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次你什么也沒問出來？”梁輝澤最后問海噠了這個問題。
海噠點頭，“對，他到底是什么也沒說。”
梁輝澤懊惱地扶了一下額，“好了，你可以先出去了?！焙}剛想離開，卻又被叫住?！暗鹊取！彼仡^，“還有什么事嗎？”梁輝澤問：“上次你和小洲聯(lián)系上了，為什么不說？”
海噠轉頭實話實說：“因為我還相信老師，不想讓老師承受不白之冤而被不清不楚地關起來，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全，梁局要處罰就處罰我吧。我不會說什么?！?p> “今后別再這樣了，你都沒看出來他想傷害你嗎？唉......年輕人還是思想不成熟。以后有什么一定要上報知道嗎？”說完他揮揮手讓海噠出去了。
海噠出去之后，天已經(jīng)大亮了。走廊里陽光把走廊照得敞亮溫暖。
突如其來的疲乏感讓他渾身酸疼。他坐在走廊上的長凳上休息，感覺頭還是暈暈的。
他靜下來時就會想起楚虞。
他清楚他們之間出的問題，就是楚虞再也無法完全地相信他了。這完完全全是他的原因。她本來就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這一下全完了。
“海子，海子......”
“啊?！焙}稍稍睡著了，他迷迷糊糊地醒了?！袄顭o......怎么了？”
“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楚虞的身影了。”
海噠下意識地起身，“真的？”李無說：“真的啊，看到她的身影和一個男人去了飯店......”
“在哪條街告訴我，我現(xiàn)在就去......”海噠說完上立刻拿上手機要出門。
“等一等，我們不能只派你一個人去?！睆堨届怀霈F(xiàn)，對海噠說?！爱吘鼓銜λ潘??！?p> 郭宇在路上開著車，“楚虞，再走一段就到我之前工作的地方了，你可能聽完錄音后會想起些什么，你做好心理準備。”
楚虞點頭，“沒事兒。再難受的時候我都抗過來了?！碑吘顾阢~門島的時情況更為艱難。
她剛想點上一根煙，忽然瞟到了外后視鏡。
“靠......丫不是我的錯覺吧?！背菖呐墓?，“你能先去前面兒的路上繞幾次道兒嗎，我覺得后面的車不太對?！?p> “啊？”郭宇問：“咱們又被盯上了？”
楚虞看車后視鏡說：“我覺得是，畢竟這兒到處都是監(jiān)控，想找到咱很容易啊?！?p> 郭宇腳踩油門試著繞了幾圈，發(fā)現(xiàn)后面的車一直跟著他們?！拔铱?，楚虞，這怎么辦？”
“甭急。你先穩(wěn)住，我看前面兒有個地鐵口，我去把吸引一部分人，咱分頭行動。”楚虞說著戴上了衛(wèi)衣上的帽子。
“那你自己小心，我的單位叫「福門洗車」咱們在那里見啊?！惫畎衍嚋p速往路邊靠。
楚虞轉頭對他說：“如果咱倆今晚兩點之前任何一個沒到，就一定是那個人出事了，就自行顛兒吧。”
“好?！惫畎验T鎖打開。
“郭宇?！背莺鋈徽Z氣嚴肅。
“嗯？”
她回頭眼圈有些微紅，“謝謝你了?！?p> “嗯?！惫顩]敢看楚虞，一直看著前面。
楚虞下了車，健步如飛，進了地鐵站。
「她現(xiàn)在要去哪里？」耳機里張旖旎問。
海噠摁下耳機，“我不知道，但是這些......哎？”他發(fā)現(xiàn)楚虞進了地鐵站?！耙嗪?，你開車去追郭宇，我去追楚虞?！?p> 鄒亦涵還未反應過來，海噠已經(jīng)下車了。
「你應該讓鄒亦涵去追楚虞。你去追楚虞我真的覺得你不會抓住她?！箯堨届辉诙鷻C里說。海噠沒說話，他疾步撥開人群往地鐵站里走。
楚虞進了地鐵站后直徑躲到了廁所里，她努力保持冷靜。
海噠下了地鐵后發(fā)現(xiàn)楚虞消失了，他仔細想了想，楚虞應該還沒上車，他快步走向車站。
“啊啊啊啊——————”
他還沒還得及思索下一步，就被一聲尖叫給打斷了思路。
一個少女往后退得太快，正好撞進海噠懷里。
“怎么回事？”海噠扶住她問，少女指了指前面倒下的女人，“她死了......”她眼中噙著淚水，嚇壞了。
倒下的女人已經(jīng)沒了呼吸，她兩眼渙散，瞳孔已經(jīng)開始放大。海噠著急地撓了撓頭，偏偏這個時候遇見了這個棘手的事。女人的面部非常猙獰，嘴邊有些口水，可能是呼吸困難導致的。
海噠伸手摸了摸她的脖子，發(fā)現(xiàn)她的脖子上有一個針眼。
這時已經(jīng)有很多人湊過來了，地鐵警察也過來了。
“怎么回事？”警察問。
海噠起身出示了一下警察證，“我也是警察，辦案子的時候突然遇見了這種情況。這位女士應該是被人用針扎進了脖子，導致氣管穿孔，呼吸困難接下來便是一系列氣胸等問題，等她覺得不對時，已經(jīng)喪命了?！?p> 地鐵警察指揮道：“現(xiàn)在封鎖現(xiàn)場，不要讓人出去，也別再讓人進這個站子了?！?p> 海噠仔細看了看她的樣子，看樣貌應該有三十來歲，但是臉上的皮膚異常的緊繃，所以推測她應該是做過醫(yī)美，真實年齡應該更大一些。接著他看到了她臉上的妝和身上的衣服，才陷入了沉思。
“現(xiàn)在誰也別碰現(xiàn)場?！币粋€身形微胖的警察指揮完對海噠說：“你好，我是這里的隊長，我行何?！?p> “何隊。”海噠點點頭。“其實......你不需要把這些群眾全部都留在這里，這樣排查量太大了。只需要看監(jiān)控把出現(xiàn)這個女士身邊的人留下來就行了?！?p> 他說著在四處看了看。
不遠處楚虞躲在人群中嚇得縮了一下腦袋。
太扯了，每次都會碰到這種事。
這一下她也走不了了。
她轉過身子，拿起和郭宇一起新買的電話，給郭宇發(fā)了一條短信。
「這邊出了一點情況，我今晚可能會晚一些，你如果沒等到先去躲起來。我會一直跟你聯(lián)系的。」
她剛發(fā)完短信，便聽見這邊海噠高聲說：“就是她，你們還不攔住她?！?p> 幾個警察過去抓住了一個少女。
楚虞皺了下眉，走近去看。
那個少女正是剛剛撞到他懷中的少女。
“你叫什么名字，先把證件拿出來?！焙尉僬f。
少女不依，“為什么————你們不能隨便抓人吧————我根本不認識這個女人——————”
但警察還是翻看了她的包，“張小柏，你今年十六歲？”少女瞪著警察，沒有說話。
海噠說：“我覺得你還是不要說謊。你注意到了嗎，你的包和這位女士的包是一個牌子，而且還是一個系列的。一般都是一起去買包才會這么買的吧？”
張小柏眼睛里都是叛逆和倔強?？赡苁悄昙o太小的原因，她想不出什么駁回的話。
何隊長小聲對海噠說：“就算她們倆認識，你也不能說她是......兇手吧？”海噠歪了一下頭看著地上的尸體，“剛才是這個小姑娘第一個尖叫發(fā)現(xiàn)人死了?？墒沁@位女士根本沒有任何的流血和其他證明她死了，但是這個小姑娘直接說了‘她死了’。當然這些都是我的猜測，但是這個時間里，這位女士被一針扎進了脖子里的氣管致死，其實沒有用多久吧，你們應該可以從這個小姑娘身上找到類似于......啊，這個啊?！彼蝗黄驳綇埿“匕锏男嘏?。
“這是你的校牌對吧？”海噠在手里揮了揮問她。張小柏低頭看著腳尖，眼中都是淚水。海噠把校牌打開，背后是一根長長的別針。
何隊長和其他人皆一聲恍然大悟的驚呼。
海噠把校牌遞給何隊長，“聯(lián)系一下她家里的其他人吧。比如她的父親。”
“不要——————”張小柏突然抬頭，“不要聯(lián)系我爸?。∧銈儼盐?guī)ё甙桑?！?p> 眾人不知說什么好。
海噠嘆了口氣，他低頭看著張小柏?！八悄愕睦^母還是你父親要娶的阿姨？”
張小柏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海噠伸手拍拍張小柏的頭，“其實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那種或許會是你不愿意提起的不堪的一面，讓你感覺到壓抑喘不過氣，每每這種感覺冒出來折磨你的時候，你可能就會想解決讓你痛苦的根源?？赡阌袥]有想過，你解決問題的方式?jīng)]找對，會讓你更為痛苦？”
張小柏擦了擦眼淚，“但是我不后悔。當我在生物書上研究出來這個方法之后我就想要殺了她了。不然她一定會帶著她的孩子把我的爸爸奪走，到時候......我就真的是一個人了?！?p> 沒想到這個小女孩這么快認罪了，在場的無論是警察還是路人在震驚之余都感覺到了痛心。
“你們誰也不會想到我的遭遇，我也不求著誰能感同身受。我不后悔，把我?guī)ё甙??！睆埿“匾桓贝罅x凜然的樣子幼稚又帶著些心酸。
“好啊，你可以有你的選擇和你的想法，但是在此之前我想告訴你我也是這樣的?？赡芪也荒芨型硎艿悄阄业奶幘硲摱疾畈欢唷！彼f完，張小柏略震驚地看著他。海噠笑笑接著說：“我啊，父母也很早就離婚了，各自組建了家庭有了各自的孩子。我不但顯得多余還很礙眼，他們雖然嘴上不說但是我知道他們并不想讓我出現(xiàn)在他們的生活里。從那時候我就明白，人生太孤獨了，我要學會和自己和解，并活下去。后來......”他忽然心中悸動了一下。
張小柏看著他，“后來？”
“后來我遇到了我喜歡的人，她值得我重新喜歡上這個世界。所以不要怕別人不愛你，因為我們可以去愛別人，學著去愛別人，這并不壞?！焙}說完又摸了摸她的頭。
在一瞬間，張小柏流下了眼淚。
這時警察也上來把尸體和張小柏帶走。
“謝謝你了小海同志，你的觀察能力真的絕了......”
海噠伸手跟何隊長握手，“沒事，反正我也正好要......”
“警察先生?！睆埿“赝蝗换仡^喊了海噠一聲。海噠過去，“嗯？怎么了？”
“我想問問，你喜歡的那個人也喜歡你嗎？”
海噠一愣。他自嘲地笑笑，“她跟我最近鬧脾氣了?！?p> 聽完這句話，張小柏點了點頭跟著警察走了。
一旁的路人也都慢慢散了。
“真可憐啊，這么小就要去少管所了?！焙侮犻L感嘆。海噠喃喃地念，“少管所嗎......”
楚虞躲在人群后面，不知為何想起了李瀧。他也是在進少管所時兩人認識的。她不自覺地點上了一根煙。
“警察小哥哥，能留個你的微信嗎？”
“是啊小哥哥......留個微信吧？”
“小哥哥有微博嗎？咱們可以互粉嗎？”
海噠一轉身，竟然有幾個少女圍了上來跟他要聯(lián)系方式。
“我有女朋友......不好意思......”
海噠禮貌回絕。
“喂——————那邊那個黑衣服的女生，這里不能抽煙——————”
站務員大聲朝楚虞斥責。
“我靠不好——————”楚虞嚇得扔掉煙頭就跑。
“楚虞——————”海噠大喊著撥開那幫少女就追了上去。
楚虞一邊跑一邊暗罵自己找事，她順著扶梯跑進了地鐵的另一條線，海噠一直緊跟其后。
突然列車駛過，海噠的耳畔轟鳴，地鐵里人很多，他好像又追丟了，但他確定楚虞應該還沒離開這個站臺。
他剛要尋找，手機響了。
掏出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乖谒与娫挼囊凰查g，他立刻關閉了通訊耳機。「楚虞，為什么你一定要讓我找不到你？」
「你這孫子咋還就沒完沒了了?！钩荻阍诰嚯x他不到五百米的柱子后。她喘著氣給他打著電話，「我告兒你啊，咱倆根本就是不是一條道兒上的人。你還記得那一晚我跟你說過的話嗎，那時咱倆都不清醒，現(xiàn)在醒了就撤了吧......」
「那你冒著被抓的風險救我算什么？」海噠說。
那邊突然沒了聲音。
「楚虞，我不想逼你怎么樣，但是也請你跟我一樣坦誠對待自己的感情?！?p> 「那你覺得咱倆之間有可能嗎？」楚虞問。她的心止不住得跳。
海噠沉默了一刻?！肝也恢馈５还苡袥]有可能，咱們不能試試嗎？」
這時地鐵到了，門開了。
楚虞的呼吸聲海噠都聽得真切。
「甭他媽說廢話了——————」
在地鐵關門的瞬間，楚虞跑進了車廂。
這個時候并不是做這一趟車的旺時，所以車廂里人很少。
「你他媽跟著我出生入死嗎？你他媽不能，所以甭說了?！钩菡f完最后一句，把電話掛了。
“呼......”她送了一口氣。這時郭宇發(fā)來了一條短信，「今晚你如果先到了就去車行后面的一輛老林肯里翻翻?！?p> 楚虞回了一句「知道了」后，關上了手機。
“唉，那個死孫子......這才叫好兄弟，跟那個孫子不一樣。”她感嘆。
“喂，你這個臭小子背后說人壞話的毛病什么時候能改改？”
身后的響起的聲音，讓楚虞汗毛都立起來了，她轉頭連一句臟話都罵不出。
海噠站在她身后，怒氣騰騰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