在深泥里想逃也逃不了。宋兵箭如雨下,射個不停,諸路兵馬被射倒了一大片,一時(shí)灘涂上躺倒了數(shù)千人。有未被射死的在哀嚎不已,余下的兵馬重新逃回岸去。

  宋兵趁機(jī)棄船追殺上去,眾人混戰(zhàn)在一起,渾身是泥漿,后來已分不清彼此。有的砍翻得對方一二人后,因雙足深陷淤泥中無法拔出,又眼巴巴瞧著別人將自己殺死。宋兵源源不斷涌來,洞庭湖等各路軍馬抵擋不住,被宋兵漸漸殺進(jìn)了山寨去。

  金裟活佛和大龍翔王等人無法在爛泥中站穩(wěn),時(shí)時(shí)摔倒,二人是得道高僧,平素寶相莊嚴(yán),如何有一絲凌亂?此時(shí)不但袈裟、僧袍滿是泥,便連眼角、眉梢和頭頂上也是泥,形樣狼狽不堪。

  昆化仙翁、冷魂四煞等人也是如此,斗到最后,各人已瞧不清頭臉,只露出兩只眼睛尚在閃動而已,分辨不出誰是誰來。這些均是叱咤風(fēng)云的武林人物,豈知此時(shí)被困在一個爛泥地里,手腳打滑,兵器難握,雙足被陷住,騰挪閃躍如喝醉酒一般,相斗已和街頭的小混混打架無異,滑稽可笑之極。

  圣周婆婆看各路弟子不敵官兵勢猛,叫道:“張總寨主,請你們往這邊來援如何?”

  張安國看見一條小河巷里有小船,心想逃命要緊,并不理會圣周婆婆等人,數(shù)百人上了十余條小船,撐竿劃槳而逃。但逃不多遠(yuǎn),前面已無水路。張憲、王貴等人領(lǐng)著一支船隊(duì)追至,張安國等人只得轉(zhuǎn)頭和官兵撕殺在一起。

  官兵密密麻麻的涌上,張安國奪了一根長戟,左手揮刀,右手舞戟,遠(yuǎn)打近擊,官兵紛紛受傷。一滿臉青郁色的宋將搶去將他迎住,張安國見他陰沉著臉,有些心怵,道:“老子還沒殺你全家,你臉色這般難看干什么?”

  那宋將卻不打話,手中一桿鐵槍嗖嗖數(shù)招向他刺去。張安國吃了一驚:“楊家槍法?你是楊再興?”

  那宋將正是楊再興,楊再興原是大宋反賊曹成的部將,威名震于南北,跟隨曹成南下劫掠嶺南,后與張憲大戰(zhàn),殺死了岳飛的弟弟岳翻,張憲打敗他后引軍緊追不舍,楊再興走逃無路,跳入深澗。張憲準(zhǔn)備殺死他,楊再興讓張憲綁他去見岳飛,岳飛見楊再興槍法卓絕,勇毅過人,并沒有殺他,勸他歸順了朝廷。楊再興見岳飛不記殺弟之仇,以德報(bào)怨,又悔恨殺死岳翻,是以對岳飛感激涕零,在軍中極少言語,一直以圖報(bào)效。

  楊再興槍法如神,招招進(jìn)攻,張安國竟無還手之力,二人斗了十余招后,張安國面紅耳赤,手忙腳亂,大汗淋漓,如從水缸中撈出一般,義端看他不敵,過來相助,二人合戰(zhàn)楊再興,猶落下風(fēng)。

  鄭雄虎欲要去助時(shí),張憲將他攔住。張憲頭戴鐵兜鍪,手持斧頭槍,身長八尺,威風(fēng)凜凜,一身白衣,甚是俊朗,有如天神。鄭雄虎使一套“衡山刀法”,迎面便是“衡山三禮”連環(huán)三刀直砍,威猛之極。

  張憲也不敢輕敵,退了三步讓開,鄭雄虎又三刀直取中路,張憲再也不讓,斧頭槍一伸,“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的刺開了他三刀,最后槍桿一掃,將他鋼刀奪下,插入遠(yuǎn)處淤泥中。鄭雄虎目瞪口呆,待得回過神,見張憲槍尖已遞至咽喉處,疾忙使了一個“仙鶴沖天式”,斜躍了出去。

  官兵尚在如潮水般擁來,十三家寨弟子死傷甚眾,人人深陷于淤泥中無力掙扎,如驚弓之鳥。

  張安國忽然瞧見有些泥人逃到了宋船上去,細(xì)一瞧,認(rèn)出是圣擊婆婆、劉豫和黃龍府等眾人,原來金裟活佛和岳飛等人斗時(shí),看見官兵勢大,也只得隨眾人逃上岸去,此時(shí)人人均殺成了泥人,宋軍無法認(rèn)出,各人靈機(jī)一動:“我們何不趁宋軍不備偷他們的船逃跑?”遂又偷偷跑向了水邊。眾人均在大殺,并沒留意到眾人,圣周婆婆等人終于上了船急速劃船逃跑。

  張安國忙叫道:“請圣周婆婆和齊王來救一下我們?nèi)绾???p>  圣周婆婆等人一來想到他剛才不義,二來也擔(dān)心被宋兵追過來纏上,遂不敢去救十三家寨諸人,仍劃船逃去。

  弘義寨寨主陳廣鶴和清河津寨主杜孤雁、高廟寨寨主馬提刀等人看敵不住官兵,十三家寨弟子死傷甚眾,對張安國道:“總寨主,我們投降岳元帥如何?”

  張安國大罵道:“你們怎可做軟骨頭投降岳飛?”轉(zhuǎn)過身,目露兇光,瞧著眾寨主,惡狠狠的道:“大家兄弟一場,誰要是投降岳飛,莫怪張某無情?!?p>  陳廣鶴和馬提刀道:“咱們投降了岳飛不好嗎?至少可保得寨中弟子的性命?!?p>  二人話聲剛落,身旁風(fēng)聲一響,兩樣兵器襲了過來。陳廣鶴尚未得回過神,鄭雄虎已一刀砍在他當(dāng)胸處,他大呼一聲,往后疾退,鮮血如注。馬提刀手中鋼刀則嗆啷一聲連著一著手臂掉落在地,原來是義端自后砍斷了他手臂。

  鄭雄虎和義端狠狠的道:“我們早就想對你們動手了,現(xiàn)今正合適。”

  除彭定虎外,余下七位寨主急忙躍身讓開,舉兵器護(hù)在了身前。張安國道:“你們七位是要與張某作對的啦?”白塔寨寨主白崇義和壺口寨寨主胡清居隨之走了過去。雙方一下成了六人對五人之勢。

  張安國又向一灰衣人瞧去,道:“梁寨主意下如何?”這梁寨主叫梁興,是潼關(guān)澗寨主,身形高瘦,年約四旬,使一把鐵扇,頗有幾分倜儻不羈,余下這六寨主中,以梁興武功最高,張安國對他也忌憚數(shù)分。

  梁興道:“張安國,梁興與你不相為謀?!睆埌矅俨淮蛟?,一口氣向五人砍出了十刀,每位寨主接了兩刀。這十刀氣勢威猛,五位寨主紛紛后退才避了開去。當(dāng)中以砍向梁興的這兩刀力氣最重,但梁興紙扇揮擋,疾身而退,張安國也沒占到絲毫便宜。

  鄭雄虎和義端等五人也隨之攻至,陳廣鶴和馬提刀受傷不敵,邊斗邊大罵:“張安國你這豬狗不如的畜生,虧你還是眾寨的總寨主,竟然為了一己私念,如此不顧弟兄們的性命。”

  張安國將杜孤雁的刀頭一挑,杜孤雁握劍不穩(wěn),反砍在了自己的左腿上,血流如注。鄭雄虎暗中一鏢梭打了過去,杜孤雁右腿中鏢,再也縱躍不得,鄭雄虎趕上去,欲要一刀取了他性命,梁興從懷里摸出了一把匕首,向他后心射去。鄭雄虎聽得風(fēng)響,回刀打落匕首。

  張安國又向梁興撲上,忽一人影落下,長棍一伸,將張安國拔得往后連退了十余步,險(xiǎn)些跌倒。陳廣鶴等人高呼起來:“耿總寨主?!?p>  張安國大吃一驚,定睛看去時(shí),落下之人果然是耿京,嚇得腿也軟了,想不到他不但未死,武功似也恢復(fù)了,忙叫道:“耿京是我們的大仇人,大家快殺了他。”但一半人已不聽他號令,鄭雄虎和義端等人有心要?dú)⒐⒕?,忌憚他武功了得,也不敢沖上前。

  耿京穩(wěn)穩(wěn)的落在一處船板上,盤腿而坐,眾人才看清他屁股下綁著一個大草墊,手中拄著兩根長桿,一根長桿粘著虎須,另一根遠(yuǎn)端系著一根長繩。

  張安國心神慌亂,硬著頭皮挺刀向耿京攻去。耿京桿子一揮,長繩已卷住了他刀口,張安國力扯幾下,刀口既無法將他繩子割斷,也無法奪出刀來,一時(shí)汗流浹背。

  耿京桿上運(yùn)力一扯,張安國拿捏不住單刀,脫手飛出。耿京桿子回甩,在張安國的身上狠擊了一鞭,打得他衣衫開裂,皮開肉綻。

  張安國嚇得面無血色,再不敢向耿京出手,雙膝一軟,跪倒在地磕頭不已:“請總寨主饒命,張安國豬狗不如,對不起總寨主,請總寨主饒命……”

  鄭雄虎和義端等五人驚慌失措,將兵器一拋,也一齊搶到耿京跟前,拜倒在地猛磕頭。初時(shí)磕一下看一眼耿京手中的桿繩,生怕耿京揮桿繩來取了眾人性命,磕了七八個響頭后,見耿京沒有揮繩之意,心下才稍寬,又連磕了二三十個響頭。

  梁興等人看幾人貪生怕死、卑躬屈膝之樣,無不臉上生怒,現(xiàn)鄙夷之色,人人恨不得將這幾人亂刀分尸。

  梁興等諸寨主也跪倒在耿京跟前,向耿京請罪。陳廣鶴道:“我等真是豬狗不如,聽信那張安國的唆擺,逼總寨主退位。今又蒙總寨主相救,愧對總寨主,請總寨主責(zé)罰。”眾人也一齊道:“請總寨主責(zé)罰?!?p>  耿京道:“你們起來罷?!北娙艘娏斯⒕╇p腿之傷,心下羞愧,陳廣鶴道:“總寨主若不責(zé)罰我們,我們便不起來?!绷号d道:“是啊,總寨主若不責(zé)罰我們,那就請總寨主不念我等舊惡,仍做我們的總寨主?!?p>  馬提刀道:“不錯,我等皆是心悅誠服地?fù)碜o(hù)總寨主,此后再不受張安國迷惑,做那豬狗不如之事。若總寨主不肯再帶領(lǐng)我們,我們就長跪在這兒不起?!标悘V鶴道:“若耿寨主不做我們的總寨主,只怕十三家寨又陷入內(nèi)亂之中?!彼乜谝驯豢硵嗔似甙烁吖牵拘亟?,這時(shí)開口說話,神情激動,胸口處急劇起伏,又迸出鮮血。

  耿京道:“陳寨主,你先別說話?!标悘V鶴口中吐血道:“若能以陳廣鶴一命,換得回耿總寨主再做我們的總寨主,陳廣鶴這條性命也死得很值了?!?p>  余人見了他吐血命懸一線的慘狀,皆向耿京看去。耿京看官兵仍在和寨眾在斗,且不住死傷,遂道:“好,你們且先起來罷?!北娙艘粫r(shí)大喜。

  張安國和鄭雄虎、義端等人卻不敢站起,仍在不住告饒,耿京終于心腸一軟,道:“你們也起來罷。”三人如奉大赦,又磕頭一番才面色羞愧站起。

  官兵向這邊圍攏過來,耿京對梁興等人道:“大家跟我來?!鳖I(lǐng)著眾人向一片蘆葦?shù)乇既ァKp手拄著兩跟棍子,棍子下端套著一個大竹筒,是以棍子能不陷入淤泥里,雙手一撐即躍過了眾人頭頂,一步行丈余遠(yuǎn)。

  眾人緊跟在其后,奔了數(shù)十丈遠(yuǎn),即看見蘆葦蕩中有十余艘小船,相互用繩子牽系著,又驚又喜,知道是耿京撐來藏泊于此處迎候眾人的,紛紛登船,解開互連著的繩索。官兵從后追來,耿京和梁興等人用竹竿撐船,千余人終于得以從水路逃脫。

  趙、白二人和楊太、方七佛已斗了百余招。方七佛逃到亂軍中,白狐女追趕,方七佛挑起幾具尸體向她摜去,白狐女轉(zhuǎn)身閃避,一下失了方七佛影蹤。淤泥里均是裹滿泥漿的尸首,衣衫等已分不出顏色,情知方七佛偽裝成尸首躺在淤泥里了,卻不知哪具是他。忽然想到方七佛光著一個大腦袋,正要尋找無頭發(fā)的尸體,猛地背后勁風(fēng)襲體,原來方七佛便躺倒在身后,用一頂帽子遮住了頭臉。

  方七佛凌空而起,雙掌襲她,白狐女揮劍回刺,被方七佛抬掌擊開,另一掌打在其當(dāng)胸處,白狐女在淤泥里滑行了數(shù)丈才停住,一口血吐將而出。

  趙信驚叫道:“師姐?!北崎_楊太,搶到其身邊,道:“師姐,你如何了?”白狐女搖了搖頭道:“沒事,他用詐計(jì)傷我?!?p>  趙信道:“嗯,這些人卑鄙無恥,師姐須處處提防?!?p>  楊太也搶了過來,和方七佛又一道圍攻趙、白二人。這次白狐女受傷,楊、方二人占了上風(fēng),楊太看圣周婆婆和黃龍府、十三家寨等人已逃脫出重圍了,自己的洞庭湖弟子更難抵擋官兵猛攻,怒極。

  方七佛道:“楊兄還是讓洞庭湖弟子護(hù)著小楚王先撤罷。我們留下來阻截官兵,若能殺得了岳飛,那是上上大吉。”

  楊太道:“好?!睏壛粟w信和白狐女,搶回了山上營寨,對暮天紅和蓋天豪、劉詵、金琮道:“你們領(lǐng)一支軍馬護(hù)小楚王速從后山水路逃出洞庭湖去,并將糧草一起移走?!蹦禾旒t道:“那師父你呢?”

  楊太狠狠道:“我先痛殺一番官兵再說?!蹦禾旒t等人遂護(hù)著鐘子儀往后山而去。

  楊太和方七佛又領(lǐng)著各自的兵馬和官兵相斗,二人離開了淤泥,各展開功夫,簫起杖落,打得官兵東倒西歪,連殺了數(shù)十人。

  二人正殺得興起,劉詵忽然捂著一斷臂氣喘吁吁、跌跌撞撞逃回,神情驚慌道:“啟稟湖主,不好了,小楚王,小楚王……”楊太忙搶到他身邊,問道:“小楚王怎么了?”

  劉詵悲道:“小楚王已遇害了?!?p>  楊太一下驚呆了,厲聲問道:“是誰殺害了他?”劉詵跪倒在地,道:“那人蒙著臉面,屬下無能,不能看出他是誰。”楊太看他斷了一條手臂,滿身血污,知他已盡力,不能責(zé)怪他,道:“金琮他們呢?”劉詵道:“金琮他們也倒在了那兒,不知生死?!?p>  楊太急忙趕過去,在后山一開闊空地處,躺了數(shù)十名洞庭湖弟子尸體,金琮和鐘子儀、蓋天豪也分別倒在地上,動也不動。楊太忙抱起鐘子儀,猛以真氣傳入他體內(nèi),鐘子儀卻毫無聲息。

  楊太一顆心直往下沉去,過得一陣,終于慢慢松開了手,察看他傷勢,見他被人一掌打在天靈蓋處,心下悲絞:“我如何對得起鐘楚王?他將江山和兒子托我,我卻……”對劉詵道:“你將此間之事詳細(xì)說來?!?p>  劉詵道:“是,屬下當(dāng)時(shí)正要去移運(yùn)糧草,卻聽得小楚王被人打傷了,趕過來時(shí)那兇手蒙著了臉面,屬下打跑他后,救小楚王要緊,便沒有追上去,不想……,屬下無能,請湖主責(zé)罰?!?p>  夏誠、楊欽等在旁邊救尋眾人,不多時(shí)金琮救活了過來,然雙目已瞎,原來是被人用石灰撒瞎,蓋天豪則未能救活,暮天紅不見人影,不知死活,楊太悲慟難抑。

  這時(shí),又一名洞庭湖弟子跑來報(bào)道:“不好了,后山糧寨起火了?!?p>  楊太霍地站起,抬頭一望,只見東北角上空果然一片火光通紅,厲聲喝問道:“是誰干的?”那弟子道:“屬下不知道……”

  楊太抱起鐘子儀尸體,向后營糧寨奔去,夏誠、楊欽等人緊追在后。楊太腦中飛快的盤算著燒糧草之人:“圣周婆婆、劉豫、張安國、昆侖仙翁等人已逃去,是誰燒我的糧草?是岳飛派人燒的么?不過他們尚未得攻上來,又怎知我的糧草在哪兒?是劍通道長、忠烈?guī)熖热藷??可他們并未到洞庭湖來,四周也不見他們的蹤跡?!?p>  過不多時(shí)趕到了糧寨,只見四處一片火海,數(shù)百名洞庭湖弟子有的在互斗,有的在救火,然烈焰騰空,又哪里能救得?人人心下明白,洞庭湖有弟子二十余萬眾,若糧寨被毀,縱是打敗了岳飛,也不能在洞庭湖守得下去了。那放火之人正是看出了這點(diǎn),才派人來燒糧寨,讓洞庭湖不戰(zhàn)而敗的。

  夏誠等人欲搶運(yùn)糧草,一般難以靠近,只得眼睜睜看著火焰四虐。楊太向打斗的雙方洞庭湖弟子看去,喝道:“你們?yōu)槭裁匆ハ喽窔俊?p>  話聲剛落,方七佛拖著閻杖趕至,看見了楊太懷中的鐘子儀后,詫道:“楊兄,小楚王怎么了?”要看鐘子儀傷勢。楊太不理會他。

  一名洞庭湖弟子搶來道:“稟告湖主,他們是混進(jìn)來的奸細(xì),穿著我們的服飾,要來燒我們的糧草。聽口音,像是江浙福建一帶之人。”

  楊太厲聲喝道:“你們到底是誰?受何人指使?”向一蒙面人抓去,一把抓下那蒙面人面幕,露出了一張尖嘴猴腮之臉。數(shù)名洞庭湖弟子立時(shí)高呼起來:“便是他殺害了少湖主?!?p>  楊太怒極,猛地一掌擊向他,忽身后一股大力排山倒海般壓至。楊太大驚:“是誰害我?!”猛地想到方七佛,“是這禿賊!”急忙側(cè)身閃避,方七佛一掌打在其側(cè)背。楊太滿身淤泥,這一掌從楊太的背上滑了過去,楊太并沒如何受傷,方七佛只落得滿手滑泥而已,他應(yīng)變奇速,又一杖向楊太擊至。

  楊太揮簫槍往后擋出,同時(shí)身子向前縱去。二人兵器一交,楊太只覺真氣沉濁,方七佛哈哈大笑,道:“楊兄,對不起之至了,你剛才要救鐘子儀,真氣大耗,如何還是我的對手?”

  楊太喝道:“害死小楚王和燒糧草的便是你們了?”

  方七佛笑而不答,暗暗戒備。原來方七佛見楊太稱帝,很是嫉恨,只是官兵勢大,又怕楊太被官兵滅后,他幫源峒難抗官兵,是以來助楊太守湖?,F(xiàn)下見洞庭湖大敗在即,他反過來索性趁機(jī)滅了洞庭湖和楊太,以減少一個將來作對之人。

  害死鐘子儀的是剛才那尖嘴猴腮之人,此人叫張子穆,乃昔日的幫源峒頭目,也很有武藝,方臘被平息后,他四處躲避官府追捕,方七佛將他收入麾下,讓他暗中替幫源峒招兵買馬。張子穆重嘯舊部,集了近千人。這次聞悉岳飛征洞庭湖后,方七佛和他率領(lǐng)嘍啰趕來,暗中叮囑他若楊太抵不住官兵,便趁機(jī)滅了洞庭湖和鐘子儀。洞庭湖兵馬在淤泥處節(jié)節(jié)敗退后,方七佛已生滅洞庭湖之心,他假裝勸楊太將鐘子儀送出湖去,就是讓張子穆帶領(lǐng)兵馬刺殺鐘子儀并燒糧草了。

  張子穆等人穿上洞庭湖弟子的衣衫,伏在半路截?fù)?,用石灰等手段撒瞎了金琮等人的眼睛,大殺眾人,并一掌打死了鐘子儀,然后假裝去移運(yùn)糧草,又大殺守糧草的數(shù)百名洞庭湖弟子,四處放火燒糧寨。楊太趕至后,方七佛也隨后跟至,見楊太要?dú)堊幽拢磳钐率职狄u。

  楊太雙目如電般射向他,又逼問一遍道:“你假裝和我去應(yīng)敵,卻派人暗中害死了小楚王,燒了我的糧草,要趁火打劫,落井下石是不是?”

  方七佛知無可抵賴,笑道:“你早有殺鐘子儀之心,這不正好遂你之愿么?”

  楊太怒道:“放屁!”將鐘子儀放在地上,抓住兩名幫源峒弟子對向一撞,二人登時(shí)頭骨碎裂,腦槳迸飛,濺得楊太滿頭滿臉均是。他臉上淤泥未得及揩去,鮮血腦槳落于污泥上,猶如臉上被狼牙棒一類布滿尖鉤利刺的兵器擊得皮肉開花了一般,嚇人之極。

  楊太大喝一聲,將那兩具尸體向方七佛摜去,然后身隨兩尸撲向方七佛。方七佛看兩具尸體分襲左右,楊太居中,便似三人襲來相似,忙縱身一躍,讓過了兩具尸體,向下猛擊。二人這一交手,當(dāng)真是石破天驚,險(xiǎn)惡之極,稍有不慎,立時(shí)殞命。

  張子穆領(lǐng)著幫源峒弟子殺向夏誠等人。幫源峒弟子仍穿著洞庭湖弟子衣飾,洞庭湖弟子難以認(rèn)得,夏誠和楊欽等人有些不知所措。張子穆“嗖嗖”兩刀向夏誠砍去,刀光隱隱泛著紫氣,夏誠舉劍格擋,手臂一陣酥麻,一時(shí)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方七佛見楊太相貌駭人,猶如地獄里的惡鬼一般,其勢又若狂風(fēng)驟雨,直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心中暗暗驚懼,遂只守不攻,任楊太將諸般武功使得鬼神莫測。他知只要將楊太纏住,楊太久攻不下,見洞庭湖弟子被官兵殺得大敗虧輸,必定心浮氣躁,到時(shí)自可尋機(jī)置他于死地。

  果然楊太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見洞庭湖弟子敵不過官兵,被殺得七零八落,節(jié)節(jié)敗退,氣怒之極,又想舍下方七佛去殺官兵。方七佛哪里肯讓他走脫?杖頭一伸,猛向他背后打至。

  楊太心浮氣躁之下,招式大亂,方七佛等的便是這一刻,展開閻王十八杖,如銀河瀉地般向他傾襲過去,頃刻間向楊太攻了十七八杖。楊太被擊中了兩杖,大吐了幾口血,簫笛脫手飛出,連退了十余步。

  方七佛哈哈一笑,道:“楊太,請了,請了,去找鐘相謝罪去罷?!庇徽葥魯罈钐?。忽然背后響起了兩股勁風(fēng),似是有利箭向自己后心插至,他不及取楊太性命,揮杖回格,頭頂上落下了一人,卻是耿京。

  方七佛甚是驚怒:“又是你來壞我好事?”然見他雙腿已殘,只撐著兩條長棍子后,登時(shí)放下心,笑道:“鄉(xiāng)巴佬,要一同來領(lǐng)死么?佛爺爺也成全你?!蔽枵葯M掃過去。耿京雙棍一撐,高高躍過其頭頂,半空中伸一棍向他頭頂插落,方七佛大吃一驚,往前滾地避開:“這鄉(xiāng)巴佬斷了雙腿怎地比雙腿沒斷還厲害?”終于明白他的厲害在兩根長棍上,那兩根長棍遠(yuǎn)比人腿要長,耿京一跳一躍,均要比他要快要高,且雙棍靈活,搗得他退身連閃。

  又攻了數(shù)招后,方七佛以一記“??诱确ā睋跸蚬⒕┑南卤P,若是正常人,自然不會讓他掃中下盤雙腿,但耿京雙退已綁在臀部處,代之雙腿的只是兩根棍子而已,遂不理會,丟開雙棍,臂上略一用力,縱身而起,對著方七佛上路兩掌拍出。

  方七佛一聲驚呼,才猛地醒悟:“哎喲,我擊他的兩根棍子無甚用處?!鼻榧敝率照然?fù)酰K于遲了一步,耿京雙掌擊在其當(dāng)胸處,方七佛身子一個倒翻,又趔趄了十余步,才吐血站定。知道無法再與耿京相斗,遂拉著方思尹的手,往樹林中逃去。

  耿京趁這一擊之力,又翻身而回,抓住了那兩根直插在地上的棍子。其實(shí)剛才他使這一招也是險(xiǎn)極,別的棍子斷了可另尋一棍,但當(dāng)中有一根是打虎節(jié)棍,若它被擊斷了,如何對得起唐門的歷代祖師?幸而方七佛并沒有擊實(shí),他也是料到了方七佛會撤杖自保才冒險(xiǎn)而用了此招。

  耿京要?dú)⒎狡叻穑碜右豢v,撐棍追方七佛父子而去。張子穆情知不是楊太對手,忙也領(lǐng)著幫源峒弟子奔進(jìn)了樹林中逃去。

  楊太看著糧寨被燒,官兵殺近,無心去追方七佛、張子穆等人,正要組織軍馬抵擋官兵和救糧草,官兵已一陣亂箭射至,數(shù)千名官兵在張憲、岳云等諸將率領(lǐng)下殺到了這兒。

  楊太大怒,和夏誠、楊欽等人迎殺上去。楊太敵住了張憲和岳云,他已受傷甚重,真氣大亂,雙方一時(shí)不分上下。夏誠和楊欽等人和楊再興、王貴等人相斗,王貴使一把雁翎刀,身材雖矮小,內(nèi)力驚人,楊欽頗為不敵。

  趙信和白狐女趕至,看見楊太滿臉污血,吃了一驚:“他何以傷成了這般樣子?”卻不知他臉上只是污泥沾血而已。二人生恐岳云有失,去斗楊太。

  楊太哪里還敵得過趙、白二人的神女劍法?拆了二三十招后,便往湖邊逃去。張憲叫道:“不好,他要遁水而逃。”趙信一凜:“不錯,此人精熟水性,若是跳進(jìn)水中,誰能找得到他?”急搶上去,更加緊緊將他圍住。

  楊太豁出了性命,已不取抵御守勢,使的盡是兩敗俱傷、同歸于盡的打法,但趙、白二人神女劍法精妙無方,楊太又“嗤嗤”受了數(shù)處劍傷,大聲道:“楊某便是死,也不會死在你們這些狗官之手?!币惶?,要往頭頂擊路,忽一道長鐵鏈飛來,卷住了他手臂,一破鈸似的聲音道:“楊太,你要死,也要把頭顱留著在刑場上砍。”原來是牛皋趕至。

  楊太一心求死,手臂被纏,飛身而起,往一塊大石上撞去。張憲槍尖挑起一根長繩子向他飛卷出,纏住了他腰身,楊太想死也死不成,激怒之下,抓住大鐵鏈和長繩一扯,牛皋和張憲內(nèi)力不及,便要被他拉過來相撞在一起,岳云和王貴諸將忙來抓鐵鏈和長索。

  如此一來,變成了楊太以一敵眾拉鏈索的局面,張憲、岳云等諸將在兩邊拉,楊太被纏卷在中間奮力將兩端扯。若在平時(shí)楊太沒有受傷,眾人自然拉不過楊太,現(xiàn)下楊太數(shù)次受重傷,已敵不過眾人合力,想從鐵鏈中解脫纏縛實(shí)是千難萬難。趙、白二人趕上去,在他肩前“云門”“中府”和“肩貞”處刺了數(shù)劍,楊太登時(shí)無法再掙扎。

  張憲、王貴將大鐵鏈和長索纏套在他身上,楊太才一口血吐出,慢慢坐下不再抵抗。

  夏誠、楊欽、黃佐等人見狀,大驚,欲去救楊太,然哪里能救得?終于也被趙信和白狐女、張憲、王貴等人打傷,滿身是血,一并遭擒,洞庭湖中一時(shí)哭喊聲連天。

  岳飛乘船靠近寶臺山登寨,讓洞庭湖剩余寨眾投降,余眾自知斗下去也是無幸,只得放下兵器受降。宋軍上下一片歡呼。

  這一戰(zhàn)岳飛歷時(shí)不足八天,擒敵五六萬人,彈指間即令洞庭湖檣櫓灰飛煙滅,趙信不由對岳飛敬服之至,道:“這次終于令那些反賊知道我大宋的厲害了,雖只破了洞庭湖擒了楊太,讓其余的反賊逃走了,但經(jīng)些一戰(zhàn)后,他們多半不敢再興風(fēng)作浪了?!?p>  岳飛也甚是高興,道:“不過我大宋的真正敵人,終究不是這些反賊,而是女真人?!彪S之望向遠(yuǎn)處的碧波遠(yuǎn)山,道:“若無戰(zhàn)事,此處煙波浩浩淼淼,確是讓人寵辱頓忘。信兒可記得范文正公的《岳陽樓記》嗎?”

  趙信道:“自然記得,登臨之賦,莫出唐王子安的《騰王閣序》,但我更喜歡范文正公的《岳陽樓記》?!?p>  岳飛道:“岳伯伯也是,其實(shí)我所喜的是范文正公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yuǎn),則憂其君’和‘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p>  趙信心下一熱,道:“岳伯伯憂國憂民,真是我大宋之福?!痹里w道:“岳某愿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壁w信道:“嗯,岳伯伯滅了這些反賊后,便去討罰女真人?!痹里w滿臉期許,道:“岳伯伯也想早日提師北上,驅(qū)除達(dá)虜,收復(fù)河山?!碑?dāng)下讓諸將押洞庭湖弟子去搗毀水寨,然后押楊太、夏誠等俘虜乘船浩浩蕩蕩出了洞庭湖,身后諸寨被點(diǎn)燃焚燒,陷于一片火海中。

  到得岸上,岳飛即修捷表飛傳張浚,然后回了岳州城外安營扎寨,將楊太和夏誠等俘虜分別關(guān)押進(jìn)幾處地牢中,靜候?qū)钐热说奶幹谩?p>  天色將黑,趙、白二人欲要回營帳,忽一人從帳頂落下,手中拄著兩根長棍,乃是耿京。二人一詫,向耿京行了一禮,道:“耿前輩傷勢好了么?”

  耿京笑道:“這雙腳陪耿某走南闖北,已辛苦數(shù)十年,且讓它們歇歇罷?!壁w、白二人才知他雙足已廢,心下一陣難過。

  耿京道:“太子和白姑娘不必為耿某的事掛懷,生死由命,耿老兒尚撿得一條性命,已是大大的萬幸了?!壁w信點(diǎn)了點(diǎn)頭。耿京忽然道:“太子是不是很恨楊湖主?”趙信道:“此人是我大宋反賊,焉能不恨他?”

  耿京道:“嗯,太子恨楊湖主也是無可厚非之事。不過,耿某想求太子一事,不知太子肯否答應(yīng)?”趙信道:“耿前輩要晚輩干什么?”耿京道:“請?zhí)羽堖^洞庭湖眾人,放了楊湖主如何?”

  趙信一震,道:“耿前輩何以說這些話?楊太是我大宋反賊,岳元帥領(lǐng)大宋兵馬花了極大力氣才將他從洞庭湖中擒獲,晚輩身為趙氏子孫,豈能放虎歸山?”

  耿京囁嚅半刻才道:“太子說的也是,楊湖主若按大宋律令,當(dāng)判斬首或凌遲之刑,是不能活命的了,耿某也知此事于太子有些為難了……,只是……耿某仍希望太子能放過他……”

  趙信搖了搖頭,道:“前輩雖然于晚輩有恩,晚輩也甚是敬重耿前輩,但私放反賊之事,請恕晚輩萬萬不能從命。難道耿前輩還想我大宋再去征多一次洞庭湖?倒是晚輩想問一句,耿前輩何以要我放了楊太?”

  耿京低嘆了一聲,道:“嗯,耿某也知道此事令太子甚難相從,其實(shí)楊湖主若能讓他不反宋便好了,他智計(jì)過人,無一不是上上之選……”趙信道:“什么上上之選?”耿京欲言又止,趙信道:“前輩有什么不妨直言便是?!惫⒕┑吐暤溃骸班?,太子之擔(dān)憂也不無道理,耿某也不能保證放了楊湖主后他能不反宋?!?p>  趙信道:“是啊,縱虎容易縛虎難,我大宋到時(shí)再另動兵馬去征討一次他,只怕未必能勝得過他,縱使勝得過,我大宋又要花費(fèi)多少人力物力,損耗多少將士性命?”耿京無言可答。

  趙信又道:“晚輩尚有諸多不明想請教前輩,你們?yōu)楹我次掖笏危俊惫⒕┠徊徽Z,良久才低聲道:“十三家寨縱然不反,天下間還是會有許多人要反大宋的……”趙信道:“到底我大宋做錯了什么?你們要再三而反?”

  耿京搖了搖頭,道:“大宋到底做錯了些什么,單憑耿某一人也說不清楚,太子精明過人,自然知道為何天下要反?!闭f罷,轉(zhuǎn)身躍去不見。

  趙信瞧著他離去身影,又怔怔出神:“此人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是我大宋之?dāng)尺€是我大宋的義士?若說是義士,他為何要反宋?現(xiàn)下為何又要救楊太?若不是義士,為何又會救我們?”

  白狐女猜知了他心思,道:“以后我們遇著耿前輩怎么辦?”趙信想了片刻,道:“為了我大宋,咱們還是寧愿做個不義之人罷?!卑缀靼琢似湟猓c(diǎn)了點(diǎn)頭。

  張子穆領(lǐng)著數(shù)百名幫源峒弟子趁亂逃出了洞庭湖,眾人不敢進(jìn)岳州城,躲在城外荒嶺處休歇,打聽方七佛的消息。

  當(dāng)晚忽聽得有人在揮棍練武,風(fēng)聲呼呼,甚是猛惡,忖道:“這使棍之人內(nèi)功深厚,是誰在這野郊中練武?”

  悄悄掩身近去,星輝微煜下,只見一人盤坐在地,手中綽著兩根長棍,一棍橫胸,另一棍猛地?fù)]出,隨之身子一縱,另一棍也跟著揮出,招式怪異,卻是耿京。

  張子穆暗詫道:“耿京在這兒練武?他從哪兒學(xué)來了這些怪異武功?”

  耿京像是并不覺有人到來,仍在專心練武,時(shí)而低頭凝思,時(shí)而仰頭望月,顯是遇到了極疑難之處,想了一陣后,又使出數(shù)招,招式無不大妙怪異。

  張子穆看得瞠目結(jié)舌,暗道:“這莫非是唐門‘打虎棍法’和‘八荒六合天蟬掌’?”想到耿京武功高強(qiáng),不敢偷窺他練武功,慌忙要離去,但耿京已一下躍了過來,落在他頭里。

  張子穆忙作揖道:“張子穆剛到這兒,并不敢多窺耿總寨主練武?!惫⒕┑溃骸澳阒牢覄偛啪毜氖鞘裁次涔幔俊睆堊幽碌溃骸跋氡厥枪⒖傉鞯摹嘶牧咸煜s掌’了?!惫⒕u了搖頭,道:“是你家主人方七佛給我的《龍蛇訣》?!?p>  張子穆大震,道:“我家主公如何有《龍蛇訣》給你?”耿京道:“他在汴京暗室里得了《龍蛇訣》,不過他給我的《龍蛇訣》卻是假的,害我在這兒練了半天也想不明白?!?p>  張子穆暗笑道:“我家主公自然不會將真的《龍蛇訣》給你?!惫⒕┑溃骸安贿^你家主公卻被官兵擒住啦?!睆堊幽乱惑@:“我家主公如何被擒?”

  耿京道:“他被我打傷而逃,眼看逃不過我,于是給了我《龍蛇訣》,我才沒傷他性命。不過官兵隨后追至,將他父子二人擒去了。”

  張子穆是親眼看見耿京和方七佛相斗并追之而去的,聞言登時(shí)信了,道:“那便請耿總寨主去救我主公如何?也好另問我主公要真的《龍蛇訣》?!惫⒕u了搖頭,道:“我孤身一人,勢單力薄,如何能到軍營中去救得了他們?《龍蛇訣》固然重要,耿某這條性命更加重要?!?p>  張子穆忙道:“張某愿意陪耿總寨主一同前去?!币姽⒕┤圆淮饝?yīng),又再三懇請,耿京想了想,才道:“好罷,我本想不理會他的,不過瞧在《龍蛇訣》份上,我便和你去救他,他要是再騙我,不給我真的《龍蛇訣》,我就撒手不管,任由他被官兵砍頭了?!?p>  張子穆道:“好,我一定對主公曉以利弊,讓主公將《龍蛇訣》給耿總寨主?!惫⒕┖蛷堊幽滤祛I(lǐng)著數(shù)百幫源峒弟子向岳州方向而去。

  趙信自耿京去后,擔(dān)心耿京會來劫楊太,暗中讓人加緊了對楊太的看守。

  這一晚四更時(shí),忽然傳來一陣打斗聲,趙信一驚:“果然有反賊來攻?”急揭開被子下床,到了白狐女帳中,白狐女也正出帳,二人看不遠(yuǎn)處有亂軍沖入,燒起了一片火光,幸而不是楊太所在的方向,略略放下心。岳飛也聞得聲響,領(lǐng)眾將來至,見來賊也不是很多,遂令張憲和岳云領(lǐng)一隊(duì)人馬去將之圍殲。楊再興道:“末將以為此事有些蹊蹺,這一小隊(duì)反賊攻入來,奈得我何?莫非是聲東擊西之計(jì)?”趙信想起楊太,道:“不錯,必是反賊想來救楊太?!币幌孪氲搅斯⒕?。

  便在此時(shí),關(guān)押楊太的東側(cè)山洞也起了一片火光,打斗聲大作,各人猛地一震:“果然有反賊來救楊太?!?p>  趙、白二人忙和岳飛等急趕過去,剛到得那兒,兩人從洞里“嗖”的躥出,當(dāng)中一人拄著拐杖,趙、白二人一眼認(rèn)出是耿京,另一人似是張子穆。官兵雖加攔阻,然二人武功太強(qiáng),仍是逃去了。

  眾人見逃的是耿京和張子穆,便沒有追趕,往關(guān)押楊太的洞里趕去,煜煜火光中見楊太仍被鐵鐐系住手足縛在石洞角落處,頭發(fā)散亂,臉上鮮血淋漓,皮肉外翻,才放下心,想耿京和張子穆多半是見眾人趕來后,不及下手,匆忙逃去了。

  眾人出了洞,四處已不聞打斗聲。張憲和岳云來報(bào)說反賊已被擊殺多人并退去了,但走了夏誠和楊欽等人。岳飛心里一沉,道:“幸而楊太不被劫去,須當(dāng)防著他們再來劫人。”當(dāng)下吩咐岳云和牛皋、張憲、徐憲、董先、楊再興等人一同領(lǐng)兵看守,萬不可讓反賊劫出楊太去。諸人領(lǐng)令,率數(shù)千兵士守在山洞四周。

  過得幾天,張浚派人送信至,岳飛看后大喜,道:“張?jiān)紫嗾f張俊元帥得知皇上在東海,已派人去東海迎接,皇上今已在溫州登岸,讓我們快趕去護(hù)駕,一干反賊等可隨軍押回,聽候皇上發(fā)落。”趙信大喜道:“九皇叔肯回中原了么?那我們快些兒去迎接他?!?p>  白狐女暗覺蹊蹺:“當(dāng)初我們和眾位大臣力勸皇上靠岸還朝,皇上無論如何不肯,怎地我們剛一回來,他也跟著回到了?嗯,九皇叔必是怕信兒回來得百姓擁護(hù)登基為帝,是以也心急火燎的趕回了,他處處防備著信兒?!?p>  岳飛領(lǐng)著趙、白二人及眾軍士,浩浩蕩蕩往東而去。

  過不幾天,遇著了張浚、張俊和韓世忠等一班將帥,各人聞得趙信在軍中,趕來和趙信相見。趙構(gòu)被苗傅和劉正彥所廢時(shí),張俊和韓世忠受張浚節(jié)制,平定事變后,張俊已升為御前右軍都統(tǒng)制,拜節(jié)度使。岳飛曾是張俊部下,且諸將中,以岳飛最是年輕,岳飛又一一與眾將帥見禮,然后再一同往東去迎接趙構(gòu)。

  次日即遇到了趙構(gòu)和呂頤浩、趙鼎等君臣,眾人在一隊(duì)軍馬的護(hù)送下回至。

  張浚、張俊和韓世忠、岳飛、趙信、白狐女等人急忙迎上去,君臣相見格外歡喜,一同拜倒在地行禮,紛紛道:“謝菩薩保佑,讓微臣等找到了皇上。”

  趙構(gòu)點(diǎn)點(diǎn)頭,親下馬車將各人扶起,臉上露出一點(diǎn)悅色。自苗劉兵變后,元懿太子身死,此后一路南逃,直至出海,一路顛沛流離,憂患實(shí)多,歡娛甚少,趙構(gòu)難得露出笑容,眾臣見他此刻稍露和顏,忍不住大喜。

  張俊道:“主辱臣死,都是微臣救護(hù)皇上不力,請皇上降罪?!壁w構(gòu)道:“不,張?jiān)獛浤闩扇藖頄|海找我們,并護(hù)送朕的船駕一路西回,已然立下了極大功勞?!北娙瞬胖o(hù)送著趙構(gòu)君臣等人而回的兵馬是張俊所派。張俊道:“皇上平安無恙便好了,張俊不敢居功勞。”

  張浚和韓世忠、岳飛也向趙構(gòu)請罪,趙構(gòu)道:“三位愛卿甚是忠勇,當(dāng)時(shí)正在江西、AH一帶防守,完顏兀術(shù)突然經(jīng)東浙南下,卻也怪不得三位愛卿,不必自責(zé)。”絲毫不敢怨怪諸將,各人均松了一口氣。

  趙構(gòu)向張俊看去,道:“張?jiān)獛洠憧墒怯幸磺Ы鹈??”張俊道:“是,微臣讓她和一小丫環(huán)下東海去尋皇上,已近一年不聞她消息,不知她現(xiàn)下如何了?!蹦樕洗鬄閾?dān)憂。趙構(gòu)道:“愛卿勿憂,令愛正在朕的身邊呢?!?p>  張俊大喜過望,道:“紅拂還活著?她果真找到了皇上?”

  趙構(gòu)道:“東海風(fēng)急浪大,時(shí)時(shí)有喪命之虞,你讓令愛去東海尋朕,朕感激之至。她為救太子,已受了重傷,是以朕讓她在身邊調(diào)治?!?p>  張俊滿臉憂色,道:“臣能否見她一面?”趙構(gòu)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護(hù)衛(wèi)領(lǐng)張俊到一輛馬車前,將簾子揭開,見女兒正躺在車中,小蕊在旁服侍。小蕊忙給張俊行禮,張紅拂也待起身相見,張俊忙道:“女兒勿動?!睆埣t拂面色灰白,沒半點(diǎn)血色,叫了一聲“爹……”張俊忙道:“拂兒先躺下,你回來便好啦,養(yǎng)好傷再說?!毙闹袘抑拇笫K于放落下來,回到趙構(gòu)跟前。

  趙構(gòu)道:“令愛受傷未愈,日后有宮中御醫(yī)來為張姑娘醫(yī)治,張姑娘便好得快了?!睆埧∶ο蜈w構(gòu)行禮拜謝。張浚、韓世忠等一班將士聽得張紅拂為救太子受重傷,均暗中稱贊張紅拂。

  趙構(gòu)和眾臣當(dāng)下由大軍護(hù)衛(wèi),一行人來到了臨安城中。

  原來趙構(gòu)正如白狐女所料,他見趙信和白狐女、劉香蝶回了中原后,忽然想到自己若不回去,趙信在大宋極得百姓擁戴,萬一登了位如何是好?是以不待群臣再勸,竟主動要求掉轉(zhuǎn)船頭回岸去,恰好遇到了張俊派船只來尋找,眾兵將遂護(hù)著登岸而回了。呂頤浩生怕趙構(gòu)上岸后遇險(xiǎn),是以派人去聯(lián)絡(luò)張浚、韓世忠和岳飛等人,讓眾將領(lǐng)兵馬趕來護(hù)駕,是以張浚、韓世忠等諸將才一齊來至。

  趙構(gòu)又在垂拱殿鑲金蟠龍椅上坐下,受眾臣之拜,眾臣山呼萬歲后,道:“微臣恭?;噬匣匕?,重整乾綱?!?p>  趙信當(dāng)年汴京一別后,已有多年未見皇宮的森嚴(yán)氣象,而再進(jìn)皇宮時(shí),昔日在朝堂上受拜的已非父皇而是九皇叔,京城也變作臨安了,卻不知父皇母后和太上皇等人在漠北可好?一時(shí)悲喜交雜。

  趙構(gòu)問道:“眾愛愛卿,江南如何了?”張浚道:“回稟皇上,金兵已然退了,原先據(jù)住明州等處的一些武林反賊也不知逃到哪兒去了,另外,岳將軍還在數(shù)日前平定了洞庭湖反賊,擒了楊太?!?p>  趙構(gòu)大喜,問起洞庭湖戰(zhàn)事。岳飛便將平定洞庭湖之事說了,他第一次見趙構(gòu),心下有些惴惴又激動萬分。

  趙構(gòu)喜道:“好,這些反賊便該一網(wǎng)打盡才是。愛卿蕩平了洞庭湖反賊,勞苦功高?!痹里w道:“今楊太等人已被擒在軍中,尚未處罪,請皇上發(fā)落?!壁w構(gòu)道:“這些反賊害得朕等人險(xiǎn)些丟了性命,還有什么好留?明日一并處斬了。”岳飛躬身領(lǐng)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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