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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刀

第七十一章 跑腿

奇怪的刀 八寸小刀 3086 2018-04-11 13:55:44

  申時下朝,文武百官魚貫而出。

  和往日不同,那些政見不合者之間不再或明或暗地冷眉相對,那些相交較好者不再作揖寒暄,仿佛所有人相互都不認(rèn)識,低著頭各走各的,默默地出宮,回到自己的府宅。

  甚至許多人把這種默默的狀態(tài)帶回到了自己的府宅。

  比如晉王站在他書房窗前,手里白玉茶杯里的茶已經(jīng)涼了,他卻定定地看著窗外那棵越發(fā)遒勁茂盛的銀杏樹,好像在專心地數(shù)著樹上到底有多少片葉子……

  比如賈東風(fēng)獨自在涼亭內(nèi)煮茶,但水沸了多時,卻不見他將茶葉挑下……

  又比如李梨亭,比如陳潛、劉越……

  最后一個出皇宮的是一名青年武官,他好像并沒有受到今日罕見的圣怒影響,臉色極為平靜,而當(dāng)他折轉(zhuǎn)走到寒士街口時,臉上突然燦爛起來——

  讓連赤心心念念的青大將軍青顏,居然像只快樂的小兔子一樣蹦到了青年身前,親昵地挽著他的胳膊。

  青年叫青勝藍(lán),正是青顏的兄長、青衣夫人的嫡孫。

  此時的青顏沒有著銀甲,而是穿著王朝女子尋常的開襟長裙,干練精神的馬尾辮也改梳成了單髻雙拖肩樣式。

  怎么看她都像一個鄰家小女孩。

  青勝藍(lán)在青顏頭頂揉了幾下,笑道:“堂堂青大將軍,怎么還跟小孩子似的?你就不怕被龍羽軍將士看著,以后不服你管了?”

  青顏的笑容如陽光般明媚,又帶有些俏皮,她拽著兄長的胳膊,一道向寒士街南端走去,口中笑道:“青將軍,你這話顯然是嫉妒啊,不過沒關(guān)系,我不介意,你就隨便嫉妒吧?!?p>  青勝藍(lán)笑了,無奈地?fù)u搖頭。

  兄妹二人同在龍羽軍供職,青顏被人稱作青大將軍,但實職卻是最低階的提樸,而青勝藍(lán)則是從二品的官階,還剛好就是將軍職。

  龍羽軍等級森嚴(yán),不像神鎮(zhèn)營那樣可以將上級將官統(tǒng)稱為將軍,所以但凡龍羽軍稱將軍,就只能是指青勝藍(lán)這樣的從二品將軍。

  只有青顏是例外。

  雖然她這個青大將軍只是私下的稱呼,但足以說明這樣稱呼她的人,不僅對她心存敬畏,還一定存在仰慕的成分。

  做為兄長,青勝藍(lán)就更疼愛這個唯一的妹妹了。

  寒士街很清靜,二人的歡聲笑語撒落一街,最后蜿蜿蜒蜒從夏府的大門撒了進(jìn)去。

  ………….

  江湖中人都聽說過青衣夫人的大名,但知道她其實并不住在北江郡,而是長時間住在京城夏府的人,卻不算多,而知道她為什么會住在夏府的人,就更不多。

  此時,青衣夫人正在夏府的花園里,和夏夫人一道賞海棠。

  花園不大,但海棠極盛。

  青衣夫人站在兩朵最大的花朵前,微笑道:“你說,哪朵更好些?”

  夏夫人亦是微微一笑,道:“如果分開來,兩朵都可以獨領(lǐng)風(fēng)騷,現(xiàn)在競放在一處,確實難分優(yōu)劣?!?p>  青衣夫人似乎有些意外,看著夏夫人,笑道:“我以為你會分得很明白?!?p>  夏夫人低頭看著左側(cè)那朵海棠花,微笑道:“大都督身前和他交好,按理說我應(yīng)該信任他,但這十七年過去,我卻又有些疑惑了?!?p>  青衣夫人點點頭,將花園看了看,道:“現(xiàn)在這園子的確美致,可若這些花兒謝了,整個園子就都謝了,所以還得種些其他花草,可不能就只指望著這兩朵?!?p>  夏夫人輕輕搖頭,道:“我是無力打理了。”

  青衣夫人沉默半晌,道:“王詩詩和孔有憂,只服夏大都督?!?p>  “夫人……”

  一名侍女剛要開口稟告,兩位夫人便聽到身后傳來一陣歡呼聲,緊接著便見青顏和青勝藍(lán)一前一后來了。

  青勝藍(lán)長揖作禮,一絲不茍,青顏則向兩位夫人招了招手,便低頭湊著一朵海棠花猛嗅。

  青衣夫人沒有喝斥青顏的不拘禮數(shù),甚至還滿眼笑意地點點頭,好像在肯定青顏嗅著的那朵花兒的確很香。

  夏夫人向青勝藍(lán)點點頭,然后將青顏喚來身邊,拉著她的手,細(xì)細(xì)看著,微笑道:“好幾日不見,離姨可想你了?!?p>  青顏笑道:“離姨,你可別想著替我改乳名了,妞妞太嬌氣了,我怎么能叫這名呢?到時候你叫我我也反應(yīng)不過來,倒還把你氣著,不劃算!”

  夏夫人撲哧一笑,伸手在青顏臉蛋上捏了捏,道:“說著玩兒的,誰敢給青大將軍改名呢?”

  青衣夫人負(fù)手踱到青勝藍(lán)面前,道:“如何?”

  青勝藍(lán)并沒有避諱夏夫人和青顏的意思,但聲音很輕,回道:“第一次發(fā)這么大的火?!?p>  青衣夫人面色平靜,道:“你從未見過?”

  青勝藍(lán)語氣肯定,道:“從未見過!”

  青衣夫人沒有再問其他問題,扭頭將青顏喚了過來,笑道:“連家那個小胖子你應(yīng)該認(rèn)識,為什么裝著不認(rèn)識他?”

  青顏怔了怔,笑道:“是他自己以為我不認(rèn)識他。”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撲哧笑道:“他還一本正經(jīng)地自己報上名來,傻傻的!”

  青衣夫人看著青顏,眼里充滿愛溺,輕聲道:“顏兒,你把提樸辭了吧?!?p>  “呈辭?“

  青顏怔道:“我不!我不離開龍羽軍?!?p>  青衣夫人故作嚴(yán)肅,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就讓你哥哥把將軍辭了?!?p>  青顏啊了一聲,看看青勝藍(lán),又看看夏夫人,最后滿臉委屈地望著青衣夫人,道:“奶奶,您總得說個理由吧,為什么突然要我辭了官?”

  青衣夫人笑了,道:“奶奶年紀(jì)大了,總得有個親近的人,替奶奶跑跑腿嘛?!?p>  …………

  跑腿很辛苦,但對牛鬼蛇神來說,這簡直是一種享受。

  因為他們是替小王爺跑腿。

  自離開京城,那個小王爺就完全變了個人似的,不再見人就是一幅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樣,不再動不動就大叫著賞人銀子,也不再提些古怪的要求……

  其實古怪要求還是有的。

  最起初的古怪要求便是要和他們稱兄道弟,說實話,剛聽到這個要求后真把他們嚇了一跳,但后來小王爺執(zhí)著地堅持了下來,他們居然習(xí)慣了。

  當(dāng)然,這個習(xí)慣肯定不是他們敢斗膽稱小王爺為小石弟,而是被小王爺稱哥時,他們終于不再覺得那么心驚肉跳了。

  而習(xí)慣之后,剩下的跑腿就讓他們覺得是份內(nèi)之事——真的就是自己的事,因為小王爺唯一需要他們跑腿的差事就是去買燒雞、買好酒。

  小王爺不走官道,而是領(lǐng)著眾人翻山越嶺,走到哪兒黑就到哪兒歇,更多的時候則他一個人打坐凝神,或者把那把奇怪的刀舞得呼呼作響,看著應(yīng)該像是某種刀法。

  老張總是一幅笑瞇瞇的模樣,整天抄著個手,不是在馬上打瞌睡,就是癡癡地看著小王爺,也不知道他看了十幾年怎么還沒看夠。

  雖然小王爺確實生得好看。

  瞅著天快黑了,母勇惴著小王爺又要讓人跑腿買酒買肉,于是一邊和鬼蛇神三人閑聊著,同時不動聲色地勒馬走在了四人的最前面,這樣小王爺叫起來,他也能撿得早幾步上去的便宜。

  “牛哥!”

  結(jié)果他白費了些小心思,前頭的小王爺翻身下馬,嘴里直接就叫了他,說道:“我看山下那鎮(zhèn)子不小,應(yīng)該有好酒,趕緊!”

  母勇得嘞一聲,直接從馬背上騰身而起,向山下飛掠而去。

  鬼蛇神三人雖稍有遺憾,不能根據(jù)自己的喜好去跑腿買酒了,但畢竟這樣的機(jī)會多得是,他們也沒過多在意,趕緊分頭做事。

  蘭子君下了馬,又將母勇的馬牽在手里,看著就近有一片平坦處,便慢慢走過去。

  鞠敬神縱馬上前,將小王爺和老張的馬匹牽來,和蘭子君一道將它們穩(wěn)穩(wěn)系在樹上。

  秦龍則從馬背上取下包裹,為過夜做準(zhǔn)備。

  路小石嘴里叼著一根草桿,一屁股坐在山路旁的一塊大石上,瞟著老張笑道:“喂喂喂,一整天都不說話,想什么呢?”

  老張抄著雙手,背靠著樹身蹲下,笑瞇瞇地回道:“老牛頭兒還真有可能不簡單。”

  路小石撲哧笑出來,道:“終于承認(rèn)看走眼了吧?”

  老張?zhí)撝⊙?,砸吧著嘴,搖頭道:“可應(yīng)該不會??!在邛州城的時候,我跟過他足足三天,我不相信我眼力差到那個程度,除非……”

  “行了行了!”

  離開京城快兩月了,在眼不見為凈的理論指導(dǎo)下,路小石心情已恢復(fù)了正常,也就徹底寬恕了老張騙了他十幾年的罪過,安慰道:“別老想這事兒了,人在江湖走,誰還沒有過看走眼的時候?”

  老張嘿嘿一笑,道:“說得也是,就像許三公子,或許也看走了眼?!庇譀_路小石問道:“對了,他只說到了南海郡,可南??み@么大,咱們?nèi)ツ膬海俊?p>  路小石有些痛心疾首,指著老張說道:“老張你給我記住,生于憂患,死于安樂?。∧悴呕氐骄┏菐滋?,就喪失了起碼的判斷能力!”

  老張笑瞇瞇地點著頭,道:“有理,有理!”

  “咱們當(dāng)然是去揚城?!?p>  路小石嘿嘿一笑,道:“查不查兇手無所謂,可若不到郡城去逛逛,你好意思說到過南??ぃ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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