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干什么？！”張旖旎不耐煩地問。
陳藿舉起雙手說：“我希望你能讓我打個電話?！彼麑堨届徽f。“用你們內(nèi)部的專用電話。而且我還有話對楚虞說?！?p> 蹲在地上的老孔抬起了眼睛瞪著他。
在病房內(nèi)的海噠和楚虞也不明白陳藿的意思。
張旖旎挑了挑英氣的眉，“你說什么？還要用內(nèi)部電話？二蚊，把他帶過來?！倍冒阉麖泥u亦涵手里帶了過去。
鄒亦涵看著二蚊把陳藿帶走，她往后退了退。毛豆挪了過去問她，“哎，你是不是沒穿防彈服??？”
“嗯嗯，是呢，沒有給我......”鄒亦涵點(diǎn)頭。毛豆利索地把槍放下，把防彈服脫掉給她，“你穿上吧?！编u亦涵看這里的情況雖然被控制住了，但是自己沒穿防彈服到底是沒什么安全感。
“謝謝你啦?！编u亦涵甜甜地笑笑，放下槍穿上了他遞來的防彈服。
一旁抱頭蹲下的老孔又看了看遠(yuǎn)處掉落的槍，依舊沒有人注意。
陳藿對楚虞喊道：“你能不能冷靜下來好好想想我們?yōu)槭裁炊家ツ?？?qiáng)奸你的人到底跟你說了什么？是不是有東西交到了你的手上？把你帶出去的李行洲也是這個目的啊?！?p> 楚虞猛一慌。她拼命保持冷靜掩飾住了自己的慌張?！澳阒傅氖鞘裁?？”
“哎——————你再好好想想，比如他手里有什么錄音或錄像之類的東西？”陳藿說。在場的警察們?nèi)家苫蟮孛婷嫦嘤U。
“現(xiàn)在這是怎么個劇情？”李無問一旁的張旖旎，張旖旎也迷茫地?fù)u搖頭。
海噠小聲對楚虞說：“你再問問是什么錄像錄音?！?p> “是什么錄像錄音？”楚虞問陳藿。她心里有了一些方向，或許李瀧讓她找的人手里就有他們要找的東西。
陳藿嘆了口氣，“唉，跟你說不著了。隊(duì)長，你先讓我打個電話。用你們的內(nèi)部電話打?！?p> 張旖旎拿槍對著他的下巴。“你不把話說清楚，我不給你。先說，你打電話是要找誰？”
“是李行洲嗎？”楚虞突然問。
海噠的心猛地提了起來。
“你還記得這個人？”陳藿又接著問楚虞，“你好好想想，然后把東西交出來，咱們一切好說。那位先生在，他們都會把我們放了的?！?p> 槍一下上了膛，頂著陳藿的腦門，張旖旎兇狠地問：“那位先生？什么先生能有這么大的權(quán)利能讓我把你們都放了？嗯？是李行洲嗎？”
沖她一笑，陳藿說：“你讓我打個電話。”
張旖旎瞪著他，從口袋里拿出了衛(wèi)星電話遞給了他。
“等一等——————”海噠喊住了他的動作?！霸谶@之前，咱們先說一下你的身份。你是故意被調(diào)來當(dāng)這里的院長的吧？為的就是更好地控制楚虞，逼她交出你們想要的東西。你或許有利益或許有把柄在這個組織手里對吧？”
“這還需要你的推理嗎？我告訴你吧，如果不是這位先生推薦，我也只是在一間二甲醫(yī)院做主任，兒子也無法出國學(xué)習(xí)，所以我需要為馬煙和這個組織賣命......你以為我想把楚虞捆起來給她注射做電擊，逼她嗎？”陳藿冷笑。海噠感覺到了楚虞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行了，你別說了?，F(xiàn)在你把你背后的什么先生說出來吧，看看他到底有沒有那么大的能力讓我們放了你。”海噠對他說。
陳藿又拿起手機(jī)，抬起手指準(zhǔn)備摁鍵。
「砰————————」
一聲槍響————————
子彈直接貫穿了陳藿的太陽穴。
“是誰————抓住他——————”張旖旎大吼。
全部人轉(zhuǎn)頭找誰開的槍，楚虞一眼便看到了趴在地上的老孔，他不知什么時候挪過去拿到了槍。
“是他——————”楚虞大喊，把海噠摁下去一槍朝老孔開去。
沒子彈。
空槍沒子彈??！海噠的眼睛瞪大，徹底慌了神。
所有人還未反應(yīng)過來，老孔一槍朝楚虞打了過去。
張旖旎在剎那間擋在了前面。這不單單是楚虞的安危，還有海噠的安危。
“張隊(duì)——————”李無大吼。張旖旎把防彈衣給他穿了！
子彈打在了身上。張旖旎甚至聽見了子彈貫穿皮膚血肉的聲音。
可是她卻不疼。
“毛......毛毛豆？”她說話都不利索了。
毛豆死死抱住了她的身體。
“快抓住他——————”二蚊帶人一把將老孔扣住，他拼命掙扎?！安弧胱詺ⅰ?p> 「砰——————」又是一槍，老孔吞槍自殺了。在場眾人目瞪口呆。
這一刻什么紀(jì)律什么任務(wù)張旖旎已經(jīng)想不起來了，她輕輕把毛豆放在地上，“快——————這里面誰是醫(yī)生，快去叫醫(yī)生啊——————”血從毛豆背后流下，李銘紳和海噠都跑了過去，“毛豆，你他媽是不是瘋了————”他們寧愿毛豆跳起來，反駁著他們的失職。
鄒亦涵連忙跑下去去叫這里的醫(yī)生。
毛豆含著眼淚，有血絲從嘴角滲出，“張隊(duì)啊......”
“嗯，我在這里，你先別說話，這里是醫(yī)院，能救你的啊，能救你的......”
他看著張旖旎的眼神有些戀戀不舍?！拔以?.....就想告訴你......我覺得你最漂亮......”
張旖旎胡亂地給他擦嘴角的血，“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
他抬手指指胸口，“對不起啊......你要......自己一個人看......電影了......”
“不行——————你如果敢讓我一個人看電影我就不理你了！?。 睆堨届坏脑捵兂闪怂缓?，因?yàn)槊挂呀?jīng)說不出話了。
“醫(yī)生來了——————”鄒亦涵把醫(yī)生帶來了。“這是這里的醫(yī)生，現(xiàn)在我們該怎么辦？”
這時海噠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楚虞不見了。
“楚虞......”海噠輕聲念道。
“海子你干什么——————”李銘紳看著海噠從窗口跳了下去。
張旖旎擦了擦眼淚，“醫(yī)生現(xiàn)在安排手術(shù)，去叫幾個護(hù)士幫忙——————分五個人在這里看著手術(shù)，其他人分兩撥去把這里的病人和醫(yī)生都集中在大廳看管，嫌疑人集中在操場看管；犯罪嫌疑人一定不能帶武器，有反抗者就地正法！”不讓自己去想毛豆的事，張旖旎保持著冷靜。“海子？”這時她發(fā)現(xiàn)海噠不見了。
李無看著窗外，“張隊(duì)————海子跟楚虞跑了————”
“追——————”
“等一下——————”
樓下忽然傳來了一聲制止。
梁輝澤帶人上來了。
大家瞬間燃起來斗志。梁輝澤說：“先不要追他們，聯(lián)系上海噠，看他們要去哪里。畢竟現(xiàn)在還需要海噠對楚虞的保護(hù)，說不定她會成為我們的污點(diǎn)證人。畢竟現(xiàn)在還沒抓到主要的犯罪人員，他們就不會放過對楚虞的追殺。我們就還有機(jī)會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小張，打起精神來，咱們快些行動。”
“是——————”所有人朝梁輝澤敬了個禮。投入了接下來的任務(wù)中。
大家各司其職，鄒亦涵靠著墻有些站不穩(wěn)。是她的錯嗎？
對于警察這個職業(yè)，職業(yè)的末日就是犧牲。
汽艇在水面上飛速地行駛，楚虞躺在甲板上，剛才從樓上跳下來扯到了傷口，現(xiàn)在傷口生疼，還有些滲血。
“你沒事吧？”海噠開著汽艇問。楚虞輕聲反問：“你為什么跟我跑出來？”
“你還用問？”海噠沒正面回答?！拔覄偛艑?dǎo)航了，我沿著這個線路走，前面可以到一個鎮(zhèn)，從那里下船。你想去哪里？我陪著你?！?p> “去帝都。我要去找個人?！背菡f。
還是不自覺地就想依靠他啊。楚虞暗暗罵著自己沒用。
「喂，李銘紳你別叫我回去，我......什么？」
汽艇突然停了。
楚虞抬頭問他：“怎么了？”
海噠坐下，眼圈紅了。
“嘿......”楚虞強(qiáng)撐著身體起來問他，“海噠你還好嗎？”
靜默了一分鐘。海噠帶著哭腔對楚虞說：“我的同事......犧牲了?！?p> 他痛苦地捂住了心口。
雖然人生卻少不了生離死別，但他就是接受不了非自然死亡。
精神病院中，李無掛掉電話，靠在墻上默默地流淚。
走廊上一片沉默。
張旖旎呆呆地跪在冰涼的地上，看著手中的電影票。她還接受不了這個刺激，整個人都是懵傻的狀態(tài)。
這是從毛豆身上留下的。
兩張電影票，一張還做了記號。
她翻過電影票。
【超級漂亮的張旖旎隊(duì)長，這次約會完，能不能做我女朋友？你的下屬毛豆跪求?！?p> 毛豆還在下面畫了一個吐舌的鬼臉。
“額——————”
她這次疼得是全身的千瘡百孔。你這個家伙，為什么不當(dāng)面表白？！
她跪在地上哭到不能自己。
鄒亦涵哭著上去攬住她?！皬堦?duì)，張隊(duì)你別這樣，毛豆看到你這樣也一定會傷心的......”
梁輝澤上去對張旖旎說：“小張，你先聽我說......”
張旖旎哭著抬頭。
“情況我都了解了。是小毛把防彈服給了小鄒，你把防彈服給了小李是吧？你們都是為同志著想，都是好樣的。小毛在關(guān)鍵時刻救你，他不知道危險(xiǎn)嗎，他是知道的。那他為什么還要去替你擋槍，那是他心里有信仰，有對生命的尊重，這或許也是他選擇這個職業(yè)的原因。咱們每個人在選擇這個職業(yè)的時候都知道會面臨生命危險(xiǎn)，但我們?yōu)槭裁催€要去做，就是因?yàn)槲覀冃睦镉袑τ诠馀c正義的追求和信仰。所以毛豆是英雄，是我們的英雄。他不會怨誰恨誰的，你要做的就是把犯罪分子一網(wǎng)打盡，好讓他瞑目，不白白犧牲。行嗎？”梁輝澤這番話讓在場所有人為之動容。
張旖旎哭著說：“好......那我要先帶毛豆回家?！?p> 梁輝澤點(diǎn)頭，“那是當(dāng)然的，先帶他回家?，F(xiàn)在就帶他走。”他轉(zhuǎn)而對李無說：“聯(lián)系到海噠了嗎？他在哪里？”
“他要和楚虞去帝都。咱們怎么著......”李無擦擦眼淚問。
梁輝澤想了想道：“讓海噠跟咱們保持聯(lián)系，等回去安置好，再派一隊(duì)人去帝都?！?p> “好?！崩顭o點(diǎn)頭，伸手安撫了一下張旖旎的肩。
海噠和楚虞到了鎮(zhèn)上，海噠把汽艇的位置發(fā)給了李銘紳，讓他別忘了派人還領(lǐng)公家財(cái)產(chǎn)。
“過來，我背你?！焙}對楚虞說。
“不要?！背葜沃鹕怼?p> 海噠本來心情就陰沉，不想跟楚虞再爭論些什么?！翱禳c(diǎn)，我不想強(qiáng)迫你?！?p> 楚虞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她不明白海噠怎么突然生氣了。
伸出手，海噠過去背住她。
攬住了他的脖子被他背起來，楚虞整個臉靠在他的寬肩上?！昂}......”
“別說話?！焙}沒好氣地說。
楚虞靠在他的肩頭有些委屈。
海噠背著她在鎮(zhèn)上找到一家診所，給她又包扎了一下傷口。
“那個混血的男人是不是就是把六院病人滅門的那個人？”海噠問她。
“是。但我本來就有認(rèn)識他。”楚虞說，“他是我當(dāng)年在監(jiān)獄的獄警。對了，我有跟你講過嗎，我有想起來一些事情。這個銅門島精神病院其實(shí)是一座監(jiān)獄，我就是在監(jiān)獄里長大的......”
“我知道?！焙}低頭給她把衣服穿好。
楚虞吃驚了一下，而后恢復(fù)平靜。
是啊，他說了他很久之前就認(rèn)識自己。
海噠去付了錢又拿了有些藥，進(jìn)了一旁的旅館開了一間房。
楚虞看他心情很不好，很怕打擾到他，便不再開口說話。
海噠進(jìn)了房間，緩緩掏出手機(jī)，打開了相冊，里面有一張是他們上學(xué)時候的照片。
那時候大家還都笑得很開心，對未來和職業(yè)的憧憬讓人忽略了現(xiàn)實(shí)可能會劍拔弩張。
“楚虞你先休息，我出去吹吹風(fēng)?！?p> “好?！背莺唵蜗词艘幌?，先上床了。
海噠上了旅館的天臺，看著下面人來人往，有些恍惚。
在市里，一場送行正在進(jìn)行，警察們自發(fā)地前來警局看毛豆最后一面。
張旖旎站在第一排，她沒有哭。
毛豆的家人哭成了一團(tuán)，質(zhì)問梁輝澤為什么會讓毛豆?fàn)奚?，他們捶打著梁輝澤讓他還人。李銘紳和二蚊等一些警察盡力控制著局面，一旁的路人議論紛紛。梁輝澤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一直在道歉。
張旖旎默默地穿過人群走到警局外面貼的先進(jìn)個人光榮榜下。
她抬頭看著毛豆的照片，下面寫著他說的一行話：
【不要后悔你的任何一個選擇】
張旖旎含淚笑了一下。
“那如果有來生，你還愿意救我嗎？”
就算哭得在大聲他也回不來了。生者能做的，就是堅(jiān)強(qiáng)。
第二次凌晨，在殯儀館，毛豆的尸體要被火化時，張旖旎悄悄地溜了過去把一張電影票放在了他的身體下面。他睡的非常安靜，就好像從沒想著要離開。
“喂————你是什么人，干什么呢？”火化的工作人員質(zhì)問。
張旖旎轉(zhuǎn)頭說：“我是他的女朋友，我就想看他最后一眼?！?p> 她背過去的手里捏著的是毛豆給她表白的電影票。
那張她留給毛豆的電影票后面只寫了兩個字：
【好啊】
就算大家不舍，葬禮也依舊要進(jìn)行。
在葬禮上鄒亦涵泣不成聲，只能被人攙扶著走。其他人也頗為難過。
“喂，該你致辭了。”工作人員對梁輝澤說。
“啊，好。”梁輝澤收拾了一下心情，正要上去。
忽然他看到了一個身影從門后竄了一下就過了。
“小洲？”他大吃一驚，“對不起，我先去解決一下私事——————”梁輝澤追了出去。
在天臺上的海噠在冷風(fēng)中發(fā)了一夜的呆。
手機(jī)忽然震動了。
「喂，你好?！?p> 「海噠......」
「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