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全場掌聲。
何辰卻有些發(fā)愣,微張著嘴看著不遠處坐在盧松身邊的“小姐姐”。
沒道理??!這才多久沒見?半個月?
無論從歌聲還是氣質(zhì)都完全變了一個人啊!
只有那依舊單薄的身體,才讓何辰恍惚有種熟悉的感覺。
“小姐姐”看到何辰楞楞地看著她,眼神中出現(xiàn)了一絲慌亂和驚恐。
“唱的真好!”盧松贊嘆道,兩只眼睛閃閃發(fā)亮地盯著“小姐姐”就舍不得移開。
“你怎么會來這里?”
何辰突然問出的這句話,又擾亂了剛剛放松下來的氣氛。
“辰哥,怎么了?”胡頌坐在何辰旁邊,最先發(fā)現(xiàn)不對勁兒。
“你怎么會來這里!”這一次,何辰的聲音變得冷冽,蘊含著一絲憤怒。
場中一下子變得出奇的安靜。
只有兩邊音響依舊放著音樂,是劉若瑩的《后來》。
所有人都朝何辰看過來,唯獨剛才唱歌的“小姐姐”沒有,卻把臉轉(zhuǎn)向了另一邊。
何辰看向盧松幾人,嘴角劃拉出的笑容帶著一股子邪氣:“才半個月沒見,你們就不認識了嗎?”
盧松、黃振和胡頌都站了起來,走到“小姐姐”身前。
看了一會兒,三人仍然一臉懵逼。
“小姐姐”埋著頭掀開眾人,準備往門外跑去。
“才幾天沒見,不打算說點兒什么?”何辰靠在沙發(fā)上,直直地盯著那張藏在頭發(fā)里的側臉。
趁著“小姐姐”有一剎那的停頓,盧松三兩步跨到她前方,懵逼的表情慢慢變成驚訝。
“怎么是你?!”
“盧松,她是誰?”黃振上前問道。
“上一次在那個小館子給我們唱歌的小妹妹啊!”
黃振和胡松頓覺啞然,難以置信地從上到下仔細看了好幾遍,幾乎沒有找到相同的地方。
“你怎么來這里了!”想起那個扎著馬尾的女孩兒,臟臟的臉上卻有一雙清亮純粹的眼睛,盧松心里的怒火也騰騰往上冒!
面對幾個男孩兒施加的壓力,女孩兒立時就嚎啕大哭起來。
盧松三人一時間慌了手腳,趕忙往后退了幾步。
“你哭什么?我又沒罵你……”盧松擺動著手想解釋,可女孩兒干脆蹲在地上,哭得卻更大聲了。
何辰朝盧松揮了揮手:“讓她哭。”
何辰推了推眼鏡,吐出一口悶氣。
半個月沒見,竟淪落到這里來陪酒陪聊甚至陪……看來這女孩兒應該是受了不少委屈。
坐在不遠處上半身很豐滿的小姐姐有些不知所措,看到何辰看過來,露出一臉尷尬的笑容。
“你可以出去了?!焙纬街钢T外,心情不是很好,語氣中有些煩悶,“費用照算。”
“帥哥,其實我……”
“我不想說第二遍!”
“好,好,我先出去?!必S滿小姐姐站起來,慌忙小跑著出了門。
當初有著那么一雙清亮的眼睛,到底是因為什么,才會向世界妥協(xié)呢?
哭得如此撕心裂肺,證明她的心里是有多痛多委屈。
何辰把液晶電視里正在播放的《后來》暫停,拿起話筒,自顧自輕輕哼起了歌。
沒有人聽過的旋律,卻像從靈魂深處飄出來似的。
?。ǔ錆M鮮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
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我一定會去
我想再那里最高的山峰矗立
不在乎它是不是懸崖峭壁
……
向前跑——迎著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廣闊不經(jīng)歷磨難怎么能感到
命運它無法讓我們跪地求饒
就算鮮血灑滿了懷抱
繼續(xù)跑——帶著赤子的驕傲
生命的閃耀不堅持到底怎能看到
與其茍延殘喘不如縱情燃燒吧
有一天會再發(fā)芽
……)
何辰的聲音沒有伽拉樂隊那么有穿透力,那么撕心裂肺。
他的聲音很輕,但是又蘊含著濃烈的情感,就像他這個人一樣,悄悄地,四平八穩(wěn)地,在你不知不覺之間就走入了你的心里。
女孩兒停止了哭泣,埋著頭一聲不吭。
盧松三人有些詫異地看著何辰,因為就在此刻,眼前的何辰全身上下無不透著一股銳利而決然的氣勢。
這才是辰哥??!
牛逼飛上天的辰哥啊!
盧松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隨著最后一聲“為了心中的美好,不妥協(xié)直到變老”的結束,盧松幾人從頭皮到腳底都在一個勁兒的發(fā)麻。
沉沉地呼出一口氣,何辰把話筒輕輕放在身前的茶幾上面。
“哭夠了,就坐過來,講一講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辰朝盧松幾人招了招手,盧松幾人會意,走回了座位。
女孩兒蹲了有兩分鐘,站起來乖乖地走到包廂正中的位置,面朝何辰幾個人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哥哥,對不起?!?p> 何辰搖了搖手:“你沒必要向我們道歉,跟我們沒有關系,你該道歉的是你的父母和你自己。”
女孩兒單薄的身影左右晃了晃,小聲說道:“我爸死了,我媽跑了?!?p> “……”
這句回答,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不只是何辰,盧松、黃振和胡頌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唉……”良久,何辰嘆了口氣,有些心疼,十五六歲的年級,本應該在學校肆意青春的時候,卻被生活逼得放棄了自己。
“別站那兒了,坐過來慢慢說。”
女孩兒坐下后,斷斷續(xù)續(xù)講述著自己的故事。
她的名字叫林詩詩,十六歲,獨自帶著七歲的弟弟住在富水南邊兒的鄉(xiāng)下。
兩年前父親在務工的工地從八樓摔下來,摔得腦袋都破了個窟窿,直接命喪黃泉。
母親知道這個消息后,一個星期不到,在某天天還沒亮的時候消失不見了。
只留下林詩詩和她弟弟林全。
本來住附近的鄰居眼見姐弟兩人可憐,時不時會送一些吃的過來。
但時間久了,誰也會煩,感覺就像平白無故攤上這姐弟倆了。
所以,慢慢地,也沒有人來過問。
林詩詩那時候還沒有十五歲,內(nèi)向害羞,到了縣城街上好不容易開口找工作,別人也不收童工。
所以,撿了一段時間廢紙廢品來賣,直到撿到一個舊風琴,就學著別人挨著餐館賣藝要錢。
后來風琴壞了,本想重操舊業(yè),沒想到街上撿廢紙廢品的老頭老太太忽然多了起來,自己就被競爭“下崗了”。
在和弟弟餓了兩天后,于三天前進了英皇。
盧松聽到這里,急忙問道:“那,那你有沒有……”
林詩詩當然聽懂盧松話里的意思,輕輕搖了搖頭:“只是,只是被占了一些便宜……”
“那你別干了!”盧松輕呼出一口氣,斬釘截鐵說道。
林詩詩低頭沉默。
盧松看她這個反應無端有些煩躁,咬了咬牙,脫口說道:“大不了,大不了我養(yǎng)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