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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風

第十二章 患難情侶共生死 糊涂男兒錯怪妻

徐清風 沖浪的石頭 11817 2018-07-05 15:17:50

  再說丁青山探得王巡檢抓住了小翠,頓時心急如焚,后來又得知還逃脫了一人,心想定是宋無影逃脫了。丁青山原本打算去劫大獄救小翠出來,可那官府大獄戒備森嚴,丁青山無計可施,只有去找盲僧幫忙了,他立刻急急趕去圓通寺悄悄告知了盲僧。

  盲僧正在方丈室坐禪,聽了丁青山的話,眉頭緊鎖。對丁青山說:“小翠落在官府手中,不知會有何下場?那宋無影定不會善罷干休,必拼死去救小翠,宋無影雖為匪,但也并未干什么傷天害理之事,倒有幾分俠義氣度,可惜,可惜!”

  丁青山聽盲僧一說,沖口而出:“我也打算去劫獄,救小翠出來,望大師幫我?!?p>  盲僧聽丁青山這樣說,頓時沉下臉來說:“魯莽!你信不信,那官府早在大獄中布下埋伏等你自投羅網(wǎng)了!”

  丁青山卻不以為然,官府的人也不是神仙,知道他要去劫獄么!盲僧見丁青山不信自己,便對他說:“我說官府布下天羅地網(wǎng),倒不是因為你丁青山要去劫獄。是因為還有人會比你更心急,官府一定會以小翠為誘餌來抓捕他,這人就是宋無影,這下明白了嗎?”

  丁青山被盲僧這一說,立刻醒悟過來,撓著頭尷尬笑笑說:“大師分析得對,是我魯莽了,可小翠怎么辦,難道就眼睜睜看她受罪?”

  盲僧想想說:“這事急不得,只要宋無影沒被官府抓住,小翠就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不知那宋無影現(xiàn)在在何處!唉,先等等看吧!”

  頓了頓又說:“想這件事知縣親自過問,興師動眾,這宋家兄弟對知縣這么重要?我看這知縣大人是無利不起早?。 ?p>  丁青山也忍不住牢騷道:“就是,知縣太黑了,咱們這些賤民又拿他有什么辦法!我們這些衙役就是他的看門狗,在外還被百姓戳脊梁骨?!?p>  盲僧正色道:“什么賤民不賤民的,這天下人只有好人壞人之分,沒有什么高低貴賤之分,知縣也是人,壞事做多了,也會遭報應(yīng)的,你在衙門只要身正不怕影子歪,堅持做個正直的人,最終人們會記你好的?!?p>  丁青山嘆了嘆氣,沉默不語。

  盲僧見他不說話,便問他:“聽說你岳父買了張龍以前那宅子和翠云樓?”

  丁青山點點頭,盲僧又問:“你岳父不會還做那風月生意吧?呵呵!”

  丁青山忙給盲僧解釋說:“岳父不打算再做那生意了,準備改做糧油生意了?!?p>  盲僧說:“原來如此!”隨口又問:“張家原來那煙館還開嗎?”

  丁青山憤懣地說:“煙館是朝廷允許的生意,利益大,那劉老板接張家產(chǎn)業(yè)就是沖那煙館去的,他們怎會不開!”

  盲僧憤慨道:“大煙誤國害民,為禍不淺,官府怎能聽之任之,不管不顧,貧僧早晚將它鏟除!”

  丁青山聽盲僧如此說,熱血升騰,毅然說:“大師有此意,青山定助微薄之力!今晚就去燒了那害人的煙館!”

  盲僧笑道:“這才是丁南風的兒子樣!不過這燒了煙館容易,鏟除百姓這麻木的思想難??!鏟除大煙還是要把它從百姓心中徹底鏟除才好!”

  丁青山臉微微一紅,不好意思垂著頭說:“讓大師笑話了,我可是說真心話!”

  盲僧收起笑容一本正經(jīng)道:“我可沒笑話你,其實你也有你父親那樣的俠義心腸,就是沒你父親般英雄氣慨,不過大多英雄命不長,人活著才能多做有意義事情,是吧!”

  丁青山默然不語,心道自己跟父親比差遠了,什么時候才能如父親和無根大師一樣英雄才好,真恨自己太窩囊。

  盲僧見他又不說話了,念聲:“阿彌陀佛!時間也晚了,你先回去吧!小翠的事切記不能輕舉妄動!”

  丁青山正要告辭盲僧離去,盲僧突然輕聲讓丁青山不要作聲,并示意他先藏起來。丁青山大惑不解,不便多問,便悄悄藏進了里面房間。

  一會兒門外有人將門輕叩,輕聲急喚:“無根大師!”

  盲僧聽得聽宋無影聲音,忙道:“進來吧!”

  宋無影推門進來,順手關(guān)了房門,‘咚’的一下跪在了盲僧跟前,眼晴布滿血絲,神色悲切地說:“此時前來打擾大師!還望恕罪,肯請大師能幫我個忙!”

  盲僧將他扶起道:“這是怎么回事,你且坐下詳細說來我聽。”

  宋無影并沒有坐下,立在一旁對盲僧說:“小翠之事想必大師已經(jīng)知道,這事我不會麻煩大師,我自己會處理好。此時來此是肯請大師幫我另外一個忙,這事要是大師答應(yīng)了,我宋無影也就無牽無掛了!”

  盲僧問道:“何事讓你如此放不下?”

  宋無影道:“我哥哥宋三留!”

  盲僧心頭一顫,追問道:“宋三留怎么了?要我如何幫你?”

  宋無影嘆口氣道:“我求大師幫忙,一定會將這事說個清楚,不過這話說來也長了,待我慢慢說與大師聽,也能讓大師了解,我們兄弟是個怎么樣的人,如何淪落到如此地步的。就算我們兄弟葬生此地,也好讓大師為我們超度!”

  見盲僧微微點了點頭,宋無影娓娓道來:

  “大師高德之人,我就不再相瞞。我和哥哥宋三留本是河南人士,我本名吳連景,哥哥本名吳連山,因家中變故,不得已流浪在外。幾經(jīng)波折,流落此地。偶然之中遇到一神秘人,自稱金佛王,功夫高深莫測。我等兄弟受他所制,不得已歸附于他,遵從那金佛王安排我們和林飛鷹、火頭僧上了金鼓峰為匪,替他掌控大風嶺這個商路關(guān)口撈銀掙錢。時間久了,哥哥和我已是厭倦這打打殺殺的生活了,早想歸隱田園,便在官軍攻打金鼓峰之前逃離山寨,準備返鄉(xiāng)做一普通百姓。沒想到金佛王卻不罷休抓走了我的小翠,以此為挾,迫我就范。小翠乃是我生命中不能舍棄的紅顏知己,我怎能見死不救。這次到慶陽,準備以命換小翠出來,卻落入圈套,幸得哥哥及時相救,才得脫身,然哥哥卻被金佛王所傷,落入他手。我們逃出來后又碰到官差,小翠不幸又落入了官府之手。大師!這一切皆因我而起,我魯莽行事,卻害了哥哥和小翠!特別將哥哥置于險境,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萬般無奈只下只得來求大師幫忙。”

  盲僧道:“我能幫你什么?”

  宋無影跪下向盲僧叩了個頭道:“小翠我自會去救,不管是死是活都要和她在一起,我怕萬一我有不幸,大哥無人去救,所以懇請大師,救救我哥,我們兄弟本不是惡人,還望大師慈悲為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盲僧感嘆道:“想不到你宋無影也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這忙我?guī)湍悖乙矂衲銜翰灰p舉妄動,白白送了性命。那金佛王又是何等之人?”

  宋無影道:“金佛王神秘之極,誰也沒見過他真面目,功夫高深莫測,便一桿短柄神鷹槍,我和哥哥在他手下走不到三招。不是哥哥拼死相救,我也脫不了身?!?p>  盲僧聽了,眉頭緊鎖,面色沉重道:“想不到慶陽還有這等人物!貧僧答應(yīng)你,盡力救你哥哥宋三留!不管這金佛玉是神是鬼,我也要會會他!”

  宋無影見盲僧答應(yīng),對他連叩幾個頭,流淚道:“有大師承諾,無影放心去了!“立起身來,不待盲僧阻留他,轉(zhuǎn)身出門離去,消失在黑夜中。盲僧搖搖頭,長嘆口氣。

  丁青山待宋無影離去,出來問盲僧:“無根大師,這下當如何是好?”

  盲僧沉吟道:“罷了!你悄悄跟著那宋無影,看他到底要做什么!記住,切不可莽撞,小心為妙!有事前來告訴我再說?!?p>  丁青山答應(yīng)了,出門暗里追尋宋無影而去。

  那宋無影心急如焚,哪里還等得下去,直接便尋去了大牢。

  那縣衙大牢內(nèi)。王巡檢將小翠嚴刑拷打,小翠虛弱的身子哪受得住,幾番昏死過去,卻怎么也不開口。王巡檢也累得筋疲力盡,見小翠又昏了過去,怕再用刑將她折磨死了。便叫獄卒將她拖回到牢房中,吩咐獄卒將小翠看緊,自己帶幾個差人出門走了。

  王巡檢走后,大牢里便沉寂下來。獄卒也鎖了牢門昏昏欲睡。大牢外的大樹上飄下一人,落地無聲,正是宋無影。宋無影藏在樹上等待時機,牢里小翠的慘叫如刀子剜著他的心,早已按撩不住心中怒火了。此時見大牢靜了下來,心想看守已睡,便準備前去劫獄,救小翠出來。

  宋無影躍下樹來,輕身一縱,便攀上大牢高墻,伸頭四處打探一下,見大牢院中寂靜無聲,剛要縱身躍下墻來。此時大牢旁火光沖天,有人大喊:

  “失火了!”

  失火的房屋靠著大牢,一旦失控,必燒過大牢。這時從暗處慌忙跑出多個執(zhí)刀的差人,急忙前去救火。

  宋無影見此,驚了一身冷汗,心想若不是這天助他的大火,自己必中埋伏。待差人走遠,忙躍下高墻,躡手躡腳摸到牢門外,藏在暗處,正尋思怎么打開牢門。此時獄卒卻也被大火驚醒,打開了牢門,出來察看究竟。宋無影見機不可失,甩出兩把飛刀,釘死獄卒,從暗處一躍而出,從獄卒身上摸了鑰匙,沖進牢房。見小翠癱臥在鐵欄后,昏迷不醒。宋無影心如刀絞,急忙打開鐵門,輕輕急喚:“小翠!小翠!”小翠半晌醒來,見是宋無影,叫聲:“無影哥哥!”止不住淚如雨下。宋無影不敢久留,趕緊背上小翠,急步出了大牢。不料剛出牢門,只聽一聲斷喝:

  “大膽匪賊,官牢禁地,竟敢強劫大獄,膽大包天!”

  宋無影不由一驚,只聽得一聲弓弦響,一支利箭迎面疾射而來,宋無影還不及反應(yīng)過來,正中他面門,鋒利的箭頭穿后腦而出。宋無影‘撲通’一下跌倒地上,了無聲息。小翠也隨他跌在地上,翻爬起來,驚恐地圓瞪了雙眼,一把抱住宋無影,急急呼喊:“無影!無影!”宋無影早已魂斷命喪了,哪里還聽得見。小翠抱著宋無影,肝腸寸斷,泣血傷悲。

  此時王巡檢帶著救火的差捕趕到,見宋無影已被射殺在地,氣急敗壞地對俞典史他們吼道:“誰讓你們射殺他的,知縣大人要活的,這下怎么辦了!這死人能問出什么東西來,這下怎么跟知縣大人交待!”

  俞典史厲聲道:“王巡檢,你怎敢胡言指責我!怎么交待那是你的事,我們阻止賊匪劫大牢是職責所在,人犯若被劫走,倒看你要怎么交待!”

  王巡檢見俞典史動怒,忙拱手說:“下官哪敢指責大人,只是知縣再三要求此賊人要拿活口,這下人死了,確實不好向知縣大人交待!下官并沒指責大人意思。’‘又怒視著王捕頭說:“王捕頭好箭法,盡所皆知的百步穿楊,這個時候不會是失了手吧?”

  王捕頭放下手中硬弓回道:“王大人,常言道,除惡務(wù)盡,豈能放虎歸山,再說今天不是我和俞大人碰巧趕到,莫說活人,死人你都看不到了,哼!”

  王巡檢碰了一鼻子灰,看著地上小翠抱著的宋無影尸體,那抱著的人能開口就是萬兩白銀啊,說不了話銀子就化成了水!想著心中便來氣,惱羞成怒地揮手讓差人上前捆了小翠。

  小翠心如死灰,淚已流干,冷眼看著逼近的官差,突然撿起地上宋無影的利刀,左手緊握宋無影漸漸冷卻的手溫柔地看著他說:“無影!這世道容不下咱們,咱們生不能在一起,死了在陰間做鬼也要在一起,來世投胎投個好世道,還是要在一起?!庇盅鎏炫暗?

  “沒人可以分開我們!”

  順過那刀在脖子上一抹,鮮血噴濺而出,伏倒在宋無影身上,掙扎幾下,就香消玉殞,隨宋無影而去了。

  眾人被這突來情形驚得目瞪口呆,無不嗟嘆不已,只有那王巡檢悻悻地跺腳離去。俞典史搖搖頭嘆息道:“將這兩人好好葬了吧!不論怎樣,也是對苦命鴛鴦?。 ?p>  旁邊房頂上暗伏著一個黑衣人,悄悄看著這一切,呆望半天,也悄然離去。

  那房上黑影不是別人,正是丁青山。他跟在宋無影后面,見他來到大牢邊,知他想要劫獄,但沒料他這么快就要動手了,不禁暗暗叫苦,心想去叫無根師父也來不及了,便悄悄上了大牢旁的房頂。他見王巡檢帶人埋伏在院內(nèi),宋無影卻一無所知,要往陷阱中鉆了。情急之下,就到大牢旁邊放起火來,調(diào)虎離山引開王巡檢等人,讓宋無影輕易救下小翠??墒屡c愿違,陰差陽錯,怎奈他二人命薄,卻撞上俞典史和王捕頭,落個如此凄慘下場!

  丁青山在房頂眼睜睜看著發(fā)生的這一切,來得如此突然,卻無力相助,心中痛苦萬分,特別是小翠,竟也追隨宋無影而死,讓他很是憫惜傷悲。

  真道是:多情自為多情傷,自古英雄花下葬!

  第二天盲僧在寺里左等右等也不見丁青山前來,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生怕這悶罐子腦袋一缺弦,跟著宋無影做出什么危險事來。便讓丁小妹下山去找他。

  丁小妹聽哥哥說過他去張大戶住去了,便徑直去了張大戶家里。張大戶賣肉未歸,嫂子在家。

  張金鳳聽小妹來找丁青山,十分擔心地說:“昨晚一直沒回來,不會有什么事吧?他這個差事可常常有危險!”

  丁小妹見嫂子著急擔心哥哥起來,忙安慰她道:“你也知道我哥是個老實人,他能做什么危險!多半有事回家去了,我先回家去找他!”

  說罷,告辭張金鳳奔自己家去了。

  家中房門虛掩,桌上擺著那壺狀元酒,已是空壺一只。丁小妹吃了一驚,什么事讓哥哥又這么傷心難過,酒喝了這么多。急忙去他房間一看,卻空無一人,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難道哥哥出了什么事。急忙出門尋找,四處呼喊。找了半天,卻在屋后父親墳前找到他。

  丁青山滿身酒氣,握著父親留下的那把短柄樸刀,躺在父親墳前呼呼大睡。丁小妹見他這樣,又好氣又好笑,上去連踢他幾腳也不見醒。無奈只得使勁將他拖回家,扔在床上,用濕毛巾敷他臉。丁青山直睡到中午才醒過來,盲僧在寺里等焦急了,見小妹也未回去,以為出什么事了,也尋到他家來了。

  丁青山愣看著盲僧和小妹,半天不說話。丁小妹急了,端了盆涼水,呼地澆在他頭上說:“這下清醒了吧!你昨晚上發(fā)了什么神,喝什么馬尿,居然還去找父親談心去了,說吧!什么事這么傷心?”

  丁青山被妹子用水這么一激凌,打了個冷顫,發(fā)了半天怔,才難過地低聲說:“宋無影死了!”

  盲僧和小妹驚了一跳,張大嘴直盯著他。丁青山卻低垂著眼,顫抖著嘴唇又說:“小翠也死了!”

  丁小妹瞪大兩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一把抓住哥哥肩膀問:“你說什么?小翠也死了!到底怎么回事?說!”

  丁青山將昨夜情形給他們詳細說了,最后竟然愧疚地流下了淚說:“我無能?。]能救得他們,就這樣眼睜睜看他們死去,我真是無用!”

  盲僧緊閉著眼,面頰抽動幾下,念聲“阿彌陀佛“說:“你也不要太自責,世事無常,那種情形下,事情來得如此突然,誰也無能為力!看來是天注定他倆逃不過這一劫的?!?p>  丁小妹聽到小翠殉情而去,不禁觸情傷悲,咬著嘴唇一言不發(fā),潸然淚下。小翠,宋無影,張玉琢,不住閃現(xiàn)腦海。真道是:

  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

  盲僧長嘆道:“事已至此,小妹不要傷悲了,青山也不要自責了,宋無影小翠這對生死鴛鴦,也算是個了結(jié)吧!宋無影托付我救他哥哥宋三留,倒還是個棘手之事!那個金佛王和官府一心活捉宋氏兄弟,事不簡單,一定有什么事宋無影瞞著我們。你二人打起精神來,幫我打探打探宋三留的下落才是,他在金佛王手中,必是兇多吉少,咱們想法救他出來,才能知道更多金佛王的秘密,揪出這個惡賊來。但還是那句話,謹慎行事,凡事與我商量。”

  丁青山和小妹聽盲僧這么說,忙使勁點頭應(yīng)承下來,將這仇怨都算在了金佛王頭上,管他是人是鬼,一定將他扒出來。

  丁青山下午去了衙門。俞典史見他萎靡不振,關(guān)心地問他是不是病了,要不要休息。丁青山正想清靜一陣子,便順口答道是有點不舒服。俞典史便讓他先回去休養(yǎng)兩日,待精神好了再到衙門上差。

  從俞典史府上出來時,丁青山碰到王捕頭。王捕頭見了丁青山,老遠便熱情地招呼他。丁青山扭過頭去,假裝沒看見。王捕頭卻非得上前來將他拉住說:“丁大哥,怎么叫你,你不理我?”

  丁青山面無表情地說:“是嗎?沒聽見!”說聲還有事,甩開王捕頭,大步走了,留下王捕頭在身后一臉尷尬,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話又說回到張家,自從張云卿死后,張家錢財散盡,張龍呆在牛肚壩也老實了一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在家省省地抽那點存煙??伤屈c大煙存貨幾下也抽沒了,怎耐得住那煙癮折磨人,那煙蟲子爬了一天,比他死了親爹還難過,受不了了,第二天便搖晃著偷偷進了城,熟門熟路摸到丁字街煙館去了。

  煙館還是那個煙館,福壽康樂館,招牌都沒換,掌柜也還是那個掌柜,只是伙計不認識了。

  福壽康樂館的新老板——原來大盛發(fā)的老板劉中盛也在柜旁。見張龍來了,微笑著朝他點點頭打招呼,并對掌柜耳語幾句,掌柜笑嘻嘻連連點頭。劉中盛離開時對伙計吩咐道:“這張龍兄弟,貴客,你們要好好招待!“說罷,過去握了握張龍手,走了。

  掌柜的熱情地迎上來,笑嘻嘻地喊聲:“二少爺!你來了!”

  張龍被這一喊,仿佛回到從前,少爺脾氣一上來便把那眼晴一橫,理也不理那掌柜,徑直蹬蹬上了樓,往包間里鉆去。掌柜的給伙計一使眼色,招呼道:“這是張家二少爺,可侍候好了!”

  伙計心領(lǐng)神會,忙給張龍上去煙具大煙膏,又在旁侍候著給張龍?zhí)魺酎c煙,讓張龍美美享受這神仙滋味。

  張龍這一泡大煙進了肚,煙蟲子瞬間給滅了,愜意,舒服。又點了二泡煙,只覺身心飄蕩,騰云駕霧直上云巔。什么仇怨,什么傷恨,隨它去吧,這一刻,張二少爺是神仙!

  兩泡煙過后,張龍舒舒服服地瞇了一覺,直到晌午,才晃晃悠悠起來,下了樓,就要出門。

  伙計見了,伸手將他攔住。張龍將他上下打量,橫眼道:“怎么?你想怎樣?”

  伙計皮笑肉不笑說:“張二少爺,你忘了煙錢了!”

  張龍這才清醒過來,這福壽康樂館已不是他張家的了,可自己哪還有什么錢。愣了半天,不由惱火起來,耍起橫來:“媽的,老子現(xiàn)在抽個大煙還要錢了!哼!等著瞧,這兒終究還是要姓張的,你記著,以后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伙計不亢不卑地笑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今天的煙錢無論如何是不能賴的?!?p>  張龍火起,一巴掌過去,將伙計扇了個脆響,圓蹬雙眼怒吼道:“誰賴了,說清楚,你打聽打聽,我張龍是誰!這慶陽老子的面子比天大,誰敢不給老子面子。他媽的,敢說老子賴!”

  掌柜見了,忙過來打圓場,將張龍拉到柜旁說:“二少爺,你大人大量,不要計較伙計的話,我們也是在別人手里討吃的,還望二少爺給我個薄面,免得我們?yōu)殡y。這樣好不好?我先將少爺你的帳掛上,你畫個押,按個手印就行,以后隨時來,都給你掛上行不,以后再慢慢結(jié),怎么樣?”

  說罷,遞過帳本來。張龍見掌柜說這份上了,也借坡下驢,拿起帳本,看也不看,寫上大名,按上手印。掌柜的又去包了塊大煙膏塞在他手上說:“這個算我請二少爺?shù)?,希望你不要再生氣了,下次又來,我隨時侍候著二少爺!”

  張龍將煙膏接到手中掂掂,說:“還是你懂事,不愧跟我這么多年?!靶臐M意足地走了。掌柜瞧著他背影,鼻子哼了哼,意味深長地冷冷一笑。

  張龍回到牛肚壩,王云富一直在等著他。

  自從張家賣掉城中產(chǎn)業(yè)后,王云富受張云卿臨終之托,便在牛肚壩為張家打理家務(wù)和田地。也是盡心盡責,兢兢業(yè)業(yè)的,做事一絲不茍,精打細算,他辭退了張家的閑散多余幫工,減去了以前的鋪排,事事一切從簡,對田地則親理親為打理,張家才得以維持下來,雖比不上以前,但只要不大手大腳,節(jié)儉度日,也可以衣食無憂。

  張龍見王云富一直等候著他,佯裝不知,徑直回房去了。王云富卻追著他問:“二少爺可是進城去了?”

  張龍有些不高興,停下來回頭道:“是又怎樣?”

  王云富說:“二少爺呀!你可再不能去抽大煙了??!現(xiàn)在家里不比往前,已經(jīng)是入不敷出了,這煙我求二少爺把它戒了吧!大老爺生前交待,讓你重振張家雄風,你可要振作起來,再也不能這樣無所事事,象以往那樣大手大腳地花錢了。”

  張龍惱火地說:“行了!我的事我自己心里清楚,你干好你自己的事就是,未必這個家你還真當上了家不成!”

  王云富聽了張龍這話,頓時汗流浹背,誠惶誠恐地說:“二少爺,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大老爺走之前交待過,讓我好好幫忙照顧這個家,幫你將這個家重振起來,我絲毫不敢怠慢呀!”

  張龍不耐煩地說:“不要拿我父親來壓我,記住,這個家除了死了的大老爺,還有我這個二老爺,這張家還是我當家的,我做什么事我心中有數(shù),用不著你來管,哼!”轉(zhuǎn)身回屋去了。

  王云富不厭其煩地還在身后喊:“二少爺,二少爺,你還沒吃飯吧!我叫廚房給你弄點吃的!”

  張龍卻咚地將門關(guān)上了。

  張龍的母親王大奶奶上次家中遭劫時挨了打,由于她年紀大了,留下了后遺癥,加上張云卿死的刺激,一直臥病在床,在房里聽到兩人在院中爭吵,氣得咬牙切齒直罵:“這個不肖子,還這么敗家,還這么不懂事!還這么不聽話!張家怕是再起不來了哦!”

  王云富見張龍不理睬他,失望地搖著頭嘆著氣又去忙活他的去了。三姨太過來碰見他說:“云富哥,明天集市,我?guī)П獌哼M城去逛逛,晚上才回來,午飯就不準備我們的了吧!”

  王云富滿面帶笑恭敬地說:“三嫂嫂吩附就是,三嫂嫂和小侄子金貴身子,進城可要小心,要不要我叫下人陪你們?nèi)ィ俊?p>  三姨太嫣然一笑,客氣地回答道:“不勞云富哥操心了,現(xiàn)在土匪也滅了,哪有什么不放心的,沒事,用不著人陪,你們忙你們的,我們閑人就不耽誤你們做事了,家里還辛苦你們了!”

  說罷也回屋去了,王云富看著三姨太背影,心道還是三姨太通情達理,人又漂亮,心腸又好,也不知張云卿前世修了什么福,娶得了她,可惜年紀輕輕又守了活寡,這世道真是好人命不好。

  張大戶決定將翠云樓改成糧油店。

  他說民以食為天,這兵荒馬亂的社會,這百姓就最缺吃的,這吃的會比真金白銀還值錢。糧店名字就叫玉豐糧店,為什么叫玉豐,知情人心里都明白,張玉琢是他張大戶心中永遠的痛,他要將兒子的名字中的玉字寫進招牌,要高掛在仇家原來的房產(chǎn)上,讓世人看看,他張大戶是如何一腳一腳將仇家踩在腳下的!

  玉豐糧店改造這幾日,不遠處綠水軒茶樓也被劉中盛改成了間鐵器鋪,名字叫永利鐵器行。專收破銅爛鐵,并在旁邊巷子設(shè)了間打鐵房,請了幾個鐵匠師傅在那兒打些農(nóng)具放店中出售。

  劉中盛自從收購了張云卿家城中產(chǎn)業(yè)后,基本上壟斷了慶陽的熱門生意,從典當?shù)截洍?,都是一家獨大,特別是銀錢兌換和大煙生意,每日給他帶來了豐厚利潤,劉中盛從此在慶陽取代了張云卿家,成了獨霸一方的豪門,但他生活照舊節(jié)儉,為人低調(diào),不似張家跋扈,倒是為人和藹,口碑甚好。

  丁青山這兩日休假,沒事便來幫岳父張羅著新店的籌劃開張,對店中重新裝修,東西擺設(shè)都是親理親為,忙上忙下。張大戶見了,甚是滿意,來看過幾次,也就干脆撒手讓丁青山照料著,自己也難得落個清閑。

  這日丁青山請了幾個匠人在店里忙活。王捕頭從街上過來,倚在門邊,看著丁青山,臉上掛著微笑盯著丁青山,卻并不作聲。丁青山抬頭一看,見是王捕頭,也不作聲,忙自己的。王捕頭見他對自己不理不睬,便跨進門來,大聲地嘆著氣對丁青山笑笑說:“我說丁大哥,我就納了悶了,我什么時候得罪過你么,你這樣不理我也就算了,我不介意,誰叫你是我哥呢!你不是病了么!還這么有干勁地幫你岳父!”

  丁青山本不想理他,但轉(zhuǎn)念一想,王捕頭他一個捕頭,射殺宋無影也是職責所在,他平時待我也不薄,又比較照顧自己,如繼續(xù)這么對他也不好的。便回過頭來,淡淡地說:“我一個小差人,怎敢與你生氣,我確實不舒服,是生了點小病。岳父這兒忙,我再不舒服也要來幫忙的吧!以后我岳父這小生意還望捕頭看在我的薄面上多多照應(yīng)!”

  王捕頭見丁青山應(yīng)了他,過去挨他站著說:“你丁大哥一身本事,要我照應(yīng)你?恐怕以后你要照應(yīng)我才是!說吧!這兩天兄弟我什么地方得罪哥哥了,兄弟好改,并陪個不是!”

  丁青山不好意思笑笑:“我哪敢生捕頭你的氣,只不過這兩日人不舒服,不想說話罷了!”

  王捕頭拍拍他肩說:“這樣最好,你我兄弟莫見外,以后有啥不順心的給兄弟我說,我?guī)湍沩橅樞?,呵呵!?p>  丁青山也不回答他,只忙活自己的。

  王捕頭在鋪子里四處望望,笑道:“這兒還挺寬敞的啊!你有個好丈人,這以后吃香喝辣可要想著兄弟我了!”

  丁青山正色地對王捕頭道:“捕頭老爺取笑我了,我是我,丈人是丈人,我一個大老爺們還能靠丈人吃飯么!”

  王捕頭哈哈大笑,指著丁青山說:“急了不是,我就給你開個玩笑,你就叫我老爺了,哈哈!再不能這么叫了,再這么叫以后怎么做兄弟!看樣子我在這兒給你添堵了,你忙吧,我先走了,以后需要兄弟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出門的時候,王捕頭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回過頭來一本正經(jīng)地又對丁青山說:“你這兩天休息,可要多花時間陪陪嫂子,這么個如花似玉的嫂子,那惦記的人可多了!”邊走邊打了個哈哈。

  丁青山聽他說這話,放慢了手中的活,心中十分不快。

  雖然自己和妻子未有生育,但一家人還是算和睦,特別母親對張金鳳很是好。妻子張金鳳人漂亮,膽子小。自己以前忙于差事,很少陪她,也是冷落了她。那外面一幫光棍流氓對張金鳳那是垂涎三尺,只要張金鳳一進城,就在她身邊轉(zhuǎn)悠,涎皮賴臉用言語調(diào)戲她,偶爾還動手動腳的。張金鳳膽小怕事,只敢怒不敢言,又知丈夫是個悶驢,回家也不愿去向他訴苦,只將委曲埋在心里。這時間長了,外間風言風語就多了,偶爾傳到丁青山耳中,讓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丁青山待王捕頭走后,始終心亂如麻,無心干活。便讓匠人先干著活,自己早早地回家準備陪陪妻子,現(xiàn)在真的不能再冷落她了。

  丁青山興致勃勃地剛到門口,卻見張金鳳笑盈盈的正準備出門,飯也未做,自己的熱情一下涼了下來,沒好氣地問:

  “又要去哪兒?去城里么?”

  那張金鳳本來準備要去找丁青山,哪知這丁青山這么早就回家了,還拉著個臉,想到丁青山對自己從來都是不冷不熱的,這時自己的熱臉又貼上他這冷屁股,心中十分委曲,也沒好氣地回他道:

  “進城又怎么啦,你管得著嗎!我什么事你管過的?”

  丁青山此時腦袋本來就充滿漿糊,這猛一發(fā)熱,沖口而出:“不要一天我不管你,就出去招蜂引蝶!”

  張金鳳沒料到丁青山這個悶罐子今天不知中了什么邪,居然會跟她說出這樣的話,氣得渾身發(fā)抖,臉漲得通紅,氣憤對丁青山吼道:“姓丁的,你今天抽什么瘋,我就進城逛逛,招了什么蜂,引什么蝶了,我知道你在嫌棄我,嫌我沒給你丁家生兒育女,這怪我嗎?你自己幾時在家自己清楚,還給我潑臟水,你這個樣子,對我這樣,我得到過你丁青山什么?我娘家吃的住的都倒貼,還處處維護你,你還有良心嗎?”

  說完,轉(zhuǎn)身沖回屋撲倒在床上大哭。

  丁青山被張金鳳一頓數(shù)落,冷靜下來后悔不已,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一下沒了脾氣。是啊!這張金鳳說得也沒錯,這么多年,他親近過妻子么,天天早出晚歸。還有這個家不是丈人家接濟著,靠他在衙門里那點薪俸,上有老母,下有小妹,還要養(yǎng)妻子,那日子早過不下去了,自己在丈人家哪還抬得起頭。罷了,那閑言碎語也多了,自己就真是綠王八也得有證據(jù)才能出這口惡氣,不然在丈人那怎么說得過去,那不成了吃人家喝人家還倒打一鈀的白眼狼了么。

  丁青山見張金鳳生了氣,緊閉了房門在屋里傷心痛哭,悔恨地揮手扇了自己一耳光,無奈地一跺腳又去鋪子了。

  丁青山回到鋪子,悶頭干自己活。午飯時匠人回去吃飯了,他也不停歇,也沒回去吃飯。

  張大戶自從買下張龍那宅子后,經(jīng)常也就住在哪兒,讓丁青山夫妻住城外老宅。

  中午時,張大戶過鋪子來看看,他手里抱著張豹,后面跟著三姨太。原來三姨太在城里逛時,正巧在雞鳴市碰見張大戶,張大戶以前在張云卿家?guī)瓦^忙,跟三姨太也熟,加上張大戶跟張云卿好歹也是親戚。張大戶見她娘倆難得進城,非常高興,非要給張豹買新衣,并要請她母子吃飯。

  張大戶他們?nèi)プ碓戮映燥垥r順路過來看看新鋪子,卻見丁青山還未回家吃飯。張大戶問:“青山,你怎么還不回家吃飯?”

  丁青山心不在焉地答道:“還沒餓!”

  張大戶也是老江湖了,察言觀色的本領(lǐng)還是有的,聽出了丁青山心中不快,不動聲色地對丁青山說:

  “那你跟我們一塊去吃吧!”

  三姨太朝丁青山微微一笑,點點頭。張大戶回頭對她說:“我女婿丁青山,你認識吧?他是個老實人!”

  三姨太說:“少見到,倒是聽說過,我看他倒是個不一般的能干人!”

  聽她這么說,張大戶哈哈大笑,丁青山埋下頭不好意思起來。心里卻暗想,別人都說張云卿家三姨太跟岳父有一腿,看情形倒有不假。

  幾人并沒去醉月居,張大戶讓丁青山到醉月居訂了幾個菜送去城里家中,就是原來張龍那宅子。又叫了個小轎去把張金鳳也接了過來一塊兒吃飯。

  張金鳳來了后,她妝畫得濃濃的,以便遮住哭紅的眼圈,見到丁青山更是冷著個臉,只熱情地拉著三姨太和張豹說話。張大戶心情很好,拿出酒來和丁青山喝。酒到微酣,張大戶指著三姨太和張豹對丁青山和張金鳳說:“今天也無外人,我實話跟你們說,這王姨,跟你們爸爸,也就是老子,可是多年相好,當年不是狗日的張云卿霸道,我跟你們王姨早在一起了?,F(xiàn)在張云卿也死了,張家也敗了,我一定想辦法盡快讓你王姨離開張云卿家,過來跟我在一起?!?p>  張金鳳驚大了嘴,愣了半天,拉著三姨太的手非常高興。三姨太本姓王,和王捕頭還是一家人呢,是王捕頭的親姑姑。丁青山早在意料之中,聽張大戶這時把事撩開了說,也為他高興,給三姨太倒上酒,敬上了一杯說:“岳父大人老來有伴,值得高興,王姨可是難得的好人,晚輩敬二老長輩幸福安享晚年!”

  張大戶仰頭一飲而盡,三姨太只抿了抿,放下杯來,滿眼溫存地望著張大戶,充滿著幸福。張大戶看著丁青山,嘆了口氣說:“青山??!為父對你也是滿意,你雖老實,但不是笨人,人又勤奮,有一身好武藝,本是個人才,是我張家委曲了你了!”

  丁青山聽張大戶這么說,很是慚愧,不知所以,也不好答話。

  說著說著張大戶忽然就板起臉來:“我這個女兒,從小沒怎么管教,現(xiàn)在哪懂得什么是相敬如儐!”又指著張金鳳道:“你一天在家不做飯做家務(wù),干什么去了,丁青山為這個家也很操勞辛苦的了,你難道不能在家侍候著他嗎?還成天甩臉給人家青山,你說你有什么資格給人家臉色?咹,有什么資格!是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還是給他帶去了家財萬貫?說到底還是我沒把你教好?!?p>  說到激動處,起身過去,啪的就是一個大巴掌扇在了張金鳳臉上。張金鳳滿腹的委屈再也壓不住了,眼淚一下嘩嘩直流,哭花了臉。這心中再憋屈,這時在張大戶跟前也不敢頂撞,挨這一嘴巴子,只得流著淚低著頭,默默地承受著。張大戶又大聲怒吼道:“你是嫁了人的人了,你看你,還濃妝艷抹的,成何體統(tǒng)!這些事本不該我管,但我不管,你太過分了別人還說我張達輔養(yǎng)子不教,還禍害人。老子現(xiàn)在給你定下規(guī)矩,從今以后,自己在家好好做家務(wù),做飯、洗衣,丁青山要再回去沒飯吃,老子打死你,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張金鳳抽泣著,也不敢說半個不字,三姨太忙拉著張大戶勸他消消氣。丁青山見張大戶真動了怒,心中十分愧疚,也趕緊給張大戶倒上酒,勸他喝酒,并不停替張金鳳求情,張大戶才悻悻作罷。

  張金鳳讓父親不明不白的狠狠教訓了一頓,把怨氣撒在了丁青山頭上?;氐郊以俨桓∏嗌秸f話了,在家里除了給丁青山洗衣做飯,就把自己關(guān)在屋里也不理丁青山,也不跨出家門一步,這樣讓丁青山心中更不是滋味。

  張大戶的玉豐糧油店也開了張,劉中盛的永盛鐵器行也開張了。沒了土匪,過往人群也多了,做生意的,逃荒討飯的,躲兵亂的,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頭,慶陽是難得一派盛世繁華景象。

  真是紙醉金迷浮華盛世,偷生茍活餓蜉遍野。

  

沖浪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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