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有些事，莫玉成會處理的，因為他還有很多實話沒有說出口，比如，他口中頻繁所說的那位，究竟是誰？
但就這一目光，卻以足夠讓丫頭心定下來了。
莫玉成在此時吼道：“夠了，子苑，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娘的事情，你和丫頭雖然當時年幼，但不會連一點真相都察覺不到吧？至于蓮風，我沒有出手害她，是她自己自愿離開滿堂春的，若不是為了你父親臨終前的托付，她此番又怎會甘愿去赴死，都是你們的父母害了她一生！”
這一句話，一針見血，讓李子苑瞬間安靜了下來，甘愿被廖賦斐給制服。
他的眼眸暗淡，心思沉重，是啊，這一切都是他父母欠老板娘的。
這時，沈檀的話卻打破了這靜默的氣氛，“你雖沒有害死老板娘，但你故意讓她去送死的行為，又與兇手何異呢？”
她冷冷的眼睛仿佛要將莫玉成給殺死。
“這是人的命數(shù)，不管是她欠他二人父母的，還是他二人父母欠她的，都是要還的，老板娘會死，丫頭會死，包括那些曾經(jīng)造過殺孽的人，都會死！”
“那你為何也要盜信，你不就是想用此信來勸說子苑回頭是岸嗎？你心中其實早就釋懷老板娘當時間接害死綠蘿的事了，你此番故意逼走她，只是因為知道當年京城的那群人已經(jīng)察覺到滿堂春的存在，你不想再次拖累老板娘，才會逼走她，想自己一個人去向造成當年慘案的人報仇罷了，卻沒想到老板娘會引我和廖賦斐前來，你這才知道，她此去，其實是報了必死的決心，你現(xiàn)在故意在我和廖賦斐面前說是你恨老板娘，狠心逼老板娘去死，也不過是不想讓我們知道當年京城所發(fā)生的事情罷了，我雖不知你到底在隱瞞什么，但這些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想知道，老板娘到底去哪里了？”沈檀凌厲問道。
莫玉成卻仍舊是冷笑著，但這一次卻與平常不同，他笑著笑著，竟然哇的一聲，咳出了一大口血，血的顏色是黑色的，堪堪掛在他的唇角，顯得異常觸目驚心。
是毒血？
他中毒了？
沈檀心一驚，急忙上前去扶住他，“你怎么了？”
一旁的三人也是看呆了。
廖賦斐反應(yīng)的最快，一個閃身，就過去與沈檀一起扶住了莫玉成。
“咳咳咳……”莫玉成又是一大口血塊吐出，臉色更加白的透明。
他伸手緊攥著沈檀的衣角，問道：“沈檀，你真的叫沈檀嗎？”
這是沈檀在現(xiàn)代的名字，但這身體原主的真實名字，她還真不知道，因為她沒有原主的記憶，雖不知莫玉成為何要問她這個問題，但見他現(xiàn)在情況危急，她也只是點頭“嗯”了一聲，又勸道：“你先別動，我們帶你去找大夫！”
第二十九章：身世
莫玉成再次拽住了沈檀的衣角，嘴里虛弱無力的喃喃道：“沒用的，這是當年我修煉邪功時所造成的后果，我本就是個將死之人，只是為了找到綠蘿的尸骨，才一直茍延殘喘至今，這一天的到來我早就料到了，比起永遠只能帶著別人容貌而活，我還不如就這樣死去，至少黃泉路上還有綠蘿在等著我，沈檀，在我死后，麻煩你把我葬在綠蘿的墓旁，好讓我能一直陪著她……”
……
那天之后的情況，沈檀不想說，也不敢去想。
所謂的恩恩怨怨就這樣，糾纏不清，糾纏了老板娘，糾纏了莫玉成，以及現(xiàn)在的李子苑和丫頭，更是糾纏了他們兩代人，然后一切化為烏有。
后來她有問過廖賦斐，莫玉成為什么非死不可？
廖賦斐沒有回話。
但他們兩人心里都很清楚，一切早在最開始他造了殺孽的時候，就已經(jīng)注定了。
第二天，他們帶著莫玉成的尸骨，再次來到了斷頭山。
山間的霧氣比他們上次來時，還要濃了一點，消散不盡，四周都是一片灰蒙蒙的，正是映襯著此時離人的心境。
他們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又找到了那顆古樸的松樹，依照莫玉成的遺言，將他的尸骨埋葬在綠蘿尸骨的旁邊。
如果這世上真的有黃泉之路的話，那他們兩人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在世界的另一端相會了。
正如莫玉成死前的那一天，跟她所說的。
他說他恍惚中看見綠蘿來接他了，依舊是記憶里青蔥的模樣，一襲翠綠衣裳，溫婉如水。
他曾說綠蘿是這個世界上最懂他的人，懂他這一生的悲哀，懂他的無可奈何，更懂他的孤寂，人的容貌是自己的，哪能說變就變，永遠活在別人的面具下，不覺得憋屈和難受嗎？就因為這句話，他最后是一發(fā)不可收拾的愛上了。
若沒有當年轟動京城的那件案子的話，他們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隱居紅塵了。
但當年那件大案到底是什么，沈檀一個現(xiàn)代人，初來乍到這古代，自然是不知，但只要她想知道，隨便一查就可以知曉，但看身側(cè)廖賦斐安凝重的表情，以及前幾天奇奇怪怪的舉動，都表明他不想她去調(diào)查此事。
到底是為什么？
莫玉成死前湊在她耳畔所說的最后一句話，還始終縈繞在她的耳畔——“沈檀，如果可以，永遠不要知曉自己的身世好嗎？”
身體原主的身世到底是什么？
沈檀感覺有些頭痛了……
身旁，廖賦斐看著兩個并立在一起墳?zāi)?，天空灰蒙，山霧迷離，墓碑冰冷，他嘆了口氣，道：“我們到最后，好像還是辜負了老板娘的信任，其實她當時找上我們真正的目的是想讓我們幫助李子苑和丫頭，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終究會被人發(fā)現(xiàn)，也許有一天會死于非命，所以，她的用意是讓我們發(fā)現(xiàn)這一切，并且保護他們兄妹倆，只可惜，當時我們只顧著去追查她的下落，卻忘記了她當時的第一句話，不久后，滿堂春將會發(fā)生一件大事，她其實，比我們所有人都看得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