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天之后,劍通道長、忠烈?guī)熖热私K于趕到了泰山下,見山道上旗幟倒亂,橫七豎八的躺著數(shù)十尸首,暗驚:“卻是哪些門派先上去了?瞧這架勢,這兒已打了一架,可不要變成一場浩劫才好?!彪S之往山上趕去。
到得壺天閣時,傳來了一陣乒乒乓乓聲響,卻是譚丁、高升通等人領(lǐng)著弟子和蕭洞天、包世屠二人在相斗,二人得蒲燕陽傳授數(shù)月武功,藝業(yè)大有進境,譚丁等人遠(yuǎn)非二人對手。
忠烈?guī)熖珡陌劳朗稚暇认伦T丁,問道:“可有別的門派也一起上來了?”譚丁粗喘道:“少林、丐幫等門派從南路上山,六合門、八卦門等從西路上山,長白山派、蓬萊派等從北天門上山,各派和他們言語不和,已然打起來了?!?p> 忠烈?guī)熖舐暤溃骸坝窕薯數(shù)呐笥崖犞?,我們并非為尋仇而來,大家且請住手?!彼袣獬錄e,話聲遠(yuǎn)遠(yuǎn)送出去,諸人盡聞,不少人均對忠烈?guī)熖导泳磁濉?p> 包世屠打得興起,看見白聲樹,大喜道:“猩唇燉蘑菇,老包今日請客。”他手上提著兩把明晃晃的屠刀,腰間另插著兩排尖刀,身上又是披又是掛,向白聲樹撲至。
白聲樹長得手長腿短,頗像一只長臂猿猴,包世屠說“猩唇燉蘑菇”,豈不是譏笑他是猩猩?譏笑他那也罷了,還說要割下他的嘴唇燉蘑菇,孰可忍孰不可忍?遂大喝道:“吃我一劍。”人隨聲至,一劍連刺包世屠全身七處大穴。
包世屠料不到他出招竟這般快猛,忙著地一個打滾,然后趁勢揮刀往他下盤削去,白聲樹略退一步,讓過他兩刀,伸足踢向他手腕,又展開劍法連綿追襲而至。
包世屠回刀倒卷上來,叫道:“且先解你的牛蹄子。”正是“庖丁解?!钡斗ㄖ械囊徽小皷|市解?!?。古人庖丁殺牛三年后,能將牛完整地御下,不差毫發(fā),刀法之精奇,天下震動,而包世屠刀法正是從古人宰牛中化出,刀法精純,匪夷所思。
白聲樹驚縱閃開。包世屠又跟了過去,眼看白聲樹非斷足不可,忠烈?guī)熖L劍一挑,架開了包世屠鍘刀。南懷朗聲道:“我等并無意和眾位為敵,請眾位息手。”包世屠怒道:“賊禿驢,上山的是你們,殺人的是你們,卻要在這兒惺惺作態(tài)?”向南懷撲至。南懷道:“眾位若是不聽勸,老衲也唯有得罪了?!贝笮湟徽梗劳乐挥X一股強風(fēng)襲來,哪里能蹲身攻去?
蕭洞天縱身過來,抓著他后背拉開,道:“我們不是他們對手,且上玉皇頂去?!倍丝v身向玉皇頂方向奔去。不多時,許逍和何愁人也被群雄趕打上來,四人急急向玉皇頂奔去。
群雄追趕到玉皇頂上,只道那張覺萬惡不赦,這玉皇頂上必定群魔聚集,派頭不小,豈知眼前所見只有兩間低矮草廬,四處通風(fēng),頓時傻了眼。這時從北面天燭勝景坊方向又上來了幾派人馬,乃是長白山派和蓬萊派等人,各路群雄紛至沓來,將玉皇頂圍得水泄不通,少林寺方丈南渡和丐幫幫主等人也來了,南渡身披紅格袈裟,寶相莊嚴(yán),形容威儀,群雄無不對之景仰,不少人想:“少林寺方丈數(shù)十年未出寺,現(xiàn)下也親自離寺趕來了,足見此事震動天下,非同小可?!?p> 南渡方丈合什道:“老衲南渡拜見蒲大俠?!彼⑽催\氣,眾人卻覺一股無比柔和淳厚之氣透入胸間,振聾發(fā)聵又舒適之極。
蒲燕陽低頭從廬中鉆了出來,鞋子也沒來得及穿,見了眾人,有些茫然,行禮道:“各位英雄駕臨,蒲燕陽有失遠(yuǎn)迎,不知為了何事?”
南渡施禮道:“日前三秦派并派,張覺殺害三秦派一門,并盜去了三秦派的《龍蛇訣》,請蒲大俠讓張覺出來說個明白如何?”
蒲燕陽一詫:“可有這等事么?張覺現(xiàn)并不在這兒。”木一高道:“放著這許多英雄好漢在此,莫非你要藏短護私?”但眾人看這玉皇頂上只有疏疏兩間草廬,風(fēng)雨可透,實也不能藏人,眾人千里迢迢的趕來,難道就這樣轉(zhuǎn)身回去了么?一時誰都心有不甘。
項金星大聲道:“你說不在這兒便不在了?我進去看看?!毕虿輳]走來。蕭洞天怒道:“我家教主的坐忘之處豈能由你進去亂看?便是皇帝老兒來了也不能?!卑l(fā)掌擊向他肩頭。項金星反手將劍拔出來,向蕭洞天攻去。
蕭洞天閃到了他背后,奪下了他的劍鞘,以鞘代劍擊在他手腕上,項金星長劍掉落在地,蕭洞天再一把將他摔了出去。
天和道長道:“讓貧道來會會你。”道袍一展,一柄拂塵倏的遞出,根根直豎起,在蕭洞天跟前織成了一片白光。蕭洞天身子一縱,躍過他頭頂,天和道長揮拂塵纏向他腳踝,蕭洞開倒掛身子擊他背后。天通道長看二人不分勝負(fù),道:“崆峒派通不離和,和不離通,我們師兄弟素來聯(lián)手,得罪了?!币徽葡蛱旌秃笮膿袅诉^去。
眾人盡皆低呼,心想他這一掌不是要了師弟的性命?但一掌過后,天和道長并沒絲毫受傷,他往前拍出的一掌卻猛惡之極。蕭洞天識得厲害,急忙閃避。天和“啪”的擊在一塊石頭上,打得那石頭碎屑四濺。
原來二人使的是崆峒派絕學(xué)“通心掌”,通心掌掌力可及數(shù)丈開外,遇物不阻。武林中有“隔山打?!币徽f,意思是可隔著一座山打傷一頭牛,雖說夸張了些,然隔物打人之技由來已久,并非虛傳。二人力合一處,非同小可。蕭洞天以封禪掌相對,仍大處下風(fēng)。
許逍見狀,欲要上前相助,南因道:“老衲來領(lǐng)教一下施主的武功。”驀地一招“黑虎掏心”抓向許逍當(dāng)胸。少林寺武林剛猛,黑虎掏心便屬于羅漢拳中極厲害的一招殺著。眾人想不到南因是少林寺的得道高僧,脾性卻是這般急躁。許逍也以蒲燕陽所授的封禪掌相迎,只是招式和蕭洞天的又自不同,被震得倒退了數(shù)步,南因得勢不讓,又猛撲而上。
包世屠見蕭、許二人均斗上了,又展開刀法卷向白聲樹,白聲樹怒道:“姓包的,你吃定我姓白的了不是?”包世屠笑道:“是啊是啊,老包燒開了水,還沒下猩唇,你先讓老包割點猩唇嘗嘗味道罷。”白聲樹武功遜他一籌,猝不及防,長劍被他奪了去,眼看包世屠尖刀當(dāng)真要去割白聲樹的嘴唇,忠烈?guī)熖珓馊叮荛_了包世屠鍘刀,然后要斷其手腕,包世屠疾忙后退,道:“我老包只解公牛,對母牛不感興趣?!?p> 群雄頓時大驚失色:“十多年來從沒人敢對忠烈?guī)熖邪刖洳痪?,這包世屠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說她是母牛,不是嫌命長么?”忠烈?guī)熖慌豢啥簦制鹨徽茡粝蛩g。包世屠躲閃不及,疼得臉上汗水涔涔而下,呻吟不已。忠烈?guī)熖贁?shù)道劍光飛過去,包世屠頭臉、身子、四肢等被刺了十余個劍孔,鮮血飛濺,如麻花相似。總算忠烈?guī)熖珓ο铝羟?,沒取他性命,但余怒未息,仍劍尖一抖要割斷他舌頭。
蒲燕陽急忙身形一晃,將包世屠拖出,跟著又搶到蕭洞天和許逍身邊,將二人拉出。
忠烈?guī)熖蚱蜒嚓枔淙ィ蜒嚓栂蛑伊規(guī)熖L身一揖,道:“蒲某并非師太對手,更不是要與天下英雄為敵,請師太恕罪?!敝伊?guī)熖@才忍劍不發(fā)。
昆侖派掌門昆侖子氣勢洶洶道:“憑你一句話便想打發(fā)我們了么?”群雄紛紛叫嚷:“不錯,你們不交出張覺,我們便將這兒踏平去?!币粫r刀劍并舉,呼聲動地,大有將蒲燕陽等幾人亂刀分尸之勢,蒲燕陽和蕭洞天等人也不由面色大變,這些人若一擁而上,幾人誓難抵擋,必被砍成肉泥了。
而此時張覺正抱鄭奴兒趕到了泰山腳下,見岱廟處躺著數(shù)十具尸首,血跡未凝,山路上寂靜無聲,情知群雄已到了,急忙飛奔上山。
一路上,尸首越來越多,既有黃教弟子的,也有別的門派的,張覺一顆心直往下沉:“這些人皆因我累了性命?!币豢跉獗忌狭擞窕薯?。見頂上黑壓壓的圍滿了人:東面是武當(dāng)、西天目、少林、峨嵋、雁蕩、崆峒、昆侖、青城、點蒼、薩迦等派,南面是丐幫、石湖、長白山、蓬萊等派,西面是八卦、六合、華山、黎山等派,將玉皇頂三面圍住,遂大叫一聲:“且慢,張覺在此?!鄙碜右豢v,到了場中。
群雄一震,凝神看去,登時騷動起來:“此人便是張覺么?他懷中還抱著那個妖女,真是色心包天?!蓖馊龑永锶龑?,將張覺圍了個水泄不通。
包世屠叫道:“張覺,你總算回來啦,若遲得片刻,我們可要變成片片肉泥了。”張覺將鄭奴兒放在地上,走到蒲燕陽跟前行禮請罪,蒲燕陽道:“張覺,到底發(fā)生了何事?你快向大家說明罷?!?p> 張覺應(yīng)道:“是。”轉(zhuǎn)身對群雄道:“張某并沒有殺害三秦派,更沒有搶了《龍蛇訣》。”隨之向項金星瞧去,道,“項掌門,你說張某和這位鄭姑娘滅了三秦派,有何證據(jù)?”項金星道:“你現(xiàn)下和這個妖女在一起便是證據(jù)。這個妖女滅了三秦派,盜去了《龍蛇訣》,在下要殺她為秦掌門等人報仇,你卻救了她,是也不是?”
張覺道:“在下救了這位姑娘是不錯,但在下之前并不認(rèn)識這位姑娘,之所以救她,是因為在下打傷了她,不忍她喪于你和木一高、青冥子、王褚善、熊五霸等五人之手罷了。道長和師太若是不信,可來檢驗這位姑娘之傷?!?p> 劍通道長和忠烈?guī)熖哌^來探了鄭奴兒的脈息,點點頭道:“這位姑娘確是被極大內(nèi)力震傷。張覺既然打傷了這位姑娘,似乎和這位姑娘共滅三秦派一說難圓其說了?!?p> 項金星大笑道:“哈哈,姓張的,我們遇見你時,你正和這妖女在打斗,必是你們滅了三秦派后,欲要各自獨吞《龍蛇訣》,是以你將她打傷了,又有何奇怪?”項金星能言善辯,東拉西扯,張覺大怒道:“項金星,你這個卑鄙無恥之徒,不要含血噴人,在下既要殺這位姑娘,為何又要救她?”眾人連連點頭。
項金星道:“這是你們二人的事,個中情由外人又怎能知曉?或許你慕她秀色又舍不得殺了呢,誰不見剛才你抱著這女子來,和這女子摟摟抱抱、勾勾搭搭?你們到底做過甚見不得人之事,又有何居心,我們正要問你呢?!?p> 鄭奴兒氣得臉色煞白,道:“不是的,張大哥……張大俠他并沒有殺我……”張覺也是怒不可遏,但知此時出手,反而著了他套,當(dāng)下轉(zhuǎn)向群雄道:“各位英雄,張某有沒有殺這位姑娘,這位姑娘可以作證?!编嵟珒旱溃骸安诲e,我可以作證,殺害三秦派的是項金星他們六人?!彼齻麆菸从?,聲音甚弱,但各人盡已聽聞,一時或驚或怒瞧向項金星等人。
項金星哈哈一笑,道:“單憑你們一面之辭,便想誣陷我們五派,豈不貽笑大方?你們是一丘之貉,也是作得證的?”群雄見他說的也不無是理,沉吟起來,難分真假。
張覺和鄭奴兒已料到項金星能言善辯,正自驚怒無計,忽然一聲音高叫道:“我來作證。”一人從人群中擠出,頭發(fā)半白,身上帶傷未愈,正是卓金華。忠烈?guī)熖热盒垡徽骸白空崎T,你沒事么?”卓金華向劍通和忠烈行了一禮,道:“那日在崔府君廟前,卓某和喬師弟被項金星引出來殺害,幸得受傷滾落草叢中逃脫,撿回一條性命?!?p> 項金星和木一高、王褚善、青冥子、熊五霸幾人臉色大變。
卓金華隨之向群雄朗聲道:“老夫乃秦遠(yuǎn)華的師兄卓金華,今日至此,正是要告知大家,殺害三秦派的并不是張覺和這位姑娘,而是項金星和青冥子、王褚善、木一高、熊五霸、孫公貌六人?!比盒垠@住了,紛紛嚷道:“如何會是他們六人?”
卓金華又道:“項、王、木、青、熊五人和秦遠(yuǎn)華頗有交情,本來是秦遠(yuǎn)華提前邀來相會的,豈知孫公貌說出《龍蛇訣》在三秦派中,項、王、木、青、熊五人便不顧昔日情誼,將化龍派一門滅了。當(dāng)日卓某也在當(dāng)場,為保一條性命,豬狗不如的相助項金星他們害了化龍門。而這位姑娘既然連一記‘封禪掌’也受不起,又如何能滅得了三秦派?”
有許多人不識卓金華,但他最后一句話極是有理,均不由點了點頭。忠烈?guī)熖溃骸白空崎T,那當(dāng)日我們到三秦派時你為何不將此事說出來?”
卓金華道:“當(dāng)日卓某也曾想向天下英雄稟陳項金星五人的惡行,但轉(zhuǎn)念又想《龍蛇訣》是敝派之物,斷不能將之張揚出去讓大家都知道,才一時隱忍不說。”
項金星、王褚善等五人聽得驚心不已,身上冷汗涔涔而下,面色煞白。群雄向幾人怒視而去。
忠烈?guī)熖氲搅耸裁?,道:“天下英雄盡知《龍蛇訣》一事,莫非是卓掌門通知的?”卓金華道:“不錯,是我將《龍蛇訣》一事告知了天下。秦師弟一門遇害后,卓某和喬師弟時時遭良心遣責(zé),項金星等人正是看出了我們的神情變化,故而要將我們滅口。卓某自知憑一己之力難殺得六賊,更不能再奪回《龍蛇訣》,是以四處飛鴿傳訊,廣告此事,好讓天下武林知道此事后為三秦派主持公道?!?p> 項金星等人恨得直咬牙:“怪不得各門各派盡知曉《龍蛇訣》在張覺和一黑衣女子手上,原來是這人搗的鬼?!蹦弦蚺溃骸疤澞銈兒颓卣崎T號稱‘秦嶺六兄’,為一本武功秘笈便將三秦派一門殺得雞犬不留?!?p> 項金星大笑道:“眾位不想要《龍蛇訣》么?為何聞得《龍蛇訣》后,不管天南地北,個個均趕來了玉皇頂?”突然身子一縱,半空中揮鏈子劍向卓金華砍下,卓金華雖早已防到他會暴起傷人,然料不到他出招這般快,心頭一涼:“我終究死在他劍下。”忽一條人影躍起,在他頭頂和項金星斗得乒乒乓乓作響,卓金華尚未明白怎么回事,項金星已落在不遠(yuǎn)處,身上衣衫大裂,手中長劍彎彎曲曲變得不成樣子,雁蕩劍派掌門辛人展則在丈余外挺劍而立。
卓金華如夢初醒,向辛人展行禮道:“多謝辛掌門相救,老夫當(dāng)日同門相殘,害死了秦師弟一門,又引狼入室,罪大惡極。老夫今日誓要殺此六賊,以慰秦師弟一門之靈。若是不能殺得,再請?zhí)煜掠⑿蹫槿嘏勺髦鳌!闭f罷,刀光霍霍向項金星撲去,使的全是不計生死的打法,群雄知他已抱死志,欲要勸助又不知如何出手。
項金星手中拿著一把不成樣子的曲劍,與之拆招甚是不便,連連后退,但他武功終究遠(yuǎn)在卓金華之上,強懾心神后,用劍絞住卓金華的鋼刀,一掌擊在卓金華當(dāng)胸處,然后趁機奪了他鋼刀,刺進了他腹中。卓金華一口血向項金星吐去,項金星躲閃不及,被噴得滿臉皆是,急忙伸手抹拭。卓金華將頭向項金星面門撞去。項金星痛呼一聲后退數(shù)步,額頭起了一個大包。卓金華本想與他撞碎頭骨同歸于盡,奈何項金星頭骨甚硬,并未被撞破,卓金華則已額骨碎裂,撲倒在地。
那叫永一的弟子從人群中哭叫搶出,連聲道:“師父,師父……”卓金華睜開眼,發(fā)現(xiàn)竟有一個弟子不被項金星等五派殺絕,神情激動道:“永一,你沒事么?那很好,很好……我死以后,你須得回三秦派,廣收弟子,勤練武功,重振三秦派……《龍蛇訣》是三秦派之物,務(wù)須討回……”永一眼噙淚水,不住點頭。但卓金華也知此事對永一來說極難,神采渙散,忽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眼中又有了些神采,道:“啊,我記起來了,你還有一位師叔祖,姓楊名太,也就是我的師叔,他天資聰穎,什么武功一學(xué)就會,但被我的師父使計支開他了,說他楊家與潘家有仇,有仇不報非好漢,這位楊師叔便下山報仇去了,后來聽說他真的混進了潘家,做了一名小童工,然后一邊服侍潘家人,一邊暗練武功,殺了潘家百余口,此后再不聞他下落,你可去尋到了他,或許能將《龍蛇訣》奪回……”言畢,一口氣喘不上來,氣絕而死,永一伏尸慟哭。
群雄向項金星瞧去,天通怒道:“想不到你這人這般狠毒,今日貧道便要為三秦派報仇?!表椊鹦茄鎏煲恍?,道:“你們不能殺我,若殺了我,便不知那個報信人是誰了?!?p> 群雄一詫:“什么報信人?”項金星道:“就是那個告知孫公貌三秦派有《龍蛇訣》之人?!?p> 辛人展道:“知道他是誰如何?”項金星哈哈一笑道:“誰說辛掌門深謀過人,賽過仲達(dá)?今日一見,不過一山野老夫罷了?!?p> 辛人展怒道:“你這卑鄙小人,還在這兒大言不慚,百般狡辯蠱惑人心盼得開脫么?貧道賽過仲達(dá)又如何,是一山野老夫又如何?也論得到你這無恥小人來評點貧道?看我不收拾你。”
項金星大吃一驚,不敢再狂妄惑人,忙求饒道:“你們?nèi)允遣荒軞⑽?,若不是我滅了三秦派,你們怎會得見《龍蛇訣》?”木一高和青冥子、王褚善、熊五霸、孫公貌五人也已驚得手足發(fā)軟,忙道:“不錯,還有我們五人,若不是我們五人滅了三秦派,你們還不知道《龍蛇訣》在哪兒呢?!?p> 辛人展大怒:“你們這五個惡賊還在這兒振振有詞,居功至偉么?”疾出五招,攻向五人。項金星拔腿便逃,忽然頭頂一暗,辛人展半空中猛揮一根九折棍劈下,急忙揮劍上格。但劍棍一交,一折棍頭仍向下“拍”的擊在其頭頂上。
項金星只覺天旋地轉(zhuǎn),鮮血從頭頂上慢慢涌出。他名叫金星,這次真的是眼冒金星了,悔恨交加:“想不到偷雞不成蝕把米……我《龍蛇訣》未得,反命喪于此……”身子晃了兩晃,撲地而死。
木一高、青冥子、孫公貌三人嚇得魂飛魂散,天通、天和、青城派掌門青塵子撲了過去,只聽嗤嗤砰砰數(shù)響,青冥子和公孫貌頸中鮮血噴出,木一高本來高高隆起的太陽穴則凹了下去,三人也一前一后砰然撲倒在地。
王褚善和熊五霸跌跌撞撞而逃,辛人展身影一縱,擋在了他們跟前。王禇善尚未得揚刀,辛人展已一劍刺進了他胸中。熊五霸巨爪抓至半途,兩只“熊掌”已掉在地上,頸中鮮血汩汩流出,喉間只有出的氣,沒有入的氣,和王禇善斜靠在一起,不多時便不動了。
群雄誅了這六人,這才舒了一口氣,回身向張覺和鄭奴兒看去。辛人展道:“張兄弟,三秦派一門被害,與你無關(guān),是我等錯怪你了,請你將這女子交給我們?nèi)绾???p> 張覺道:“眾位要鄭姑娘干什么?鄭姑娘并無《龍蛇訣》?!毙寥苏沟溃骸坝袩o《龍蛇訣》,只要將她交給我等便可?!蓖蝗粨尳皳]指向鄭奴兒氣穴封去。
張覺知他這一指封去,意在讓鄭奴兒身受百蟻吞噬之苦,卻不知鄭奴兒身受內(nèi)傷,若氣穴被封,必令她內(nèi)傷加劇,等如是要了她性命一般,忙伸手架開了他手腕,道:“這位姑娘傷勢未愈,萬不可傷她經(jīng)脈。”辛人展道:“我自有分寸。”另一手又向鄭奴兒抓去。
張覺知武功略遜于他,呼喝一聲:“得罪了。”向他側(cè)腰揮拳打出,然后抱起鄭奴兒欲要逃去。群雄臉上變色,喝道:“張覺,莫非你要與天下英雄為敵?”包世屠也叫道:“張覺,你救這女子干什么?”
張覺搖了搖頭,道:“張某在抱這位姑娘上山之前,曾承諾力保她無虞,若有甚差池,張某便陪她一條性命,現(xiàn)今豈能讓人傷她?”昆侖子叫道:“這般說,你是要與這個女子一同生死的了?”
張覺瞧了一眼群雄,只見人群黑壓壓地,自己縱有三頭六臂,也不是眾人敵手,但低頭見鄭奴兒正滿臉驚慌的看著他,心頭一熱,道:“不錯?!?p> 青塵子道:“好?!眲庖欢?,使了一個“朝天式”撲向張覺。張覺避開他劍鋒,向他手腕扣去。青塵子劍尖回削,將青城派“松風(fēng)劍法”連綿施展開。青城派劍法虛柔藏剛,自然不是項金星之流可同日而語,張覺連連退閃。鄭奴兒驚道:“張大俠,你不必理我的,你……你放下我罷。”張覺道:“張某豈能言而無信?”鄭奴兒心下大熱。
張覺大喝一聲,飛足踢出,將青塵子逼開,然后身子一縱,抱鄭奴兒往玉皇頂下奔去。
群雄驚呼一聲:“不可讓他逃了。”六條人影向他追了下去,乃辛人展和青塵子、南懷、南因、天通、天和。這六人每一個張覺均不是對手,抱了一人后,更逃不過,奔出數(shù)丈后,即被截住。
青塵子喝道:“張覺,把這位姑娘留下,不傷你性命?!蓖炝藬?shù)朵劍法,刺到了張覺跟前。天通天和道長也從兩旁攻來。張覺身受當(dāng)世幾大高手之圍,登時身受數(shù)傷。鄭奴兒嚇得臉無血色,道:“張大哥,你放下我罷,不用管我了。”張覺身子一拔,仍要抱鄭奴兒逃走。辛人展縱身一劍刺向他后心,張覺使了個千斤墜,但背后仍是一痛,被辛人展連劃了數(shù)劍,也是他手下留情,不然張覺已沒了性命。
張覺只得放下鄭奴兒和眾人相斗,天通矮身直進,在張覺的肩頭和腰間擊了兩掌,張覺一陣大痛,險些跌倒。青塵子和辛人展雙劍如虹,又刺向他左右雙臂。張覺頓時又身受數(shù)重創(chuàng),天通道:“張覺,你還要護著這小妮子么?”
張覺情知無法再保得鄭奴兒安全,熱血一涌,對鄭奴兒道:“張某無法保得姑娘周全,對不起姑娘,只有將一條性命賠給姑娘了……”更加兇猛向眾人撲去。
辛人展晃身打得張覺鮮血狂吐,青塵子和天通天和道長的長劍又向張覺齊刺而至,眼看張覺必死無疑,鄭奴兒忽站了起來,叫道:“且住!《龍蛇訣》在我這兒?!?p> 這聲音如天雷般震得眾人大顫,循聲看去,只見鄭奴兒右手持著一本小冊子高舉過頭頂,上面赫然寫著“龍蛇訣”三字。
眾人齊聲高呼:“啊,果然是《龍蛇訣》?!币积R搶向鄭奴兒。
張覺也一下驚住了,道:“鄭姑娘,原來你當(dāng)真有《龍蛇訣》?”鄭奴兒道:“張大哥……對不起,是我騙了你……”
張覺心中滿是憤怒,他平素以誠待人,最恨別人欺騙,他寧可性命不要也要護她周全,但她卻是在欺騙自己,讓他在天下英雄面前失信,想到這兒,神情激動道:“你為何要騙我?”鄭奴兒道:“我……我……”
張覺強抑悲憤,又大聲道:“那你為何又要將《龍蛇訣》拿出來?”
鄭奴兒被他一喝,又是驚慌又是愧疚,眼淚不由涌出,道:“你寧愿舍了自己性命救我,我……我不能累你為我害了性命……”張覺心下一顫:“她是為了救我?《龍蛇訣》是天下人人欲得之物,她自然也想要,但她最后肯拿出來救我,可見她也不是無義之人……”想到這兒面色頓和,接過了《龍蛇訣》。
昆侖子叫道:“張覺,把《龍蛇訣》交出來。”張覺道:“得《龍蛇訣》者如何?”昆侖子道:“武林中百多年來相傳,得《龍蛇訣》者得天下?!?p> 張覺道:“那好,《龍蛇訣》現(xiàn)下在張某手中,該當(dāng)如何?”群雄一凜,若依此說法,群雄不但不能傷他,還要拜他為王才是。辛人展道:“這《龍蛇訣》原是三秦派之物,是這妖女盜搶而來,你所持是不義之物,我等怎服?”
張覺冷笑道:“這般說來,這本秘訣落在你們手上才合理了?”當(dāng)下由鄭奴兒扶著,緩步向蒲燕陽走去,群雄知事關(guān)重大,誰也不敢稍動,見張覺行至,自行讓開了去。
張覺直走到蒲燕陽跟前,行了一禮,道:“張覺并非有心欺瞞,請主公恕罪。”將訣雙手呈上。蒲燕陽已將一切瞧在眼里,接過了訣。
追魂刀譚丁道:“蒲燕陽,把訣交出來,你是不是要將《龍蛇訣》獨占?”蒲燕陽略瞥幾眼訣中內(nèi)容,神色微變,道:“這《龍蛇訣》或許有謬誤之處?!弊T丁道:“有沒有謬誤,你只需交出來便是,不用你操心?!逼蜒嚓柍烈鞑徽Z。高升通和岑松等人叫道:“我便知他不會拱手將訣讓出,上玉皇頂終須要大殺一場?!?p> 辛人展道:“莫非蒲大俠渾不把天下英雄好漢放在眼里?”昆侖子道:“那咱們便以武奪訣,誰能技壓當(dāng)場,此訣便歸誰所有?!比盒劢赞Z然叫好,其實今天來到場的,大多也只是為湊一份熱鬧而已,情知武功不能勝人,但能一睹各大高手的武功,也不虛此行,紛紛道:“原應(yīng)如此。”
蒲燕陽道:“蒲燕陽無意占訣,各位要取,自行去取罷?!睂⒃E平掌一推,落在了十余丈開外一塊大石頂上,然后要給蕭洞天等五人療傷。
蕭洞天等人道:“主公,你不要《龍蛇訣》嗎?”蒲燕陽道:“給你們療傷要緊。”遂坐下來不再說話,專心給幾人療傷,幾人心下大是感動。
鄭奴兒走到張覺身邊,臉帶歉色道:“張大哥,對不起,你的傷如何了?”蹲下身,略一猶豫,舉起手帕給張覺擦了擦臉上之汗。張覺道:“在下受的只是皮肉之傷,無礙事?!编嵟珒旱溃骸暗懔髁撕芏嘌?,如何是好?”
張覺無心理會自己,問道:“姑娘之傷呢?現(xiàn)下如何了?”鄭奴兒道:“我,我已能行走得了。其實,張大哥,我不是有意欺瞞你的……”張覺點了點頭,道:“待在下傷好之后,再送姑娘回去罷?!编嵟珒耗樢患t,也點了點頭。
洛山派追魂刀譚丁和地堂門高升通看見蒲燕陽將《龍蛇訣》擊了出去,大喜,率先去搶,昆侖子道:“姓譚姓高的,《龍蛇訣》還輪不到你們?!蔽杵饍筛茄腊粝蚨嗽胰ァ@雠伤貋硪詣Ψㄒ婇L,歷代掌門也多以劍術(shù)造詣獨步武林,但上幾代掌門敗給了三秦派的靈虛子后,已不使劍,改而用狼牙棒。狼牙棒是重兵器,須過人內(nèi)力,是以這昆侖子膂力驚人。高升通不敢直攖其鋒,往后驚掠躍開,譚丁則繼續(xù)冒險而進,昆侖子回棒擊在其肩后,登時手中追魂刀脫手飛出。
譚丁肩胛后血肉模糊,捂著痛臂盤腿坐了下來,其門下兩弟子忙跑去將刀拾回。
微山派岑松從斜刺里搶出,足尖疾點,向石頂上撲去,青城派掌門青塵子提著雙鉤撲來,青城派也是因上幾代掌門敗在三秦派靈虛子手上,故而改劍為雙鉤,只是他這雙鉤很是特別,乃是在劍刃上另加了個彎鉤,故而亦劍亦鉤,使將開來,劍法和鉤法融于其中,端的見所未見。岑松在他鉤下走得兩招,即被震得雙臂酥麻,不敢再戰(zhàn),也躍身逃開。
忽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同時向《龍蛇訣》搶去,昆侖子和青塵子瞧不清二人的身形,揮掌攔截,兩聲大響后,四人身子均晃了晃,昆侖子和青塵子瞧出了二人乃是蓬萊派掌門葉驚松和長白山派掌門韋甲,詫道:“葉兄,韋兄,如何是你們?”
葉驚松道:“《龍蛇訣》不是昆侖派和青城派的罷?”昆、青二人一怔,道:“自然不是?!比~驚松道:“既然不是,我蓬萊派難道不能一窺神訣么?”又踢足躍上。青塵子拔鉤劍往上一橫,葉驚松揮劍下?lián)簦柚粨糁畡?,反而撲到了石頂上?p> 韋甲見狀,猛向葉驚松背后抓去。葉驚松聽得背后風(fēng)響,頭也不回,一招“東望仙闕”反手刺出,韋甲卻渾不理會,用雙臂的鐵甲一合一折,登時將葉驚松的長劍折斷。葉驚松哎喲低叫一聲,驚忖:“此人叫韋甲,身上極多護甲,連手指也是套著鐵甲,我怎地忘了?”不及取訣,往前滾出,避開了韋甲的隨后一擊。
韋甲向《龍蛇訣》抓去,昆侖子叫道:“韋掌門,先不要拿訣,較完武藝再說?!蓖茄腊粝蝽f甲遞去。韋甲從身上掏出了一根鶴毛揮迎上去,只聽叮的聲響,那鶴毛竟是鐵物打造。昆侖子臂力過人,韋甲則以四兩拔千斤之法與之相斗,二人一時竟不相上下。
那邊廂青塵子和葉驚松也斗得極猛,幾乎達(dá)到了以性命相拼的程度。
四人斗了百多招后,仍然不分勝負(fù),雁蕩劍派中一矮小的禿頭老者身子疾搶到了青塵子的身側(cè),往他肋下點去。青塵子大吃一驚,往前躍身撲出,那禿頭老者已一把扣住了葉驚松的手腕,將他手中長劍奪下。
不待葉驚松回過神,那禿頭老者又持他長劍向昆侖子和韋甲同時刺去,昆侖子挺狼牙棒迎格,被他劍鋒一壓,手臂酸軟,狼牙棒下垂,那禿頭老者竄過去一劍刺進了韋甲右上臂,嘿嘿一笑,躍出丈余開外,挺劍而立。
四人大吃一驚,這才認(rèn)出此人是雁蕩劍派辛人展的師弟師人漢,葉驚松和韋甲一被奪劍一被傷臂,若是對方要取自己性命已是易如反掌,一時滿臉羞愧,僵在當(dāng)?shù)?,不敢再上?p> 青塵子和昆侖子則滿臉怒色,向辛人展瞧去,道:“辛掌門,我們青城派和昆侖派的劍法如何落在了貴派的手上?”原來二人已看出師人漢剛才分別攻向二人的招式竟是本派的功夫,驚怒莫名。
辛人展向二人舉手行了一禮,道:“兩位掌門且請息怒,當(dāng)年恩師和兩派上代掌門赴三秦派找靈虛子比劍,比了七天七夜,為了能打敗靈虛子,三人曾相互切磋了數(shù)天武功,恩師由此而記得了兩派的一些粗淺招式。我這位師弟聽恩師提起后,便依葫蘆畫瓢練得了幾招,決沒有偷學(xué)得兩派上乘武學(xué)。”
辛人展的師父李劍生、青塵子的師父云來道人和昆侖子的師父五從道人去找靈虛子比劍,青塵子和昆侖子也是知道的事,三人比劍失敗而回,云來道人和五從道長均受傷極重,不及多說什么,只吩咐門下弟子不得去找三秦派尋仇便各自傷重而逝了,只有李劍生武功略強些,延挨多了半年才逝,三派弟子不知道師父比劍的經(jīng)過,但先師留下遺訓(xùn)不得去尋仇,是以這許多年來也沒有上過化龍崗,若不是這次三秦派出事,三派也不會知道師父是敗在三秦派的《龍蛇訣》“落雁劍法”上。
青塵子和昆侖子重重哼了一聲,心想我兩派的武功均已被你學(xué)了去,還比什么?轉(zhuǎn)身退了下去,另謀對付雁蕩劍派的法子。葉驚松和韋甲見狀,情知不是師人漢的對手,也退了下去。
師人漢環(huán)顧了一眼四周,嘿嘿一笑,躍身去取石頂上之訣。
薩迦派主持貢贊緩步走了出來,道“老衲來領(lǐng)教這位高人的功夫?!碧で耙徊?,抬掌拍向師人漢,招式甚慢,來勢也不如何驚人,師人漢則覺有一股如墻般的巨力壓至,不及取訣,反擊一掌,彈身往前搶出,冷冷道:“中原不是西域,可任由你薩迦派橫行。“一劍取貢贊中路,劍至中途,突然繞向他后頸,貢贊急忙低頭,師人漢拋開劍,雙拳使了一招“如雷貫耳”擊向他雙頰,拳未至,拳風(fēng)已逼得耳鼓作痛,疾忙將頸中大串珠一拂,珠繩斷開,珠子向師人漢擊去。師人漢躲閃不及,身上登時中了七八個珠子,深嵌進肉里,師人漢成了血人。
他怒喝一聲,又猱身而上,左手探貢贊雙目,右手抓貢贊焦陰,貢贊退了兩步,師人漢雙拳貫至,貢贊雙掌一合,師人漢雙掌未及擊實,隱然已覺得一股內(nèi)力迸發(fā),非同小可,疾忙雙臂下沉,搗擊其肋下。貢贊應(yīng)變不及,運氣抵抗,只聽得當(dāng)當(dāng)兩響,師人漢雙拳擊在兩鐵物上,險些震斷他指骨,勃然大怒:“這番僧腰間里藏的是什么?”又上擊其雙頰,下?lián)v其腰間。
貢贊料不到他故技重施,一怔,被他從腰間掏出了兩只晶光燦然的金缽,師人漢嘿嘿一笑:”原來是兩只破爛兒。”將之扔下了頂去。
貢贊面色大變,這可是他薩迦派的鎮(zhèn)寺之寶,掌門主持方可攜帶之物,豈是破爛兒能失卻?疾忙縱身而起,長袖拂出,使出了“袖里乾坤”和“龍爪手”兩項功夫,才將金缽卷回。
師人漢扔出之物被他取回,自覺大丟了臉面,又去奪他雙缽,貢贊將金缽一帶,只見兩道紅光閃過,師人漢的兩只手掌齊唰唰掉落在地,已自腕而斷,群雄齊聲驚呼。
師人漢慘叫一聲,往后退了數(shù)步。三道身影從人群中射出,一道去護住師人漢,一道去撿拾斷掌,一道則持劍攻向了貢贊。這三人分別是雁蕩劍派的程人遠(yuǎn)、姜人志和辛人展。程人遠(yuǎn)護人、姜人志拾掌,辛人展劍指貢贊大喇嘛,道:“大師武功,在下佩服,留下這兩只金缽,雁蕩劍派和薩迦派便無瓜葛。”師人漢被割掉了雙掌,不知能不能接得回,辛人展要將這兩只金缽扣下,算是要挽回雁蕩劍派的臉面。
貢贊自是不允,道:“令師弟是咎由自取,老衲恕難相從?!毙寥苏沟溃骸按髱熂热徊豢希切聊持挥袕娙×?。”劍尖一抖,向貢贊左手所取的金缽取去。
貢贊舉缽相迎,劍中缽心,辛人展的劍刃倏地收縮,身形欺近,向貢贊舉掌拍去。貢贊料不到他身形如鬼魅般欺近,左缽斜劈,防他出劍偷襲,右缽舉起封擋。
辛人展正有換掌出劍偷襲之意,見他已有防備,只得將掌擊實,二人掌缽相交,均向后退了兩步,各自佩服。辛人展道:“辛某再領(lǐng)教大師武功?!边@一下出劍運使如風(fēng),將雁蕩劍法的精髓盡展了出來,群雄只看得賞心悅目,想辛人展的師父號稱劍術(shù)大家,有心去和靈虛子一較高下,確是有非凡的造詣。
貢贊揮舞雙缽擊擋,守得密不透風(fēng),辛人展無從下手,突然一劍從中路刺入,守著卓金華尸體永一滿臉詫色,“咦”了一聲。
一名穿青衣有些矮胖的雁蕩劍派弟子走了過去,拍了拍他肩頭,道:“敝人姓付,嬰兒的嬰,中間有個人字,你認(rèn)得本派的劍法?”永一道:“那劍法像是衛(wèi)彪打敗我?guī)煾傅哪且粍Π?。”付人嬰譏笑道:“你師父接得了那一劍么?”永一道:“接不住,所以敗下陣來了?!?p> 眾人再往場上看去,卻見貢贊雙缽一合,將辛人展的長劍夾住了,正要折斷,豈知辛人展使的是軟劍,并沒被斷,辛人展揮掌擊在了貢贊右肩頭,貢贊變色退了數(shù)步,猛提了幾口氣后又緩過了神。眾人均暗暗驚嘆:“此人果然內(nèi)功了得?!毙寥苏挂彩掌鹆诵∮U之心:“若剛才我使的不是軟劍,斷不能從他的雙缽中拔出劍來,必定被他折斷了,看來今日到來奪訣的均是當(dāng)世之雄,我可不能大意了。”
貢贊百密一疏,被辛人展乘機偷襲了一掌,當(dāng)下大喝一聲,將金缽一轉(zhuǎn),向辛人展腰間削去。那金缽四周是鋒利齒鋸,若是被削中,便是肢斷腰折之禍。
辛人展展開劍法,初時尚是雁蕩劍法,使到后來與雁蕩劍法大不相同,永一忍不住道:“辛掌門,你……你使的怎是三秦派的落雁劍法?”付人嬰把臉一黑,道:“別胡說八道,這是三秦派的落雁劍法么?若三秦派有如此高明的劍法,又如何會被項金星等人滅了派?”
永一道:“那是……那是因為秦掌門后來使的劍法出問題了,才不敵項金星等人的。”付人嬰道:“敝派掌門師兄使這套劍法已二十多年,并沒有出問題,那更不是三秦派的武功,你幾斤幾兩識得什么?”其實辛人展使的正是落雁劍法,當(dāng)年靈虛子用這套劍法打敗了李劍生等人,李劍生事后跟據(jù)記憶,將靈虛子使的招式一一記了起來,創(chuàng)了雁蕩劍法,只是他不懂得內(nèi)勁運使法門,相當(dāng)于知其然不知其所然,創(chuàng)出的劍法只是形似而已,自然無法和落雁劍法相提并論,但也已相當(dāng)了得,且也正是因為如此,才不至復(fù)蹈秦遠(yuǎn)華之轍。永一當(dāng)日曾隨卓金華上山,親眼瞧見了衛(wèi)彪用此劍法打敗了師父,又見秦遠(yuǎn)華用此劍法和項金星等人打斗過,是以認(rèn)得劍招。
二人轉(zhuǎn)眼拆了百余招,貢贊見竟傷不了他半片衣角,將金缽一拋,雙掌盤舞,向辛人展后心擊去。眾人看他一時氣勢大盛,暗詫道:“密藏大手?。看巳四懜疫M中原奪訣,果然身手不凡?!睙o不對他佩服。少林派眾高僧看他所使武功與少林派有諸多相似,暗思:“此人所使的武功與本寺的少林金剛手甚是相似,少林派的武功源自天竺西域,此人身居西域,尚是少林武學(xué)的上源?!?p> 辛人展一驚,提氣躍走,貢贊雙拳搗出,直擊金缽,金缽立時向辛人展身后追襲而去。辛人展身在半空,聽得背后嗚嗚風(fēng)響,回劍往后一刺,正中一只金缽,借助那金缽勢力,頭下腳上升了起來,另一只金缽則從他頭頂不足半尺處飛了過去,轉(zhuǎn)了一個圈后又向貢贊繞飛回來,辛人展見狀,將劍尖刺著的那只金缽也向貢贊回射了過去,兩只金缽成一道直線向貢贊奔去。貢贊見金缽回旋猛急,不敢便接,雙掌一抬拍出,接下了第一只金缽,見后面第二只緊隨而至,忙又接下第二只,發(fā)覺其后還藏著一把長劍,原來辛人展將金缽射出后,將長劍也一道射了出去。
長劍近在咫尺,貢贊已不及躲閃,揮缽打劍,但嗤的一聲,手腕已斷,一手掌一金缽“當(dāng)”的掉落在地。那柄長劍余勢未衰,從他肩頭劃過,割得他衣衫破裂,血染袈裟,再刺進他身后的一棵松樹中。
辛人展拱手道:“大師承讓了?!?p> 貢贊手掌被齊腕削斷,袖口處一片鮮血淋漓,臉現(xiàn)痛苦之色,一高大喇嘛搶上,道:“師兄,我去會會他。”貢贊搖頭道:“翔王,你不是他對手?!蹦抢锱闪诵寥苏挂谎郏坏檬罢茡炖?,扶貢贊下場包扎傷勢。
辛人展挫敗西域高僧,持劍挺立。師人漢斷了兩掌,他只斷貢贊一掌,不但挽回了雁蕩劍派的顏面,還為他贏得了寬宏大量劍下留情的聲譽,一時無人上場和他較藝。
忽然一長身男子從半空落下,低聲道:“《龍蛇訣》在誰的手上?”辛人展道:“閣下如何稱呼?”那男子又問了一遍:“《龍蛇訣》在誰的手上?”環(huán)視了一眼四周,瞧見訣在石頂上,便縱身去取。
辛人展劍隨其身后至,道:“閣下要取訣,也須留下個萬兒。”那男子回袖一卷,蕩開了其劍鋒。這一招接擋可謂妙到毫顛,若是用力急或遲了,必被割去袍袖不可,而他竟能用綢布裹劍移開絲毫不損,非過人的功力不可。
辛人展瞧此人年紀(jì)猶小著自己幾歲,眼中精光隱蓄,又展開雁蕩劍法攻去。那人躲閃了數(shù)招后,袖中現(xiàn)出了一根長簫,長簫一遞,簫管中突然伸出了一個槍頭,辛人展猛地向后躍翻,這才堪堪避了開去。那男子遂轉(zhuǎn)守為攻,急若風(fēng)雨,眾人看不見二人出招,只聽一陣叮叮當(dāng)當(dāng)作響,辛人展連連往后倒退,劍法凌亂。群雄大奇:“江湖上如何有此一號人物?竟攻得雁蕩劍派掌門毫無還手之力?”
那使槍男子雖占了上風(fēng),但要傷辛人展似一時三刻也不能夠,非在百招外不可,遂要收槍回奪《龍蛇訣》,忽半空五人揮兵器向他擊下,喝道:“楊太,納我潘家百余口性命來。”
群雄大吃一驚:“原來此人是卓金華口中提到的師叔?想不到他也現(xiàn)身奪訣,這是他三秦派之物,他來取別人當(dāng)不會說什么?!敝宦犚魂嚤飨鄵袈曧懀盒垩劬σ换?,場中已多了五人圍住楊太。
這五人形貌各異,身形不高,但都威風(fēng)凜凜,下盤極是扎實,一看便知是專走拳腳功夫的硬手。楊太知他們是潘氏五虎,一路追蹤自己到了這兒。潘老大道:“楊太,你殺害了我們潘家百余口人,這筆血債始終要你楊家償還,你以為你躲得過我們么?”潘老二道:“不錯?!毖援叄迦朔謴奈鍌€方位攻上,或抓或劈或踢或卷,楊太在五人兵器纏斗下,難以脫得困去。
辛人展便遠(yuǎn)立在一旁,看六人之斗,五虎走的是硬氣功一類,虎爪、鷹爪、龍爪、蛇形手、如意拳呼呼生風(fēng),抓鐵留痕,抓石留印,鞭過處,打得石屑四濺,楊太一時極難抵擋,槍桿打在他們身上渾然不覺一般,只有以槍頭攢刺,五人才似有所忌憚,出招化解。幸而他身形靈動,才在五人中保持不敗,但要取勝,則是千難萬難了。
群雄瞧了一陣,知這五人橫練功夫雖甚是了得,但若與楊太一對一放對,仍是不及楊太。五人招式兇悍,圍住楊太步步進逼,慢慢將楊太逼入了死地,此時楊太若要拔身躍去,五人仍是困他不住,只不過《龍蛇訣》也無法可想了。
潘氏五虎繼續(xù)聯(lián)手進逼,楊太被圍在圈中進退已不甚靈便,潘老大一招龍爪手抓向他槍桿,登時將他槍桿抓斷,楊太伸手抓住槍頭,反肘向他頸脖處插落。潘老二和潘老三已分擊向他下盤及中路。楊太縱身前躍,被潘老四和潘老五撕下了半幅衣衫,一記蛇形手打在他肩背后,一記如意拳擊在他心口,楊太前后受傷,險些要吐血。
群雄知楊太再不走,便難有機會逃脫了,暗暗捏了一把汗。但楊太仍是一咬牙繼續(xù)向五人攻去,群雄見他仍要奪回《龍蛇訣》,長嘆了一聲。
便在此時,五虎合圍,各向楊太頭、雙肩、雙肋抓去。別說五招同下,單是受一招,楊太也要丟掉性命了,眼看楊太要橫尸當(dāng)場,一清脆之聲叫道:“五位哥哥快住手?!币患t衣女子趕到了場邊,樣子甚是焦急。
潘老大道:“芊妹,你來這兒干什么?”潘芊道:“我,我……咱們潘楊兩家最好還是化解了仇怨罷。”潘老二道:“化解不了啦,他殺死了我們潘家百多口人,這個仇無論如何化解不了?!迸塑返溃骸翱墒恰墒俏覀兣思耶?dāng)年確也曾害了楊令公,讓他的七個兒郎戰(zhàn)死,楊令公被擄后也絕食而亡?!迸死先溃骸澳遣皇俏覀兣思业腻e,是他們姓楊的沒有按約定的時間趕到,這能怪得了我們么?難道讓我們在那兒等他們一輩子?”
群雄大都識得潘、楊兩家的恩怨:楊令公楊業(yè)精于騎射,驍勇善戰(zhàn),聞名遠(yuǎn)近,曾追隨北漢世祖劉崇任保衛(wèi)指揮使,屢立戰(zhàn)功,號“楊無敵”。宋太宗趙光義滅亡北漢后,歸順?biāo)纬?,在雁門關(guān)之戰(zhàn)中大破遼軍,威震契丹。契丹人但凡見到楊業(yè)旗號,即刻逃遁,累遷云州觀察使、代州刺史兼三交駐泊兵馬部署,鎮(zhèn)戍邊疆的主將大多妒忌。后太宗要收復(fù)燕云十六州,楊家將隨軍北伐,結(jié)果戰(zhàn)爭失利,倉皇撤退。楊業(yè)負(fù)責(zé)保護邊境百姓退到中原避難。與楊業(yè)一起的,還有潘美,楊業(yè)原本計劃使用計策,誘敵深入,在峽谷埋伏下弓弩手擊潰敵人。但監(jiān)軍王侁譏他膽小怕事,要他正面和敵人大戰(zhàn)一場,楊業(yè)無奈,只好服從命令,并與王侁、潘美約定,在陳家谷口接應(yīng)自己。楊業(yè)奮力交戰(zhàn),從中午殺到傍晚,退到陳家谷口打算和援軍一起夾擊敵人時,發(fā)現(xiàn)并無一個援兵,悲憤異常,繼續(xù)率領(lǐng)部下士兵奮力作戰(zhàn),最后士兵都快死光了,他中箭落馬被俘,他的二子楊延玉也戰(zhàn)死了。楊業(yè)悲嘆絕食三天而死。遼將耶律斜軫割下楊業(yè)的腦袋,獻(xiàn)給遼廷。此后楊家諸兒郎也紛紛戰(zhàn)死,最后滿門忠烈滿門寡婦,群雄想起楊家將,無不肅然起敬。
潘老大突起眼珠道:“芊妹,你是潘家的人呢還是楊家的人?”潘芊臉一紅道:“我自然是潘家的人?!迸死洗蟮溃骸凹仁桥思业娜耍醯馗觳仓庀蛲馔嶙o著仇人?”潘芊道:“我……沒有,我只是想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若能就此和楊大哥和好……豈不是好事一樁?”潘老二厲聲道:“還能和好么?哼哼,你這般護著他,是不是有什么企圖?”聲音如梟、尖刺難聽。
潘老四叫道:“你左一聲楊大哥,右一聲楊大哥,是不是看上這姓楊的小子了?”此人練的是鷹爪功,腦門光亮,說話如口中含痰。潘芊臉更加紅了,道:“沒有,沒有的事。”潘老三道:“沒有就好?!睅兹丝谥姓f話,手上卻是不停。
潘芊看楊太又陷入險境,驚道:“五位哥哥,你們快請停手罷?!迸死先溃骸耙遣煌J帜??”潘芊也有些急了,道:“那我……我便教楊大哥提防了。”潘老大冷笑一聲,道:“好,你就教啊。”突然左臂暴伸,迅猛的向楊太左胸下抓去。
潘芊驚叫道:“楊大哥,這是龍爪手第三式‘落飛檐’,抓的是你的前臂三陽絡(luò)和曲肘的‘天井’、‘少海’二穴。”楊太聽了,倒抽了一口涼氣,他正要出招去擋他的龍爪手,哪想得到他擊胸是假,抓臂是真,若自己不懂,招至半途,剛好是送自己的前臂和曲肘去給他抓住,如此一來,一條手臂便給他抓廢了。危急之中,疾忙變守為攻,抬掌擊向他面門,潘老大不及使實這一招“落飛檐”,抽身斜避,狠狠瞪了潘芊一眼。
跟著潘老二、潘老三又連連向楊太下殺手,潘芊皆驚呼點醒楊太,楊太得她提示,才屢屢化險為夷,忍不住抬眼向潘芊掃了一眼,見她一雙妙目也正灼灼向自己瞧來,心下一動:“難道她當(dāng)真不恨我這仇家?”而潘芊目光與她一接,猛地眸子大亮,既激動又興奮,跟著忙低頭羞澀避開。
楊太頓時心旌搖蕩:“這位潘……潘姑娘當(dāng)真對我起意了么?”一顆心怦怦急跳,忽聽得潘芊驚呼一聲:“啊,楊大哥,小心,弱柳扶風(fēng),自坤至乾。”原來他剛才一分神間,即被潘老二、老三、老四同時前后夾擊襲到,潘老四使一把短刀,自下路反撩而上,楊太聽得驚呼,疾忙左腳踏向坤位,再回退向乾位,如狂風(fēng)拂柳一般,恰到好處的同時避開了三人的合擊,但胸前衣衫仍是嗤的一響,被剝?nèi)チ艘淮髩K。群雄看了這潘氏三虎的配合出手,均驚嘆詫異,情知換作自己,多半是避不開了。
潘老大怒喝道:“你當(dāng)真要幫這仇人不成?”潘芊道:“我……不是的,我只想盼兩家罷手……”潘老四揚了揚手中短刀,道:“你若再幫他,可休怪我們不念兄妹手足之情?!倍苏f完,又加入圍攻楊太的戰(zhàn)團中。
潘芊極力想不出聲,但在楊太每每遇險時,忍不住又要出言指點,群雄暗道:“這潘姑娘深諳五人的武功套路啊,但瞧她的神情舉止又像是絲毫不會武功的樣子,真是怪事了?!?p> 潘氏五虎連連遭潘芊點破,不但殺楊太不得,還屢屢陷入險境,在天下英雄面前可說大失顏面。潘老大再也忍耐不住,鐵青著臉道:“老四,老五,你們?nèi)??!倍藭猓倨饍砂讯痰?,向潘芊撲了過去。
潘芊驚呼一聲,欲要轉(zhuǎn)身而逃已不及,楊太急要搶過去相救,但潘老大、老二、老三過來圍攻阻止,楊太舞槍一陣疾如雨點的急刺,那邊廂潘芊已傳來一聲驚呼,楊太轉(zhuǎn)頭看時,見她一條手臂已被利刀砍斷。雙目噴火,大叫道:“不可傷潘姑娘性命……”眼看潘老大又一掌擊至,他并不抵擋,卻一槍自肋下搠向了潘老二,這一出打法誰也料想不到,潘老大的來掌結(jié)結(jié)實實的打在他當(dāng)胸,但潘老二也被他一槍摜穿了心口,一個吐血而退,一個噴血倒在地上。潘老大和潘老三驚呼一聲:“老二?!睋屓ケё×怂?。
那邊潘老五舉起短刀仍向潘芊砍去,終于也撲的一刀插進了她腹中,二人聞得大哥二哥驚呼,回轉(zhuǎn)頭來看時,楊太已將簫槍一折為二,兩根短槍槍尖刺至面門。潘老四揮刀擋架,滾身避開,但槍尖只是偏得一偏,仍插入其肩頭透骨而過。潘老五的短刀仍插在潘芊腹中不及拔出回架,被槍頭插入了后心,立時氣絕倒地。
潘老三叫道:“五弟……”搶過來撲向楊太,楊太已抱起潘芊,往前一滾,躲了開去。潘老三一摸五弟鼻端,已沒了氣息,霎時痛哭,要向楊太撲去。潘老大道:“老三,我們先走罷,此仇日后再報?!彼娢迦酥腥チ硕耍瑐艘蝗耍巡荒軘硹钐?,是以喝止了潘老三,將潘老二的尸體扛在肩上,潘老三也將潘老五的尸體扛上,潘老四受了傷,但可自己行走得。潘老大怪嘯一聲,三人幾下縱躍,轉(zhuǎn)眼間去得片影不見。
楊太將潘芊抱在懷中,驚慌道:“潘姑娘,你……你要挺住才好,我這便找醫(yī)圣陳三因來給你醫(yī)治?!碧а蹝吡艘槐槿盒?,要看陳三因是否也上山奪訣,陳三因醫(yī)術(shù)高超,著了《三因極一病證方論》一書聞名于世,故人稱陳三因,群雄尊稱他為醫(yī)圣,因在刀頭上討日子,難免不受傷,是以對他從不敢得罪。
楊太掃了一圈不見陳三因在人群中,一時驚慌無措。潘芊靠在他懷中,卻臉色大紅,滿懷喜悅,毫不以眼前生死為意,顯然以得靠在他懷里最為快樂,低聲道:“楊大哥,你別叫我潘姑娘,叫我阿芊或芊芊,好不?”
楊太眼中噙淚,道:“好,芊芊姑娘,你……你可一定要挺事,萬不可有甚不測才好?!庇O(shè)法給她醫(yī)治,卻又不知如何下手,幾次伸出手要拔出她腹中短刀又收回。
潘芊甜甜的點了點頭,笑道:“嗯,我會挺住的,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挺住,楊大哥,自我見到你,我……我心里就很高興,就想一生一世跟著你,什么潘楊兩家的仇怨也不顧得了……”楊太心下大動,道:“好,阿芊,你便跟著我,我們一生一世永不分離。”潘芊兩眼放出喜悅的光芒,笑靨如花,露出了兩個圓圓深深的梨渦,道:“是真的嗎?”楊太點了點頭,道:“阿芊,你要挺住,咱們這便去找陳三因?!睓M托著抱起潘芊,往山下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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