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鐘遲遲又被喊醒了。
“鐘娘子,麗妃娘娘來了……”宮女惴惴不安地說。
床上的女子睫毛輕輕顫了一下,睜開了眼。
眼波流轉(zhuǎn),明媚傾城。
“云妃?”她詢問道。
宮女呆呆地看了片刻,緊張地低下了頭:“是、是云麗妃娘娘!”
一個是尚無名分的新寵,一個是盛寵多年的麗妃,哪個都不是小小宮女能得罪得起的,但是從規(guī)矩上來說,她還是得進來喊醒鐘遲遲。
云妃啊……
鐘遲遲微微一笑,在宮女意外的目光中,干凈利落地坐了起來,下床,披衣,朝外走去。
“去告訴陛下,他家愛妃來找我麻煩了!”
話是這么說,但她還是有興趣見一見這位云妃的。
當(dāng)然不是因為她是李長夜專寵五年的美人,也不是因為她號稱本朝第一美人,而是因為一個月前的承歡殿遇刺案。
承歡殿就是云妃的寢殿。
那個附著巫咒的匕首,是來取云妃性命的。
從坊間傳說來看,云妃出身極其普通,但鐘遲遲不相信普通人會引來巫咒。
刺客也許是楊月眠找的,也許是云妃的某個仇人找的,但刺客匕首上的巫咒只能是楊月眠下的,雖然她還不知道是什么巫咒,但楊月眠絕不會無緣無故下咒,更不會毫無理由替別人施咒。
轉(zhuǎn)屏風(fēng)而出,外間殿中,一名云鬢春衫的美人倚榻而坐,抬眉轉(zhuǎn)眸之間,便是一段既天真又嬌媚的風(fēng)情,很是惹人憐愛。
她盯著多看了幾眼。
這多看的幾眼,令千嬌百媚的云妃娘娘有些不適,微微蹙了蹙眉。
立即有宮女臉色一沉,朝著鐘遲遲喝道:“大膽民女!見了娘娘還不下跪行禮!”
鐘遲遲沒有反應(yīng),仍舊盯著云妃看。
對于宮女的呵斥,云妃流露出一種習(xí)以為常、深以為然的神情。
云妃出身富商之家,自幼嬌養(yǎng),剛剛長成,就被李長夜納入后宮,憑李長夜寵女人那股勁,再看云妃此時的一身嬌蠻,也是可以理解的。
雖然嬌蠻,卻是個心思清淺的人,看不出什么異常,為什么會引來巫咒?
難道問題出在云家?
這邊云妃見鐘遲遲一直無禮地看著她,也不回話,柳眉一擰,嬌艷的小臉染上了怒色:“鐘氏,本宮好意來探望你,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
鐘遲遲“噗嗤”一聲笑了:“我這是恃寵而驕的態(tài)度呢!你看不出來?”
云妃盛寵多年,已經(jīng)很久沒遇到過這樣的挑釁了,頓時氣紅了一張俏臉。
“你一個無名無份的,得意什么?陛下對你不過是圖個新鮮,他要是喜歡一個女人,第一次見面就會給名份!”說到這里,臉上又露出得意的神色。
坊間傳言,李長夜對云家的女兒一見鐘情,當(dāng)下就封了美人,一寵就是五年。
這些鐘遲遲也聽說過。
“聽說當(dāng)年云家獲罪流放,因為陛下看中了娘娘,云家才得了赦免——”鐘遲遲微微一笑,“這可真是巧呢!”
云家原本是長安的一戶富商,也不知犯在了誰手上,被人告發(fā)在先帝國喪期舉宴,后來還被查出行賄官員等諸多罪名,結(jié)果判了男子流放,女子沒入掖庭為奴。
就是那么巧,在云家人離開長安的前夕,讓李長夜這色胚見到了云家花容月貌的女兒。
真的那么巧嗎?
在聽到鐘遲遲最后一句話時,云妃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馬上又強自鎮(zhèn)定道:“那是本宮與陛下的緣分,你嫉妒也沒用!”
那一絲慌亂一閃而逝,虧得鐘遲遲一直盯著她看才發(fā)現(xiàn)。
鐘遲遲頓時興奮起來,箭步逼近她,道:“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云家要是有這等能耐送你到御前,當(dāng)初怎么會被人逼得家破人亡——”
云妃怒道:“你再胡言亂語,本宮就不客氣了!”
鐘遲遲沒有理會她毫無氣勢的威脅,湊到她耳邊,輕聲道:“云妃娘娘,把你送到御前的人可知道那名刺客的厲害?”
“放肆!”云妃憤然起身,手臂揚起,就要往鐘遲遲臉上煽去。
鐘遲遲隨手一抬,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低聲道:“你果然是知道厲害的!”
云妃的臉上無法自控地驚慌起來,目光朝殿門外的方向閃了一閃,大聲道:“你敢欺負(fù)我!陛下不會放過你的!”
鐘遲遲嘖嘖兩聲,笑道:“我敢??!我敢欺負(fù)你,你家陛下敢來救你嗎?”
剛一只腳邁入殿門的李長夜身形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