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內(nèi),太守府里。
龔景一副絕望的樣子獨坐于堂內(nèi)。龔太守的絕望是可以理解的,救兵沒等到,城外的黃巾卻越聚越多。城內(nèi)早就亂成一片,近來在有心人的挑唆下,城內(nèi)更是人心惶惶。
“傳龔校尉過來!”龔景飲了口已經(jīng)涼透了的茶湯,讓親衛(wèi)傳前幾天提議他突圍的校尉。
這名龔校尉叫龔龍,是龔景的遠方侄兒,屬于龔景安排在郡兵中的親信。龔龍二十五歲,生得一表人才,還有幾分才智,重要的是一身武藝不俗,又對龔景十分忠心。唯一的不足是出身寒門。
“太守大人,不知召喚屬下有何吩咐?”校尉龔龍是被人從城頭傳喚過來的,一身灰塵滿布。一聽族叔招喚,連洗漱都沒有就來到了太守府。
“坐!”龔景親切地說:“在沒人時喚吾叔父就行!”
“叔父大人!”龔龍受寵若驚地聽話坐下,才再次問道:“叔父大人是不是心中有了決斷?只要小侄能做到的,叔父大人吩咐即可,小侄上刀山下火海萬死不辭!”
“好!也不枉叔父從老家提攜于你?!饼従皣@了口氣道:“唉!青州城的情形你也知道,不容樂觀。外頭救兵遲遲不到,反而黃巾賊多了許多。叔父深覺你之前建議很有道理?!?p> “誰說不是呢,那些根深蒂固的豪門旺族早就遷走了,就讓叔父和黎遮被困于此!”龔龍不忿地說:“還請叔父早作決斷,嬸娘和弟妹們還需考慮?!?p> 龔景有一妻三妾,有一子三女。兒子才七歲,女兒也才十一,十二,十三歲。龔景是個顧家的好男人,一家人和順幸福。
“說聲突圍很簡單,可是城外無人接應(yīng)是不可能突出包圍圈的。一旦突圍不利將萬劫不復(fù)!”龔景有點肝痛地說:“吾寄最大希望的幽州涿郡劉焉太守也不見發(fā)兵來救?!?p> 龔景當然不知道劉焉已經(jīng)發(fā)兵,而且是盡力而為。劉備和鄒靖也到了冀青邊界,不過人家正等多點兵馬而已。
“叔父的意思是?”龔龍有點糊涂地問,他實在不明白叔父到底想不想突圍。誰都知道這突圍之事應(yīng)該越早越好,等到城破之時就一切都太遲啦。
“龍兒你怕死嗎?”龔景正色地問,見龔龍堅決而毫不猶豫地搖頭,十分欣慰地說:“今晚你就突圍,向北而去幽州涿郡送信給劉焉太守,劉大人定會派人接應(yīng)!”
“叔父大人不跟小侄一起突圍?”龔龍總覺得去幽州求援不靠譜,很可能去個幽州來回,這青州城早被攻陷啦。
“叔父何嘗不想跟龍兒一起殺出重圍!可是你嬸娘和弟妹們咋辦?”龔景十分無奈地說:“龍兒自去吧,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盡人事聽天命吧!”
龔景雖然說是文官,但是這時代的君子六藝可不是開玩笑的,最少龔景就有一手不錯的槍法,自信殺出包圍圈沒問題。可是要帶上家眷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了。
并不是每個人都是名傳千古的關(guān)二爺,才可以帶著嫂子千里走單騎,過五關(guān)斬六將。嗯,還得曹老板無心追殺才行。黃巾軍會放行嗎?應(yīng)該不可能!
龔龍一想也沒解,只好接下叔父交予的信件和信物,自下去準備,只待天黑就準備突圍求援。
當夜,青州城北門悄悄地打開了一條縫隙,龔龍帶著十名親衛(wèi)出城。北門又緩緩關(guān)閉,龔龍諸人的馬蹄都包上了布帛,一行人悄無聲息地向黃巾軍營寨而去。
龔龍緊了緊手中的長槍,抬槍一揮,帶頭向黃巾營寨沖了進去。十名親衛(wèi)默不作聲,各自緊握手中的武器跟了進去。
“敵……”黃巾軍放哨的士卒正處于昏昏欲睡當口,瞄見數(shù)道黑影迎面而來,剛想開口呼叫,一個敵字才出口,襲字還沒吐就被一道槍影劃破了喉嚨!
龔龍一槍劃過,馬不停蹄地向營寨中央沖去。不過哨兵尸體倒地的聲音還是驚動了營寨中的其他人。一時間火光四處,人影綽約。
龔龍闖的是主寨,也就是褚燕所在的營寨。龔龍之所以選擇闖主寨,也有想出其不意的意思?,F(xiàn)在也證明沒錯,等褚燕反應(yīng)過來之時,龔龍一行人已經(jīng)突進了營寨中央。
不過可惜的是,龔龍等人陷入了人潮人海中。那看著近在眼前的營寨外,有如天險一般難以逾越。
“咻咻咻!”一陣箭響,龔龍身后的親衛(wèi)先后倒下數(shù)名,片刻被砍為肉泥,半點也看不人形。
“?。 饼忼垜K叫一聲,雙腳猛地用力一夾愛馬的腹部。愛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悲憤,兩只前足豎起,向前方的人群躍去。
是人就怕死,堵在龔龍前方的黃巾軍士卒習慣性后退或向兩邊躲。被戰(zhàn)馬踏一下真心不是開玩笑的。
龔龍坐在馬上,揮舞著長槍,借著馬躍之勢,收割著兩邊黃巾軍士卒的性命。龔龍的馬快,槍更快,就在這一躍一沖之間,終于到了營寨邊緣。
別看從龔龍從出城到營寨邊并不久,但是由于一直高強度運功,已經(jīng)是人困馬乏啦。龔龍才是練氣成罡的中期水平,坐騎也非千里寶馬。
這營寨邊的欄柵,馬兒就再也躍不過去了。而身后刀槍如林,弓箭似兩,眼看龔龍無法完成使命即喪命于此。
“這小伙子不錯!可惜呀!”終于從主帳中從容而來的禇燕正好目睹了龔龍縱馬一躍的英姿,不由贊嘆道。
褚燕贊完,張弓引箭,一邊喝道:“闖營者何人,看箭!”。
“咻!”的一聲,一支破甲箭帶著氣浪向龔龍身后追去!連箭羽也不停地旋轉(zhuǎn)顫動!
“吾乃青州郡校尉龔龍龔子雨是也!”龔龍一聽,一邊舞著長槍護住身后,一邊答道。
“叮當!”一聲,龔龍的長槍觸及了褚燕的破甲箭??墒敲黠@褚燕的修為高過了龔龍,破甲箭只是稍稍改變了下方向,并沒掉落。
“撲噗!”一聲箭入布帛的聲音,本應(yīng)射中龔龍后心的破甲箭歪射到龔龍的左腿之上。
一陣鉆心的巨痛傳入龔龍的大腦,反而讓他剎那清醒。也不知從那兒新生出一股力氣,龔龍奮起雙臂,一槍挑飛了營寨邊的一組欄柵。
而這時候正是馬首達柵欄邊緣之時,若非龔龍因痛刺激挑飛欄柵,必定是人仰馬翻的結(jié)局。這下倒正好趁勢沖出來了營寨。
龔龍受傷而走,黃巾軍的士卒及渠帥欲追,卻被褚燕攔住了。眾人皆是不解,盡是一臉懵逼地望著禇燕。對方都中箭啦,只要追上再射他一箭不就完啦?
禇燕掃了大家一眼道:“若無求援之人,咱們打什么援軍呢!讓他去吧,看看能搬來什么救兵!”
“高!還是燕帥高!”在一眾吹捧歌頌中,黃巾軍收兵了。至于龔龍的十名親衛(wèi)就沒這么幸運了,除了馬匹和裝備還在,人已經(jīng)被碎尸萬段!
龔龍忍著錐心之痛,頭也不回,伏馬而奔!幾次想拔出左腿之箭,無奈破甲箭非比尋常的箭,箭頭是三棱而有倒刺。不是忍痛強力可拔的!
被破甲箭射中本就血流不止,在龔龍自個兒擺弄幾下后,血流更是洶涌而出。一種失血過多的眩暈幾欲讓龔龍從馬上掉下來。
也不知在馬顛簸了多久,龔龍終于昏迷了過去?!斑郛?!”一聲,龔龍的長槍掉地上,緊接著人也摔倒于路旁。
龔龍的馬匹悲鳴一聲,圍著昏迷的龔龍轉(zhuǎn)著圈圈,還不時用嘴拱著龔龍??上闹魅藳]半天反應(yīng)!
在前方不遠處,關(guān)羽正率隊前行,突然聽到有馬匹悲鳴,連忙讓部隊停了下來,一邊令斥候前往探查。
“稟將軍,前方有人昏倒在地?!背夂蚝芸旎貋韴蟾妫骸翱囱b束應(yīng)該是我軍校尉!”
“哦!”關(guān)羽捋捋長須,丹鳳眼微睜,揮揮手讓斥候自去,駕馬向前而去。