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伍先生,你對進(jìn)山掃蕩這件事怎么看?”已經(jīng)是后半夜,但是三木博文的臨時營帳里,燈火還在搖曳。想要盡早為兄長報仇,但是又不想做得太過于明顯??嗨稼は虢K究還是沒有什么好辦法,最后還是在一個參謀的建議下,將算是本地人的伍德行給調(diào)了過來,至于他的駐守的任務(wù),則是交給他的兩個弟弟全權(quán)負(fù)責(zé)了。
“這事還真不好弄!這片山的地界,說大他也不大,但是要說是小,它又不算太小。他們那些土八路加起來,恐怕最多也就是個四五百人吧。你像這幾百人藏到這山里,你要不是排著掃蕩一遍,恐怕還真是難把他們給找出來!”伍德行雖然有頭腦,但是對地圖卻不太感冒。雖然三木博文專門派了懂得地圖各方面知識的人,對他進(jìn)行一對一的培訓(xùn),讓他能夠出更多的力,但是結(jié)果卻是,看了許久之后,地圖認(rèn)識他,他看見地圖就頭疼。不過即便是這樣,此時的他還是裝作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看著地圖說的頭頭是道。
“難道就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嗎?”三木博文依舊十分著急。
“我說大佐閣下呀,這種事可是著急不來。俺們中國人有句俗話,叫做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都觀察了,有些事情呀,你越是著急,越是想要早點(diǎn)想出來辦法,但是結(jié)果卻往往是事與愿違。還不如平心靜氣,先好好地休息休息,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別想這件事,你別說,這樣還有可能會想出來比較好的辦法呢!”三木博文讓他想辦法,他卻畢恭畢敬地,開始給三木博文做心理輔導(dǎo)。
“那股八路,就是扎進(jìn)我們皇軍肉里的一根刺,平常不知道不碰到也就罷了,但是現(xiàn)在既然知道了他的存在,那我還是想要盡快的將之除去。萬一現(xiàn)在放縱他們,而日后他們卻成了氣候,那么作為指揮官的我,就只有以死來為自己的過錯救贖了!”雖然還是想要盡快動手,但是聽三木博文的語氣,卻已經(jīng)不再是像剛才一樣的那么急切了。
“不過算了,既然伍先生這樣說了,那么今天晚上就先不著急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等明天天亮了,我們再想想,看看有什么好的辦法沒有?!毕肓讼?,三木博文揮揮手對伍德行說到。
“嗯,好的。”伍德行連連點(diǎn)頭答應(yīng)。“嗯?先別著急?!北緛硪呀?jīng)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去,突然伍德行停下腳步,營養(yǎng)怪氣的說到。
“怎么了?”
“大佐閣下,依我看啊,我們先不要進(jìn)山!”聽見伍德行說不進(jìn)山,如果不進(jìn)山那就必然找不到那股八路,那么勢必也不能夠報仇。看見三木博文剛想開口,伍德行率先開口說到:“我說的不進(jìn)山,指的是我們大部隊不進(jìn)山,只派出去小股的部隊,不用刻意的去偵查。而且就算是偵察,找到他們的地方了,萬一暴露了自己,那豈不是自尋死路!我的意見是派出去小股部隊,不用太多人,最多也就是十來個吧,先占領(lǐng)最高峰,這樣的話,帶上望遠(yuǎn)鏡就能夠監(jiān)視很大的一部分區(qū)域。”
伍德行一邊說,一邊在地圖上指指點(diǎn)點(diǎn),看著也是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只不過在說到最高峰的時候,手指卻將海拔一千多米的山峰給漏掉,直接點(diǎn)在了海拔還不足七八百米的另外一座山峰上,他這一點(diǎn),頓時將自己地本色給暴露了出來。
不過三木博文明顯是無暇他顧,先不說伍德行的計劃,能夠帶來的結(jié)果如何,而且可以說是漏洞百出。可以這么說,如果是按照他說的方法,那么恐怕派出去的這支隊伍,將會成為聾子的耳朵,那就是一擺設(shè)。不過辦法雖然看似不咋地,但是卻可以改,一旦是更改的妥當(dāng),在沒有辦法的眼下,還是可以一試的。
命令有序的下達(dá),雖然說是沒有采納伍德行的辦法,但是實(shí)際上卻是變相的采納了。因為三木博文的辦法,跟伍德行講的也差不太多。
伍德行說的是占領(lǐng)最高峰,而三木博文的命令,則是占領(lǐng)一些相對高一點(diǎn)的山峰,然后觀察一大片的區(qū)域。基本上可以說是前方派出小股的偵察兵,用以偵查前方的區(qū)域是否存在八路軍,然后后邊一里地左右的距離,大部隊同時跟進(jìn),一旦發(fā)現(xiàn)直接開打??慈静┪牡募軇?,是下定了決心,要在山里打一場殲滅戰(zhàn),是不肯放走一個八路軍了!
……
凌晨四點(diǎn)鐘左右,基本上是一天之中,氣溫最低的時刻,換而言之也就是夏天的一天之中,最為涼快的時候。雖然一夜都沒咋睡好,但是人們還都是精神抖擻。雖然不想這樣,但是沒辦法,鬼子的槍口,已經(jīng)頂?shù)搅祟~頭上,如果不再集中注意力的話,鬼子可是隨時都有可能扣動扳機(jī)的!
東邊的天早已經(jīng)放亮,只不過太陽,卻還躲在地平線以下,遲遲沒有升起來的意思。人們剛睡醒的時候,還是萬里無云,只不過也就是一袋煙的功夫,突然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云彩,被早晨的霞光,映得通紅。
“早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這看樣子又是想要下雨呀!”看著東邊的天空,車得勝自言自語的說到,“真他娘的惡心,今年的天這是咋啦?整天沒完沒了的下雨,都不敢好好地晴一段時間!”
牢騷歸牢騷,但是該干的活還是要干的。未雨綢繆,不管是不是真的會下雨,反正提早做個防范,總歸是不會錯誤,車得勝趕緊找到張孬,讓他趕緊把前兩天剛從山洞里搬出來,在樹蔭下晾曬的彈藥,找人再度搬回到山洞之中。
不知道是風(fēng)雨欲來,還是什么緣故,本該是熱鬧的清晨,但是罕見的竟然沒有聽見任何一只鳥兒的叫聲。甚至是最為沒完沒了的知了,竟然也跟鳥兒一樣,刻意保持了沉默,偌大的一片山脈之中,除了人們的忙碌之聲,竟然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
偶爾會有一群鳥兒,不知道被什么驚嚇的飛起,飛到老遠(yuǎn)的他處之后,盤旋兩圈再度落在枝椏之上。而整個過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都是保持著安靜,甚至在重新落下之后,也不敢啼叫出半點(diǎn)的聲音。對于這個情況,忙碌的人們,自然是沒有閑心顧及。平常的時候,聽見鳥叫就感到心煩,此時好不容易耳朵根子清凈了一會,還要操那個閑心干什么!
太陽緩緩地升起,但是有那片烏云的存在,看那遮天蓋地的架勢,別說是一個太陽,好像土地上那萬千的人民,也難以擺脫它籠罩的范圍。雖然那片云彩離的尚遠(yuǎn),但是山頭上一股涼風(fēng)吹過,讓處在山頭上警戒的戰(zhàn)士,頓時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要死呀!這大熱的天,刮這么冷的風(fēng),這老天爺是想要搞什么鬼!”這是張孬布置的三道警戒線,最靠西的一道警戒線中的一個點(diǎn)。說話的是一地道的廣東人,叫李順兒,原本是川軍94師,外省人員編成的一個團(tuán),是在長沙加入的94師。身為廣東人的他,溫度稍微高一點(diǎn)還好,但是此時讓衣衫單薄的他,毫無防備地遭受這么一股冷風(fēng),他自然是要啰嗦兩句。
“別說話,咱們可是得小心點(diǎn),萬一鬼子從咱的眼皮子底下躥了過去,那可就真的是玩笑了!”說話的是魏續(xù)沖,他祖祖輩輩都是生活在浙江沿海。本來他參軍之后,已經(jīng)憑借自己在戰(zhàn)場上的表現(xiàn),坐到了副連長的位置,但是此時就這么幾個人,所以他不得不委屈自己,做了一個小小的臨時班長,負(fù)責(zé)第一道警戒線的這一個節(jié)點(diǎn)。
“哎,老魏,當(dāng)時老張讓你做這個小小的代理班長,你咋就同意了呢?我可是記得,在洛陽的時候,你還是一個副連長,還兼著一個排長的職呀!”李順兒哪壺不開提哪壺地說到,“你看看人家孫陽輝,本來就是一個排長,現(xiàn)在還是排長。要我說呀,肯定是老張區(qū)別對待了,他看的順眼的,就弄個官當(dāng)當(dāng),不是他的嫡系,他就往底下打壓!”
“放你娘的屁!趕緊閉嘴吧,別再說了!你也不想想,就咱現(xiàn)在這點(diǎn)人手,要那么多的領(lǐng)導(dǎo),有個球用!換一種說法,就是說就憑咱們現(xiàn)在的這點(diǎn)人,就算是再加上那群八路軍,碰見小股的鬼子還行,要是碰見大隊人馬,恐怕都得交代在這里!不過只要咱們團(tuán)結(jié)一致,就算是咱們死光了,鬼子也肯定不會好到哪里。但是咱們內(nèi)部亂套就不一樣了,都爭著當(dāng)官,第一沒啥油水不說,還不利于團(tuán)結(jié)!要是這樣的話,死也就算是白死了!”魏續(xù)沖不假思索的說到。
“哎呀,整天的就你的意見多,整的跟全天下的人都對不起你一樣!當(dāng)多大的官,人家老魏還沒有意見,你是在這里亂說啥嘞!”景澤天雖然只是一個普通的戰(zhàn)士,但是在這里他的年齡最長,因此有些時候,有些不團(tuán)結(jié)的話,魏續(xù)沖一般是不想說的。但是景澤天不同,他就是仗著自己的年齡最長,所以總會在魏續(xù)沖犯難的時候,幫他說兩句公道話。
“看看看看,看你們倆,哎呀,咱們這不是閑著沒事,我想給你們找點(diǎn)話題噴噴嘛,看看還不叫人說了!算了不說就不說了,我還是先去撒泡尿,然后吸根煙,然后再過來警戒吧!”李順兒翻翻白眼說到。
時間悄然流逝,雖然已經(jīng)到了晌午時分,但是因為烏云的緣故,久久還沒有見到太陽。李順兒剛吃完干糧,就又迫不及待掏出煙卷叼在嘴里。
“你這貨趕緊過來,來這邊一邊吸煙一邊警戒,叫這些人也吃點(diǎn)東西!”看見李順兒吃完東西要吸煙,還不知道他這一套東西下來,要磨蹭到什么時候才能完事,魏續(xù)沖對他催促到。
“哎呀,你們都不會一邊吃東西一邊警戒!非得有啥事都要拉上我,這事弄得真不地道!”李順兒雖然嘟嘟囔囔滿嘴的不情愿,但是腳下卻不敢停下,還是趕緊來到山頂靠西的一邊,仔細(xì)的注意著山下的動靜。
“光這么看,也看不了多遠(yuǎn),叫我上樹上看看,不知道咋樣!”看別人要么吃飯,要么警戒,也沒有注意自己這邊,李順兒頓時又閑不住了,他心想著還要上樹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